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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也会成为他对付袁绍的关键一环吧?只是不知他与小叔公究竟策划了些什么。指名邀我前去,大抵是同黄巾余部有相吧?……黄巾余部,忽然念及了眭固这支叛军,我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同气连枝的黄天道众,竟也有同室操戈、兵刃相见的一天,当真叫人心寒……不过好在史涣、曹仁所领的部曲皆是曹公的子弟亲兵,其中并无青、兖的黄天旧部。想来曹公在调兵遣将之时,也并非全无顾虑的。
之后收了局,曹仁很是爽快,领着我便去城外大营参观他统领的那支骑军。少主和郭嘉自然也跟了过来。不过这曹仁即使知晓了我的身份,却依然没有改口的意思,仍是一口一声“小丫头”唤得勤快。我闻得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背,一笑了之。
一路所见,兵容规整、气势浩大,那些战马更是毛色丰腴、神骏异常。见我啧啧称赞,曹仁也显得颇为兴奋,四下炫耀。据他所述,这些马匹大抵都是从吕布的西凉部曲那儿缴获得来的。无论马力、马速都远胜过中原诸地的健骑。
“不仅有这些好家伙,那侯成甚至将赤兔名驹都献了主公。”曹仁说到兴致,沫星横飞,随手拉过一匹栗色战马,爱怜地抚摸了几下,一副慈父的模样儿,转头道,“小丫头,要不要来试试这马,看看马力何如?”他说着,把深色的缰绳塞进了我的手里。我踮起脚堪堪摸到了那马的鬃毛。柔韧兼具,竟好似刷子一般。一双眼眸漆黑透亮,温柔中夹杂着些许暴虐,仿佛能通人性一般。正当我打算翻身上马之时,郭嘉却笑着指了指那形状奇特的成套马具,说道:“赤兔算什么?魏续、侯成他们进献主公、最具价值的东西,其实是这玩意儿。”
“这是、西凉的马具?”他轻轻点了点头,我不禁重新打量起了那负在马身上、貌不惊人的革制器物。
“上马后,双脚踩上这革圈。配以凹丘状的鞍具,只消单手持缰,便稳住身形。如此一来,就是那些武艺粗浅、骑术不精的将士,也能轻易在马上挥枪持戈,冲锋陷阵了。”他说着上下比划了起来,热得那马鼾闷雷动。这一刻,不仅是我,就连少主的眼里也泛出了光泽:要知马上作战何其困难,寻常士卒若无数载训练,根本无法达到。故而中原诸地的骑军素来少之又少,难成战力。但此物的出现,显然可以扭转这一尴尬局面。
“其实这便是西凉骑军无敌天下的、秘密之一。”近旁的曹仁听罢大笑了起来,显然他也十分中意这新奇的玩意儿,道,“此战眭固,我已向主公提议,就由这支奇军担当!若是战力可为,他日沙场定还有用武之地。”
“稍加时日,必成虎豹之师啊。”少主喃喃地赞了一句,谁料那曹仁却是一脸恍然,随即长笑不已:“是了、是了,此军尚未命名,不如就按子桓所说,叫它虎豹骑如何!”一语既出,众皆颔首、称道。
我但觉兴奋,按捺不住,翻身上了马。试策之下,无论马具、马匹,皆是神妙。纵横驰骋,只觉风声灌耳、爽快异常。绕墙奔腾了数圈,竟是不忍舍去。那广阳太守见我欢喜,二话不说,就将那马送予了我。“出征之将,岂能无马?倒是此马降服至今,亦未冠名,不若就此给它取个名吧?”见曹仁这般说辞,我也不好推托,稍一犹豫,就有了决定:“叫它嘲风如何?”
