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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这样啊!」苏翊晨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笑容。
什么工作室?他有听没有懂。反正美术系对他来说原本就是一团谜。
书还了,照理说人也可以走了,他们两个却还相对无言,任夜风轻轻拂过发梢衣袖,低头还可以看见,来自各处的光源在地上将他们的影子错纵地交杂至辨不出彼此。
「对了学长,下礼拜三是古筝社的期末发表会,七点开始在演奏厅……」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但他真的非常希望梁宗瑾能来。「学长可以来听看看吗?」
比身高一七八的苏翊晨略矮不过三公分的梁宗瑾只要平视,就可以完整地接收到他脸上的「期待」二字。
然而他却犹豫了。只能带着复杂的神情,不发一语。
房间角落里那部筝的防尘布已经两年没有揭开,只因为他一直记得杨智轩那句「你弹筝的样子和女人没两样。」
他知道自己是因噎废食。可是他不想、不想再发生一次那样的事。
在他的静默间,他也发现苏翊晨脸上的刻字慢慢委顿成「失望」。
害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去摸摸他的头。
「还是不行吗?那……我也不能勉强学长。」尽管语气里有掩不住的颓丧,他还是尊重梁宗瑾的意见。
其实他一直不懂,当初梁宗瑾被追求的事、和古筝本身到底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明明是那么喜欢古筝的人,为什么能变得如此排斥?
一定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以为只凭见过两次面、就能邀动学长的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吧?
「我还要回宿舍赶报告,学长也赶快回去休息吧!拜拜啰!」
看着苏翊晨转身准备离去的背影,梁宗瑾忽然未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我考虑看看。」
「咦?什么?」
苏翊晨倏然回身,眼神里满是令他不解的惊喜。
有需要这么高兴吗?
他皱了皱眉,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你这么希望我去?」
「当然!」苏翊晨点头如捣蒜,另外附送一脸的笑如阳光灿烂:「我上回让学长教过一次,当然会想让学长听听我练习的成果啊!」
好单纯的人……
一抹浅笑轻轻慢慢地勾上他的唇角,笑意在眼底漾成小小的波光:「我会慎重考虑的。不过还是不要太期待。」
「没关系,还有一个礼拜嘛!可以慢慢思考。」他怔然凝视那双带笑的眼,终于还是补上最后一句:「我会等你来。」
期末发表当天,真是会让人忙到翻过去。
虽说表演七点才开始,但社长已经替大家请好公假,三点就要到演奏厅进行场布,而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把古筝从社团教室搬到演奏厅这件苦差事。
「每次搬筝的时候,我就会怨恨自己学错乐器。」穿越操场时,抱着筝、以很不自然的行走方式前进的蒋于熏,忍不住要跟身旁左右手各提一个筝盒的苏翊晨抱怨。
「学姊,跟一个要提两部筝的人说这种话,不觉得太没天良了吗?」苏翊晨叹口气,只想赶快走到音乐系馆好让自己解脱。「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这筝盒比古筝还重?放进去就多了一倍的重量耶!我再提久一点,手大概会抖到不行。」
「真是抱歉啦!社团暂时没有多余的经费买筝袋,谁叫你不肯像我这样搬,多跑一趟就可以了嘛!」
看蒋于熏将那部和她几乎一样高的古筝一下子直抬一下子横抱的,苏翊晨还是觉得自己的决定比较正确。
搞定了九部古筝,还有筝架、谱架要拿,整个下午就见十来个人在演奏厅内外进进出出,大家都是挥汗如雨。
「暂时告一段落了。」不知是谁长吁了一口气,众人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打量着台上的布置。
除了备用筝以外,其它八部筝已在舞台上各就定位的排成两列,后头的帷幔贴着美宣组据说剪到手痛的主题大字──《心曲扬兮凤凰红》,还有旁边一些装饰用的花样。
「那么,大家就先去化妆换衣服吧!等一下餐盒就会送来,记得不要在演奏厅里吃,被抓包就麻烦了。彩排预定五点半开始,有几首要麻烦大家从头走过一遍的曲子,到时候就请配合一下。」
社长又交代了几件事情后,大家便各自往后台去忙着换装。大三学姊们由于人数多,已经独立成一团,因此自掏腰包做了一套凤仙装团服,其它学妹则是穿社里原本就有的改良式短旗袍,至于万红丛中一点绿的苏翊晨,自然也得配合整体风格,换上之前就跟国乐社借来的社服。月牙白的短袖直前襟上衣附了整排的盘扣,穿在他身上相当有型,不过与其说有古人的韵致,不如说是时下正流行的复古。
真要把这种衣服穿出味道,还是要像梁宗瑾那样干净细致的人才行吧。
苏翊晨一边与盘扣奋斗着,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今天他参与的合奏有两首,不过因为他是上学期才加入,所以都是和大一的学妹一起演出。
「第一次上台,会不会紧张?」蒋于熏拖了把椅子来坐到他旁边准备化妆,桌上一字排开的瓶瓶罐罐是他永远搞不清楚的奇妙物品。
上学期的期末发表不巧和系际杯篮球赛撞期,他在队友的威胁下不得不放弃社团这一边,也正因为如此,他到现在还没有过上台的经验。
