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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敦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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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道:“大人别担心,小人有个阴阳壶,壶内两层,按住壶盖上的小孔,倒出的是好酒,否则便是迷魂酒。”曹延禄听了大喜,令薛宝成快去将迷魂膏和阴阳酒壶一并拿来,而自己到佛窟找秋红去了。
  珍娘离开禅院,先曹延禄来到佛窟。一进佛窟,珍娘一下子被满墙和拱顶上辉煌绚丽隽妙无比的壁画吸引震慑住了。方天佑带着珍娘和秋红一边观看壁画,一边谈论。珍娘感叹道:“方学士果然名不虚传。这些画落笔传神,独具匠心,宏伟壮观,气象万千,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十分敬佩。”方天佑作谦道:“夫人谬奖了。”秋红见了另一边的画,激动道:“夫人,快看这边,方学士画的菩萨,仪态万端,画的这飞天,凌空舞翔,满壁生辉。”珍娘看一眼惊奇道:“哟,这不是胡旋舞吗?”方天佑得意道:“学生正是按秋红姑娘的舞姿所绘
  。”珍娘欣喜道:“真传神,不仅舞画得像,就连秋红姑娘的真人画得也像舞到画中去了。”方天佑谦逊地摇头道:“夫人过奖,秋红姑娘貌若天仙,学生不过只是绘出万分之一而已。”秋红红着脸调皮道:“谁说像我了?你瞧那只手多笨,哪里像是反弹琵琶?倒像是在脊背上挠痒痒哩!”秋红本是玩笑,方天佑却当真起来。一本正经道:“姑娘若说不像,那学生就涂了重画。”说着就要拿笔去涂抹。秋红忙夺过笔道:“哎呀,真是个书呆子!奴婢只是开个玩笑,你还真拿棒棰当针啊!”秋红正与方天佑逗笑,曹延禄却寻找到洞窟里来了。他先妒恨地斜乜了方天佑一眼,又讨好地瞄了秋红一眼,回头邀珍娘道:“嫂嫂,小弟在月牙泉备下一桌水酒,特来请嫂嫂和秋红姑娘。”珍娘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城了。”曹延禄着急道:“哎呀嫂嫂,月牙泉是回城必经之道,再说,今逢十五,月牙泉明月乃为敦煌十景之一,赏了月,再回城也不迟啊!”珍娘听了迟疑不决,秋红自曹延禄将方天佑拘押马棚问罪之后,已对曹有所怨恨,更不愿同桌饮酒,就插嘴道:“夫人,咱们还是回城吧,若因饮酒误了时辰,不知夜里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城里,也让曹大人担心。”曹延禄极力劝道:“哎呀嫂嫂想想,大漠午后酷热难耐,要走,也得等晚上清凉了走才好。”珍娘略一思忖,终于点头道:“叔叔说得也是,咱们就去歇歇脚吧。”秋红拗不过珍娘,只好噘着嘴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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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娘在佛洞里,不知曹延禄邀她去月牙泉吃酒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应诺回城途中,在月牙泉鸣沙阁里饮酒赏月。可是秋红一见曹延禄看她时那贼眉鼠眼、色迷迷的酸样儿,就知曹延禄心怀鬼胎。所以,三界寺山门前旌旗猎猎,护送的骑兵整装待发,珍娘已向锦轿上走去,而秋红还怀抱着天竺犬,在后边磨磨蹭蹭。珍娘催促秋红快点儿,秋红虽然也答应“奴婢就来!”却把嘴凑近天竺犬耳朵,悄声密语道:“欢欢,我要走了,你看方学士一个人在洞中作画,孤孤单单,你就替我去陪着他吧。”
  听话懂事的天竺犬仿佛明白了秋红的意思,秋红刚一把天竺犬放下地,说声:“快去!”天竺犬就“汪汪”两声,撒欢儿地朝远处的洞窟跑去了。
  天竺犬跑进洞窟,见方天佑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就悄悄蹲在方天佑身后,直到护送珍娘的队伍出发约一个时辰,方天佑画完一个局部最后一笔,松口气回过身来,猛地发现天竺犬在他身后,急问道:“啊!你怎么没跟夫人、秋红一起走?”天竺犬“汪汪”两声,传达了秋红的意思。可是方天佑听不明白,还以为天竺犬要他把它送回秋红身边。于是,抱起天竺犬出了佛窟,急匆匆到三界寺来问无尘法师珍娘是否已经走了。无尘法师说已走多时,此刻可能已到了月牙泉。方天佑就急向无尘法师借马,一路飞奔,给秋红去送丢失在佛洞的爱犬去了。
