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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陀罗人一定会非常高兴。”
斯塔吉看着皮特,脸上浮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我想我们可以委托你把偶像送还给他们。”
皮特轻轻一笑,把头往后面的拖车那边一歪。“这些偶像不会比那里面的黄金更值钱吧。”
斯塔吉摆出一副你骗不了我的神情。“真好笑,所有的黄金文物不是都已经登记入册了吗?”
“我保证会把这些偶像送到芒陀罗人的村子里。”
“大卫·盖斯基尔和我绝对信任你。”
“佐拉那伙人现在怎么样了?”皮特问。
“在监狱里蹲着呢。起诉他们的罪名有盗窃、非法定私和谋杀。告诉你,法官拒绝了他们的保释请示,因为他很清楚,这伙人一定会利用保释的机会逃到国外去。听到这消息,你一定很高兴吧。”
“你们做得真好。”
“这么多亏了你的帮忙,皮特先生。如果海关总局能对你有什么帮助,当然,向国内走私非法物品除外,别忘了打个电话给我们。”
“我知道了,谢谢你。”
例行巡视过那一小群牲畜之后,比利·雅摩正在为马卸鞍。他稍停下手,眺望着高低不平的山地荒原。岩石缝中稀稀落落地生长着仙人掌、牧豆树和柽柳。突然,他望见一团灰尘朝自己这个方向卷来。渐斯地,他认出那是一辆非常破旧的汽车,后面还拖着一辆旅行拖车。它们全都涂着近乎黑色的深蓝色。
汽车和拖车在他的屋前停了下来,这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从畜栏旁走了过去。这时,门打开了,皮特从车里走了出来。
“祝你受到温暖的阳光照耀,我的朋友。”雅摩向他致意。
“祝你拥有晴朗的天空。”皮特回答道。
雅摩热情洋溢地握住了皮特的右手。“见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他们对我说,你死在那一片黑暗之中了。”
“差一点点,不过没死,”皮特说,朝着挂在吊带上的手臂点了点头,“我要谢谢你。是你及时进到山里,救了我朋友的性命。”
“邪恶的人是注定要死的,”雅摩颇具哲理地说,“我很高兴能及时赶到。”
皮特把裹在毛毯里的偶像递给了雅摩。“我给你和你们的部落带来了一样东西。”
雅摩轻轻揭开毛毯,仿佛是在观看一名婴儿。他默默无语地凝视了四座偶像片刻,泪水溢上了他的双眼。“你为我们带回了我们部落的灵魂、我们的梦想、我们的宗教。现在,我们的孩子们可以行成人礼,可以成为真正的男人和女人了。”
“我听说,那些偷走它们的人曾听到奇怪的声音,就保孩子的哭泣声。”
“它们是在哭喊着要回家。”
“我原以为印第安人是从来不哭的。”
雅摩微笑着。手中的这些偶像将喜乐的感觉传达至他心中。“你别相信这个。我们只不过是不愿让外人看见罢了。”
皮特把洛伦介绍给比利的妻子波莉。波莉坚持留他们吃晚饭,并且不让他们拒绝。洛伦无意中提到皮特喜欢吃辣肠煎蛋,于是波莉便一下子为他做了许多,相当于5个牛仔的分量。
吃饭时,雅摩的朋友和家人都涌进屋里,虔敬地观看他们的宗教偶像。男人们全都上前跟皮特握手,妇女们则把小手工艺品作为礼物送给洛伦。这个场面十分感人,使洛伦禁不住地抽泣起来。
皮特和雅摩相互看出彼此在本质上十分相近,两人对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任何幻想。皮特对雅摩微笑着。“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荣幸,比利。”
“永远欢迎你到这里来作客。”
“当水被引到地面上时,”皮特说,“我会设法让你的村庄首先得到灌溉。”
雅摩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系在皮条上的护身符,递给皮特。“这东西送你,让你永远记住自己的朋友。”
皮特仔细观看着护身符。这是一个卡皮罗特山死神的铜制小雕像,上面嵌着绿松石。“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接受。”
雅摩摇了摇头。“我发过誓,要戴着它直到找回我们的偶像。现在,它是你的了。祝你好运。”
“谢谢你。”
在离开欧米泰庇克峡谷之前,皮特把洛伦带到了帕蒂·卢·卡汀的墓前。她跪了下来读着墓碑上的铭文。
“多美的墓志铭,”她柔声说,“这中间是不是隐藏着一个故事?”
