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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婴 作者:那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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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样的变化?”
    “强壮。”
    “什么?”我没听懂。
    “是强壮,这具死婴的部分肌肉很强壮。”
    “呃,他不会又健美先生那样的肌肉吧?”
    “那倒不至于。”何夕见我还不是很明白,问我;“你觉得你能练成阿诺那样的肌肉吗?”
    阿诺以前是好莱坞最著名的肌肉先生,不过现在息影从政去做了州长,我都不好意思拿我的大腿去和他的小臂比粗细。
    阿诺巨大的黑影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觉得一阵窒息,说:“这个……大概不太可能吧。”
    “你要练成他那样的肌肉,可能性确实很小。但那个死婴的肌肉情况,本应是不可能出现的。这就是区别,一个婴儿刚生出来,连爬行都很困难,他需要花很长的时候,从爬到走再到跑。他面临的是和子宫截然不同的生存环境,适应环境需要时间,摄取养分使身体成长需要时间,通过频繁使用让身体某些部分的肌肉强壮,这也需要时间。那两句死婴,他们再出生后不久酒死了,存活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甚至可能短过几天。但我解剖的那具……”
    何夕轻轻嘘了口气,我注意到她居然很正统地用了“解剖”,而没有再说“切”。
    “那个婴儿,就像在死之前,手足并用地爬行了几个月。”
    “哦,就是说那个婴儿虽然好像是刚出生就死了,但是他的部分肌肉就像是出生几个月的婴儿那样?”
    “我是说手足并用不停地爬了几个月。”
    “不停?”
    “婴儿刚生出来,大多数时间是在睡眠中的,并没有能力爬很远。等到有能力爬行一段路程,说明他的肢体已经比较有力,那么不久之后,就可以试着站起来行走了。只有狼孩才会在有体能行走的时候依然长时间爬行。这是个多重悖论,你明白吗?”
    这是三个悖论:
    第一重,正常婴儿不可能始终爬行而不试着走路,长时间爬行所锻炼到的肌肉群和行走是不同的,显然何夕的解剖结果支持的是前者。
    第二重,就算是狼孩,也不可能一出生就有体能长时间爬行,两三岁的孩子都不会又这样的体能,可死婴才刚出生不久。
    第三重,就算死婴一出生就有惊人的体能,但是他只存活了短暂的时间,这点时间不够他把自己的手臂和腿部肌肉锻炼到这样的程度。
    我好不容易把这三层意思想明白,其中第一层不论,后梁层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证明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就像太阳不可能从西边出来一样。
    “会不会真的是长时间冰冻,让死婴的肌肉组织起了变化?而且你是在解冻以后再解剖的,这一冷一热,肉质会变的。”我直到这样说肯定和韩国法医的话差不多,但哈那三重悖论比,这似乎还更能被人接受一点。不过说到“肉质会变〃;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不可能!”何夕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何夕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气势没有刚才那么足。
    “那这个案子现在怎样了?”
    “我想切另一个,他们不让,我不可能一直呆在首尔,所以就回来了。不过这个案子,我会一直关注度。”
    “好啊,要是还又什么出人意料的进展,别忘了告诉我。”
    “嗯。”何夕点头。
    接下来,要把满桌子的菜解决,酒显得格外困难。何夕倒不会因为这倒胃口,但她本来饭量就不大,而我每次要吃些什么,都会想起肉质变坏什么的,怎么都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开怀大嚼。
    有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酝酿了很久,在和何夕分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个死婴的DNA检测结果的数据,你还保留着吧?”
