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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长篇,晋江2012.05.19完结)-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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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娘。”小叔公说罢冲着我微微一笑,温润若玉、沁人心脾,我怔忡间,慌忙缩回了手、禁不住倒退了半步:莫非我真要嫁予小叔公不成?虽然那曾是我儿时最大的梦想,口口声声念叨直到离了颍川。但如今、如今,我真能将他看作是自个儿的夫君、相携白首之人么?……总觉得这份感情似是哪里迥然、有异。
  “这、这,莫不是太过仓促了罢?我还……”轻声抗议时,连嘴唇也不由地颤抖了起来。娘语重心长地打断道:“小天师,文若他等了你不少年头了。要知与他同龄的那些寻常官宦子弟早已娶妻纳妾,膝下都儿女成群了。更何况,古来有制女儿家若是许了人,十五岁就该行笄、出阁了,而今小天师都快十八了,始终还没有个着落,怎能叫娘不心急火燎?”娘拉着我的手,在我耳旁絮絮叨叨,满目慈爱叫人无能反诘。我心下慌乱,只得偷眼瞥向了小叔公,暗地里冲他求助。失望之色自眼底一闪而过,但小叔公却还是静静笑着,恍若春风、朝阳:“娘,你就莫要难为暮儿了。隔日一旦圣旨颁下,暮儿即刻就要启程。只有区区数日,筹礼都嫌不够,何况大礼。的确如她所述是太过仓促了。婚嫁这般的人生大事,岂可怠慢行之?不如待到她从巴郡归来后,再行定夺罢?有道是来日方长,岂可为争一时之气,而拂逆了暮儿的心意呢?”
  “……文若,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那此事便等到小天师从巴郡归来再行商议罢。”娘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她失落地耷下肩膀,一瞬间仿佛又老却了好些岁。我但觉丝丝揪心,不由自主地轻声慰藉道:“至多、至多一年半载,我定会回来。”
  “我们在许地待你,暮儿。”小叔公的眼底掠过了一缕光泽,唇边绽开的笑容美得犹胜杏花。不知为何,我却感觉到了几丝莫名的愧疚:一年半载,也不知世事将如何变迁。我还能否、重回此地。
  凑在此时,庭院另侧突然响起了一阵骚乱,似是人声鼎沸、嘈杂不休。我和小叔公赶忙前往查看。人头攒动间,竟见着不少适才酒席上刚亮过相的当地名士、朝官要人、家眷女流。这些人一看到小叔公纷纷跪拜、叩首,口中高呼“令君救命”、“令君伸冤”、“求令君主持公道”尔尔……哭喊、嚎啕,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小叔公微一皱眉,轻声嘀咕了一言,道:“奉孝的手脚,好快。”他若无其事地说完,随即替上了一副忧国忧民、惊惶仁厚的神情,坦然朝人群迎了上去。我微微一怔,将娘嘱托给一旁的家丁、随侍,按紧身侧的铁剑也紧跟着走了过去。

  ☆、弈局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是散宴之后,军师祭酒郭嘉调集了附近的曹氏心腹以“勾结河内诸家,私通并州高幹、及外胡”为名,在许都城内大肆抓捕。各方豪族竟是无一幸免!眼见或会屈打成招、饱受皮肉之苦,这群士族子弟、家眷们便只好折身、曲意,纷纷过来这边寻求小叔公的协力。小叔公听罢满脸愤慨,言辞凿凿。安抚了好半晌,着实绕不过他们,只得勉为其难地应允立时躬身去与那郭嘉交通一、二。牵马备轿,我自也跟其同往。只是先前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公子的模样儿,行出的那一刻,我却从小叔公的嘴角边瞥见了一丝淡淡的冷笑。那是独独属于荀令君的表情。
