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平时总被苏翊晨嫌太过温吞的车速,如今正反常地在车水马龙的中港路上狂飙,十一月中旬的晚风已略夹寒意,扑打在他脸上却丝毫没有冷静的效果。
他受伤了……昏迷了……
他只觉得胸口忽然堵上一团气块。
他的伤势重不重?医生说他会醒,可是谁能担保?
咬住下唇,呼啸着绕过几个大转弯,引擎的声音此时听来特别清晰。
在医院前停好车,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阶梯上一个短发的人影已经咚咚咚地朝着他跑来。
「你来得可真快,飙到一百啊?」
满腹的担心在看到蒋于熏轻松的神情时松懈下来,他苦笑着摇摇头,跟在她身后走上阶梯。
「翊晨呢?」
「刚刚醒来了,不过有点暂时性的失忆,你要有心理准备。」
「失忆?他……认不得人吗?」
「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快步穿过长廊,因为马上就可以离开,所以苏翊晨的病床直接摆在急诊室的外面,但围在病床边叽叽喳喳的一海票人让梁宗瑾当场傻眼。
「人缘太好,没办法。」蒋于熏停步无奈地对他笑笑,说:「球队的人除外,其它的都是他同学,本来好像是在KTV唱歌,一听说他受伤就全部骑车飙上来啦,连我们系的教官都开车赶过来了,等下应该是教官会载他回去。」
病床上的苏翊晨看来相当虚弱,缠住半个头的白色绷带也有种怵目的惊心。
他快步往前,正好听见护士不耐烦地赶着人:「同学,你们也行行好,来的人未免太多了吧?留一两个人就行了,他不能让你们这样吵啦!还有他的室友来了没?来了的话请他过来一下,医生要交代怎么照顾他。」
一大群人在护士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鱼贯离开,还有几个女同学很不忍心地一步三回头,频频吩咐苏翊晨要好好养伤、教授那边会帮忙请假之类云云。
而两人的目光,就在苏翊晨微微侧过头时直接对上。
那一瞬间,他突然害怕自己会看到可能在他眼里出现的陌生眼神。
可是他笑了。微微蠕动的唇形是说着「你来了」的安心,那样熟悉的笑容让他几乎想扑上去抱住他。
不过他当然没有。
「谁说他认不得人了?」梁宗瑾转头看向蒋于熏,口气略带不满。
「我没有哦!我说他是暂时性的失忆啊!从到F大的球场之后发生的事情他通通忘记了,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受伤的,这不是失忆吗?」蒋于熏耸耸肩,顺口还笑他一句穷紧张。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同学。梁宗瑾在放心之余也不禁叹气,关心则乱,会被蒋于熏摆这么一道不是没有原因。
向护士表明自己就是苏翊晨的室友后,他便被带去听取医生的指示,也领了一些止痛药,以备不时之需。
回家时,因为得搭教官的车,所以梁宗瑾拜托原本让人家载来的蒋于熏帮他把车骑回宿舍,明天再找她拿钥匙。
「妳的手机?」
「0922XXXXXX。欸,你要感谢我的机灵,还知道拿翊晨的手机找你。」
「是,我会叫翊晨记得请妳吃饭。」他淡淡一笑,回身钻入教官的车,和苏翊晨一起坐在后座。
目送教官的银色福特绝尘而去,蒋于熏还若有所思的留在原地,直到原本载她的同学来拍她的肩,才让她回神过来。
「虽然教官说他会先跟纠察交代,我们两个超过门禁时间没关系,不过快十一点了,太晚骑车也不好哦!」
「嗯!那我们走吧!」
回到公寓再爬上三楼,对仍处于晕眩状态中的苏翊晨来说不啻是项折磨,所幸有梁宗瑾一直在一旁搀着他,要不以他虚浮的脚步,怕是还要再摔上个好几次。
进了屋子,他们一径往内室而去,只是在苏翊晨直直的就要朝自己房间前进时,手臂却被梁宗瑾微微使力拉住,让他不得不顺从地跟着左转。
「你这几天得跟我睡一起。」
「啊?为什么?」莫名其妙被拉进房间的苏翊晨到现在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有乖乖坐在床沿看梁宗瑾出去又进来,手上抱着他的枕头和棉被。
「医生交代了,每两个小时要叫醒你一次,免得你睡到昏过去。」梁宗瑾的床是双人床,不过虽然有两个枕头,对习惯把头垫高的苏翊晨来说却太扁了,所以他才特意去拿苏翊晨床上那个膨膨的枕头过来换。
「每两个小时?那你不就根本不用睡了?」苏翊晨吃惊地看着正拿过闹钟来调时间的梁宗瑾,口气不无诧异。
「三天而已,我还撑得过去吧,倒是你,不准去上课、不准去运动,先乖乖休养一个礼拜再说!」
「什么……可是大数杯就要到了耶!」苏翊晨直觉的发出抗议。不上课也就算了,不能练球是天大的噩耗啊!尤其他对这次的大数杯可是寄予厚望……
「你白痴啊!身体重要还是打球重要!」忿忿地一拳捶上床头柜,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前所未有的怒吼让苏翊晨惊得呆住,但梁宗瑾显然余怒未消:「如果打球会弄伤成这样,那我宁愿你不要去参加什么比赛!」
「宗瑾……」浑沌的脑袋里寻不出半点有意义的词汇,他只能怔怔地仰视着梁宗瑾因激动而泛红的脸庞,然后发现,自己刚才好像真的是说了非常蠢的话。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轻声道歉,心疼地察觉那副原本紧绷的肩膀倏地颓然垮下。
「我是很担心,担心你醒不过来、担心你如果认不得人怎么办。」他坐到他身边,闷闷的,有点赌气的不看他。「有个失忆的室友会让我很麻烦的耶!」
「还好我没忘记你,否则你岂不是要撵我出门?」
