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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翔阳山庄本来身无武功的人并不多,阿神如果就这样直接离去,就算他易容有术,毕竟无法真的扮成谁,也必惹人怀疑。想到这一层,他反倒有些担心起阿神来了。
“自然是从翔阳密道,阿神很清楚。”牧突然道,“不错,密道——”他霍然起身,道:“你在这里陪着他。你我都是外人,许多事不方便,你不妨去找个丫头来,最好是平素得他宠爱的人。”
仙道苦笑道:“阿牧你以为谁会得他宠爱啊——”
“总之是常出入内室服侍洒扫的,或者是当时侍候过赤木姑娘的人。”牧道,“另外……至少再去找个真正的医生来吧。只是不要声张。”
“但是如果——”仙道眉头收紧。
“你放心。”牧冷冷道,“现在他没有救星很快就会死,你再担忧也是一天两天内就有结果的事,何必再多此一举对他下手?这里到底还是翔阳的地方,不必做的事情,那个人是不会做的。”
“谁?”仙道一怔,“你说阿神?”
“不。”牧道,“他还不够。”
“一天两天吗……”仙道突然大笑起来,牧吃了一惊。
“你知道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吗?他一生自命无敌,骄傲到极点,居然会死在这里——死在一支小小的暗器上——”仙道还在笑,但已经笑出了眼泪,“倒真是天意了——天意来改变他的决定——”
“不。”牧道,“他不会死在这上面的。”他轻轻地冷笑了一下,“这世上是没有天意这种事的,有的只是人意。”
“你去哪儿?”仙道见他出门,不禁问。
“我吗……”牧道,“去赌一赌。”
“如果他真的死了呢?”仙道突然问道,“如果他死了的话,——阿牧,你会怎样?”
牧转身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这次他死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世上永不会再有牧绅一这个人。”
在仙道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 * *
仙道在翔阳的时候他与众侍女都相当熟,乃是她们的谈资中假想的情人之一,因此见了众侍女都不太拘礼。他找到的侍女名字叫小霞,平时藤真内室的洒扫之事,都是她一应负责,只是小霞说没有吩咐不敢随便进房,仙道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带了她从别人不见的地方逾墙过来。本来他率性而行,于男女大防不甚在意,这一次又是权宜,本无所碍,但他挽了小霞的腰带她过墙的时候,却不知怎么脸竟有点红,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小霞来的时候藤真竟然已经醒过来,仙道不觉心里稍稍一松。依照他的脾气,到了没有希望的时候,说是生性乐观也好,自我安慰也好,似乎便常常觉得会有奇迹发生,反倒不会像刚知道时那样忧虑伤感。但小霞那边早吓得脸色煞白。仙道暗叹越强的人倒下的时候造成的乱子也会越大,果然不错。他见藤真虽然无语,却微微紧着眉头,知道他必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连忙过去为他输入真气。
藤真吁了一口长气,微笑道:“不要紧……”这几个字在仙道的心上却宛若针扎,却听藤真问道:“你见到雅子没有?”
“我把她送到我师父那里了。”
“那就拜托你了。”藤真仿佛放下一桩心事似的叹了口气,“有人来过吗?”
“永野说是有要事。”
“长谷川死了啊……”藤真又沉默一下,才道,“小霞,你去叫他进来。”
小霞一惊道:“公子你……”
仙道不禁急道:“你开什么玩笑……”
他知道所谓狮子受了伤的话连鬣狗都会趁机咬它一口,藤真身旁从以前起就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旁窥伺,藤真性命垂危的消息一旦传出,这未来就真的不可预测。
翔阳的安危,在他心里,虽然远及不上藤真自身的重要,但翔阳若因此出事,藤真就算能活下来,也难洗雪此辱。这样一来,反倒……这后面一句话,仙道并没有想下去。
藤真猜出他心思,冷冷道:“我并不是躲躲藏藏的人,若是谁想趁着我活着的时候来找我,尽管来就是。至于翔阳——”他冷笑了一下,“我不会让它毁在别人手里的。”
仙道无词可答,只道:“但——至少不是现在。”
藤真轻叹一声道:“长谷川死了,恐怕已经有不少人想离开了。这些事我等一下会让永野去办。”
仙道见他现在连说一句话都费力,知道不可延误,借了翔阳的马,马不停蹄,出了山庄。
* * *
永野来报的不止是长谷川的死讯,还有神公子不在的消息。
看到藤真现在的情形,他也只有愕然无言。在他想来,必定是二位公子遇到极可怕的对手,而神公子此时恐怕已经死了。
“既然公子不肯声张此事……这个人……恐怕……”他想到这一点,已经脸色骤变。
藤真看出他脸上的惊疑恐惧神色,却只能苦笑一下而已,交代了一应事宜,道:“你们想离开的话各自离开吧,你具体按例办理——你想走,也一样。”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别的什么,永野躬身道:“属下不敢。”便退了出去。
藤真看着永野退出,突然道:“小霞,我的剑呢?”
