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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贴过来挽住我胳膊,小声说:别跟树较劲了啊,爱护植物,人人有责。呆会上我家,我帮你败败。
你给我滚!我一巴掌把他搡多远的。
他变了色,瞪了我一会,然后一言不发地爬起来,掉脸就走。
哎……那什么,我又想起来了,粗声粗气地喊:你等会!
他不理我,继续往前。
妈的!我跑上去撵住了,一把拽住他胳膊把丫掉了个面。
他把我手甩掉,使着大劲,眼睛里有层水气,大吼:干吗你?我都滚了,你又招我!
噢,你操败完人你还有脸哭!我也吼,抓住他的肩膀:快说,你怎么知道我叫王炮!
管着嘛?!!他宁死不屈。
快说!快说!我把他摇成一只拨浪鼓: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打电话给我了?!!!
快说!
你那么紧张干吗?你那么紧张干吗?他使足力气地喊。
啊?我愣住了。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不许哭,不许哭!
我又晃他,命令式的说。这次倒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烦了,娘们是的动不动就哭鼻子,哭得人百爪挠心,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且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也总象是我在欺负他,多冤那我。
我让你不许哭,你丫没听见啊!
我一看他就跟我对着干是的,心想你还就没个完了,哭两下应应景就得了吧。
我赤急白咧地喊:说完了才许哭!
是姓陈的,是姓陈的打来的!哭得淅沥哗啦的人,暴喊一声,一个窝心脚踹了出来:你满意了吧!
71
好点了吗?
靠坐在沙发上,气血还在翻涌,嘴里腥咸腥咸的。定了定神,才压下去。
刚才我是一边被他搀着一边扶着楼梯捂着胸口爬上来的,幸好是2楼,不高。
能说话了吗?我给你揉揉吧?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哭丧着脸急道:你怎么也不躲啊!我没一回能踹中你的,你……你说我怎么想的到呢?我是吓唬吓唬你的呀……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指指自己再摆摆手,示意没事。
真的没事?那你怎么还不说话啊?他上窜下跳地观察我,看得我眼晕,心说废话,你给我踹顶着了,我能说得出话来吗?怕他接茬哭,我做了个要喝水的动作。
他明白了:好好好,你等下噢,我马上就来。
喝了口水,闭着眼慢慢地咽下去,他站在沙发背后,手从我肩头环下来在我心窝上下左右那么轻轻地揉着,过了会热络了,渐渐地舒缓过来。
你啊……你这个傻子……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刚才打车的时候,看你那么急,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
我心里一怔,恩,有吗?
炮哥,声音腻了起来,一张脸俯下来贴在耳朵旁边吹气:不是看你这样,我也不会带你上我家,外面的人我可一个也没带过……
我跳了起来,有点狼狈,恼羞成怒地:你……咳,咳,……你往哪摸你?!
他把一直没顾上卸的书包从肩膀上拉下来,往地上一丢,笑咪咪地看着我:你慌什么,你不是只闷炮吗?
呃……别别别胡闹了啊,充充充充电器拿来。我觉得自己耳根有点发热。
我要给你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走?
啊?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还给你。
你又想怎么样?我看着他,他也正歪着脑袋看着我。
你先答应我。
放屁!你先说什么条件,哎,不对,我晃了晃头:我都给你绕进去了,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啊?你本来就该我的,快还给我!
他眼睛转了转: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姓陈的说了些什么?
……这下我没词了,卡在那,上下不是。说不想,那是假的,说想,好象也不全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了半天,一转眼,这小子正研究地琢磨我的表情呢。恼火起来,不假思索地说:不想。心说先把东西要来了,呆会我使出分筋错骨手,有的是招让你告诉我。
小哲呆了一呆,有点失望:真的不想?
