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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流川少侠……拜托了。请一定找到那个人。”
一直到踏入江南的烟雨之中,流川枫还没有明白,是什么让一向疏懒的自己,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了呢?
即使,是相田小姐的请求吗?
自白马庄相田庄主被害之后,上扶孀母,下携弱弟,未笄之身,独当一面,以“贞义孝悌”闻名于世的弥生小姐,……这一切,对于旁人来说也许很重要,可是流川,那是一向不怎么注意的。
倒是她的弟弟,彦一,那个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的孩子,圆鼓鼓的两眼直瞪着他,大声道:“流川大哥,你要是找到了那个混蛋,务必要告诉他,相田彦一在这儿等他,是我交人不慎,引狼入室,害了姐姐,我一定要和那个家伙决斗!”那个神气,不管怎么说,蛮逗人的。
但是不管什么动机,流川老爷和夫人对儿子主动提出要出门感到很吃惊也很高兴。这小子在家的娱乐除了练武就是蒙头大睡,这么久了连女朋友都没泡上一个,虽然与相田家算是熟门熟路,也不过是“因为近啊”的缘故。夫人还有点担心宝贝儿子不谙世事在江湖上吃亏,老爷对他的血缘却很有信心:“好,乖儿子,你爹年轻时候也迷糊过一阵子,可一入江湖就名头大振,还顺手把你妈拐了来当老婆。你这次出门,一是不要辱没了流川家的名声,二来,看着谁家有选婿的,招亲的,你不妨去碰碰运气。据说翔阳藤真家的小姐很不错,你试试看,能不能娶回个比你妈还漂亮的美人来!”
于是流川到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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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早春很温柔,很纤丽,骨子里却透着冷意:流川的幸运在于他不管在哪儿都能睡得着,不幸则是当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常常有不识好歹的家伙来搅局。一路上因为这个原因不知修理了多少头长腿短,可是……“白痴。”流川不耐烦地吐个泡泡,今天又没有睡好。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团绿影,霎霎眼才发现是眉目如画的绿衫少女,盈盈秋水含娇带笑,正在饶有兴味地打量他。“你可真能睡啊……不过你也真厉害!”
要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是白痴那可真是罪过,不过流川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这小丫头还真是罗嗦。
“呃?”
“因为你救了我啊!”
在睡觉时也能救人……流川不禁有点佩服自己起来。少女喋喋不休地向他报告全部经过,他听得一头雾水,只记住自己的一句名言:“打扰我睡觉的人,我决不饶他!”
但是在一个罗嗦的小姑娘旁边……流川站起来,先走再说。
远远飘过来少女清脆的声音:“你跑不掉!我一定要查到你!”
第一卷 月·凝眸
第一章 冷月射翠岭 蝶翼空栖
进了城流川不觉长长出了一口气——因为终于有个安定的地方睡觉了!于是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家象样的客店。客店名叫悦来居,很干净,老板胖乎乎的,也颇热情;只是流川老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
一觉睡到不知什么时候,流川突然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他就进了最近的酒楼。
一个人喝酒还真有点无聊……突然他听见旁边有人提到藤真的名字。
他突然想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个家伙说过在酒楼之类的地方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于是硬放下想睡觉的念头洗耳恭听。
“藤真虽然武功声望出众,对付铁翼枭王,恐怕还是年轻了点。”
“算了吧!那个小子自从不知哪里弄来那个新娘子以后,天天寸步不离,如胶似漆,哪里有管这些事情的闲心啊!”
“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长得很漂亮?”
“总是用白纱遮着脸,话也不肯说一句,谁看得出来啊?不过能叫翔阳藤真如此倾心的,应该是绝色无双的美人吧。”
“也难说。保不住那小子口味特殊,专挑母夜叉下手,才不敢给人看见。”
“说的也是,那小子自接管山庄以来,一直没听说过他对什么女人有兴趣,有提亲的也被他统统回绝了,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说是成了亲,可是既没有事前风声也没有大宴宾客,……嘿嘿,莫非他在哪儿一时不检被什么娘们儿给套上了,为了声名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他恐怕早已泡了几个月万花楼了,还会天天守着那个娘儿不放?”