“嘲风?”曹仁和少主皆是一愣,但郭嘉却淡淡地笑了起来,接口回道:“龙生九子,其三嘲风。其性好险、好望。所到之处,威慑妖孽、清灾除患。天师的坐骑以之为名,倒真是贴切。”我脸上微微一红,不再理他。倒是少主听罢“哈哈”一笑,直嚷着要给自己的坐骑换个名儿:“干脆就叫囚牛吧?嘲风之兄,喜好音律,长伏琴头。每日尽听我抚弦奏乐,寄身翰墨,见意篇籍,倒也不差。”少主那俊秀的脸庞中隐隐透着一股期许,文士的飘逸之风此刻似是更甚了。想不到他竟胸怀如此的雅志,倒叫我闻之诧异。翻下马背,牵了起了嘲风,就听曹仁笑道:“小丫头还见识过子桓的琴技吧?那可算得是天下一绝,据说堪堪已能与并州牧高幹媲美了。”
“子孝从叔!”少主满脸通红,报赧似地赶忙制止。
“不仅如此,少主的文采也堪称一绝。不比主公逊色。”郭嘉一言,又为其面上添了把火。我听了不觉对这如玉般的少年刮目相看了起来。若非眉间隐隐的那丝冷峻,他的气质倒是同小叔公有些相似。真龙皆威、皆煞,只是如今它尚且稚嫩、不及飞升。就如那囚牛一般,伏卧琴头、未见真章。
出征那夕,桃花夭夭、其华灼灼。收拾了行囊,背上铁剑,带上了荀攸所赠的那枚六壬式盘,便去拜别李氏。这些日子来,受她照料颇多,不知不觉也有了几分亲近之情。如此乱世,今日一别,怕是绿水青山,生死两隔,再见时难了。我向她许诺,若是有命归来,定会不期前来探望。李氏听罢,执起我手,竟也懵懵、而潸然泪下。一时心乱,无意念及了娘,赶紧匆匆告别,噙着一眶泪水、落荒而逃。谁知刚踏出门便撞见了郭嘉。他正挽着嘲风,一人一马一树桃,仿若绘卷、云屏。只可惜上头盘旋着的那几只黑鸦,怪叫桀桀,大煞风情。我飞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冲他点了点头。他识趣地装作甚么也没瞧见,只是接了我的行囊,顺手传上了马背,便牵着嘲风伴我一同往城外大营走去。
“此战完了,便直去寿春?”听他询问,我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小叔公似已说得了主公。犬城一下,就派人送我潜入寿春,同他汇合。六月在即,当是无暇再折回下邳,或是许都了。”他听了此言,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快临了白门楼之时,却突然一把扯过我的手,将一枚鸡蛋大小的玉印塞入了我的掌心:翻看之下,是枚雕工细腻的朱文私印儿,未系印绶、不染朱墨。可惜其上所刻的并非是常见的金文、篆文,而是枚罕见的虫鸟篆,似有四字,却无拓边、留白。我认字不多,学识浅薄,委实分辨不出上头铭了些甚么。只觉入手温润、凝脂若肌,瞧它那色白如雪、十足籽料的模样儿,想来定是价值不菲之物。郭嘉随即嘱咐我要将之随身携带,莫要轻易示人。万一遭受性命之虞,或可以之保命,继而沉静了半晌,又幽幽地叹道:“若果真遇了凶险,便径自来官渡寻我。若、想隐姓埋名,全身而退,不妨如今便走,为时未晚。”他的话中似有深意包涵,我一怔之下不觉愣在了原地,轻声道:“究竟此言、何意?”他浅笑不语,堂而皇之地摇了摇头:“日久便知。只是奉孝尚有一言相赠天师:世道惶惶,人心叵测,荀君如斯,我亦如斯。”我皱了皱眉,煞有其事地冷言讥笑道:“是所谓谋策之心,海底之针。”他听罢哈哈大笑,临行之前却一把扯住了嘲风,附着我的耳畔轻轻一啄,慎重低语道:“官渡。”
官渡,他只说了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到了坐骑就该上路了。不过莫想歪了,这玩意儿和传国玉玺没有丁点的关系。事关郭嘉的身份而已。
☆、白濮
四月的初头之上,在史涣、曹仁两位将军的统帅之下,我所在的这支骑军顺利地渡了临河、逼近犬城。也不知是得益于“虎豹骑”的神勇莫敌,还是曹公的赫赫威名,这支仅有一千五百骑的队伍,一路上竟然势如破竹、无人可挡,扫了不少零星草寇不提,还破了几支吕布的残军。而我,戴了顶缨盔,领着人缴过粮、抢过道、也杀过人,立了些不大不小的军功。不过尽管如此,却仍是遭遇了不少白眼和讥非。同曹公麾下其他的部曲不太一样,这里盘踞着不少曹氏、夏侯氏宗族的子弟、家丁。不但个个骁勇善战、武艺了得,其中更是有着不少兼备文采、通晓音律的大家、名士。在他们的眼里,尽管上回白门楼战绩不俗,但始终不过是一粗鄙不堪的乱党贼孽,还恬不知耻地以妖术、美色勾引主公、荀君等人,以谋求上位、心怀不轨。若非有曹仁替我圆场,恐怕当真难以立足。由此可见,少主当日所为,是有常人所不及的先见之明。