“好像没人知道。印第安人说,她是在某天夜里被不知名的人葬在这里的。”
“她这么小,才10岁。”
皮特点了点头。“对一个10岁的小女孩来说,她的安息地未免太孤寂了。”
“回到华盛顿之后,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在哪份档案里找到她的线索。”
沙摸里的野花已经开过并且凋谢了。洛伦用常青的拉瑞阿灌木枝扎了一个花圈,将它摆在坟墓上。他们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眺望着沙漠。在落日的余晖中,各种色彩都鲜艳夺目,而11月的清爽秋风则使这幅景色更加壮丽。
洛伦驾着利箭车驶向公路时,全村的人都在道路两旁为他们送行。换挡时,洛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皮特。
“在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奇怪,不过,这个小村可真像个世外桃源,如果能在这里度过一个安静的蜜月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是不是在提醒我,我曾经向你求过婚?”皮特捏着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说。
“我倒宁愿把它看成是你的一时冲动而一笔勾销。”
他盯着她。“你是在拒绝我?”
“别做出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们两人当中一定得有一个保持头脑清醒,而你的道德心不允许你食言。”
“我可是认真的。”
洛伦招目光从路上收回来,朝他亲热地一笑。“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不过,咱们得面对现实。目前的问题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们彼此之间绝非如胶似漆。假如你和我住在一所有围墙的小房子里,那家具上有的就只是积满的灰尘,因为我们俩都不愿待在家里。你的生活是海洋,而我的生活则是国会。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亲密的爱情关系。你不会不同意我的话吧?”
“我不能否认,你的理由很充分。”
“我建议我们维持目前的这种关系。你有反对意见吗?”
皮特没有马上回答。洛伦想,他把自己的宽慰感遮掩得真好。有好长的一段时间,皮特都只是透过挡风玻璃直盯着前面的路。终于,他开口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史密斯议员?”
“不知道,是什么?”
“作为一名女政客,你简直过于坦诚和性感了。”
“作为一名潜水员,。她哑着嗓子说,“你也未免太容易坠入情网了。”
皮特会意地一笑,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到华盛顿还有多远?”
“大约5000公里吧。问这个干嘛?”
他把吊带从手臂上扯下来,扔到后座上,搂住了洛伦的肩膀。“想想看,前面还有5000公里,你有足够的时间来看看我这个人到底有多可爱。”
附记
在海洋局的大楼里,桑德克私人办公室外接待室的墙上挂满照片,全是上将与富翁或名人们一起合照的。照片上的人物包括了5位总统、众多的军界首领、政界要人、国会议员、著名科学家和为数不多的电影明星。所有的人都面对镜头,咧着嘴,一成不变地微笑着。
这些照片都被裱在朴素的黑色相框中。但挂在正中的那一张却与众不同,它被裱在金框里。
照片上,桑德克站在一群古怪的人中间,这群人看上去全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一个身材粗短、头发鬈曲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双腿打着石膏直直地往前伸着。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小个子男人,戴着玳瑁边眼镜,头上扎满绷带,好几个手指都上着夹板,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病息服,连带子都未系上。再往旁边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她身着短裤和露背装,那副模样像是躲在受虐妇女收容所里的女人。紧挨着她站着一位高个子男子,额上缠着绷带,一只手臂挂在吊带上,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脑袋朝后仰着,正在快活地大笑。
当你被引进上将的办公室之后,如果你不经意问起金框相片上那群怪样的人物,那你就得坐下来,专心地听上一个小时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长,上将喜欢向别人讲述“皮特河”这个名字的来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