    “对。”
    “也许……只是也许,我会请你做个DNA比对。”
    “比对?这个死婴和谁的比对?”何夕奇怪地问。
    “呃……再说吧,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想法太荒唐了。”
    何夕没有追问,回警局上班去了。
    在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死婴照片时,曾想到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竟然是周纤纤。
    三年前我在医院里见到她时,天气很热,她穿着短袖单衣,有点短,时时会露出肚脐眼来。她出生时肯定是在小医院里接生的,护士把脐带剪得很差劲,向外凸出来,本该是很难看的,但巧在变成了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状,给我留下了印象。
    这死婴的肚脐眼,也是差不多的形状。虽然婴儿的肚脐都有点向外凸出,可我还是产生了一些联想。
    我必须承认,这真是瞎想,黄织一直相信,在纸婴之外,她还有另一个孩子。这个没有人见过,消失在空气中的婴儿,会和这个死婴有什么关联?那可真是太荒唐了,只凭个肚脐眼我怎么会有这种联想,肚脐眼可不是天生的,护士怎么剪就怎么长。
    可是………………
第五章 亿分之一的巧合
    快走进报社大门的时候,我被人迎面狠狠撞了肩膀。
    那是个瘦弱的三十多岁男人,下巴上有胡子楂儿,看上去神情有些萎靡,居然还有真么大劲儿撞我。
    这家伙撞了人之后,并没有把精神放在我身上,只略略看了我一眼,就加快了脚步向前走。
    “喂!”我呵斥了一声,但他恍如未闻。我扭头看他,在他的前方,一个湖蓝色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很快这家伙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我揉着肩膀,悻悻地走进报社。
    走过前台的时候,保安对我说,有人找我。
    我道了声谢,走进新闻大厅,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却并没有见到有谁在等我。
    “鬼子唐!”我喊。
    “干啥?”刘唐在前面转头看我。
    “刚才有人找我没?”
    “哟!”鬼子唐立刻换了副淫贱的笑容,“那可是个美女呀。我说怎么你身边的美女就这么多,什么时候给我介绍几个。”
    “呵呵,你不是昨晚刚去过了七夕吗,怎么,你的秘密武器没发挥作用呀?”
    刘唐讪笑几声,说:“咱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不过你这家伙又那么多棵树给你跳来跳去,实在太招人恨了。”
    “别胡扯,到底谁来找我?”
    “我又不认识,她说自己姓黄,在你位子上坐了好久,模样痴痴的,那叫一个哀怨,搞得像林妹妹似的,我说你到底对人家干什么了?”
    “别扯。姓黄,那会是谁?”我皱起眉。
    难道会是黄织吗?她到上海来找我帮忙找女儿?
    我形容了一下印象中黄织的模样,刘唐连连点头。
    算起来,黄织总也该有二十八九岁,看来这几年她精神异常,倒没把自己搞得形容憔悴。
    我忽然心里一动,问:“她穿的是蓝色衣服吗?”
    “对,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门口错过了。”
    “没事,她说明天中午再来找你。”刘唐说。
    “那太好了,看来明天我得早点来。”
    “不过她可不是对我说的,她是坐在你的位子上自言自语来着。”刘唐说着捏起嗓子学起来,“那老师,我明天中午再来,您好好保重身体,我女儿就拜托您了,我天天都来找您。”
    我面色尴尬,连忙让他停下来。
    “那老师,你已经又女儿啦?”鬼子唐做了个怪脸。
    我没办法,只能告诉他,这个来找我的美丽少妇就是给我写信的精神病患者。否则还不知道会传多少谣言呢。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还以为你把人家都摧残坏了呢。”鬼子唐嘴里很少能吐出象牙。
    我在电脑里把王大师那篇新闻稿修改好,传到部门的稿件库里。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肩膀,然后从抽屉里去了把小钥匙,走到新闻大厅的一侧,大开了我的专用储物橱。
    除了电脑桌的那几个小抽屉外,每个记者,编辑都有一个专用的橱,可以放放衣服和其他抽屉放不下的杂物。我在橱里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卷了边的笔记本。
    这是我的采访笔记,我每年都会写满一到两个大笔记本,这一本,是2003年的。
    我坐回位子上,把笔记本翻到有关纸婴采访的那几页。
    整页都是鬼画符一样的缭乱字迹,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本“天书”,只有我自己才能看懂。
    我的目光随着手指,在页面上一行一行地移动着,记在哪里呢,如果没记错的话……
    找到了。
    U…色姆别伊!