  初夜,一轮橘红色的圆月从鸣沙山上冉冉升起。月光中,月牙泉波光粼粼,仿佛出浴的少女披裹着如烟的轻纱。此时,珍娘和秋红坐在居高临下的鸣沙阁里,观赏着如梦如幻的夜色和天上及倒映在月牙泉中的圆月。曹延禄笑眯眯地走进鸣沙阁,叫声嫂嫂道:“小弟今日特意备下一瓶美酒,以谢嫂嫂平日对小弟呵护之情。”珍娘道:“你知道,嫂嫂不胜酒力,近来又身子不爽,郎中咛嘱要忌食辛辣。”曹延禄道:“此酒是用异国三百年的无花果酿成,其香无比。”珍娘笑道:“再香,嫂嫂也只能尝尝,你还是让秋红陪你多喝两杯吧。”此
  语正中曹延禄下怀,于是喜形于色,谢道:“那感情好。”接着,曹延禄便捧起薛宝成事先灌好迷魂酒的阴阳壶,先给珍娘斟了半杯,又给秋红满满斟了一杯,接着按住壶盖上的小孔,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斟完酒,曹延禄见秋红刚一嗅到酒香,就脸色酡红,便笑眯眯地问秋红道:“这酒如何?”秋红已情不自禁,只管说真香!真香!曹延禄见目的即要达到,淫思难抑,便已觉得下身痒嗖嗖有所动静,就微颤嗓子劝秋红多吃两杯。秋红举杯正饮,却见珍娘揉着太阳穴道:“真怪,才吃了半杯,怎么就晕头转向,昏天黑地的了?”曹延禄拿过珍娘的酒杯道:“嫂嫂不胜酒力,就别再吃了。”珍娘眩眩晕晕站起身道:“我要去歇息一会,你们慢慢吃吧。”秋红也就随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道:“不不,奴……奴婢也不吃了,刚……刚吃了一杯,心里就……就热得像着……着了火……”曹延禄见状暗自窃喜,立即吩咐手下,将珍娘和秋红分别送进两间房里歇息。
  曹延禄令人把醉酒昏晕的珍娘和秋红刚送进房间,就来到鸣沙阁的偏房里。这时,薛宝成正在用计时的沙漏计算迷魂膏药力发作的时间。曹延禄眼巴巴地盯着沙漏里涓涓漏淌的细沙,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还没到时辰?”薛宝成又看一眼沙漏,笑嘻嘻地点头道:“好了!药力现已发作,大人可以进房里为所欲为了。”曹延禄听罢大喜,顿时竟觉浑身瘙痒,下身挺举,立马让薛宝成给他更了衣,就急匆匆向秋红歇息的房间去了。
  曹延禄来到秋红门前,轻轻推开门,鬼鬼祟祟闪身进了房中,贼头贼脑向秋红躺的床上看去。夜风撩起纱帐,秋红天仙般柔卧在床,听见门响,就神志不清地喃喃呼唤道:“学士,学士……”曹延禄听着秋红轻唤学士,虽心生醋意,也顾不及,一心只想占了秋红再说,于是拿腔捏调装着方天佑的嗓门儿应道:“姑娘,是我来了。”秋红梦游般支起身子,再次问道:“真……真的是你?”曹延禄咬着牙,恨不得用棍捅穿秋红,就强忍道:“当……当然是我。”秋红于幻觉中兴奋道:“学士你怎么来了?”曹延禄掀开纱帐,抱住秋红道:“想姑娘想得不行,就赶来陪陪姑娘。”秋红昏暗中抱了下曹延禄,又撒手道:“才……才半日不见,学……学士怎么胖了?”曹延禄兽性大发,猛地将秋红扑倒在床,压在秋红身上,一边道:“胖是没胖,只是见了姑娘,浑身发涨。”一边就拿嘴在秋红脸上、颈窝里猪拱食般做吻,同时一手在秋红胸上、腰上胡抓乱摸。秋红迷蒙中一边躲闪,一边问道:“学士平日文文雅雅,今日怎么就这样急慌?”曹延禄却已顾不得回答,一边继续在秋红脸上乱咬,一边慌手乱脚解开秋红衣带,要脱秋红衣裙。正这时,那只秋红养的天竺犬冲进门,“汪汪”两声狂吠,就一跃跳上床,咬住曹延禄手背。原来当曹延禄刚进秋红房子时,方天佑带天竺犬已赶到鸣沙阁门前。方天佑本打算将天竺犬交由守门的校尉送给秋红,但猛然嗅到一股和在千佛洞将自己醉倒一样的酒香,问及校尉,校尉言及夫人和秋红正与曹延禄大人在阁中吃酒,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就亲自带着天竺犬跑进阁里。方天佑在阁里寻找夫人和秋红,天竺犬仿佛嗅到了主人的气息,在方天佑怀中挣扎狂吠。方天佑一想,连忙放下天竺犬。天竺犬嗅着主人气息,朝秋红歇息的房间急奔而去,方天佑也紧跟着追寻去了。这会儿,天竺犬咬住曹延禄手背狠劲撕扯。曹延禄疼得“哎呀”尖叫着,连滚带爬掉下床来,一边气急败坏地厉声喝喊:“狗东西!滚!滚!滚!”一边手脚并用地打着天竺犬。而天竺犬吠叫着,更凶更狂,小狼般凶狠地扑咬着曹延禄。这发狂的吠叫声在静夜的戈壁荒漠上,立即引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群狗狂吠声。