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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先生:“……”我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简挥舞着一把大剪刀,狞笑着接近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动弹不得的梅森美大叔……在美大叔“嘤嘤嘤”之前,在罗切斯特先生闭上眼睛不忍直视之前,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的剪开了他叫血浸透和黏住的袖子。
伤口狰狞可怖,皮肉外翻,暗色的鲜血不断的缓慢外流……
“你只是静脉出血,先生,放心吧,上帝他老人家至少在四十年内是不会想接见您的。”
梅森先生已经吓得完全不敢言语了。他像受委屈的阿黛勒一样咬着嘴唇,水汪汪的褐色大眼睛眨巴着,好像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好像还挺萌的……
简在伤口上方找到了跳动的血管,用手指紧紧压住。随后,撕下来充当止血带的床单被紧紧扎在上方,血不再流了。
本想威胁这位地下小舅子“无论如何不准跟班纳特小姐说话,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的罗切斯特先生,放弃了威胁的想法,随后离开了房间。
罗切斯特先生的背影里,充满了寒风萧瑟、哭笑不得之感,简发誓。
一个小时过后,简解开止血带。
梅森先生柔弱的问:“你在做什么,小姐?我又流血了……”
“舒筋活血,先生,如果不定时松开绷带的话,您这条胳膊恐怕会废掉。”
简确信她看到梅森先生重重的颤抖了一下,吓得双眼无神,之后就大气不敢出、什么都不敢问了。
……我好像被妖魔化了……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简决定随便说点什么,对这位面如死灰的美大叔,以防他精神过度紧张而大小便失禁——那就太不美型了。
“您是从热带地区来的吗,先生?”
“是……是的,西班牙城。”
“那里是人都有着跟你一样棕色皮肤吗?是不是一年到头都热得要命,树木四季常青?西班牙城盛产什么水果和食品?”
梅森先生起初回答的十分胆怯,渐渐的开了话匣子,他把对伤势的担忧和对女巫的恐惧全都抛到了脑后。
二十分钟后,他们已经熟稔到互称教名的地步了。
一个小时后,简就跟这位越来越不奄奄一息的富商达成了共识:为了表示对她救命之恩的感谢,梅森先生同意简到西印度群岛的种植园做客——梅森名下的种植园,她愿意住多久都行,同时欢迎她参股投资——出多少钱都行,哪怕一英镑也欢迎至极。
等罗切斯特先生带着外科医生卡特,踩着黎明的脚步回到这间昏暗的小房间时,发现家庭女教师与这位倒霉的不速之客相谈甚欢、依依不舍……
罗切斯特先生深深觉得,这间屋子的打开方式不正确,或者他根本就是走错了门。
“喂,我的好家伙,怎么样?”他忍住出门左转的冲动。
“我跟班纳特小姐聊得非常愉快,爱德华,我们非常投缘。”那是对方微弱的回答。
罗切斯特先生:“……”半个小时之内必须把他送走!
卡特医生:“……”我好像已经失去了用武之地了,看上去是这样的。
伤口处理完毕,包扎完毕(卡特医生不断的赞叹家庭女教师的专业素养),穿戴完毕,罗切斯特先生强行把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一男一女分开,像鹰隼叼着麻雀那样,把梅森先生塞进了马车里。
“让他那边的窗子开着,卡特,反正没风——再见,理查德。”
“费尔法克斯——”
“什么事?”罗切斯特先生的口吻里透出压抑的不耐烦。
“照顾照顾她吧,待她尽量温柔些,让她——”他胆怯的说,然后说不下去了。
“尽我的力量——我已经这么做了,将来也会这么做的。”他“砰”的关上门。
马车开走了,梅森先生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冲着简拼命挥手说:“我很快就会恢复的,简!到时候我给你写信,请务必来西班牙城做客!”
罗切斯特先生:“……”如果再这么咬牙切齿下去的话,四十岁前他的牙齿一定会早早掉光。
当马车、梅森和“务必来西班牙城做客”的热切邀请统统消散在清晨玫瑰色的霞光中,罗切斯特先生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上帝保佑,终于都了结了!”
