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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苏翊晨显然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因为侍者在此时送上他们的餐点。他的是橙汁鳕鱼,苏翊晨的是奶油嫩鸡。
「请慢用。」
年轻的侍者轻声留下一句招呼,他们也点头称谢,然后小小的空间里再度只剩他们两人。
苏翊晨一边拆着卫生筷的纸套,一边自然地接续着刚刚的话题。
「不过那是好一阵子以前的事了,我上学期刚开学不久就跟她分手了。之后除非家聚或同学聚会,不然我也几乎不会去简餐店,阅读咖啡馆那种地方还比较常去一点。」
「分手了?为什么?」直觉地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梁宗瑾并不知道,这样的问题其实相当无礼。
但苏翊晨也毫不在意。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不能提起的事情。
「也没什么,我们高二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都是满要好的朋友,她考上C大之后,因为跟我们学校距离不远,而且大概是刚到陌生的地方,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会比较安心吧!所以我们两个常互相找来找去,久了,在别人眼中我们就是一对了。不过老实说,我们两个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从好朋友变成更好的朋友,她也会说我们之间没什么恋爱的感觉……后来她系上有个学长追她追得勤,她也满动心的,我当然就识相退出啦!现在跟她还是有在联络,她过得倒是不错,还说要再帮我介绍学妹咧!」
「你们这样也算满特别的吧?」虽然不是很了解所谓情侣的定义,但他也真不晓得情人之间还有这样的相处模式。
「特别吗?我也不知道,倒是当时被同学骂了个狗血淋头,说那样的美女我怎么这么简单就拱手让人。」耸耸肩,他一脸无辜:「他们不晓得我女友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听说是被她室友掐着脖子骂她笨,居然弃我这个帅哥不顾,去跟个老实头在一起……」
梁宗瑾闻言不禁一哂:「真的假的?你不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冤枉啊!我说的都是事实!」苏翊晨嚷嚷着抗议,但那一脸的笑,怎么瞧怎么没说服力。
「你吃饭好快。」见苏翊晨低头开始喝汤,梁宗瑾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对面的餐盘已经空了,而自己的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量。「明明是你讲比较多话。」
「习惯问题吧。」连喝汤也十分快速。苏翊晨放下汤匙,拿起纸巾擦着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面前有东西就会想赶快把它吃完,所以速度特别快。」
「好怪的习惯。」
「很多人都这么说。」
之后的一小段沉默,有部份原因是梁宗瑾正专心吃饭,而另一部份,则是苏翊晨正在思考一个究竟能不能问的问题。
最后好奇心战胜一切。
「学长,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稍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梁宗瑾十分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你已经知道我是男的了吧?」
「咦、呃、那是……」
瞬间变得手足无措的苏翊晨看上去相当孩子气,让他忍不住想着,为什么他能拥有这么多表情。
「算了,你问吧!」反正他也好奇,苏翊晨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
「嗯就是……学长现在有在交往的人吗?」
他怀疑自己的表情是否在霎眼间冻结。因为苏翊晨立刻略显局促的接着说如果不想回答没关系之类转圜的语句。
「没关系,我可以回答你。我现在没有在交往的人……也从来没有过。」
他果然知道那件事情吧?关于杨智轩追求过他的事情。否则他为什么要说「交往的人」而不直接说「女朋友」?
而他问这个问题又是什么用意?想知道他是不是同性恋?
他无法回答这个、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没有特别喜欢过哪个女性是事实,但相同的,他也没特别喜欢过哪个男性。
自己会动心的对象会是什么性别,因为根本还没出现,所以他也无从去想。就连当时杨智轩对他造成的伤害,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那是来自于自己的想法和尊严被漠视、甚至被践踏的关系,而不是因为对方也是男人。
所以自己到底是不是同性恋?这不是重点,却会引来四周各种或揣测或鄙夷的目光。
相当令人受不了。
苏翊晨,也会是这种人吗?