哼,我心里一笑,跟我玩这套,哥哥拉过的屎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这样的,还不是我瞧不起你,天津人讲话,一个字,雏!脸上绷得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你说的啊,他点了点头,又叹气道:这个可怜的人啊,我打电话告诉他,就说你不原谅他,让他死了这份心吧。说着手就开始在茶几上的电话上按键。
我笑:你骗谁啊,你那听筒都没拎起来,你当我还会上二茬当啊,拜托您换点新的吧!!哈哈。说到后来我自己都得意起来了。
嘿嘿,小哲乐了:不会吧?你不知道我可以按免提啊?
我嗖得窜上去箭一样地在电话按键上一通乱按地找免提键去挂掉。
装!我让你装!小哲甩开手,穿着球鞋就往沙发上一跳,也不管还在乱按的我,径自说:甭那按了啊,我哪记得住他号码多少啊,瞎拨的。说你笨你还真笨到家了,一点都不好玩!
妈的!心口疼。我想砸电话,我想砸他们家,最重要的我想砸他那脑袋。可我一样都动不了,我又不是红卫兵。最后仓皇地一巡视,抄起厚厚的黄页电话本,抬起老高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光砸还不解气,我又在上面碾了两脚。
小哲兴奋了,踩在沙发上一使劲,跃起老高来,凌空再跺下来,对准黄页就一通蹂躏,嘴上还喊着:欧~~~~欧~~~~~!
我没辙了,我真是没辙了,史无前例的挫败感。这种感觉跟和高力强对抗时还不大一样。高力强毕竟是个成年人,脾气再象小孩,他也不象真正的小孩那么让人受不了,最起码丫不会哭,大家说不过最多不说,再不行,打一架也就完了。这位倒好,不仅蛮不讲理,还跟个女的是的特难缠,你还不能碰他,说点狠的吧要不他不理你,要不就干脆抹起了泪。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中一动,为什么总是对小哲性格上似曾相识的无赖劲和顽童式的狡捷无法真正的动起怒来?生气也是生气,可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为什么……
得得,别玩了,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吧?
他停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笑,大派派地说:我家最近没人,你过来陪我吧。
那天晚上,我留下来没走。在他们家客厅当了一晚上厅长。
分工合作烧了特恶心的东西,两个人很起劲地吃了。完了把碗一堆,打游戏。打到混天黑地为止,然后把丫踹进他自己的房间。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话抽着烟琢磨。
小哲说,陈向阳打来的时候一听是个陌生小孩的声音,有点愣。
小哲就胡扯,说是我外甥。
他说:那人没说什么,就是有点吞吞吐吐的,完了声音好象还挺闷是的,哎,他是不是你情啊?
瞎猜什么?!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你手机老关着,他给你留了短信在秘书台,还说最近挺忙,让你有空就打电话给他,如果你气消了的话。还有就是工作上的什么职位什么的,我忘了。
你怎么能忘了呢?这么重要的事……我瞪眼。
你想知道自己打电话问不就完了吗?他翻了个白眼:我当时有电话进来了,谁高兴烦你们这些破事啊。
我又不言语了,继续闷头打游戏。
你怎么不打呀?干吗?他可说会一直等着你回话呢,啧啧,多痴情啊。
滚蛋!那是我们老总,转什么糊涂心思呢你!
啊?小哲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闹了半天不是你的情啊……那你那么紧张,先前连我那一脚都没闪开。
工作!我强调说:工作上的事情!你一小屁孩你懂什么!
切,真没劲!小哲挺扫兴地泄了气:害我这段还一直在猜你这傻子背后有什么罗曼史呢,是不是你们做不起来所以才闹别扭了……
这种话我现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没听见。我跟他置不起来这个气。反正在他死乞白赖的软磨硬泡之下,讨价还价地只答应了他就陪他一晚上,明一早就拜拜吧您纳,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不过你要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他又满意地点点头。
你放心什么,有你什么事啊?