不……我不会。我会等你记起我。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让他先吓到了自己。为了这里头蕴含的、太过强烈的感情。
于是他慌乱地选择了顾左右而言他。
「很晚了,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先睡吧,我要去洗澡。」
「我也要洗。」
「你说什么?」
「让我先洗啦!之前流了满身大汗,现在黏黏的很不舒服耶!而且我睡的可是你的床噢!你不怕被我弄得都是汗臭味?」
无言地望着苏翊晨瞬间退化成小孩撒赖般的神情,梁宗瑾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真把他撵出去会比较好。
「万一你洗到一半昏倒怎么办?」
「嗯……那我不要锁门好了。然后你在外面陪我讲话,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既然他都想好了,不让他洗似乎也太说不过去;又到他房间替他拿了准备更换的衣物,把仍然有点摇晃的他送进浴室后,梁宗瑾便斜倚在门外陪他聊天。
「我好像是第一次用你的浴室耶!」
「废话,平常没事跑来用我的浴室干嘛?」
「咦,你的肥皂好香,什么牌子的啊?」
「那是象牙香皂。我从小就用这个,习惯了也不想换。」
「在哪买的?我也想用用看。」
「在哪买的我也没注意……」虽然没人看见,他还是露出了一脸困惑的表情,「我都是回家的时候就带几块过来,你要用的话我就先给你一块吧!」
「那就谢啦!」苏翊晨愉快地冲洗着身上柔细的皂沫,单纯的为了能够拥有和梁宗瑾身上一样清爽的香味而开心。
「对了,学姊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怎么摔的?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骑车到F大的事我还记得,可是进了他们校门之后的记忆就变得很片段,球赛的话是根本忘光了。我真的有打球吗?感觉好怪。」
这种事若非亲身经历过,倒真的很难想象。
「嗯,她说你是跳在半空中的时候被对方的中锋扑倒的,因为他的冲力太大,所以是压着你整个人摔到地上,后脑先着地……」那种剧痛,也一样难以想象。梁宗瑾闭了闭眼,才又续道:「你马上就昏过去了,那个中锋是手腕扭伤。对方的球队经理马上叫了救护车把你们都送到医院,医药费也是他们出的。」
「这样啊……可是我还是想不起来。」
「这种事忘了就算了,不用刻意去想。」他看着甫出浴室的苏翊晨,话里有点安慰的意思。「倒是你的头,会不会痛?痛的话可以吃药。」
「不会痛,只是一直晕晕的。」
「那就赶快睡,十二点了耶!」催促着苏翊晨上床,他把自己睡惯了的墙边让给他,见他躺平后,他又捞过方才调好的闹钟,一边把时间往后拨到两点,一边故作不经意地说:「刚刚对不起,那么大声吼你。」
「没关系啦!那是我在耍白痴,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其实我很高兴,因为知道你担心我。
「那我要去洗澡了哦,灯我先关掉。」
起身到门边关了大灯,窗口犹有外头水银街灯的光华悄悄流入,在黑暗中执拗地反射各种轮廓。
「宗瑾。」
「嗯?」
「晚安。」
他轻轻地笑了。可惜苏翊晨没有看见,而他自己也无从察觉。
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
「晚安。」
※
洗完澡,用大毛巾揉着一头湿发走出浴室后,他才猛然想起,今天没人能帮他吹头发。
「怎么办?」注视着已然熟睡的苏翊晨,他不禁低声自语:「我好像……被你惯坏了。」
站在床边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最终惰性还是败给了不想被苏翊晨叨念的理智,他叹口气,拿出吹风机,到客厅把一头长发弄干。
掀开被子爬上床,梁宗瑾很希望自己能像平常那样一沾枕就入眠,然而耳畔以稳定速率起伏的呼息,却扰得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慢慢加速。
索性侧过身,正面对苏翊晨朝外侧睡的脸。
第一次这么靠近看他。眉毛以上缠着的白色绷带一直包覆到后脑勺,他再也忍不住心疼,伸手绕过去,轻轻抚着他因底下敷了药而略微突起的伤处。而后修长的手指慢慢下移,搁在了他温热的颈边,指尖可以感受到皮肤底下有力的脉动;凝神细看着他的脸,想着他丰富多变的表情,大笑的、沮丧的、温柔的、赖皮的,还有像现在如此恬和的,他都好喜欢。
视线在他合着的眼、挺直的鼻、丰润的唇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那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唇上。
从没想象过接吻会是什么感觉,可是他突然好想好想吻他。
吻了他,他会不会因此接收到一点自己无计可施的感情?
指尖极轻极缓地抚过他的唇,一旦开头的想望便难以收摄,终于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头去,从他唇上流过来的温度直达心底,让他悸动不已。
啄吻着他的唇角唇瓣,相触时的温暖柔软令人舍不得离开,甚至还想更进一步;可是他还是怕他醒来,因此只有万分留恋地稍稍退离,保持着几乎是鼻尖碰鼻尖的贴近。
后来苏翊晨动了一下,原以为他要翻身的梁宗瑾正想拉开彼此距离,却没料到他长臂一伸,竟连人带被的将他抱住!
他差点惊叫出来。不过很快的他就发现苏翊晨并没有醒,只是自然地想抱东西而已。害他差点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