他抬眼望去,正好对上苏翊晨不安的眼神。
「看来,我是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了。」扯出一个苦笑,苏翊晨第n遍在肚子里骂着自己的莽撞白痴。
「蒋于熏跟你说过我退社的原因吧。」
「嗯。」
「那你怎么想?」直直攫住苏翊晨深幽的黑色瞳孔,他想听到的,是他真心的回答。
「没听到完整的事实,我没打算怎么想。而且我想认识学长,和我听过这件事也完全无关。」
那样坦然的眸光不会骗人。或者说,他也宁愿选择相信。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的神情总算稍稍柔和下来:「事实我并不想提,总之是对方一厢情愿。最后弄成这样的局面,我也一直都很遗憾。」
「那就别再提了,很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
所谓不好的事情,是指「被男人追」这件事。
本来嘛,就普遍情况来说,同性恋总是被拒之于道德门户外的异端,学长的反应会这么大,大概就是属于保守的一派。
于是苏翊晨自己在心里下了明确的结论:学长不是、也不接受同性恋。
在用饭后饮料跟甜点时,苏翊晨已经成功的把话题带开,因此虽然中间有些小小的尴尬,但整体而言,这顿晚餐还算相当愉快。
骑车直接送梁宗瑾回他赁居的公寓,苏翊晨这才知道,原来梁宗瑾就住在便当街隔壁的巷子里,巷口有间7-11,难怪早上总是会看到他拎着超商的塑料袋走路上学。
「谢谢你的晚餐,还有谢谢你的书。」跨下机车,梁宗瑾将安全帽递还给苏翊晨。「不过我要怎么还你?拿到宿舍去吗?」
「也是可以……还是留一下手机好了,你看完的话打个电话给我,我们再约地点。」
于是他们各自拿出手机、输入对方的电话号码,然后在准备输入姓名时双双愣了一下。
「学长,你有英文名字吗?」
「我也正想问你呢!」
两人相视而笑,一瞬间浮上心头的都是:什么时候才能换全中文机啊──
「我的就用T、S、U、B、A、S、A吧!TSUBASA,就是足球小将翼的那个翼。」
「足球小将翼?」梁宗瑾有点好笑的反问,「怎么会想到用这个?」
「也没为什么,小时候很喜欢这套漫画啊!刚好我名字里又有一个翊字,就借过来当BBS上的ID了。学长你的呢?」
「很巧,我也是用日文当ID。AOZORA,青空。会拼吗?」
「会。青空就是蓝天吧……」苏翊晨一边按着按键,一边喃喃自语。
蓝天。可以展开双翼、自在飞翔的地方。
分别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做了这样的联想。
大学生的生活重心大概可以分为几类。
一种是延续高中时代的拼劲,埋首书堆的研究型学生,不过大体而言这是少数中的少数;一种则是把握青春享受爱情,眼底只有恋人没有别人,连在教室里都可以快速营造两人世界的鸳鸯蝴蝶派;也有人是以自己的科系为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公仆最佳人选;当然社团也是牺牲奉献的好地方,某某烈士为社团捐躯、含泪被二一的消息时有耳闻;至于把打工当正职、学生当副业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不要在上课时狂接手机打扰其它同学就是万幸了;最后还有一类,是既不一定准时上课下课、课余时间也是一切成谜的与世隔绝型人种,因为太没有存在感所以在此无从深究。
而对学校事务还算热中的苏翊晨,其生活之忙碌大约可以想见。
由于他所就读的大学没有设学分上限,所以除了必修课程及辅系的四学分之外,他还挑着自己有兴趣的科目,选修了程序语言、日文和保龄球。总共二十八学分,算起来是不轻的。但在他的想法里,反正不上课也没什么别的事好做,公费生又不用自己付学费,所以只要是能力范围内,能多充实自己一点总是有赚无赔。
除了上课之外,他同时也是系学会的活动组员、系篮队员,以及古筝社社员,再加上一个礼拜要去两次的国中家教,他的课余时间几乎是被塞满的。
这种时间不够用的情况,在期末将至的时候最为明显。
系上的送旧晚会要排戏、为国小学生开办的暑期数学营要开干部会议(他接了活动组长)、社团为了月底的期末发表开始紧锣密鼓的练习、还有儿童文学教授指定他们要交的一份大型作业!
他不禁开始在每个早晨来临时倒数着这榨干人的五月份究竟还剩下几天。
距离上次和梁宗瑾吃饭已经过了两个星期。这两周里,他们偶尔巧遇的时机没有变多,也没有变少,唯一改变的,大概就是两人会微笑地互相打个招呼,然后错身而过。
然后他被一堆繁琐事务压得沉沉的心底,就会因为那个干净轻巧的微笑而奇异地略略放松。
周四的晚上──没有开会没有家教没有社团没有练球、一个礼拜中难得无事的晚上──当他抱着一落为了儿文报告而借来的少年小说,正走出图书馆的大门时,已经调成无声模式的手机忽地在他的裤袋里开始震动,害他手忙脚乱地勉强腾出右手去掏,原本有些微抱怨的心情却在看见来电显示时乍然转成无以名状的惊喜。
「喂,学长吗?」他将手机按在耳边,不自觉地放慢了惯于疾行的脚步。
「嗯。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把书还你。」
透过手机震动鼓膜的音波,跟本人一样清澈呢。
苏翊晨一边模糊的想着,一边回答:「我有空,我刚刚才从图书馆出来……」
「图书馆?」没等苏翊晨讲完,梁宗瑾便先一步将他截断:「那你等我一下,我在系馆,马上就下来。」
美术系馆紧邻着图书馆,位在校园的边陲地带,因此已经快要走过球场的苏翊晨闻言连忙调头,往回走向美术系馆。
接近系馆门口时,迎面而来的梁宗瑾背着背包,右手提着一个大盒子、左手拎着他的书,宽松的黑色T恤下看得出略微急促的起伏──不知道先前是不是用跑的,不过他的神色倒是如常的平静。
「学长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系馆?」示意他把书本直接迭到他本就抱着的书山上,苏翊晨好奇地探问。
「我们直到第十节都有课,才刚下课而已啊!」印证他的话似的,不多久,便有疏落人群陆陆续续地自系馆走出。
「第十节?你们的课这么多啊?」苏翊晨呆呆地问。他并不晓得,全校十系里面,数学系是少数可以把每天的排课控制在最多八节的科系之一。
「倒不是课多的问题……」梁宗瑾困惑地微偏过头,向来是课表怎么排就怎么上的他,压根儿没想过十节课有什么奇怪。「我们系上的选修课很多,尤其工作室一排就是四节课,大概是为了避免冲堂才会变这样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喔,这样啊!」苏翊晨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笑容。
什么工作室?他有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