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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不能别再听下去?有种预感提点她,接下来的话她是断断不能再听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曲翔集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千回,用武功留不住你我有自知之明,但倘若你想就这么闪躲甚至离去,我会死给你看,就在你面前。”
他怎能这么要挟她?启口半天的季千回此刻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招数不就是女人常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堂堂七尺男子汉竟然也拿来用,还用得这么理直气壮?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失手?”男子沉重如山峦的嗓音徐徐如风,却令人胆寒。
“是、是的。”
“失手嗯?伤亡如何?”
“据报七名东瀛杀手……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一介女流竟有这等身手?
男子讶异地轻挑眉峰,仍然不露一丝心绪起伏,教跪在底下的人无所适从,既心惊主子会怎生发落,又害怕主子真的发落罪名,自个儿会担待不起。
“是……是的,无一幸——主、主……”
“请息怒。”伴在男子身后的随从忽地挡住男子刺向地上无功而返者的利刃,跪地直谏:“此刻正是用人之际,若轻易诛杀,教人如何归顺,怎敢效力?”
“留无用之人,不如养一只看门狗。”
“话不能这么说,主子。”随从再提谏言:“会失手亦在主子意料之中不是?凤骁阳手下皆是江湖中人,正因为如此主子才会布下那一着棋,再者,此次失手并非无功而返。”
男子哼了声。“怎么说?”他问,挥手要底下人都退离。
待屋中只剩主仆两人,那名看似随从的男子才开口:“至少探出那女子的武功根基深厚,而她身边的男子不足为惧,甚者,可能成为负担、让她分心,心不专则易乱;我们可以加派人手追杀,让她左支右绌,甚至,可以待他们两人到五台山上再作定夺。”
“是吗?”男子沉声。
“是的。”
许久,这名随从以为主子不会再开口,却忽而又听见主子的声音。
“为什么凤骁阳能让那些江湖中人为他卖命至此,竟让一介女流愿为他夺取北武林盟主之位?”男子深感不解。“无权无势,无名无利,何以教那些人围绕在他身侧如此尽忠?”
“这……”随从低头半天,才又开口:“小的也不知道。”
“凤骁阳啊!一直不曾变过,这世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所有世间发生的事都是为他精心安排的棋局,不必付出便可坐享其成。这样的人,就算天容地容,我也不容!”容不下他!无论如何他都容不下他!
“就算这天地全绕着他打转又如何?只要我不允,他就休想成为布棋人,休想操纵一切!”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有他这种人存活于世间,绝不!
“传我命令,九月九日五台山上绝对不留活口!他有本事让多少武林人为他尽忠,我就有本事除尽多少。看是他拉拢人心强,还是我手段硬。”
“是!”随从得令,作揖躬身退下。
一场阴谋,或许早就酝酿在五台山上——
九月九日的武林大会即将展开……
第七章
五台山上,擎天峰顶,一座固若金汤的碉堡高耸参天,人站在它面前,简直渺小得可笑;四周护城河源自口更高处山巅流下的河水,以导引的方式围绕在碉堡周围守护。
连接内外的是一座石门及护城河上约莫五十尺长可拉起关闭的石桥,重量不可小觑,足见连守门人、掌桥人都来路不小,要不,如何关门、开门,放桥、收桥?
“请出示武林帖。”守在桥边的护院挡住季千回两人。
季千回从暗袖取出一张紫金色短帖。
护院审查无误,看向曲翔集,看了好一会儿,退步放行。“两位请。”
这一举动,教季千回疑云顿生。“为什么不叫你出示武林帖?”走了几步,她低声问身边的人。
“我倒想知道你怎么会有武林帖。”武林帖是发给各门各派及江湖名人,他不曾听闻她的名,也不知武林各门派中有她这一号角色,那么,帖从何来?
“呵呵,我是什么人哪!”这问题真是可笑。“素流斋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自然也有江湖朋友,要得一张武林帖再简单也不过。”
“谁给的?”
“应该说是谁付不出在我素流斋里的花费,所以拿这抵帐吧。”倩笑浮上娇容,季千回顺道提醒他:“我这素流斋的主事嬷嬷从来不做赔本生意,要不,我怎么挥霍享受?”