  行至郭嘉的府邸,谁道他本人并不在内,是奕儿将我俩一并迎入的。经年不见,他已经高出了我许多,脸上依旧覆着厚厚的脂粉,五官、面目叫人瞧不真切。周身仍是薰着浓浓的沉香,与小叔公相得益彰。只是他的那双眼睛,灵秀、锐利间,竟还透着股稀奇的彪悍之气。不过奕儿见了我们倒是极为客套。客套得近乎冷淡,仿佛早已料知了我们将会前来一般。于内室客席上坐定。奕儿奉了水,便自觉地退到了外堂。我随在小叔公的身边,好奇地打量起了此地:咋看之下这房里四处都是云屏秀立、墨色飞扬,似有几分风雅。但借起烛火,细细分辨,却能发现绕着边隅、周遭的,竟是一幅幅的州郡、山河之图!司隶雒阳赫然正中,两侧分立豫、冀,其后才是青、兖、徐、荆、扬、巴、蜀、交……诸地,不过末尾几字却是不识。
  “这郭嘉好生怪异,为何不将豫州置于正位?要知如今许都才是汉室乘舆的真龙所在呐。”我装作不解、指了指那云屏,小声问道。小叔公露出了一脸宠溺的笑容,多少还渗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儿。
  “暮儿,何苦这般试探文若呢?”小叔公轻抚过墨迹上的“雒阳”两字,过了好半晌才轻轻回道,“刘氏一朝气数将近,许都又怎能长久?不过是又一长安罢了。这一世的天下之主,好比万流归宗,最终还是要还于雒阳的。”
  “按了小叔公的说辞,许都既是又一长安,莫非主公竟是、董卓再生不成?”处在小叔公的面前,我不知不觉就会言出肆意。一语脱口,方自懊恼不已,却无能改口。
  “名为汉臣,实是汉贼。董卓也好,曹公也罢,他们皆是一丘之貉、不分泾渭。”小叔公的言语异常尖锐,皎月般的脸孔瞧不见丝毫的波澜、起伏。我不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惊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
  “汉室衰微,徒有虚名,尽心向其,于事何补?想必今日宴席上,你也见着了那班汉臣的嘴脸!居安而不思危,得逸则穷奢、极欲。纵身怀大志、空负其忠,也无鸿途可展,明主可奉!”小叔公说得极慢。唇边不自觉地映出了几分露骨的刻薄,衬着他那秀丽的容颜、额上朱砂,不禁叫人恍然失神、受其蛊惑。
  “文若约摸能猜到暮儿想说些甚么。不过这天地万物皆有定数,人也好、国也罢,皆拘命数界限,有些事并非是你、我可行抉择的。”他淡淡一笑,示意我在蒲团上落坐,“身为黄天道的天师,暮儿当比我更为了解,才是。”
  “易数一道,小叔公你亲得慈明先生真传,我自问就是拍马、加鞭亦不能赶及。”我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嘟哝道。要知小叔公的叔父荀爽、荀慈明先生乃是享誉盛名的当世奇人。他的父亲荀淑更有“神君”之称,乃是战国荀卿的第十一代子嗣,潜心修道、深得仙家要诀。而慈明先生据说与之相较毫不逊色。博闻多才、学富五车,精于易学、专于丹鼎,了然天地大道、洞悉阴阳消息,随心起卦便能知天意、明人事,是真正当之无愧的大家、名士。世人皆传“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就是缘于此处。如此翘楚,又岂是我这种见识短浅、认字寥寥的“天师”可相比拟的?小叔公冲着我柔和地笑了笑,又转目凝视起了屏上的雒阳所在。“好在慈明叔父已于庚午年作古,不用亲见这汉刘末道。对他而言,亦不啻是为大幸。”
  “如此说来,莫非小叔公也以为汉室是到了气数已尽之时了?”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朝一世皆有定数,秦承水德,天数在一,国运不过区区十来年。自高祖醉斩白蛇,逆贼王莽夺权篡位,经纶翻覆,土作火运。从光武起于田埂之间,及今已有二百余年。地二生火,火德在二,掐指算来,如今汉室实则已然寿终正寝,而并非气数将近。”言及秦运时,不知为何素来笃定的小叔公忽然现出了一丝犹豫。他微微蹙眉,轻顿了半晌才接续说道。我听罢不觉心中大为感佩:荀令君真不愧是得自慈明先生的亲传,竟能总揽时运、头头是道。纵使师尊在此,想也不及他二、三。见他说得极是顶真,我不禁忆起了当日周郎对我所言之事,忍不住开口打断道:“传闻留侯张良于南地作困龙大阵,号曰此阵不破、汉祚绵延,不可断绝。不知汉室死而未死,是否与此事相关?”
