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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木掏出记事本,开始阐述行动方案,“我们选择的对象是麦田联营公司的总经理——麦田雄三。”
一提此人,小野原立刻赞同,“选的好!那个麦田可有的是钱。”
麦田雄三是千叶县屈指可数的实业家之一,据有祖传的广大山林,单这一项就可富甲地方。他还投资经营超级市场、疗养中心、高尔夫球场和房地产等,扩展资财的野心无尽无休。为谋求联营公司的权益,麦田多方策划与政界勾结,但由于他为人过于阴险,地方上的政治家对他一概敬而远之。
“在鬼岛产业的时候,我有机会和他接触过,那时他就急于求我替他牵线,想搭上政界的头面人物。他说花多少钱都行,他知道我能通过鬼岛经理挂上秋叶首相。”
“那老家伙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小野原不知不觉地冒出来一句。
麦田的欲望,小野原是再明瞭不过了。二人是同一类型的人物,其不同仅在于麦田比小野原大了十岁,产业规模也不成比例。
“嗯,象我钻进永坂他们的圈套一样,麦田非栽进去不可。”
自身的经历使他确信麦田将要倒运了。
“下面,我把具体步骤说一说。”
城木的话不允许小野原去多想麦田,他继续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城木说,第一步先去逗子海滨找赋闲索居的鬼岛经理,请他给秋叶首相写一封介绍信,措词可以含混一些,无须点明何事求见,写上介绍某人有事拜谒云云即可。这件事由城木本人去办。
然后,本乡冒充城木持介绍信去见麦田,当面把话说透。麦田会提出一些条件做为秘密献款的代价,本乡表示可以做工作让首相接受。等麦田深信不疑了,最后就可以挑明献款的额数。
隔上几天,正式通知麦田已按他的条件与首相谈妥了,同时约定付款的时间和地点。
到了那一天,可让麦田将款子运到东京某饭店的一个房间。但不象对小野原那次,由假城木把钱取走,而是要事先讲定,请麦田在交款地点秘密会见首相的秘书官或某知名的党的干部。也即是说,假城木只扮演介绍人的角色,那样更真实可信的多。麦田则可以和首相的代理人充分交涉,达成协议后再交付款项。他还可以向收款人索取一份秘密备忘录。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麦田便会放心大胆地交出巨款了。
“等等,等等,城木先生。”小野原被城木说得头昏脑胀,眼花缭乱,他使劲儿掐掐自己的手背,“这么搞,不就还要弄一个能冒充党的干部之类的人吗?上哪儿去找长得那么象的家伙呢?”
“不,实际做起来就不需要那样的人物了。不等秘书官、干事长之类的人正式出面,就把钱夺过来。”
“麦田带那么大的款子来,肯定跟着保镖。动手抢他的,可就要开一场枪战啦。”
“用不着,完全用不着。要避免暴力冲突。譬如用安眠药,刚才咱们干杯的酒里要是下上药,你们三个现在不就打上呼噜了吗?嗯?”
小野原和两名部下对望了一会儿,谁也说不出啥。好家伙,对付麦田,城木套用了本乡诈骗他们的同一种模式,或者可称为“小野原模式”吧。搞这一套名堂,城木的手段确是胜过他们一筹啊!
“怎么消除他们的抵抗,还有待进一步研究。计划的要点是如何诱使麦田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过来现金。”城木说。
“不愧是城木先生,想的就是高。不过,事后怎么办呢?”
“和麦田打交道是敬儿的任务,钱到手后坐地分成,敬儿往海外一走了事,跑国外他是轻车熟路了。”
“本乡可以往外跑,你怎么办?麦田说啥也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
“我搪得过去。等到麦田交货那天,我就直飞台湾,住进麦田联营公司在台北开的观光饭店。这样不就有了一个再好不过的‘不在现场证明’了吗?”
“让麦田以为他是被假城木给骗了。”
“是的,到了那时候,我还要好心地告诉他,小野原先生也曾是同一骗术的受害者,向他表示同情。麦田听了,一定要到户津井市找你了解情况……”
“我再跟他一说,他就只好象我这样自认倒霉啦。”
小野原心悦诚服地看着城木,暗地忖想,“这乱乱糟糟的尘世间,既然有麦田和我这样贪婪的人,也就会有城木、本乡这样利用别人的贪婪炮制一个又一个”小野原模式“,刮取不义之财的人。这大概也是一种物物相尅的结构吧……”想到了“物物相尅”,小野原忽有所思地问。“城木先生,警察出马,你也不在乎?”