他聆听得棕眸微黯,声调却持平含笑回道:“别以为将你在素流斋的身份提在嘴边就能让我打退堂鼓,我说过,不在意就是不在意。”
他的敏锐教人心惊。季千回无法抵挡他再一次的表白,连忙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为何你不需出示武林帖?”
双肩一耸,对于她的闪躲逃避,他无可奈何。
想逼迫,但怕她逃得更远,甚至动起肝火不将当日他的要挟放在心里就这么翩然离去,所以他总是暗忍,只要她一闪,他就收手。
铁杵磨针、滴水穿石,总有一天她会面对的吧!只要他不放弃,像鳖紧咬着她不放便行。曲翔集心中一直打着这算盘。
所以,他顺着她的话回答:“可能以为我是你的跟班随从兼保镖吧!”
“你是跟班、是随从!但绝不会是保镖。”季千回乘机馍他一记,借以报复他方才状似柔软、实则强硬的逼迫。
曲翔集只能苦笑以对。自那日表白之后,她对他可极尽任性撒泼之能事,故意使性子好探出他的忍受极限,似乎是打算逼走他、驱离他对她的情动,拒绝他的示爱。
唉,何苦这么勉强自己逃避?他不明白,除了素流斋的身份成为她拒绝的借口外,还有什么事让她不能坦然回应他的情爱?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躲躲闪闪的,竟然也能相偕来到五台山!除了佩服自己忍耐功夫一等一的好外,他还真不知道要佩服什么。
两人并肩走在石桥上,季千回始终不言。
虽不再问,但对于曲翔集的答案她仍心有疑虑。
会这么简单?若是,为何守门的护院见着他时会面露异色?
疑心下,两人来到石门前,两侧是高人以气功刻上石壁的句子,字字满蕴内劲——
逐鹿争锋
武林问鼎
“这是谁留的字?”季千回开口,问的当然是身边的人。
“谁晓得!”曲翔集可有可无的应道,似是不怎么在意这字,也像是早知道这字存于石门两侧,似已司空见惯。
他的态度更让季千回生疑,但她没问出口,沉默地步入石门。
在一名仆人带领下穿过石门,她才知道所谓别有洞天是怎生风貌;石门后,宽阔的视野教人讶异,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恍若人间仙境。
看过沁风水榭的美景,再看堡内风光,前者是独树一格的有心摆设,后者则是浑然天成的巧夺天工,一个是委婉精致,一个是直朴豪迈,相映成趣。
走过前院,便是众人齐聚的大厅,两人一进门,里头先到的人纷纷因听闻脚步声而回头。
先是发出惊叹,而后是一阵叹息,个个脸上表情真实得教人一望即知其个中涵义。
前者是错愕来人中女子的美艳娇丽,后者是对身边护花使者的不认同,感叹鲜花遭牛粪蹂躏的可惜。
季千回噗哧一笑,曲翔集依然无可奈何。
容貌与生俱来,再加以他不会易容术,所以只能老老实实接下这莫名其妙的屈辱,反正,他早习以为常了。
回眸顾盼,引来不少惊愕的啧啧与嫉妒的哼声,季千回趁此机会打量厅里每一个江湖人。
少林方丈空灵大师、峨媚净心师太、嵩山掌门冷岳、泰山王力……各大门派掌门都到场了,身后想必是各门派看重的弟子接班人。看来,不只是老的想要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就连小的也虎视眈眈呵!
打量之际,她无心注意身旁的人正看着她,借由她眸里显露的算计与神色揣测她此刻的心思。
然后,他却为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前所未有的错愕。
他知道她上五台山的目的了!曲翔集讶然瞪视全心全意评估时势的她。
目露虎视耽眩目光的,不单是眼前这些武林赫赫有名的门派当家人及其新生后辈,还有他身边娇美艳丽的她。
她竟然有心角遂武林盟主的位置!他不想相信,但事实大剌剌的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眸吐露的意念坚定不移,若是在场有人能撇开对她娇丽容颜的沉溺而清醒些,便能看见两簇握有权势的企图之火灼灼燃在她瞳中。
“权势真如此诱人?”他叹息,上五台山只为看江湖中人为一个武林盟主之位争相竞逐的丑态,怎知身边心仪的女人竟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会是真的吗?依她的性子……疑问,悄悄浮上心头。
“你说什么?”回神后,季千回侧首询问,没有遗漏他失望至极的眸色。
“没什么。”
“是为没有强手出头而失望吗?”她猜着,却与他心中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这一句话却让在场武林中人怒目以对,瞬间,便减了对季千回的惊艳,增添对她的恼怒。
她的轻视口吻伤了他们的面子!