“难说,这些女人,厉害着哪,我就碰到过……”那人煞住不说,道,“恐怕回去晚了你嫂子要怪我,得先走了。”
说着那人便歪歪倒倒地站了起来,向楼下蹩去。
突然楼板一响,那人啪一声滚了回来,接着一个庞然大物堵在楼梯口上,猛跺了一下脚,顿时整个酒楼都摇动起来。
“又是个白痴吗?”流川不耐烦地想,转念之间,那一对油锤似的拳头已经快擂到他的鼻尖上来,气势汹汹地问:“你,伤了我哥哥?”
流川虽然没什么印象,可自己前几天不明不白地收拾了不少人,也不能随便说没有。而“打扰我睡觉”,又不能算是什么象样的理由。眼见拳头过来,他右手一扬,一根筷子,竟把那人撞得后退半步。
当年流川拜在武林名宿安西门下,安西问他:“你想学什么?”
流川立刻答道:“最省事的。”
于是安西便传他四句口诀,是:“心无旁骛,一击必中;飞花走石,随手而用。”
敏捷、冷酷、锋利、准确——这就是流川枫的武功。不过,为这种“省事”,他付出了多少毫不省事的勤学苦练,他自己似乎都不记得了。
那胖子勃然大怒,怪叫一声,整个人都朝他扑了过来,流川微一皱眉,暗道:“白痴。”手一挫,身形提起,正准备迎他双掌,突然胸口一紧,真气竟提不上来,硬生生受了这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胖子大笑道:“哈哈,这下你小子可知道河田美纪男的厉害了吧!”又一掌拍了过来。
突然一道银光,一名青衣男子手持长鞭,将那一掌荡了开去。
河田美纪男又惊又怒,道:“你,你是……”
那男子正眼也不看他,恭恭敬敬地走到流川面前,长长一揖,道:“公子,小人奉家主之命,特请公子前往一会。”一边双手捧上一只匣子。
流川莫名其妙地打开,匣子之中,一只玉蝴蝶光彩流溢,显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只是这次流川无心去听了。河田“啊”了一声道:“你是……”
那男子含笑道:“在下长谷川一志。”
立刻有几个人抢着道:“原来是……长谷川总管到了,恕在下等有眼不识泰山。”
长谷川也不多话,袍袖一扬,道:“请。”
门外有马,极是骏健:流川感觉真气稍长,不待长谷川来扶,自己纵身上马,完全无视身后无数又妒又羡的目光。
城外大树之下,绿衫少女负手而立,笑盈盈道:“我说话算话吧?……啊,你受伤了。”
“没什么。你的排场可真不小。”
“没有,这次是最小的了,我只派了一个人。”少女道。
长谷川躬身道:“小姐的意思是……”
“叫马儿自己回去,你也先回去给我准备准备,不然到我哥哥那儿去也行,我要试试我的轿夫的脚力,这次一定抢在哥哥前面。”少女道,“至于你嘛,就乖乖跟我呆在一块。”
流川懒得跟她罗嗦,加上身上有伤,呆在轿子里,无论如何不是一件坏事。轿子很舒服(当然,没有旁边那位的喋喋不休可能会更舒服),突然,少女掀帘道:“快看!”
流川强迫自己睁开眼,只见一群身影一闪而过,其中一人似乎气宇不凡,但看不清楚。少女道:“看他!怎样怎样?”
流川嘀咕一声“白痴”算是回答。
“你……”少女显得很恼火,“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名满天下的翔阳山庄庄主藤真健司!”
“不认得。”
“你决不可以用这种态度!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他家!”
“不是我自愿的。”
“那么还有个原因,你非得对他有点礼貌不可。”少女道。
“哦?”
“因为他恰好是我的哥哥。我叫藤真雅子。”
* * * * * *
明月翔阳第一峰。
在见到翔阳峰之前流川一直没想明白(当然也没花多少时间去想),一座和昆仑太华比起来高度只不过是个小土包子的山峰,怎样可以担当得起“第一”二字。
但见到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密密层层的树木把山峰装点得秀丽异常,也收敛了一切的突兀与锋锐。然而,在这样柔和的外表下面,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那种不可一世的光芒,甚至,更为强烈。
翔阳山庄就像一只巨大的蝴蝶,款款飘落在这座山峰之上。据说这是前几代的庄主精心构筑的杰作,当满月照在山庄正上方时,这只蝴蝶会像复活了一样展翼欲飞。
奇怪的是,既然在翔阳峰四周,没有任何高过它的山峰,翔阳山庄,更是少有人入的秘境,那么,谁能见到这只蝴蝶的复活呢?难道曾经有人在梦中飞翔起来,从月亮中向下俯视吗?
