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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迫使凶手扔下还活着的被害者逃离现场。但那迫不得已的情况是什么?——
平贺朝客栈女佣为他铺好的被窝扫了一眼,思路越发成熟。
翌日,平贺与来接他的上松刑警一起再次赶往博多大饭店,向昨天没有见到的其他有关人员了解了情况以后,乘坐下午的列车离开了博多车站。上松特意到车站为他送行,两人的交往只有两天,而且还是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上午,却出乎意外,配合得非常融洽。
“谢谢你的关照。”
“我们双方都要加把劲啊!”
两位刑警的手隔着车窗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们各自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凶手的执著的火焰。列车静静地开始启动。
第七章 六名旅馆工作人员
1
平贺带回搜查本部的材料,没有给破案带来任何进展。要解方程式,未知数太多。
上松刑警从便槽里捡起的那些文字,大家苦思冥想仍一无所知。
搜查本部决定暂时将冬子被杀和久住被杀分开来考虑,将调查方向分为六个,按各调查方向设立调查组全力进行侦破。
(一)被害人的私人社交关系,尤其是异性关系
(二)被害人的工作关系
(三)被害人和久住的交往关系,尤其是有无宿怨
(四)调查被害人住处附近有没有前科者、流氓、精神变态者
(五)凶手的毒物来源
(六)调查被害人突然旅行的原因
同时,请求福冈县警重新勘查现场,并调查现场附近及市内有没有前科者或行为不轨者,以及精神变态者。
平贺和内田刑警组成一组,负责第二项调查。
各调查组的刑警一边四处奔波,一边每天都像做题目似地念叨着“敬谨子国男秋光诸……”。但是,尽管搜查员们不辞辛劳,但没有出现新的事实。福冈县警那里也没有新的线索。
“会不会是流窜作案?”
有的人在过分的疲劳和焦灼时甚至讲出如此幼稚的话来。
调查陷入僵局。进入11月份,每天住在本部里的平贺这天回到自己的住宅里去取衬衣和内裤。一打开门,暂时失去主人的六叠房间里散发出一股霉腐和脚臭混在一起的臭味。这股气味远远比上次在护城河旅馆久住的房间里闻到的不住人的霉味更寒酸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单身汉的气味啊!”平贺独自苦笑了。
平贺的娘家住在琦玉县K市,年迈的父母都还健在。惟一的一个哥哥继承了祖传的小点心铺。最近洋点心走销,哥哥为了挽回颓势正拼命地研制着新的点心,但看来进展不很顺利。
有时老母亲给平贺带来哥哥精心制作的“君时雨”和“道明寺”。与味道浓郁的洋点心相比,平贺更喜欢这种淳朴的甘味。他觉得还是不应该去搞什么西洋式的点心。
母亲最近血压有些升高没有来,因此平贺很久没有尝到那种甘味了。倘若她来,这间脏透的六叠小屋就会出现生气,令人不敢相信。
平贺倍感寂寞,同时有些怀恋起自己的亲人。
平贺想进屋去找东西,看到门口的信箱里露出一捆报纸,里面夹着五六封邮件。
几乎全都是令人兴味索然的邮购广告。他发现其中有一个颇令人思念的寄信人名字。那是学生时代非常密切的朋友寄给他的婚宴请柬。
“嘿嘿!这家伙也沉没了!”