“敢问姑娘师承何人、出自何门何派?”峨媚净心师太首先站出头。
季千回勾起诱人甜笑,拱手回礼。“无门无派,自成一家。”
“小姑娘,瞧你既美又娇艳,擎天峰实在不适合你这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听我江宏的劝,还是快快回家躲在绣房里做女红等婚嫁,别伤了自个儿,大伙儿出手可不念你身娇体弱啊!”
一席话引来众人哄堂大笑,包括站在季千回面前的净心师太都忍不住抿唇勾起浅笑。
“师太,他说的可是咱们女流哪!您还笑得出来,千回佩服。”杏眼锐利一瞥,只见净心师太敛住笑,回瞪出声处。一时间,众人皆惧于净心师太不悦的神色,全都噤了声。
挑拨离间?曲翔集是惟一没有笑声的人。在旁观看一切,自然也听进她说的一言一语,摇头徒叹无奈的同时,也兴起佩服之意。
才几个字,便挑起峨媚净心师太与其他人的芥蒂,很行!
一个挑拨还不够,只见季千回轻移莲步,来到出声的壮汉面前。
“衡山掌门江宏。”她点名,笑脸迎人。
“正是老夫。”江宏趾高气昂地回应,眉宇间净是鄙视。
季千回倏地抿唇轻嗤浅笑,向他一福。“有件事千回想同您说。”
“什么?”她的话令江宏好奇地向前。
美目看向他后头,别具深意地一笑后,低声道:“您大弟子林佑欠我素流斋的一千五百两尚未付清,您既为人师尊,自然得代他垫还是不?”
什么!?江宏怒目回头。
“师、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一名男子忽而跪地求饶。
“说!素流斋是什么鬼地方?让你欠了一千五百两!”气如洪钟足以震人内息,可见江宏功力匪浅。
而素流斋名字一出,在场不少人皆面面相觑。
“唷!您不知道素流斋是什么地方哪?”这下可有好戏瞧了,嘻。季千回火上加油,在一旁敲边鼓地替老英雄解惑:“不就是雷京闻名的第一青楼嘛,嘻嘻。”
此言一出,更是气得江宏脸红脖子粗。“你、你这逆徒!是存心污我衡山的名是吗?竟然给我到那种地方,还欠下一千五百两!你——我非打死你不可!”
“呵呵呵……”娇声倩笑地退步,季千回目光梭巡众人,只见被她眉眼扫过的人中有不少纷纷退后,更是笑不可抑。
似乎是想起素流斋的老鸨是她了吧?看着那些曾到过素流斋的武林人士个个视线走避、尴尬难堪的脸色,季千回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走到曲翔集身边,她似有意又无意地朝他一笑,“这便是江湖人呵!”说话的神情既嘲弄又轻蔑。
语罢,她便回头要接待的小厮带路至碉堡为人安排的厢房。
今朝,不消三刻钟的时辰,素流斋季千回已使各门各派尽知,且印象深刻,也让曲翔集临时多了份差事。
季千回由小厮带路进厢房休息约莫一刻钟后,曲翔集才跟着来到门前。
“千回?”
门里的人应声开门,却不让他进入。
“千回?”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乘机调停,以彰显自己的人望!你可真会做人呐!好一个八面玲珑的曲二少。”
“你知道?”他并不太讶异,自己曾带她回陈绍府,家中有人脱口而出教她听见也不意外。
“你以为天底下有多少个人姓曲?”
她的话意不像是在他家听闻他的身份。“你是何时得知?”
“你进素流斋之后。”
“消息来自何处?”
一点一滴,仿佛知道彼此所拥有的谜团已到不能隐瞒的地步,所以,一问一答,皆没有再刻意隐瞒什么。
“素流斋有的是消息流通。”
难怪厅里众人神色并非全然羞窘,原来有些是心知肚明素流斋藏了不少武林消息,甚至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江湖秘辛。
她的来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