「应该还好吧……希望到时候不要抖得太明显。」他笑了笑,见总务已经把餐盒搬到后台,他便过去拿了两个,一个递给蒋于熏。
「其实不用太紧张啦!台上的灯光很强,被那种光线一照,台下有谁根本看不清楚,你只要专心看筝弦就好了。」
「咦?真的吗?看不到台下的人?」那我怎么知道学长有没有来……苏翊晨在心底哀嚎。
「你这口气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蒋于熏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又回头对镜子仔细画着眉毛。「你有邀人来吗?如果要找人的话,下台以后可以绕到门口再进来找啊!又不是叫你一直待在台上。」
话虽如此,但他始终没有找到梁宗瑾。
整场演奏会一共排了十二首曲目,将军令和笑傲江湖分别排在第五首和第七首。他大概料得到,梁宗瑾不会在一开场时就来,可是直到他要去后台准备即将上场的将军令时,昏暗的观众席间仍然遍寻不着梁宗瑾的身影。
后台隐约可以听见舞台上的筝声。「春天的风」旋律轻快,他却终于意识到了初登场的惴惴不安。
一曲奏罢,前头传出掌声,学姊们亦鱼贯地回到后台,高跟鞋踩得木质阶梯格登作响。
「喂,别太紧张,照平常练习弹的就好了。」蒋于熏拍拍他的背,笑容里满是鼓励的味道。
听见主持人顺序报出演奏者的姓名时,他们便一一走到各自的筝前,修饰过的微笑在唇边划开,而事实上顶头打下的强光让他们的能见范围只及于舞台最前方。
正中央的学妹确定大家都就定位后,便带头鞠躬,在响起的掌声中,他们拉开椅子落座,稍微试过音准,仍旧由学妹示意,五个人一起拨下第一个音。
全神专注在筝弦上时便不会紧张了,而且他们的表现比以往任何一次练习都好,因此回到后台时,还得到学姊们一迭声的称赞。
只有一首曲子的间隔时间,因此他没办法去确定梁宗瑾究竟来了没,下一首,就是笑傲江湖了啊……
右手摇,左手扫,终止的弦音澎湃荡人胸臆,十指按上筝面抚平余韵,大家便再度站起,行礼如仪。
挂心了这么久的事,不过几分钟就过去了。
苏翊晨踩着有点急的脚步朝演奏厅门口行去,打算开门时,却先注意到一旁空无一人的接待处,铺了桌巾的长桌上,静静躺着来宾签名簿。
他去翻了,果然没有梁宗瑾的名字。
而观众席里,也没有梁宗瑾的人。
因此直到终场谢幕、直到大家又笑又闹地捧着花跟两位老师照相、直到女生们换掉裙子高跟鞋开始收拾场地,他都止不住那不断自心底泛起的沮丧。
「你怪怪的哦!」抱着一堆恰啦作响的谱架,蒋于熏抬头望着身边默默提起两个筝盒的学弟。
演奏厅的阶梯不宽,加上两个筝盒正好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因此苏翊晨走在前面,直到出了演奏厅,他才突兀地问了句:「学姊喜欢的人今天有来吧?我看到你们在外面照相。」
「欸?嗯,是啊……」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到这边,蒋于熏微微自嘲地苦笑:「虽然是我主动邀他的,不过他愿意来,我真的很高兴。」
「我邀的人没来。」素来朝气的语声闷闷地响起,让蒋于熏有点讶异。
「你邀了谁?」
「不想讲。」简直是孩子赌气一般,也只有在那么相熟的学姊面前,他才敢把一张脸拉得老长。
「可怜的孩子……你被抛弃了。」他不想讲她就不再问,不过玩笑惯了的性子让她还是故意捋虎须地用无限怜悯的眼神看他。
「学姊……」
「干嘛?」
「相不相信以后我不会再帮妳拿东西给学长?」同样住在宿舍里的研究所学长,正是蒋于熏单恋的对象。
「哇啊──别这样啊!学弟你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介意我的小小玩笑吧!」
一路和蒋于熏无意义地拌着嘴,也着实让他轻松了一点。或许梁宗瑾是有事耽搁了不能来,或许他真是没能打开心结所以不愿来,但那又如何呢?
有时间有机会,还是可以再找他的。
这么想着的苏翊晨,在结束一切杂务、拖着累瘫的身子回到宿舍后,才发现塞在背包底层、大半天都转成无声的手机里,有几通未接电话和新讯息。
一通一通看下去,有室友打的──
「国钦,晚上打电话找我干嘛?」背后的室友正在星海争霸的世界里杀得眼红,他得提高声量才压得过喇叭的声音。
「没啊,要去买便当的时候想说你要不要也买一份,结果你没接就算了。」
还有老妹打的,八成是要他帮忙找MP3,不理也罢。
最后一通则是家教的家长打来,怕是要调时间,他连忙到门边拿寝室里大家合牵的室内电话回拨过去。
讲定了调课时间后,手机上的信封图示仍在闪烁,他顺次按键,进入了阅读新讯息的画面。
It’s a great show。 You played so nice。
短短两行英文字,却让他在瞬间屏息、反复看了又看。些微紧张的指尖在按键上稍加用力,画面便往下卷过一页──
发讯人:aozora。
他握紧了手机,怔怔地像是要把那六个字看穿。
他有来、他有来、他有来!
心底小小的震动慢慢溢成狂喜,他忍不住抓着手机便冲到门外拨起了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
悬吊的一颗心在代表着接通的细微嘟声响起后,渐渐落回胸腔里的正常位置。
「喂?」
「喂学长,是我,翊晨。」
「我知道。演奏会结束了吗?」
苏翊晨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是近乎着迷地倾听着梁宗瑾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想象,现在的梁宗瑾正带着一抹沉静的笑意,专心地和他说着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