平贺虽然心想多半会缺席,但他的表情还是松弛了。
——敬启 寒秋之际,谨祝诸位友人健康幸福。经山岗君夫妇介绍,大助次子春男与芳郎长女久子结为伉俪,假东都饭店举行婚礼。为与诸位友人共叙友情,披露之际略备便餐。望您能在百忙之中光临饭店。——敬具。
请柬词句平淡无奇,但平贺读着这份请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有人行凶,有人被害,也有像我这样在追捕凶犯的。总之,那是一副凶神的世界。同时,还有的人娶妻设宴拉人捧场的。那夫人长得什么样?——平贺在霉腐的气味中乐滋滋地遐想着。
圆脸?长脸?还是像有坂冬子那样稳重丰润的?……平贺想到这里,表情忽然变得严峻。他那刚才还柔和的目光凝视着朋友寄来的请柬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凝固了一样。
片刻,他连特地回来要取的衬衫和内裤都没有带上便跑出门外,拦了一辆正好路过的空车,大声说道:“麦町!”连司机都吓了一跳。
2
平贺的发现使搜查本部带来了久违了的生气。
“敬、谨、子国男、秋、光、诸、共、情、店、望。这全都是结婚披露宴请柬中的文字。这些文字除一个字之外请柬里全都有,所以不会错的。这里有样本,一看就明白了,样本中没有的字就一个‘国’字,而且夹在‘子国男’三个字的中间。将它与样本对照,正好是大助次子春男。即,所谓的“国男”,就是凶手的名字。而且在‘店’的前面一定有表示饭店名字的文字,就是说,被害人不知道凶手对自己怀有杀机,在凶手到来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一边策划着与凶手的婚礼,一边推敲着披露宴的请柬词句。”
凶手以结婚为诱饵操纵着冬子。冬子一无所知还梦想着与凶手结婚,兴高采烈地成为凶手的同案犯。而且,平贺又成为已成凶手帮凶的冬子的帮凶,证明冬子不在现场,平贺真是鬼使神差。
平贺表情惨淡,相反搜查员们却生气勃勃。
既然有“秋”字,那么被害人肯定预定与凶手的婚礼定在10月或者11月举行。总不至于是明年秋天吧。秋天是结婚的季节,所有的会场都非常拥挤,所以要预约。有“店”字就是最好的证据。作为披露宴的会场,除饭店外,还有会馆、旅馆、餐厅、神社庙宇。倘若还没有预约,就不会出现“店”这个具体的文字。只要调查以有坂冬子或XX国男的名义预约或取消在10月、11月举行的结婚披露宴。披露宴大多以两家或两人的名义进行预约。因此估计被害人趁凶手还不知道时与凶手连名预约的可能性很大。方程式的未知数被夹在饭店名和凶手名字这两者之间。
清查饭店!——全体搜查员意气奋发地奔向四方。
“平贺君。”
平贺正要和同僚一起跑出去,村川警部喊住了平贺。
“什么事!”平贺回过头来,村川有些难以启齿。
“现在推断留在便槽里的文字是被害人为了留下凶手线索撕下来的,但倘若解释为死者想要将它冲走结果没有冲掉,我认为也未尝不可。”
“这……”
平贺正要往外跑走,此刻停下脚步,但还没有来得及揣测村川警部讲话的重大含义。
“从尸体的姿势来看,那样的解释更合理。你想,死者的手搭在便池的拉水杆上。倘若是想要抓住凶手冲掉的东西,那么手当然应该伸进便槽里。而且,倘若是凶手冲掉,那么不会不将如此危险的材料冲干净。是被害人想冲,但手刚够到拉水杆就断气了,因此没有冲干净。——如此解释不是也很合理吗?”
“但是,那样一来,他杀的线索就很淡薄。”
见警部突然说出怪诞的话来,平贺反驳道。
人在觉悟到自己会被杀的时候,无论如何想要留下凶手的线索。倘若采纳警部提出的“谬论”,那就是冬子自己想要抹去企图杀害自己的凶手的线索。这就违背了人的本性。于是——冬子的死就不得不再次向自杀倾斜。然而,倘若如此,男性的阴毛和B型精液又作何解释?虽然可以推测是因为男人提出分手而悲痛欲绝,但尽管如此,刚与男子做爱以后便自杀,这也太性急了。这种时候,自杀者总是要有相当一段时间的疑惑。
“不!一点也不淡薄!”
警部的口气充满着自信。
“我是说,倘若这是自杀,那么就如同上松刑警说过的那样,那张纸片应该全部冲走。”
“冲掉的是不能被人看到的东西。倘若是自杀,就必须将这不合适的东西彻底处理掉以后再死也并不迟,而且必须那么做。还没有将纸片处理掉就死去,足以证明是被人杀害的!不是心脏麻痹或脑溢血所致,这不用尸体解剖就很明白。而且倘若是凶手想要冲走它,就应该全部冲走。将成为线索的东西,难道会处理得如此不干净?首先,凶手即便不用抽水马桶,将线索从现场带走不就解决了?所以,那张纸片表示冬子不是自杀,同时也说明不是为了留下凶手的线索。”
“不过,倘若是那样,冬子……不!死者是想掩盖凶手的线索?”
