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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张云溪有些诧异,她觉得自己不喜婚配是因为前世的影响。晴雯虽然跟着她些年岁,但到底还是这里本土的,如何会有这种想法?
“唉……不怕奶奶笑。”晴雯捧着杯子低着头嘴角勾着笑:“我最初是赖大家收的,准备献上去的。后来被老太太安排到宝玉哪里,说是大丫鬟实际上是宝玉成人后的通房。比照起袭人那日后宝玉喜欢,二太太才允了的我倒是要有底气的多。可就是如此,我才看的通透。
那宝玉说,世间女儿都是好的。可是仔细看着,也是个风流多情无心的。他对谁都好,岂不是对谁都一样?看看政老爷,也是个喜新厌旧好颜色的。赦老爷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在哪大家子里,看得多了。我才收紧心思没有陷进去。贾家出事,我们这些丫头小子的不是陪房更不是嫁妆的都要收拢官卖,我这才看着时机求了宝玉念着情被送了姑娘。
当时袭人说我傻,又说我是个有心思的。能够劝了姑娘,日后姑娘回去同宝玉成婚要比他们强。素不知,我其实是不愿意回去的。我只想着,若是做的好了日后找个老实人就是好的。若实在不行,梳了头做了姑姑也是可以。横竖都是一个出路。
可不成想的,奶奶要了我过来。一切照应着世家小姐的,倒是养刁了胃口了。这些年,就看得更明白了。”
晴雯温婉的笑着放下杯子,微微歪头看着张云溪:“奶奶你看,这大家奶奶也好、平民小户也好。这女人在家的地位,靠的不是娘家的地位就是嫁妆。虽然说,生了儿子会更加稳固。可儿子是要养的,养大的时间怎么算?小孩子很容易死的。不消说后宅隐私,单就是小病小灾的就够了。这段时间靠什么?丈夫的喜爱?男人的喜爱能有多久?女人的姿色又有多久?都是不长情的。最后靠的,还是娘家和嫁妆。可这同为姑娘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了吗?无非就是夜里有人分了床,日里要挂念的多些罢了。”
“到也是个道理!”张云溪吐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她感觉有些累了,一路而来她就是再健壮的身体,精神也会累。
次日清晨张云溪刚用完早点,一个内侍就躬身踏着响亮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见过少君,殿下请少君若是得空,跟杂家的过去一趟。”
来的内侍是一个面生的,面白无须看起来很是年轻。张云溪眯着眼盯了他许久,内侍站在原地,躬着腰身被她盯得有些发抖。那目光充满了探究和不知名的东西。他是负责盟地馆侍奉的二等内侍,上面的大公公吩咐了过来。这些年,这边的那些世家大族见多了也多了份谨慎。
“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这三五日的都不会得空。他若是闲的没事干,不若骑马出去走走说不得会给成王府弄个王妃回去。”
“这……”内侍一时间听愣了。他可是知道这次来的,可不是成王而是上面那位。这话头儿……他抬眼看了那一身鹅柳白的女子。快速低头应诺离开。那女子妖媚的很,比照着京里的贵人娘娘也是要高的。可那目光,搭配上就不怎么和善了。他琢磨着,得去跟上面的管事公公说道一下。这京里来的,到底是不清楚底细,还是多了解一些再说的好。
木承泽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干,提前到来后探子人手扔了出去他就剩下四处走走逛逛了。这里没有商铺,更不会有什么集市。实际上,最近的集市也是要快马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到,这还得用两匹马才成。不然茫茫平原,会跑死马的。
