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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奕儿谢过将军美意了。”郭嘉说得客气,不过逐客之意毫不含糊,“元化说幸治及时,当是无碍。歇息个把月,便能痊愈。此事过后,我自当促他去夏侯将军处叨扰。”
“如此甚好,那我看看他便去。”他仍不罢休,径自踱来。我心头一慌,不知所措,赶紧闭了眼。谁知就在这时,却听郭嘉突然大笑,道:“区区亲随,我道何苦费心。原来夏侯将军也好这口,与奉孝可谓是同道中人呐。”
“什么同道之人?”
“所谓、龙阳之癖。若将军欢喜,奉孝倒也不是不能忍痛割爱,将奕儿渡于将军,何如?”他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说道。夏侯霸愣了片刻,猛地憋出了几言道:“仲权无此癖好,还是留于郭先生您自个儿享用吧。”听着他怒火中烧,甩门而出的音响,我慢慢从布衾里探出了头,正巧瞥到郭嘉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窃笑。“能令仲权不战而退。想不到此着,竟有这般效用。”
“为何遭人如此误会,却不以为意?”我小声地嘟囔着。
“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必在乎人言可畏?”他淡淡地斜了我一眼,看不出其中的悲喜。
“那奕儿,莫不是、真的是你的……?”都说士族子弟好喜男风。我本道是夸大其辞,这会儿却不觉心思动摇了。一时好奇,不自觉竟问出了口。
“天师介怀?”郭嘉暧昧地笑了笑,转身坐上榻沿。我倏地往后直蹭,有些尴尬,急忙圆场:“怎会、怎会?不过是……”谁知我话音未落,他却突然间在我唇上轻轻一啄,邪气地笑道:“我喜好的是男、是女,天师大人何不亲来确认?”我顿时怔在了原地,但觉双颊发烫,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来。此人果如华佗之言,渔色成性、不治行检。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有考证华佗是波斯人的说法。说得言辞凿凿。是故在此不过是引借一下罢了,并非原创。嗯,男主角的基友华丽登场了。
☆、荀公达
等到卯时拔寨的时候才发现,军里似乎多了不少人,密密麻麻地遍布山头。细细看起了那装整,不像是附近投降的山野盗贼。瞧那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模样儿,想来是曹公的其他部曲在此会师了。抬眼望去,竟然估摸不出究竟是多大规模的一支军队。难怪师傅以前说过:兵过五、六万,其势浩大,即便号称百万雄师,也不会有人质疑。故而那些托身羁旅的兵丁,大多并不知道己方的真实兵力。
我被郭嘉扶上了车舆。念及了适才之事,多少感觉不甚自在。仿佛正视他都须得莫大的勇气一般。不过他却嬉笑自若,与往常并无二致。甚至给我涂抹脂粉之时,还学着小叔公的模样儿,在我的眉宇间点了两粒朱砂。也不知是否早已对这授受不亲之事,习以为常了。他搀我坐定,随即一个转身跃下了车舆。立在舆上的那些鸦鸟,竟也跟着飞离了。
动静伊起,他随意地瞥了一眼,轻声笑道:“不消片刻,恐怕你又能见着熟人了。”
“小叔公他在附近?”我一阵欣喜,不觉将帷幕挪到了旁侧。
“……何时奕儿若能像牵挂荀令君那般牵挂奉孝,我大概便得此生无憾了吧?”他偏着头,半真半假地嬉笑道,言辞间尽是戏谑、与无奈。“只可惜如今徐州未定、鄄城危急,荀令君怕是□不暇、前后难顾,有岂会亲临彭城?”
“那你所谓的熟人是?”