他步履迟缓、心不在焉地踱向同果园接界的墙门。
简正准备开溜回屋,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就再次从背后响起:“简!”
你的简不在这里,罗切斯特先生!
“来,这里空气新鲜,呆一会儿吧,”他说,“这所房子不过是座监狱,你不这样觉得吗?”
“对于我来说,这里是难得的避风港,为我提供了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美味的三餐,还有品德高尚的男主人。”
罗切斯特先生微微一笑,心不在焉的模样消失了,他重新变得精力旺盛、生机勃勃——哪怕彻夜未眠。
他沿着一条小径信步走去,简只好尾随着他。
小径一边种着黄杨木、苹果树、梨树和樱桃树;另一边是花坛,长满了各类老式花:有紫罗兰、美洲石竹、报春花、三色瑾,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各色香草。
四月里持续不断晴雨交替的天气,以及紧随的春光明媚的早晨,使这些花草鲜艳无比。太阳正进入光影斑驳的东方,阳光照耀着花满枝头露水晶莹的果树,照亮了树底下幽静的小径。
“简,给你一朵花好吗?”
他采摘了枝头上第一朵初开的玫瑰,把它别在了简浓密的金发中。
“这个颜色不合适。”他小心翼翼的把玫瑰取下来,换上一朵深蓝色的紫罗兰,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简,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简的心里,羊驼奔腾而过,在呼啸的寒风中凌乱了毛。
“谢谢,先生。”其实她更想摸着罗切斯特先生宽阔的额头,叮嘱他记得吃药。
“你度过了一个奇怪的夜晚,简。”
“是一个愉快的夜晚,罗切斯特先生,我很高兴结交了理查德……理查德·梅森先生这样一个温柔的朋友,过一段时间我或许会向您告假,先生。”
“理查德邀请你去西班牙城做客?”他的音调中带着奇异的颤音。
“是的,先生。”
“见鬼!你如果非要对西班牙城念念不忘,我可以带你去——我是说,我带阿黛勒去的时候,应该带上家庭女教师。”
“那实在是太好了。”
罗切斯特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他静静的开口问:“你为什么不发问?为什么不疑惑?为什么不向我寻求答案?”
“我为什么要发问?为什么要疑惑?为什么要向您寻求答案?”简歪着脑袋,玫瑰色的彩霞给她半透明的皮肤镀上一层迷人的红晕,“每个人都有秘密,而秘密是应该被尊重的。如果您认为我应该知道,那么自然会告诉我;如果这是不该我知道的,那么发问也就没有意义。”
他一把抓住简的手,一下子又把它甩掉了。
“你认为负罪之人会得到救赎吗?”男主人忽然一本正经的问。
简把一缕“看着孩子说大话”的目光,落在男主人因为纠结和挣扎而显得又虚弱又狰狞的脸,无力的说:“负罪之人!罗切斯特先生,您太高看自己了!您既不杀人放火又不谋财害命,却非要自称‘负罪之人’?还不如说是‘年少无知’来得更确切呢!”
罗切斯特先生一口血哽在喉咙里。
他早就该想到,眼前比天使还纯洁美丽的年轻女人,本质上是女巫而不是神父!
试图向女巫忏悔什么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虽然您不需要他人的同情,但我确实同情您的痛苦,尽管您把自己的痛苦过分高估了。先生,在年轻的路上谁没有犯过错误?三年前我带着一百英镑离家出走,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实在是蠢透了,但我现在不照旧活得身心愉快吗?”简弯弯的唇边挂着一抹善意的嘲笑,嘲笑自己,也嘲笑他,“正如您自己所宣称的,您有过堕落的生活,但我坚信您的灵魂并没有堕落,否则您不会被良心所折磨。”
“我的灵魂!”罗切斯特先生叫道,痛苦之色在那张严厉冷峻的面孔上步步紧逼,“不错,这个灵魂始终向往着美好,纯洁,善良和光明,追求美好却越走越偏,真是一出《哈姆雷特》似的悲剧!”