嘿嘿,嘿嘿。他光笑不讲话。
我就觉得心里发毛,游戏也不打了,一把按住他:快说!不说我……这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犹豫,我灵机一动:不说我咯吱你。手伸过去就挠他胳肢窝,肋下,小孩身体软,我这么大了还怕咯吱呢甭说他了,笑得都快没气了,在地毯上打着滚。一开始还嘴犟,后来就不行了,求饶:炮哥,炮哥,你饶了我吧,我说我说。
我松开他,站起来,点了根烟,笑骂:他妈的贱骨头,非要人来狠的你才老实,找虐待!
轻轻踢了他一脚:甭赖着了啊,快招了吧。
我说呀你要身边没人,我……我……他软在地板上,脸红红地喘着气,眼睛水汪汪地:我就想,我来跟你当炮捻子吧。
没拿稳,烟掉在了身上,赶忙拣了起来,把衣服掸了掸,恩,幸好没烧出洞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啊,不早了,你也该洗洗睡了。
现在离刚才就更晚了,我想了半天,决定先拨秘书台试试看。没用客厅里的电话,怕说话声音响,吵到了隔壁的小哲。手机已经充了一晚上电了,拔了充电器,踱到阳台上,又抽完一根烟,觉得心里差不多了,才拨了号码。
一听小姐说,所有客户的信息只保留三天,我就心凉了。
那,那最近的信息有吗?
对不起,没有。
刚想挂,忽然又想了起来:那能查查都有谁发过信息吗?0629442DC0E1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小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个是具体的信息内容,已经没有了。不过可以帮你查下你一共收到过多少条信息,还有时间。这个记录上是可以调出来的。
那也行啊。
小姐让我过20分钟再打来。
这20分钟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本来是打算理出点头绪来,可越想心里越乱。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点一点地移过去,又想着小哲形容的话。真有一股冲动,想废这么多事干吗,干脆一个电话打给陈向阳吧。告诉他,我气早消了,我压根就没生过他的气,从来没有。就算你把我当成别人,就算你误会了我,就算你还……哎,反正话我不怎么会说,反正……你让我去干什么只要言语一声,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只除了回去接着干,这个我实在,我实在是做不到了……
终于还是没打,跟自己说,太晚了。继续打到秘书台。小姐说总共有100多条信息,不过都集中在关机那天之后的3个礼拜后,一个礼拜就收了100多条,再接着就断断续续地有,最后一条是小哲接到电话的头几天。那是一个月前的事。
陈向阳……陈向阳……
躺在沙发上我翻来复去地睡不着。可能是挑床吧,虽然这沙发挺宽。只能在黑暗里望着天花板发呆。望得久了,好象都能浮出人影来。全是和他有关的情形,从第一眼……到最后一眼。本来潜意识里是盼着天亮的。天一亮,就打给他,口气轻松:喂,陈向阳,我王炮啊,没事,喊你起来尿尿……多好,就象以前一样,开个玩笑,大家哈哈一声,中间就什么都揭过去了,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一想到这句话,慢慢地,另一个人的影子也浮出来了。从第一眼……到最后一眼。操!不行,不能打……打了,你说什么呀?打了……要再闹误会怎么办?想起来就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的。
刚想跳起来找水喝,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地响。
小哲拖着被单从门里出来,迷迷登登地,然后把枕头往沙发前的地毯上一扔,整个人趴了上去。扭了扭换了几个姿势,蜷在那继续睡。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是梦游啊还是怎么意思。
过了会,他又爬起来,摸着黑找到了我放在桌上的手机,搁在枕头旁边,心满意足地睡了。
小呼噜打起来的时候,我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等谁的电话呢。
我笑了笑,真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故事啊。他说他琢磨过我的罗曼史,我又何尝不在想,能让小哲这样的睡得这么迷糊了还没忘记等电话的人,又该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的时候,小哲醒了。跳起来问:几点了?
恩?我还没太清醒,含含糊糊地说:大概有3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