“我们终于比哥哥抢先一步了!”雅子出了一口长气,“是不是很佩服我?”
流川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已经被门前一棵奇形怪状,歪歪倒倒的树所吸引。它并不粗,显然生长得不久;不过呆在神话般的翔阳山庄门前,还是显得不伦不类。
“你叫什么名字?我得向哥哥引见啊!”雅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流川心不在焉地答道:“流川……枫。”
“风筝的风?”
“呃,不。”流川只好说那句他从小就嫌多余的话,“枫树的枫。”
“你……”雅子显得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算你想骗我,也不用眼前有棵枫树就拿它做名字啊!”
流川懒得辩解,倒是有点奇怪:“枫树?”他突然想起虽然以此为名,他可从不知道枫树是什么样子——如果就是面前这一棵的话,多少让他怀疑他父亲的品味。
“是哥哥的一个朋友种的,好笑吧?那天突然下起大雨,他就这么迷迷糊糊旁若无人地一头撞了进来,然后在山庄上泡了一个多月,临走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弄了这么一棵怪里怪气的枫树来,说是做个表记。哥哥只是笑,也容许了他。他说,以后倘若有跟这棵树同名的人来庄上,见树如见他本人,就要与它行结拜之礼。”她嫣然一笑,“你要是没骗我,就得做这第一个。”
流川被弄得啼笑皆非,心口突然又痛了起来,无暇理她,道:“我们可不可以进去?”
“啊……你受伤了!”雅子恍然,“那么我们快进去吧,哥哥应该马上就到。”
马不如轿子快而轿子不如人快多少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不过长谷川的确已经先到了,正在吩咐:“尽快把这封书信送往海南。”见他们进来,微笑道:“公子请。”
南藤北牧,一向并称于世;海南翔阳的对峙,也已持续了几十年。早先是海南的声望较胜;自藤真的父亲景玄公接掌门户之后,翔阳渐有压倒之势。但七年前海南掌门高头突然去世,其爱徒牧绅一接管海南,办了几件大事,深得人心。不过,去年的黑道九大帮派围攻翔阳,藤真以不杀一人的战绩,收服三十六大盗,震动天下,是而这次共讨铁翼枭王,江湖公推他为首。但两家孰高孰下,也的确难以判断。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知道,翔阳海南,谁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牧藤交锋,到底会是谁胜谁败?
想归想,两家却从未正面交手过一次,偶有门下冲突,也大多善始善终,不了了之。天下未平,仁义为先;妄自挑衅,已是输了先机。
不过两家表面客气,心里不和,大家也是知道的;藤真家是世家相袭,难保看不起因号称强者为尊而代代打得头破血流的海南;藤真十四岁时,海南前任掌门高头携弟子造访翔阳,归来之后,有一句评语,道:“蝴蝶乃薄命之华,岂可久乎?”
高头识鉴,天下共推;但自藤真接掌门户,众人却不由疑心,这句评语里面,多少有个人恩怨的成分;好在高头已死,也没人去问他了。
突然雅子叫道:“哥哥!”
流川猛然抬头,不觉心中一震。
蝴蝶。
美到让人不能容忍它的无法把握,美到不想让它活下去,美到一定要把它扑落收藏起来——
即使是流川,也有那么一瞬隐秘的幻想,这只蝴蝶骤然飘落的时候,那如流星划过天宇般的绚烂。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想把这只蝴蝶加入到他们的收藏之中?
在藤真身边,白纱遮面,身形婀娜的,就是他那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新婚夫人;此时已经有侍女将她扶了进去。流川一瞥之间,似乎觉得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但很快就忘了。
雅子已经拉住藤真叽叽喳喳说完了事情经过,藤真皱眉道:“肯定又是你在外面乱说什么这个剑谱那个心法的事了。”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家的毛病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你自己不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