简不忍心再看罗切斯特先生解剖他苦逼的内心世界了,也是决定提供几盎司正能量。
“您其实并没有经历人生最大的痛苦,先生。”她挖了一个坑。
“如果你不肯举出例子,那么你的安慰就会缺乏说服力。”罗切斯特先生虚弱的说。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认识到自己的痛苦不值钱。”简锐利警觉的目光放松了,放空了,仿佛跟她的男主人一样,沉浸在往昔的灰暗幽灵之中,“我并不想安慰您,先生,因为哪怕自己痛彻心扉,对于别人来说也是无关紧要,或者付之一笑的。他们或许会拥抱你,慰藉你,鼓励你,但你仍然要在辗转难眠或疲惫不堪的深夜里,自己舔舐伤口,努力减轻心灵的负重,抚平眼中的忧伤,熬过漫漫长夜,熬过下一个祸福未卜的明天。”
“有创伤刺痛你,有幽灵缠绕你么,简?”罗切斯特先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吐出“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他的舌尖千回百转,像是要吐出来又想嚼碎了吞下去似的。
“当然有啊,先生。”她显然从旧日的回忆中脱身而出,一双笑盈盈的蓝眼睛弯成月牙,“只不过创伤早已化作了纹章和装饰,而幽灵成了一只逗人发笑的阿飘。”
罗切斯特先生像叫针戳中的气球,满腹委屈和倾诉,“噗嗤”一声,消散在被烛光填满的空气里。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看哥特体的恐怖小说吧。”简心地善良的建议说,“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死得那么离谱,心情就豁然开朗了。”
罗切斯特先生:“……”
简,你果然是个女巫!
“古老的东方有一句格言,先生,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您虽然被不止一个女人欺骗过,伤害过,但也因此积累了丰富的经历,对女人的心思可以做到了如指掌。”简想起原著中他对布兰奇小姐大献殷勤,欲擒故纵这一招使得炉火纯青,明明心里对家庭女教师爱得昏天黑地了,反倒逼得对方按捺不住先向他吐露爱意。简微微一笑,继续送上心灵鸡汤,“因为您已经历过多种不同的女人,对自己想要的才能更加明确,才能真正清楚什么样的女人才是与自己合拍的,什么样的女人是适合自己的,什么样的女人是真正想要的,什么样的女人是能和自己执手共度一生的。
”
“我还能获得幸福吗,简?”这句话,仿佛耗尽了罗切斯特先生的全部力气似的。
简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相貌平平、目光倔强的年轻女孩——不知在哪个宅子里当家庭女教师的简·爱。
“你会的,先生。”她斩钉截铁的说,“睡眠的灵感已经充斥了我的大脑,我不得不娶跟床相亲相爱了。晚安,罗切斯特先生。”
脱下男主人的斗篷,简踏着铺满走廊的细腻月光,消失在一扇门的尽头。
她没有看到,那个目光疲惫却热切的男人,目送她无声无息的没入了夜色。
她也没有看到,他是用怎样的柔情把斗篷拥在怀中,怜爱地把它贴近胸口、贴近心房。
她并没有听见他痛苦而急促的叹息。她更没有看到他是如何亲吻着每一寸接触过她的肩膀、脊背与双手的布料。
夜色蔓延,万籁俱静,没有人听见他的喃喃低语:“简,简,简……”
深夜闹鬼事件发生后,一切照常运行。几个礼拜过后,客人们陆续告别,布兰奇·英格拉姆小姐怀着“明年我还会来的”野望,在没钓到金龟婿的愤愤不平中离开了。
简望着布兰奇小姐那不甘不愿的小眼神,在心中默默为她点了三十二支蜡烛。
春天悄然过去,仲夏明媚的阳光普照英格兰。
这种一连几天日丽天清的气候,穿越前大半个中国都随处可见,此时此刻,却成了短暂而珍贵的奢侈。
施洗约翰节前夕,阿黛勒在海村小路上采了半天的野草莓,简用它们做了新的点心。
阿黛勒吃多了,累坏了,太阳一落山就上床睡觉。简看着她入睡后,就离开育儿室向花园走去。
阳光,阳光!原来明媚干爽的阳光,也是造物的恩赐。
这是英伦三岛一年十二个月当中、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最甜蜜的时刻——白昼己耗尽了它的烈火,清凉的露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