警惕的校尉听到乱吼乱叫的狗吠声,大喊:“有贼!”同时就猛地拔出腰刀,和被惊动的兵丁们潮水般朝鸣沙阁涌来。而此刻在秋红歇息的房中,天竺犬愈咬愈悍,曹延禄丧心病狂地与天竺犬厮打,手臂多处被咬破。他刚低头一看,又被天竺犬咬掉头巾。曹正欲夺,忽又听到由远而近的兵丁们的呐喊声。他大惊失色,慌忙做贼心虚地一脚踹开天竺犬,慌不择路地跑出门外。这时,方天佑在鸣沙阁院里寻找走失的天竺犬,忽然,听见天竺犬的狂叫声,急忙寻声跑去,不想与破门而出的曹延禄迎面相撞,双方倒地。曹延禄一骨碌爬起,见是方天佑,惊得目瞪口呆,惊呼一声:“你?!”方天佑起身未及回应,就听见校尉一边喊着:“别让贼人跑了!”同时就见校尉率领护卫冲进院里。曹延禄到底贼人贼胆,灵机一动,朝楼下喊道:“快来人,我已将贼人捉住!”方天佑惊愕道:“谁是贼人?”曹延禄厉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来人呀!快将贼人给我拿下!”校尉兵丁们正要一拥而上,被吵闹声惊醒的珍娘却一边口里喊着:“等等!怎么回事?”一边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曹延禄见了珍娘,恶人先告状,指着方天佑道:“这贼人狗胆包天,竟潜入秋红房中,欲行不轨!”方天佑怒不可遏地辩白道:“学生绝非无耻之徒,岂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曹延禄搅浑水地狡辩道:“那我要问,你不在千佛洞作画,为何深夜来此?”方天佑理直气壮地辩白道:“秋红姑娘的爱犬遗落在千佛洞,学生是来送犬的。”曹延禄冷笑道:“既是送犬,为何潜入后院闺房?”方天佑道:“学生在门外本已将犬由校尉送予秋红,突然闻到一股奇异酒香,猛想起在千佛洞曾被此酒醉倒……”珍娘皱眉不相信道:“噢?竟有此事?真的如此?”方天佑道:“上次学生大闹译经房,正是被此酒所害。刚才学生闻到此酒酒香,担心夫人和秋红姑娘误食,才带犬进阁,找夫人和姑娘相告。”曹延禄听到此,担心败露,急阻拦道:“胡说!你分明是进了后屋,发觉秋红姑娘酒醉不醒,才编出此等危言耸听的由头!”方天佑振振有词地争辩道:“学生尚未进屋,就与你在门外相撞倒地,何言看见秋红姑娘酒醉不醒?”曹延禄色厉内荏道:“你从屋中逃出,被我当场擒拿,哪里是相撞倒地!莫非还想抵赖不成?”方天佑毫不胆怯,反驳道:“明明是你从屋里冲出,将学生撞倒怎倒打一耙,诬陷学生。真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夫人明察。”珍娘听来听去,眉头紧蹙,难辨真伪。正这时,随着一串银铃声,天竺犬嘴里叼着曹延禄的头巾,从校尉和兵丁们腿脚之间挤挤搡搡钻了进来,一见曹延禄又冲其狂叫疯咬,众人方才看见曹延禄手臂流血,而曹延禄仿佛当头挨了一棒,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纸般苍白,正恨不得一脚将天竺犬踢死,珍娘却顿时明白了一切,冷冷地哼了一声,怒不可遏地瞪了曹延禄一眼,转身进房中看秋红去了。
  秋红酒醒过来,知道了自己在鸣沙阁里险遭强暴的原委始末,再联想到方天佑醉酒砸经房的真情,认准曹延禄是个心肠歹毒、诡计多端的衣冠禽兽,发誓记恨在心,迟早报复。珍娘就循循善诱地劝道:“姑娘须想开些,叔叔此举,虽实属非礼,但细想起来,终是出自叔叔爱你而不得手,加之姑娘近日又与方学士交往过密,妒意塞胸,为先占姑娘玉身,才生此念,有此下作。幸而佛祖有灵,方学士及时赶到,爱犬又救了姑娘,使姑娘免遭破身,就跟译经房的经卷未遭毁损一样,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往后我们多加提防就是,姑娘万莫记恨于
  心。”秋红听珍娘如是说,也就忍气吞声,不再追究。
  再说曹延禄,鸣沙阁醉酒占玉身一招失败,真应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典故,秋红姑娘没有占成,反而原形毕露,丢人现眼,折了面子,扫尽威风。细心思忖,自方天佑这冤家对头来到敦煌,他曹延禄屡遭厄运,从兵备一职,跌至监工,甚至鸣沙阁一事,连人形也没有了,难道曾经的兵备大人真要败给一个捉笔画画的臭文人不成?于是曹延禄思来想去,死不甘心;非要等待时日,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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