小霞微微一怔,见剑在案上,连忙捧了过来。
藤真右手握住剑柄,似乎想把它拔出来,但他从刚才支持到现在,已经费尽全力,终于手指一松,再次晕了过去。
* * *
密道里一片昏暗,却仿佛有几点磷火闪烁着幽光。牧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终于出现了。”
那个人全身都隐没在黑暗的角落,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如果你不便于亲自前往,我可以代劳。”
那个人笑了一声,声音在这样的黑暗中异常诡异。
“你相信我会想送解药给他吗?”
“因为实际上你并不想杀他,或者说,至少不是想用这种法子杀他。你不惜一切代价,设计这全套的计划,控制到翔阳里面多少的人,逼他与武林为敌,对他所亲近的人出手,如果只不过是为这一次暗算的话,实在也太过于可悲了。”牧轻轻掂了一下那支毒镖,“用这样一支镖来对付翔阳藤真,实在也太过寒酸了一点吧。”
那个人冷笑了一下。
“不过我既然已经出手,难道你以为我还有兴趣冒这个险再让一切回到原样吗?”
“也许你没有,不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赌一个变数。”牧冷冷道,“也就是神公子阁下。”
那个人的呼吸似乎紧了一下,这没有逃过牧的感觉。
“你想和我赌他?”
牧道:“没错。”
那人道:“可是我若现在就杀了你,这一句话岂非不起作用?”
牧道:“只可惜你并没有把握现在就杀了我。”
他的眼睛突然闪出了非常奇特的光,“神公子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吧?”
那个人的呼吸又顿了一下,突然道:“那么藤真健司呢?他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吗?你竟然不惜这样的代价?”
牧的呼吸似乎也紧了一下,道:“因为他若是死在暗算之下,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击败他了。”
这一句话起的作用是牧自己也没有想到的。那个人沉默了好一会才哈哈一笑道:
“好,如果那是你的希望,我保证一定会让它实现的。”
“只不过,你犯了个错误。”他接着道,“暗算花形的人,并不是我。”
在牧一怔的当儿,他的手一扬,几十支镖已经向牧袭来,牧衣袖一挥,群镖落地,那个人已不见了踪影。
牧低头看看指间一个小瓶。
“不错,”他对自己说,“我的确没有把握制住他——甚至连胜他的把握也没有。”
* * *
仙道回到翔阳的时候,藤真居然是亲自下山来见他的。
他的神气还是很疲倦很憔悴,可是已经没有了中毒的症象。
仙道这次运气不坏,带回的医生,乃是他早年交结,后来任意云游,已经很久不见的一位名医。
他只留下一个方子便告辞而去。
说是这一剂,已经足以将藤真体内余毒化解净尽。
但是仙道没有见到牧——连小霞也已经不在。
“阿牧呢?”
“他——”藤真似乎有一点心不在焉,“他吗?”
他没有说下去。
仙道想起那位名医离开时对他说的话:“藤真公子的身体已无大碍,但是他的精神却不同——我在江湖上云游,也很听说过他的名声,但今日一见,才知道这把名剑,竟然有锐气折损的迹象。”
“能够恢复吗?”仙道问。
“或许——只有非凡之人的鲜血才能够吧。”那位名医淡淡道,“然而到底是伤生害命的事——甚至可能伤到的是他自己,所以,或者还是不要恢复的好啊。”
“是的,也许……还是不要恢复的好啊。”
仙道蓦然觉得,现在的藤真,与他从前认识的,似乎已经有了一点不同。
死不曾挫折他的骄傲,生却可以。
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在提起牧的名字的时候,他在藤真的眼睛里甚至看到一丝温柔的神情。
仙道甚至想到,或许在那个时刻,他们单独相对的时候,他心灵脆弱到别的什么可以趁虚而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失去他的时候,他们会曾经吐露过一点内心的秘密?
