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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鹃说:“爷爷,当年部队保送你到民族事务委员会工作,你却半夜里偷偷骑驴逃走了,要不现在起码也是个政协委员,不用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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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护身符(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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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贡爷爷有点心酸:“莫说当年事矣。当年一心想自由,不愿过组织生活。如今想来,倘若当年当上政协委员,也好提携提携我族百姓,何至于现在如此贫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忽然他又开朗起来说:“不过如果我不回到此地,又怎能得到你们两个美丽、善良之孙男孙女。”
洛伟奇笑着说:“是啊,如果爷爷现在当了大官,肯定不认我们两个毛头男女了。所以还是阿贡爷爷不当政协委员好。”
阿贡老人问:“伟奇,刚才洗澡时,我见你腰带上系着一个荷包,能给你爷爷看看乎?”
洛伟奇说:“看吧看吧,如果爷爷想要,送给爷爷也行。”说着从腰带上解下那个护身符交给阿贡爷爷。阿贡爷爷看到这个护身符做工精细,只见香袋上绣有“尔勿离吾,吾不弃尔。悟一法师赠洛得荫公子”十八个小篆,心想:“真怪,我仿佛在何处见过与之一模一样之护身符,真是老矣,记不起来了。”
白露乡的老乡实在贫穷。因为地处云贵高原,真的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春天一场风,刮到夏秋冬”。这里早晚都结冰,人们又没有鞋子穿,大人小孩都光着脚,脚都冻得又红又肿,裂开又长又大的口子;平时吃的是地瓜和野菜,过年时才可能吃一顿干粮;住的更可怜,房屋破旧不堪,四壁漏风,有的人全家五口只有一床破棉絮。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有许多痴呆儿。
一次,陈若鹃问阿贡爷爷:“爷爷,都解放六年了,怎么这里的老百姓还这样苦?”
阿贡:“一言难尽啊。此地位于金云县与昌祥县之隙,山也高,路也远,人也穷,金云县与昌祥县之父母官,无人愿来,无人愿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此处被人遗忘也。”
洛伟奇:“对了,我还发现村里有许多痴呆儿,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陈若鹃:“这个我晓得,这是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大学时老师讲过,凡族群个数太少,造成近亲繁殖,物种将退化。”
洛伟奇:“人类都已经进入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了,但这里还徘徊在原始与愚昧之间。太可怕了。”
陈若鹃:“是啊。为什么没有人向上级反映这里的情况呢?”
阿贡点点头:“有道理。你们可否给县里写信反映此处实情,让我同乡早日获赐洪福。”
两个多月以后,陈若鹃和洛伟奇终于搞清楚这个地方贫穷的原因。为了帮助这里的老百姓,陈若鹃起草了一封给金云县与昌祥县两县党委的建议信。信的大概意思如下:
“敬爱的县党委:我们来到白露乡已经两个多月了,感谢组织给我们一个锻炼的机会……这里解放都快六年了,但白族百姓仍然是触目惊心的贫困……原因之一,这里地处金云县与昌祥县的交界,两县的干部都不愿
管……二,这里没有学校,人人都是文盲……三,交通不便,山上到处药材卖不出去……四,生产方式落后,还在刀耕火种,过野蛮人的生活……五,近亲结婚生下许多痴呆儿……请县党委派人来深入了解情况,想办法让老百姓快些过上好日子……”这封信两人酝酿很长时间,还认真听取了阿贡老人的意见,反复修改。原先陈若鹃的意思是以阿贡老人、陈若鹃、洛伟奇三人的名义寄出,但阿贡爷爷说:“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究其原因,乃因两位娃娃是伟大之唯物主义者,鄙人是渺小之唯心主义者。两者相克也。”最后决定,由字写得最好的洛伟奇抄写,以陈若鹃、洛伟奇两人的名义寄出。
三个月“体验生活”的时限转眼即到,最后的几天,阿贡爷爷一直闷闷不乐。早上起来,若鹃给阿贡爷爷梳头时,他总是没事找事,一会儿说,这个地方没梳好,一会又说辫子梳得不够整齐;一会儿又说耳朵眼里痒痒,要若鹃给他掏耳朵眼,没完没了地磨蹭。若鹃心细,知道阿贡爷爷舍不得自己和伟奇离开。一次给阿贡爷爷掏耳朵时,若鹃对着阿贡爷爷耳朵轻轻说:“爷爷,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走,我们也舍不得你啊。你一个人过太苦了。什么时候等我和伟奇工作走入正轨,我们把你接到县城一起住好吗?”