“警方也许要怀疑去找鬼岛经理的不是本乡,而是我。因为假的去不一定能唬得了鬼岛经理。所以,我也准备了这一天的‘不在证明’。”
“你打算怎么弄?”
“让敬儿替我当幌子……”
城木由于演出业务的关系,每至深夜才休息,上午一般全在寓所睡觉。与他的事务所工作有关的人,上午不会来打扰他。
访问鬼岛那天却要在上午。由本乡代替他在房间里睡大觉。其间,假城木可以有意识地和跑街串巷的推销员应酬一下,也可以订好某餐馆的饭菜让他们送来。总之,要稍稍露一露面而又不致被人识破。
“……这个行动的关键,在于我和敬儿必须要浑然一体。如果‘不在证明’无懈可击,警察也就无从怀疑了。”
城木说得不差,警方深谙本乡视城木如同寇仇,绝不会在短时期内想到二人能重结手足之好。
“上一次是敬儿偷偷地冒充我,这一次却是哥俩互相顶替。以后不管麦田和警方怎么追究,我就是一口咬定没向鬼岛经理讨过什么介绍信。”城木喜形于色地接着说,“但是,在前台演这出戏的始终是我们俩,这么大的举动,幕后非得有人支持不可,请你们务必承担幕后的一切。”
“那当然,我们保证没说的!”这支黑色军团的指挥权,无形中移到了城木手里。不论小野原作何感想,在当前将要实施的行动中,也只得如此。
“那咱们吃饭吧。”
城木示意本乡,本乡起身走向电话机叫菜。他身后传来城木的声音,“侍应生送菜进来之前,你得先躲一躲,被别人撞见你我一块儿出现,事情就全吹啦。”
“明白,圭介。”
从本乡这简短的回答中,小野原真切地感受到了二人之间凝结着的骨肉挚情,迹部也罢,高室也罢,和他都不是,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关系哟……
大友洋次照常囚禁在小野原那须山庄的地下室内。
阴暗的地下室没有窗户,一扇厚重的铁门隔绝了通往一楼的楼梯。铁门加锁防范,楼内不断有人巡戈。他清醒地意识到,困在这密闭的空间,全无生还之望了。
日送三餐,拷问停了,暖气也通了,然而,死神并没有走远。
一天,小野原的人很突兀地给他拿来一份报纸,“看看这一段消息吧,你用不着再逞英雄了。”
报上醒目地登载着发现永坂尸首的新闻。
“丧钟响啦!”
大友彻底绝望了。他曾分析过,小野原迟迟不杀自己,八成是因为还没撬开藏尸的秘密和那一亿元的下落。永坂那不翼而飞的尸体,他死后也是陪伴小野原终生的隐患。现在他亲手盗埋的尸体既已掘出,小野原对他可就没太大的胃口了。
“他将怎么处置我呢?”
交给警察?小野原并不傻,犯不着卖一个,搭一伙,把一个能揭他老底的活口供奉献给有权代表法律制裁他的人。
私刑处决?这是小野原唯一可取的办法。不过,我大友洋次可是个犯有杀人案两起,杀人未遂案一起的要犯,警察正追捕得紧,马上干掉我说不一定也会惹出大麻烦,所以还须待风声消停消停……但不管怎么说,有个叫大友洋次的人,活在这世界上的日子是屈指可数了。
“嗨,管它呢,反正临死还敲了他一大笔竹杠,也算是有所成功吧。”
行将赴难的失败者,往往是特别珍重他生前的每一点胜利的。
“不晓得本乡现在怎样了?”