他低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回道:“我是不知。依着卦象,只能粗略推算出那人与你渊源极深,且亦是个得道之人。”
“……以鸦鸟扑腾为巽,以我为兑。巽上而兑下,阴阳互荡,乃得道之人不期而至,故有此推论。”我细细想了想,不觉恍然大悟,心底感佩不已。他人或许不知,但身为同习易理的我,却又岂会不明其中奥义?这般信手拈来、水到渠成的术道,恐怕即便是换做师傅,也无法轻易做到。
“这般说来,同你有缘之人,为何如此众多?”郭嘉突然酸溜溜地补上了一言,随即不再看我,翻身上马。径自离了车舆,湮没在大军之中。望着那近乎萧然、宛若浮萍般的背影,竟兀自心生了几分似曾相识的错觉。
四下环顾,看不着什么熟人。忽而见到夏侯霸满脸亢奋地策马路过,便出声唤住了他。“小兄弟,你没事吧?”夏侯霸似乎吓了一跳,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可疑的潮红,低声道,“其实今早我有来探望过你,不过郭先生说那时你还没醒。”
“此事自公子已有耳闻。多谢夏侯将军美意。”我随口同他客套了几句。见他脸色缓和,这才打探起了当前的处境。他倒直爽,毫无保留、一气之下将曹公的计划全盘都托了出来:原来将大军遣至各处、扫荡黄巾余部不过是个行军幌子罢了。他们的真实意图实是分兵至梁,而后合兵力击,以破彭城。
“大军齐头并进耗粮太多,无法就地劫掠。况且数目庞大,难能掩人耳目,达不到攻其不备、出敌意料的效用。如今敌明我暗,这般行阵自是最佳的了。”夏侯霸谈得兴致,干脆勒了马,同我乘坐的车舆并驾前驱了起来。“不仅如此,顺道还能剿些山匪、内患,得其存粮、壮丁,可谓是一举多得。”
“如今,差不多都已会师了吧?”
“嗯,适才就是主公驾临了。而今,就等惇叔、和刘备的那支败师了。稍加整编之后,想来他们也还拥有不俗的战力。”他自顾自地咕哝了起来,脸色却远没有嘴上说得那么轻松,“虽说惇叔他们败在张辽、高顺手里,但此战过后,累积了不少同西凉骑兵对阵的经验。比起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丁来说,自是要强上不少的。”虽是实情,却不乏自慰之意。
听说曹公竟亲自驾临了。我的心不觉揪动了起来。随口附和了几言,便转口问起了小叔公的动向。“那么荀令君、荀文若先生,而今何往?前些日子,我好似在军中还见着过他。怎转眼就不在了?”
“你是说尚书令荀先生?”夏侯霸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此事你当有所不知。不久往前,听说吕布、袁术又一次暗自结盟了。此番我们对吕布下手、攻略彭城,自然是要留个后着堤防袁术的。荀先生大抵就是为之,独去部署了。”
“真是要荀令君驻守鄄城?”我皱了皱眉,不尽信然:若是如此,小叔公他为何不带我走,而要将我留在郭嘉之处、乱军之中?要知固守城池,实则并无风险。
“不,听说是取道鄄城,至寿春,去作袁术的说客。据传此事还是他自个儿向主公请命的。”夏侯霸没心没肺地捎了捎后脑勺儿,又摆出了一副纨绔子弟那不上心的模样儿,随口说道,“如今去袁术之处,不是自寻死路么?真不知道荀先生在作何感想。”我听了不觉一惊,心中大震:若吕布、袁术勾结,那小叔公此行可谓是凶险之极了!果然,那郭嘉打自伊始起就没对我口吐实言。
“荀令君敢去,自然是有他的把握。”我讪讪而道,心中却不免七上八下。毕竟小叔公他聪颖绝世,定有自己的考量。不过如今形势危恶,也不知他能不能自袁术处、全身而退。心不在焉地又同夏侯霸胡扯了几句,便随意寻了个借口,亟不可待地躲入车舆,掐指画盘,捏算了起了前程。
“荀令君此去寿春,以时家起局,得盘:休门落坎宫,死门定坤宫,是为八门伏吟……”就在我专心致志地布着奇门局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凭空串来,道:“八门伏吟局,虽利主不利客,但好在应期缓慢,看来小叔这事还有周转的余地呐。”我吓了一跳,赶忙抬头看去。却见一着装考究、眉目清秀的文士不知何时竟拉停牛车、俯在一侧,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我掌中的奇门之盘!