要说曹仁这位广陵太守,以议郎身份督军,在此间颇具威望。不知是因了少主的举荐,还是当真于我有些好感,他倒是对我照顾有加、毫不歧视。平日里偶尔会寻我去玩些棋戏,自从那次截粮,见我手起刀落将那七尺敌将砍作了两断之后,更是对我的武艺也称赞不绝了起来。众将虽腹有异议,但每每当着他的面也只得诺诺从事。只是一旦离了帐,他们又会重新给我看上脸色:不但在军功上瞒报不少,就连伙食也被克扣去了许多。不过对于这些我倒是毫不在意,毕竟若非爹、和荀攸的缘故,像我这般小小年纪、又无资历、贡献的人,怎么可能平步青云,就当得了裨将军?毕竟对于寻常士卒而言,就是耗却一生也未必能够攀得如此高位。我不费吹灰之力,却居在上头,难免会惹人不满。
不过好在我所食不多,经常能剩下些瓜果菜蔬喂食嘲风。见它吃得“吧嗒”作响、津津有味,心下也暗自欢喜。虽说以前也见过不少马匹,但大多却是传信、农用之驾,哪能同嘲风这般训练有素的神骏相比?战马须得自出生起就有专人进行苦训,如此方能踏得出奇稳无比、适于征伐的四方之步,如此方能拥有傲人的马力、马速、和胆识。真正的良驹非但不惧人多势大,更可泯灭天性地不畏虎狼咆哮,勇往直前、似聋似瞎。嘲风便是这样的一匹好马。更为难得是,它同我似乎有几分天性上的亲昵。明明并非是匹近人的战马,甚至初降之时还踢伤过不少马倌,但经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嘲风如今见着我时,却总是与我厮磨耳鬓,热络异常。得了这般的战力,怎能叫我不欢欣鼓舞呢。
攻打犬城的谋划这几日最终商定了。具体将如何运兵作战,被排除在军议之外的我自然是无法知晓的。只是隐隐窥得曹军打算将眭固的主力诱出犬城,然后一举歼灭。毕竟骑军作战胜在机动、胜在神速,一旦眭固固守城池,那么我等必然是束手无策的。这一日,接了主将之令,我带了些非战人员,沿着犬城城墙的目力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地扎下了大量的伪寨。仅以草木、布片遮人耳目,又使马尾拖帚、扬起尘土纷纷。骑军列阵,远远一看,必然好似曹公大军已然迫近了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这障眼法子真的起了效。入夜之后,那眭固竟然真的弃了城,领着部曲暗自往北方逃遁而去。曹仁得报,当机立断领上虎豹骑主力前往追击。而我则跟着史涣将军,趁乱冒充那落了败的眭固军,混入了城中。城门一开,再无阻拦,五百铁骑蜂拥入内,失了屏蔽、又无战力的犬城顿时哭喊不绝、火海沸腾,不到一两时辰就彻底归降。
清早烟火未熄,狼藉遍地,曹仁将军那边也传来了捷报。叛将眭固的首级亦落入了虎豹骑之手。想来这群乱军虽在人数上占尽了优势,但却未曾料得来敌如此迅速、神勇。加之又见犬城已失,退路断绝,不由地灭尽了战意,这才败得这般凄惨、这般绝然。乌合之众一旦战意动摇,往往就是兵败如山倒,这时再好的将领都止不住溃败的势头,不可不谓之悲哀。眭固出城便是落入圈套,故而他也不算败得冤枉了。由于虎豹骑初战大捷、伤耗极少,曹仁诸将皆是眉开眼笑、欢声不绝,对那些黄巾降卒、俘虏们自也就不那么地苛严了。
残兵或是散尽,或往濮阳逃窜,史涣诸人已前往追击。之后的几日,都耗在了安顿战后、收编余部之上。本不当是大费周折之事,但在清查地方要员之时,竟然发现此处囤匿着不少曹氏的叛臣,一时轰动百起,甚至惊动了远在许地的曹公。据说被曹仁将军生擒的那魏种曾是曹公亲举的孝廉、深得他的信任。不料兖州一叛,这人居然舍责不顾、背着曹公逃至了犬城,潜伏其中。因着他的身份,不知该当如何处置,只得遣送去了曹公那头。而我则得了令,在前往寿春之前,挨个挨户、彻查犬城及其周遭。情非得已,只好捧着一叠画像、几卷名册,每日在犬城的大街小巷间游走。戎装遍身,背后总也缀着一干面目可憎的侍卫,极不舒坦。此时犬城已封,出入皆需盘查,想要混出城去着实不易。数日之间,竟也让我找到了不少曹公指明要寻的人。
那日,正在城楼处同曹仁汇报所查情况,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在人群之中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濮!不会错的,就是他!那白濮竟然还活着!我顾不上身份,猛地跳了起来、抢到了栏沿。他似是受到了感应般,突然抬头,正巧对上了我的眼。那一刻,惊喜、惶恐溢于言表,时间仿佛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