四周的建筑是历次会盟后,陆续建立和修建整理出来的。小家族都在外围,新来的若是钱多也会购买足够大和近的。中心有一片广场,汉白玉堆砌建造的祭坛,内圆外方。代表着天圆地方,男工女内的祭天。这几天哪里围绕上了黑色的帷帐,看不清内里的事物。
帷帐上用白色的布用贴绣的方式,出现的是各个家族的姓氏或者图腾。有的是熊、有的是鹰、有的是繁杂的花朵也有的是盾牌或者帽子。此时林家的图腾也在上面,那是交叉的三根竹,三木成林君子需竹。这个纹样是族里三年前就定下来,送过来的。之前用什么,已经很难考证了。
更让木承泽惊讶的是,他隐约发现了傩的存在。那是一种只存在于周礼记载的东西。实际上就是古文也是寥寥数笔罢了。从汉之后,傩这种祭祀方式就彻底消失了。儒家的起步,代表着古老的祭祀的消失。天子皇权的突出,更多的是强调天子对天地的仪式奉承。而真心的对神氏的祭祀,已经没有了。这让他十分好奇,巫傩到底是一种如何的东西。
要知道,在现在的深宫中巫蛊不仅仅是禁忌甚至是不能提的东西。因为巫蛊的出现,通常都意味着皇权内部的争斗。可是显而易见的,这种古老的祭祀已经成了阴司。但是这里,却是祭祀的主要。
他得知张云溪到达后,就没抱着第一天就能见面的打算。他十分清楚,那个女人的理智和固执。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女人内心的宽广。可越是知道,他就越想看到没有那些东西后的会是什么。没有那高远的心,没有那思索万千的思绪更没有高站俯视的距离。推掉那些东西后,会是什么。
内侍回来报告的消息,他了然一笑。在棋盘上摆下一个棋子。收手拿起一边的帕子擦擦手指:“成了,备车我过去。”
“车早就备好了,奴才寻思着怕也是如此!”一直服侍的内侍憨态可掬的笑着在一边引路。刚刚回禀的内侍凑近一边的顶头公公小声耳语:
“这不合规矩吧!”
“合不合规矩……不是你该想的。主子……就是规矩!”老公公侧头嘱托了一下。他也觉得不合规矩,但是眼下规矩比不过上面的主子。主子就是规矩,这是他们作为内侍后,学习的第一堂课也是必须记住的课。
木承泽很快就来到林府的驻地,江南水乡风格的庭院多少比起附近的北方大院设计,看着要清爽娇小。下人很快就告诉正在依窗看书的张云溪,木承泽的到来。不过她没有起身迎接,而是让服侍的巧哥儿摆上了棋盘和坚果。
木承泽坐在她对面,信手抓了些瓜子一边拨着吃一边调侃:“看书有空?”
“书中自有黄金屋,若是得空自然是金子比耗时费力的出行要好。”张云溪歪着身子,放下书捏着书籍垂在身侧看着一身白色绣银龙暗纹长跑,天青色领子的木承泽神态安详:“你这是有事?”
“算不得有事。只是……”木承泽抬眼看着她,凤眼含情:“有些日子不见,甚是想念了。”
“嗤!”张云溪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声:“你这是学那般情圣?快快收了,实在是看着别扭。”
“朕可是句句属实!”木承泽表情正经的看着张云溪,捏起一边的棋子啪啪作响的在木制棋盘上摆着自己刚刚没有下完的残局。一边摆一边说道:“我来这些日子,见了不少人。铁佛家的女儿不错,他们有意同成王联姻。”
“撑死胃小的,吓死胆儿大的。哼……”张云溪轻哼一声:“一面联络着忠义王,一面又想着成王……看来,他们家的打算也是够可以的。”
“打算?如何打算?不过是犯上谋反……”木承泽表情冷漠,带着讥讽。
“可不仅仅如此,你最近傻了?”张云溪翻白眼扫了他一眼,复将注意力重新挪到手中的书上:“平安州上面就是他们家的祖地白城子。犯上作乱?人家说不得,要的是你木氏江山。”
木承泽抬眼看了张云溪一会儿,抿唇而笑:“这倒是真的,我这还没有表示会娶贵女呢!那铁佛家主就一副老丈人的架势,说什么日后得益必有共享一类的蠢话了。”
“他明着说的?”张云溪张了张嘴巴,很是惊异。
“可能吗?”这回换木承泽翻眼皮看她:“不过是隐晦的让下人表了个意思。我急着见你,除了想念更多地是想知道,这是铁佛一家之意还是说……”他捏起一颗黑棋,啪的一声按在天元的位置看向张云溪:“这边几乎都这么想。”
张云溪抿唇歪头笑着:“你说呢?”
木承泽目光森然:“若是一家,我就当叛乱一起除了。若是……”
“你做如何?”