阿贡爷爷感动地说:“谢谢你们之善心,听到你刚才之语言,即或日后无法实现,我死亦瞑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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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护身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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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过去,陈若鹃、洛伟奇又回到出版社。总结会上,李社长表扬了陈若鹃和洛伟奇,还说县委办公室来过电话,感谢他们两人向县党委反映情况。
由于陈若鹃在白露乡体验生活时沾了寒气,回出版社后,老毛病又犯了。王秀珍知道若鹃月经不调时,比自己得了病还着急,她到处求人打听有什么偏方可以治这种病,甚至偷偷到三元宫求神问签。有人告诉王秀珍,下关有位藏医很有办法,她便带着若鹃去瞧藏医。藏医号脉后说无大碍,吃几副中药就会好,她心头上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但开出的药方却缺藏红花、雪莲和冬虫草三味药。王秀珍走遍县城和大理各中药店都买不到。后来一家中药店的师傅说,这是名贵藏药,只有托人到西藏才能买到,急得王秀珍直掉眼泪。老李头听说这事后,一拍脑门说:“唉,你真傻,怎么就把老班长给忘了呢?”秀珍说:“对啊,快给老班长写信,让他把药寄来。”
老李头立马找来了洛伟奇:“小洛子,我现在要写一封十分重要的信,我说一句,你就写一句,一个字都不许改。字不要写得太潦草,待会儿我重抄一遍。”
洛伟奇说:“知道了,你说吧。”
老李头说:“老班长,你好。自从昆明一别,两年多没见面了。不知道你和嫂子、侄子们的身体如何?我和秀珍都十分想念。”
洛伟奇一边写一边想:“谁说李叔文化水平低的?你看他的信多么通顺、流畅,又有人情味。”
老李头问:“写完了吗?”
洛伟奇:“写完了。”
老李头:“那就接着往下写。另起一行。听说你X养的几次到成都开会,路过云南都不来看我,你狗日的算什么东西。难道忘记了咱们小时候一起在河边给地主看牛的交情了?是不是升官了,架子大到天上去了?小洛子,怎么停住不写了,是不是X养的那个字不会写?我来教你。”
洛伟奇摇了摇头,看了王秀珍一眼。
王秀珍说:“就照他说的写。老班长是我们老李的同乡,一起当的兵,人家当班长时我们这位是副班长。他们山东老乡见面时,都喜欢用‘X养的’三个字打招呼。现在老班长已经是军分区的司令了,那像我这位当家的,‘冷水洗鸡巴,越洗越抽抽’,没出息。”
老李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洛子,别理她,咱们接着写。另起一行。现在我有急事找你,你弟媳秀珍得了妇女病,大夫说要吃中药,但是我们这里买不到藏红花、雪莲和冬虫草三味药,大夫说只有西藏才买得到。请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找到……”
大约过了一个月,老李头找来洛伟奇:“小洛子,西藏来信来包裹了。你给我读读这封信。”
洛伟奇打开信笺大致看了一下,问:“全读吗?”