畸形生涯的人,情感也是畸形的。本来都是些对思想、作为,现实和梦幻全不讲道义的黑帮中人,彼此之间谈不上什么深情厚谊。但不知为什么,死到临头的大友,居然惦记起不知去向的本乡来了。或许是从被捕到受刑讯,二人共有过最后的一段人生吧。
又不知为什么,凭直感他倒不觉得本乡象是遇害了。正相反,小野原一伙对本乡的态度似乎已软了下来……
第33章 良心的驱遣
连日来,本乡敬儿的心理,发生了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过的变化。
这个从呱呱坠地就遭到生父遗弃的苦命人,生命躯壳的内里是一片被灼热的仇恨烧灸而成的感情荒漠。除去母亲绫子和泽井雪大妈,他没有得到过真挚的爱,也没有真挚地爱过人。然而,一个孩子所能感受到的母爱,比起母亲给予他的爱要减少得多。即或他成年后仍然在心灵深处珍藏着这由母亲的血泪浸染出来的人性的绿洲,却并不能向他提供任何生存下去的庇护。他已然失迷在大漠黄沙之中,没有温暖,没有色彩,没有向往,更没有信任,有的只是兽性的拼搏和对一切人的执拗怀疑。
他不喜欢日本,但满目浓绿的东南亚也不过是另一块人性荡涤无存的荒漠,他则是烈日黄沙间的一只孤独的野狼。
曾几何时,一场甘霖蚀透了他那龟裂的心田。从城木博动的脉管里时激时缓地输送过来的不可抗拒的通灵热力和血的感应,复苏了他的人性,萌发出疾恶人生的幼芽。
然而,把他从罪恶渊薮中拔救上来的城木,如今却醉心于投身那暗无天日的渊底。
做为一个过来人,本乡饱尝过危机四伏,被人步步追逼的滋味。过去在东南亚,热带女人火一般的炽情曾一度使他闪现过躲进山岬树丛,和南国蛮女恬静度日的祈望,但他四周弓弩密布,风声鹤唳,怎么可能建立一间逍遥世外的小小爱巢呢?
别看城木自以为有着冒险家的气度与才干,其实他并没有那方面的真正体会。他虽然苦思冥想出这么一条兄弟合璧的锦囊妙计,但严酷的现实不是好对付的。本乡一伙搞小野原的时候,起初也筹划得天衣无缝,结局还不是一败涂地?何况这次选择的对象是麦田雄三,此人黑社会的根子很深,有暴力组织做后盾。还有警察呢?日本的警察可不是吃闲饭的。
“象麦田这号人,轻而易举就能要了圭介的性命……”
就在城木精心炮制的计划行将付诸实施的前夕,恢复了理性与感情的本乡游移了,幡然醒悟了。
“不行,说什么也得阻止他!”
但棘手的是,城木现在对实行这个计划如痴如迷,压根儿听不进本乡的任何忠告。至于小野原那伙人,想让他们弃恶从善,只能是枉费心机。
“要想推翻这个计划,唯有我一走了事,对,我离开日本!”
本乡决计重新亡命国外。两个人合演的双簧,当然缺一不可。他的出走,自可挽救城木。
“不行啊,大友怎么办?警察或小野原最终都会以死惩戒他的……,不,我要救他,带他一块儿逃走!”
人的良心一经发现,必将受到良心的驱遣。本乡就是这样……
水沼咲郎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待城木了。经他悉心观察,城木经理确有一些令人生疑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城木不大关心公司的业务了。以前他一颗心全扑在推销泽崎奈美子上面,奈美子声名大噪后,他的全部精力又转而倾注到新招来的两名女演员身上。
“他时常把营业推给我照料,自己干什么去了呢?”
是不是事务所的门户已稳,经营也上了些轨道,开始玩上女人了?不象,城木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对水沼来说,城木过人的精力和发奋地工作,就意味着他自己余生的安定。起因于便衣访问后才意识到的城木在事业上的不经心,搅得他坐卧不宁。城木从不细说每次外出的去向,水沼也从不深问。如今不同了,城木每对他遮掩一次,他的狐疑就加重一层。并且,近来城木的电话,尽是些与小野原兴业公司扯扯连连的事情。
“他一打电话就背着人。躲在经理室里嘁嘁喳喳。”
记得奈美子也曾讲过,小野原兴业是蒙着黑雾的企业。假如城木与小野原之流搞到一起,水沼的第二人生也将因之葬送。这里不仅关系到他的衣食归宿,还包含着一个老实人的人品道德问题。
“我要抓住几条结结实实的证据,说转城木先生,不能走那条路。”
一个本乡,一个水沼,素不相干的两个人,出于各自的良心,想法却不谋而合——凭借善良的手段,阻塞城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