甚至是否可能,说过什么以为永远不会说的话?
仙道永远不会知道,而他们自己当然也永远不会说出来了。
* * *
流川与樱木等人一路走来,算算逃亡已有几日,樱木的那两个朋友,大楠和高宫,帮着四下打听,有可疑人就做记号送信叫他们避开,故而一路同行就是他们几个连着野间。流川被卷进这一桩麻烦,倒是不以为意,野间却觉得无端受累,天天鬼鬼祟祟的,心里早已不满,有时口里就不免说些牢骚话。樱木全心都在晴子身上,因此上听不见几句,洋平却是明白的。他自己为着樱木,做什么倒也不在意,但把野间等人拉进来,不知怎的就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现在倒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赤木自得了群芳谱,行事一向甚是低调,有仇家找上门去,也都是避过了事,自然不是为的改邪归正,而是要抓住这时间将武功练成的意思。练成之后是如何,谁也不知道,但若他因此扬威,扩展势力,那时恐怕免不了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那个时候,晴子在身边,才是最要命的关头,所以急着要打点落脚的地方。
樱木本来就是想着这一路走下去便好,听洋平把理由说了个七七八八,倒也觉得有理。而最为关键的,便是晴子的安置之处。按野间的意思,本来樱木等人与她毫无瓜葛,若是按着常理,自然应该把她送回赤木那里。但樱木一听赤木名字,便勃然大怒,道是那只大猩猩六亲不认,晴子回了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给他卖了。其实晴子怕连累到他们,早有这个打算,但在樱木面前,却是半句也不敢提。
洋平见势便出了个主意。按说这世上荒僻地方不少,但安顿下来,那生计问题也是要想到的——流川颇疑心他连樱木下半世都计划好了——所以最好还是回老家去。樱木是孤儿,穷得不名一文,洋平那边却还有几个本家亲戚,替他照管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什么的,虽说出来走江湖,把那些都差不多抛在了脑后,但到底是自家人,村俗浑厚,还是可以依靠。他说到这里神色却暗淡下来。他当年知道自己资质有限,武功也到此为止,心中一直引以为恨,因此对于樱木,说得轻了是好友,说得重了,那对他的心情,几乎是如父兄期待子弟一般,若得他在江湖上扬威立名,也如自己得了一般欢喜。但是樱木日后若是伴了晴子,恐怕便非得做上不知多少年的田舍郎不可了,他自然是深有憾焉。
其实照他真心所想,是将晴子藏在那里,樱木从此与她不通音讯,便可保得两下平安。樱木行走江湖,也不会有何阻碍。但一路上见樱木与晴子相伴,欢喜无限,这一句话却万万说不出来。只是与几个人商议,靠着小时候东奔西跑的本事,选定了一条荒僻之极的路线。七穿八穿过了几座山,后头追赶的人早丢了他们的踪迹。
这走着走着,其实倒是离丰玉自家地盘近了。原来当时丰玉的人捉去晴子,为的怕事多,却并未把她带回到丰玉去。为的逃离丰玉的追赶,反倒近了他们自己的地方,这想来却也是件好笑事,只是他们没心思罢了。好在这一路都是在山间穿行,又加洋平在前探路,看看也渐绕了过去。
这一段路最是荒僻,若非洋平这等打小儿混过一趟的人,万万想不到还有这条路走。丰玉的人更想不到他们此时竟离自家地盘如此之近。但是山里过来,瘴气弥漫,晴子体力不支,这日便觉身上不适。
为着野间抱怨,早将他留在后头察看形势,故而现在在晴子身旁的,只是樱木、洋平与流川三人。樱木见晴子生病,急得失魂落魄,洋平只得建议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但这一日偏不凑巧,一路都没什么人烟,为着晴子身体,行速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