  “不错。但其乃邪魔外道,雕虫小技尔尔,逆天行事终不可久。飞龙在天,其势难挡。一旦见诸兵刃、祀以血肉,真龙惊起,岂真能受困于角隅之地?留侯之举,不过是障人眼目、塞耳盗铃罢了,也只能糊糊弄弄市侩、屠夫、王莽之辈而已……不过话虽如此,我荀氏世代为汉官,食人禄,忠其事,道义也。只要我荀彧尚有气在,就要保得汉祚立于天地之间而传嗣不绝!”小叔公说得铿锵有力、掷地为声。但唇边却莫名地露着一丝复杂的笑容,空灵的眸里泛出了几缕淡淡的无奈。我正兀自纳闷,忽然听得门外脚步声起,当是郭嘉归还了。
  “好一个‘只要我荀彧尚有气在,就要保得汉祚立于天地之间而传嗣不绝’,尚书令大人果然心高气傲、口气不小。”满口奚落间,郭嘉低笑着掀了帘子,大步跨入。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微微一滞,继而若无其事地转向了小叔公,稍一行礼,咂了咂嘴不怀好意地叹道,“原来是美人当前,英雄壮怀。我道怎地今日尚书令大人也会禁不住豪情干云、气吞山河、大放厥辞了起来。”闻得他那露骨的讥讽,我不觉脸色一变。不过小叔公却是涵养极好,当下拂袖立起、翩翩作揖。顿时一股异香自杏色的衣袂、袖襟处飘散袭人。“军师祭酒郭大人车马劳顿,一至许都便投身公务、不眠不休,真叫文若感服不已。”
  “区区小事倒叫尚书令荀大人、张将军好等,奉孝惭愧。不过,若非腹内大患、在背芒刺、膏盲之病,我又何尝不想美人作陪、逍遥为乐?”郭嘉说着冲我轻佻地笑了笑。乱发之下,断眉若现,寥寥数言,杀机频现。
  小叔公听罢却是淡淡一笑,面不改色地回道:“奉孝严重了。能成为郭大人眼里的腹内大患、在背芒刺、膏盲之病,我文若当真是三生有幸、自得难抑。不过如若这般,就能换得佳人芳心、娇妻如斯,文若趋之若鹜、再所不辞。你说是也不是,暮儿?”他说着轻轻拂过了我的发髻,眸里无限温柔,唇边却有一线挑衅。三言两语、轻描淡写间,便将事关重大的正题化作了无足轻重的争风、吃醋,把郭嘉适才咄咄的语锋以儿女私情为由尽数挡回——荀彧此人,果是难缠。言辞犀利、思绪灵动、手腕高敏,似是远远超乎了我料想。我不由地咋舌不已,脸上却造作地浮上了一丝暧昧、僵硬、几近讨好的笑颜,轻道:“小叔公还是莫要拿暮儿取笑了。”
  郭嘉见状沉默了半晌。他忽然抬起头,冲着我凄然一笑,道: “我说荀令君,在门口候着你的浩浩诸人,一时三刻估摸也不会轻易散去。如此长夜漫漫,百般聊赖,何不饮酒、对弈,以助其乐?”听他又提起了弈棋,我不觉心头一颤。前回他以局教授司马懿隐忍之理,这一回却不知又卖了甚么关子。谁道小叔公毫不思量,一口便应允了。“妙哉。”
  不到片刻,奕儿便将佳酿、围棋双手奉上。敲定座子,郭嘉以后生之礼待见,拈了黑子,轻声笑道:“以棋会友,若少了彩头,岂不无趣?荀令君,你说是么?”言语之间,便落子固上了三七之地。小叔公微一蹙眉,悠然贴了一子,问道:“敢问奉孝,是想赌些甚么?”
  “赌酒伤肝,赌墨伤神,赌情伤心,不如……”郭嘉说着嘴边泛起了一抹邪笑,持子落在了白棋的心腹之地,沉声道,“不如、就赌面前的这位佳人罢?奉孝也欲习尚书令大人故事,近水楼台、一亲芳泽。”言辞之间,极是暧昧。我听了不由地伸手扶额,狠狠瞪了他一眼,心底里无奈满腹:真不知此人究竟打算作甚。小叔公瞥了我俩一眼,神色里竟漏出了几分露骨的痛楚。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可。”拂袖之间,他也将白子下到了郭嘉的腹地。那玉棋敲着底盘,磕碰出了清脆的金石声响,“只不过,文若深恐奉孝身轻命薄,无力消受美人之恩!”出言不善,似有愠怒暗蕴。我听罢不觉怔忡了起来。
  “彭祖寿五百,岂是拘于定数所得?奉孝久闻古来圣贤皆与天争命,自不量力、亦欲效仿。”
  小叔公静默了片刻,忽然轻叹了一息,道:“所谓奉孝,乃奉曲直之木德,故而其人元神在甲,归属东方青龙,为震、为巽。据巳午未南方运地,乃病死墓之所在。一路北征、得子水生身,必是无恙。然南归之日,定是陨身之时。这一点,还望奉孝能谨记于心、切勿逾越。”
  “……多谢令君大人不计前嫌、提点再三。只是袁氏非旦夕可亡,我寿亦非浅薄如纸,荀令君这般未雨绸缪,是不是有过虑之嫌?抑或是、舍不得将美人拱手、赠我?”郭嘉面色一凛,冷言讥笑道。
  “奉孝思敏智捷,文若自愧不如。可惜行局至今,却不见得棋高一着,厥词如斯,不觉言之过早了么?”
  “荀令君何以料定,不是奉孝胜券为握呢?”
  “善弈者,行一步,观十步,思百步。”
  “诚愿如荀令君之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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