“公达叔叔!”我一眼认出、忍不住叫出了声。他正是小叔公的族侄、当年常来看望我的荀家公子、荀攸。一身素服,银簪固发,飘逸若仙。和小叔公不同,这位公达叔叔成天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儿,常常冲我莫名出神,几分木讷,神魂缺失。他的性子清淡如水、平稳若石,不着喜怒、了无波澜。尽管五官端丽、貌若少年,但两鬓却是星斑灰茫,鹤发掺杂——说是少时突遭剧变,一夜白头的。不过荀攸笑起来的样子却和小叔公很像,温柔似水,宛若春华,不愧是得自同一血脉。只不过,辈次虽低,但他实则要比小叔公年长了几岁,生作宗族旁支,家世也远不如小叔公这般显赫。
“叫我公达叔叔?怎么,姑娘你认得我?”经他一问,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心道不妙,赶紧摇头,思忖着该如何搪塞。
“公达叔叔……”他并不理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声,侧着头想了想。忽然凑到我的面前,突然伸手撩去了我的额发,上下打量了几眼。“是了,真的是颍川的小天师!”初识之下,他的眼底猛然略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即取而代之的却是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颜,他欢欣轻道,说,“可惜公达身边一颗蜜饯也未有携带,小天师不会大觉失望罢?”闻言,我不觉愣住了。多年未见,他的呆气似乎更甚从前了。
“公达叔叔,暮儿已不是稚童了,蜜饯哄不得了。”已不是那个抱着公达叔叔的腿脚,讨要蜜饯的垂髫稚童了。我叹了口气,轻轻抱怨道。曾经同他朝夕相处,自然晓得纵然否认也是枉然。我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个儿的身份。
“是了,不小了。”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脸上除此之外却没有任何表情,“都已到了在这儿,的确不小了。小叔也真是不慎,让你来这军里,要做甚么。”我这才忆起离开颍川的那会儿,荀攸早去了雒阳。之后的事,想来小叔公未及对他提起。所以对于我曾落草为寇之事,他大抵是一概不知的。荀攸仔细地端详了我半天,似要从我身上寻出当年的痕迹来。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言,道:“这么说来,诸多年来,我与小叔之见,却是相异。”
“有甚不同?”
“百姓也好,富家翁也罢,谁无衣食父母?谁不欲安逸无虑?但如今天下惶惶,国失其道,人失其所,又岂能妄想着明哲保身、图一时之安逸?所谓‘达则兼济天下’,明明有接济苍生、经纶世事之能,却怀璧不用、明珠暗投,着实是逆了天下之大不韪。不是如此么,小天师?”荀攸说得很认真,刻板之处丝毫容不得半点玩笑。我方才注意到他秀眉凤眼、天庭悬壶,正是一副难得的仁人、贤士之相。
“公达叔叔,恕暮儿愚钝。方才所述之言,实不甚了然。”
“小天师,你当真甘愿被锁在闺阁楼台、锦衣玉食、花丛争宠,如此草草耗却一生?当真甘愿匿名改姓,从在小叔身边伪作亲随,遮遮掩掩、四处漂泊?要知不论是你的文功、武勋,黄天道术,还是这黄天道的‘天师’之名,都是拨乱反治的必要之资、可用之材,为何你要违心埋没,不顾天下大义、苍生福泽?”一时间,我被荀攸的言语怔在原地。心绪澎湃,如水沸热:本以为生存不易,对于将来我是从未有过什么谋划、或是假想。以前师傅总期盼着有朝一日我能光复黄天之道,为黄巾信众扬眉吐气、改天换日;小叔公和娘,却总念念不忘要我恪守本分、归于平凡。至于什么苍生、社稷,也就是随在人前人后抱怨几声宦官滥政、董卓失道、民不聊生,除此之外,从不存什么非分、妄念。
“不错,我荀公达屈身曹氏、谋求兼济之道,并非一时兴起。若不是当年吾妻阿鹜行刺董卓不果,落入死绝之境,我也不会痛定思痛,舍小家、弃安逸,兴此鸿鹄远志……”提及他的鹜夫人,荀攸突然止了言,转口道,“此诚天下大乱之际,正是智士劳心、强者效命之秋。所谓天下兴亡,系之于人。既有大才,岂能只图一时私利、闲适,而忘却天下大公?这不正是我、与小叔,自幼对小天师的敦敦教诲么?怎地如今却要弃之不顾了呢?”墨色的眸里泛着几缕淡淡的灰白,好似明镜、星曜。我但觉豪气复醒、悸动难抑。
“荀军师!”
“军师大人,在这儿!”
“军师大人,主公正到处寻你。”就在我沉吟之时,外面似乎有不少人闻讯而至,一时马蹄纷乱、人声嘈杂。荀攸呆了呆,赶忙立起。行到半途,蓦然止步、转过头,冲我递出手,露出了一个和小叔公一模一样的笑容,柔情似水、和煦暖洋:“小天师,随我去觐见曹公!”那一刻,我着了魔一般,颤抖着将手放入了荀攸他那厚实的掌心,被他一把握紧,“告知主公,奇货可居。”他笑得有些欢喜,极是好看。
“荀军师,此是、何意?”
“就对主公这么说:天降奇兵,吕布可破矣!”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