村川依然无法解释冬子的心理。
这时,村川那充满着自信的目光里闪现出犹豫的神情。片刻以后,他才知道那是对平贺的同情和怜悯。
“按一般的解释,女人觉察到将被所爱的男人杀害时,以前的爱情会变成凄厉的憎恨情绪。爱之深恨愈烈。但这恰恰是男人按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女人的心理。尤其是这起案件。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向好几位熟悉的女友问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回答说:‘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说不清楚,但一般会憎恨男人吧。’不过其中有一个人……”
村川戛然而止,窥察着平贺的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说的意思是,倘若是爱得要死的男人,即便被那家伙杀害,兴许也会庇护他的。”
平贺惊讶得差一点儿站不稳,他终于明白村川将他一个人留下的意图。但是,明白村川的意图,则意味着从根本上颠覆了平贺以前的价值体系。
直到临死的时候都想要庇护杀害自己的男人,这种像神那样宽容的女性心理,即便只有一个女性赞同也算没有绝迹,这就说明冬子的心理也有那种可能性。
虽然村川试探的女性人数很少,而且也没有遇到过被杀的事,不能以概偏全,但倘若扩大调查对象,也许能找到同样更真实的女性心理。
那张纸片,不是冬子将凶手处理掉的纸片撕下来的,而是冬子主动销毁的!如今知道她的心理也有那种可能性,村川说法便最最确切地体现了现场的状况。
她在心脏停止跳动前临死的时候,想要保护那个造成她痛苦的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贺开始失去感情上的平衡。
村川如平息平贺的感情失衡似地说道:
“而且,作为证明纸片不是凶手冲掉的关键性证据,在枕边的床头柜上备着圆珠笔和信笺。倘若是为了留下凶手的线索,无论如何也用不着将濒死的身体挪到卫生间,只要在伸手就能拿到的纸上写下凶手的名字。”
警部说完之后,好像这才突然注意到平贺的表情。
“看来我说的话对你太残酷了!算了!你走吧!现在什么也不要想,要找到凶手。这是对恋人最好的祭奠。”
村川那心不在焉的话,完全将平贺击倒了。凶手因某种原因没有目睹着冬子的死去。凶手以为已经将一切线索抹掉而落荒而走之后,冬子在痛苦中挣扎,觉察到在凶手以为已经抹掉的线索中有着重大的遗漏。那就是她写的请柬草稿。也许是她扔进废纸篓里的。
“不将它毁掉,他会被抓的!”冬子在气息奄奄中这样想道,于是挪向废纸篓捏着草稿,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进浴室,将草稿撕碎后扔进便槽里,当她按拉水杆时已经用尽了力气。
她直到临死的瞬间还竭力保护着夺走自己生命的男人。那样的身影与其说是爱,还不如说是一种令人感到悲壮的自我牺牲。无论是爱,还是自我牺牲,女人以如此惨烈的念头保护着恋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将如此壮烈的女人像踩死一条虫子那样杀害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人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凄惨的单恋!平贺不得不承认,倘若冬子还活着,坚信早晚能够挽回的、与凶手间的距离,其实与宇宙间的天体一般遥远。
而且,冬子豁出性命保护着凶手,如今自己正想要剥去凶手的伪装。这岂止是对冬子的祭奠,简直是要违背她的遗愿。
正因为如此,平贺心中更是悲愤填膺。
凶手不仅无情地蚕食着冬子(在平贺眼里最美丽而纯洁)的躯体,还玩弄着她的心。
——好吧!不管花费几年还是几十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追捕凶手!即便成为悬案搜查本部解散,我也决不停止追捕。其他案件不去管它!即便被解雇也在所不辞,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忘记我的脚步声就在凶手的背后!——
平贺离开本部办公室时心中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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