    在三年前的那次采访中,我曾了解到这样一个情况。一妇婴接受黄织入院生产,是又一番波折的,最后还签了个协议。因为如果顺产的话,那没问题,一旦难产,黄织就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血库里没有能给她用的血浆。
    她的血型,就是U…色姆别伊型!
    太巧了,不是吗?全世界只有三十几个U…色姆别伊型血的人,韩国的死婴是这个血型,黄织也是这个血型,她生下的孩子,也有一定概率是这个血型。周纤纤是不是?那个纸婴如果正常发育,会不会也是?
    这代表了什么?
    这什么都不代表。我对自己说,这什么都不代表。
    合上笔记本,我把它放在一边。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有些浑浑噩噩,在网上晃了一圈,却不记得有看进去什么东西。
    我用拇指按摩了会儿太阳穴,脑袋里纷乱的思绪稍微安静了一点。我起身为自己去倒了杯热茶,其实夏天我更喜欢喝冷饮,只是慢慢喝茶有种仪式性的作用,可以让心境随之平静下来。
    一次性塑料茶杯的沿口沾满了细密的水汽,几缕白雾慢慢地升起来。我出了会儿神,目光穿过白雾,又停留在后面的那本旧笔记本上。
    我挪开杯子,翻开笔记本,然后又拿起电话,照上面的记录拨了个号码。
    接通了。
    〃这儿是上海某第一妇婴保健医院,请拨分机号,查号请拨0。”一个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女声,这是自动应答。
    我拨了分机号。
    “喂?”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接了电话。
    “请问张医生在吗?”我问。
    “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是晨星报社记者那多,你还记得我吗?”
    “晨星报社记者?”
    “三年前我采访过您,关于一个畸形胎,纸婴。”
    我听见听筒中传来轻轻的吸气声,然后是三秒钟的沉默。
    “哦,纸婴。”他说,“是的,我想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那个畸形胎的成因,后来搞清楚了吗?”
    “没有。”
    “那个胎儿,保存下来做标本了吗?”
    “也没有。”
    “哦。”我一时语塞。
    “怎么,你还在关心这件事?”张医生问。
    “那个病人后来精神除了异常,一直没给我写信。她总是相信除了这个纸婴之外,肚子里还怀了另一个胎儿。”
    “她那时的确受了很大刺激,没想到。”他啧了一声。
    “张医生,如果她当时真的怀有另一个胎儿的话,纸婴的形成是否就能够解释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张医生说;“这种假设毫无意义,她当时就生下了那么个畸形胎儿。”
    对于一妇婴医院,三年前的这宗畸形胎病例尽管在当时吓到了不少人,但现在似乎早已经和其他千千万万普通病例一样,风过不留痕。
    人的思维常常是荒唐的,明知不可能的事,却总忍不住要去想一想,就像我现在,总忍不住要想一想黄织口中那个消失的婴孩,和韩国死婴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就算黄织和死婴都具有概率为亿分之一的相同血型,仍然无法对这种联想提供一丁点儿的支撑。
    一家上海的公立大医院,怎么可能藏掉一个婴儿,这简直一点可能性都没有。而且发现死婴的地点是韩国,不是上海。此外,库尔若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是一对双胞胎。
    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要是这一连串互不相关的环节竟然可以联系起来,那样的匪夷所思只有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单靠我的想象力,在此刻是无法企及的。
第六章 寻找黄织
    黄织还没来。
    想在已经是傍晚六点多,正是新闻大厅里最繁忙的时间,敲击键盘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高谈阔论的声音和编辑催稿的声音混在一起,让这间大屋子热气腾腾。
    我已经写完了今天的新闻稿发给版面编辑,如果我愿意,可以在大多数正折腾当日稿件的同僚眼前释然收工回家。
    可是我还想再等等黄织,虽然照刘唐昨天传递给我的信息,她应该在今天中午就出现。
    我一面在想,黄织为什么没有如约而至,另一方面又想,我是不是把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太当真了。正常人总是很难猜到一个精神病人的逻辑,就算她昨天说了中午来,没准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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