老李头:“对,一字不拉。”
洛伟奇读信:“有根,听说秀珍得了严重的妇女病,把我们急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藏红花和冬虫草,雪莲是托人到新疆买来的,所以现在才寄出,请查收。另起一行,你狗日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占了便宜还卖乖,身在福中不知福。X养的你住在四季如春的大理城,吃着白花花的洱海米,喝着醉醇醇的桂花酒,抽着香喷喷的玉溪烟,却拉不出人屎来。我真想和你对换一下,让你尝尝西藏阿里高原缺氧的滋味,吃不知味,睡不成眠,头疼得炸裂似的。如果你再说风凉话,我一定告诉老首长,让他拿剃头刀子把你老二剁下来喂狗……”
老李头:“好了,好了,就念到这里吧。”
自从陈若鹃吃过藏药后,病好多了,来月经时肚子也不怎么痛了。脸上透出淡淡的胭脂,嘴唇红红的,越发显得妩媚。
若鹃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一天,她抱着秀珍哭着说:“你待我太好了。我没有妈,你就当我的干妈吧。”
秀珍一边给若鹃抹眼泪,一边笑着说:“你现在才说已经晚了,我早就把你当成亲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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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云县县委书记吴有序,三十岁出头,五官端正,高挑个子,东北人,很有才华,在县里颇有威信。每次县里开干部大会,他都无需秘书写稿,即席发挥,只听他口若悬河,天文地理,国际国内,旁敲侧击,妙趣横生,获得满堂喝彩,特别能获得年轻姑娘们欣赏。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吴铁嘴。许多人都认为,这位英武才子绝对是当大干部的材料,前途不可限量。他爱人刘瑞英也不是等闲之辈,她是本地人,当年号称金云一枝花,不高不矮,不肥不瘦,服装讲究曲线,一头浓浓的青丝散在肩后,再披一条淡雅的方丝巾,飘逸潇洒,很有风韵。她是吴有序与元配离婚后的续弦,现在在县委办公室当主任。借着是县里第一夫人的架势,常常流连于各科室之间,听听大家对她衣着打扮和发型的赞美,顺便听听一些人向她打的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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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护身符(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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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刘瑞英拿了一份以县委名义写的稿子到农艺出版社。大家见是县委书记夫人驾到,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和她打招呼。陈若鹃不认识刘瑞英,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从大家的神情中感到此人来头不小。她主动给刘瑞英倒了一杯茶,说了一声:“请喝茶。”
刘瑞英接过茶杯,抬头间看到陈若鹃,轻轻地“啊”了一声。她放下茶杯,把陈若鹃拉到窗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喃喃赞美:“美人坯子,不需涂脂抹粉,绝对是美人坯子。”她问:“姑娘,你是咱们出版社的吗?”
陈若鹃:“是呀。从云南农业大学分配来的。”
刘瑞英:“怎么我不知道这件事?”声调中有几分霸气。
汪珊珊接过话说:“哎呀刘主任,陈编辑来咱们这里都快半年了。您贵人事忙,没留意罢了。”
刘瑞英马上听出汪珊珊话语中的讥讽意味,要是别人,她早就给予反击了,但是对汪珊珊她不敢。汪珊珊资格比她老,汪珊珊的爱人是地区的机要科长,有通天的本领,她只得忍着。
李鹏飞也听出汪珊珊话中有话,也清楚出版社里没人对刘瑞英有好印象,他生怕还有更刺激的语言出现,便接过话说:“事情是这样的,去年上半年我们向县委打报告,说为了出版社的发展事业,请考虑给本社分配两名大学毕业生。吴书记看到报告后非常重视,马上开会研究,很快就批了下来。我们社十分感谢吴书记和刘主任对我们事业的关心。”
刘瑞英:“那么另一位大学生是……”
李鹏飞指着靠墙角的洛伟奇说:“就是这一位洛伟奇,洛编辑。”
洛伟奇站起说:“嘿嘿,我就是洛伟奇。刘主任你好。”
洛伟奇给刘瑞英的第一印象很好。她笑笑说:“咱们出版社真行,忽然间增加了两个高级知识分子不说,还是一双美男美女。你们这里可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呀。好了,不打搅你们了,吴书记让我把稿子送回来,说就按你们的意见办。”
她刚出门,就有人轻轻的说了一句:“真是耗子上秤砣。”
李鹏飞低声厉言:“都给我干活去,别没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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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英在晚饭后对吴有序说:“老吴,今天在出版社看到两个刚从大学分来的新同志,其中那个女孩子,又漂亮,又文静。你不是说要给金副书记介绍对象吗?我看出版社的这位就不错。”
吴有序一边看报纸一边说:“行,你就张罗张罗这个事。明晚请出版社的头头带上新来的人,到县委招待所吃顿饭,就说是县委的欢迎便宴吧。”
第二天,出版社接到通知,要社里头头晚上带洛伟奇和陈若鹃到县招参加欢迎便宴。李鹏飞、杜一诺和汪珊珊一碰头,都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人都来了快半年,这个时候才想起安排欢迎会,有点怪,恐怕另有原因,但一时又想不明白。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谁都不愿意去参加这样的饭局。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决定由汪珊珊带洛伟奇和陈若鹃参加。去县招的路上,汪珊珊对洛伟奇和陈若鹃说:“一会儿吃饭时,不要多说话,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入席时,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