“千年积淀,可坐这个天下的到底是我们木家。”他的手指点了点天元上的黑子,张云溪垂目看着那个位置和整盘棋,然后捏起一颗白子轻巧的落在那颗黑子侧二格的位置:“这就如同是你,看起来黑棋天下。实际上,没了白棋也就不成局了。”
“总会有人下棋,也会有人做棋子。”木承泽收手交叠双臂看着张云溪:“我发现,你只是喜欢做下棋的,却从不想做棋子。”
“应该说……”张云溪张张嘴,微微一笑:“应该说,做一个棋子也是需要天分的,而我……恰恰没有那种天分。”
“嗯……”木承泽迟疑的点点头:“这也是一种遗憾……”
“很有哲理的话!”张云溪笑着恭维:“什么时候,我们的皇帝陛下,也有向往孔圣人了?”
“圣人不敢当,那可是需要斩三尸去伦常的。我还是一个凡人皇帝的好。”木承泽苦笑着摇摇头:“若是能够做圣人,倒也是好事了。”
“说的也是!”张云溪向后一靠。侧头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新罗皇帝送自己的长子,废后之子到那拉氏家为质子来换取他们同高丽之间的战争,那拉家能出兵。”
“不新鲜,那两个小国打来打去的就没有消停过。”木承泽并没有生气张云溪对新罗君主的称呼。实际上,他对此很清楚。人家面子上对你拱手供奉,实际上阴奉阳为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贫寒苦地,多事罢了。”张云溪对此也不是很看重。她接着讲道:“我让黑窟这边的负责人,在小王子到达的路上,用铁佛家暗卫的手法全灭。”
“搅浑这里?”木承泽抬眼看向她抿唇一乐:“如此这般,不如再拍人去北戎土扈部,给成王迎娶一个王妃。”
“那就彻底混的看不清了。”张云溪没有否认她个人也想看热闹,但是热闹太乱看不清剧情就不好了。
“横竖就是野鸡打架的,浑水摸鱼是我的事情。你就看个热闹而已,怎么打不是大?”木承泽对此不以为意,在他看来看西厢记也是看,好美猴王也是看。
“呵呵……说的也是!”张云溪承认,这个比喻很好。横竖她都不是喜欢看细微的。热闹就是为了解闷,太认真就是较真了。
“那就这么定了!”木承泽敲敲桌子:“成王也不小了,这么耽搁下去也不是回事。横竖他还可以娶侧妃,纳妾什么的。”
“那是你的事情,只是别回去不被待见才好。”张云溪摇头缩了缩身子,拉过一边的薄毯盖好腰腹:“你自顾吧!这些天路上不是很舒服,我眯一会儿。”说着,她便放下书册闭上了眼睛。木承泽本来还想说什么,看着那清丽的身影和平稳的呼吸一时间也只好作罢。
张云溪本是不想睡得,只是懒得搭理那个闲着没事干的,加上多日来旅途不适确实有些疲乏。可是闭上眼睛,加上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棋子落盘的声响外,再无他声竟慢慢睡熟了。
转醒过来,睁开眼正好看着男人在捡落子。原本俊逸的面孔,搭配上那白衫行云流水的广袖动作,一时间张云溪竟然看的有些痴了。
木承泽知道她醒了,只是他此时心中装着别的盘算没有吭声。继续将落子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放回一边的木盒内。张云溪看的痴了,倒也内心欣悦。她坐起身盘膝而坐捏起一颗黑子啪的一声落在天元的位置,挑衅的看着木承泽:“落子无悔,来一盘。”
木承泽抬眼看她,一时间拿不住她的意思。垂目看着那颗在天元的棋子,微微皱眉也没有拒绝。捏起手中的白子一改常态,选择跟随的贴着天元而放。
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话语,落子快速。特殊琉璃烧制出来的棋子,在光洁的楠木棋盘上你来我往的纷纷下落,如同夏日雨打芭蕉的清脆。
☆、82
落子无悔,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分毫不让。一盘棋下的如同战场;那铿锵的落子和手臂行云飞舞的架势;让一边伺候的人看的赏心悦目。不同于木承泽的每每思索,张云溪动作流畅没有停顿。在木承泽落下一子的瞬间就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