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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了吗？”完全不浪费时间的，也不给室井反应的间隙，凉子继续紧紧地盯着室井，“我听说……你不用管我是怎么听说的，我有我的渠道，我听说，代理部长你可能很快就要和某位名门闺秀订婚了，是不是这样？”
“…………”室井有一秒钟的怔楞，但他的反应也很快，“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
“反正不会是因为爱上你的关系，”凉子眼角斜挑，若有意若无意地往青岛的方向瞄了一眼，“现在是我问问题的时间，你不会忘记了吧？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否，就可以了。”
“…………”室井沉默了，眼底深处也浮现某种微妙的情绪，并不容易察觉，但房间里的气氛变化还是可以感觉得到，最后，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位名门闺秀，就是现任通产大臣松藏太一的二女儿松藏薰吧？那位据说才色兼备的大小姐，今年是……二十七岁吧，名门女子大学毕业，是和您十分相配的合适妻子人选呢，这一次联姻，将会大大增加日本警界和通产省之间的友好联系，真的是对未来各方面都有深远影响的举动……”
“药师寺警视正，你到底是想说什么？我的时间十分宝贵。”室井忍耐地打断凉子的滔滔不绝，虽然是力持平静，但脸颊上肌肉的细小抽搐以及肩膀的僵硬都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想想也是，任何人的私事被另一个人研究得这么清楚都不会觉得愉快的吧？
“我只是想知道，我了解到的这些资料到底是不是正确呢？”凉子微笑，亮丽的笑容，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你的资料……”室井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他的眉毛也纠结得越来越紧，抿紧的唇角，忍耐的眼神，如果不是我知道对方是个意志力无比坚强的男人，我几乎要以为现在的室井，浑身上下的肢体潜台词是在显示着内心正在痛楚的挣扎，但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任何男人都会喜欢才色兼备又有雄厚家族势力为后盾的女人，这种事，这种心情，被象凉子这样的女人拿出来大剌剌地谈论，窘迫或者会有，但痛楚……怎么可能？
“我的资料……如何？”凉子还是在微笑，但嘴角的笑意竟然锋锐如刀。
“只不过是有这个意向罢了，”在极短的时间里调整了心情，再开口时，室井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他的目光始终停驻在凉子的脸上，不曾稍移。
“意向和事实之间，对当事人来说，也就是一闪念之间的事，”凉子移开目光，将视线，停在从刚刚起，就始终在发愣的的青岛身上，突然微笑，“我只不过是要为某人确认一件也许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罢了，你要和谁结婚，为什么而结婚，又关我什么事？本来还想说，那个松藏不过是个善于玩弄权术，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踩着别人做垫脚石的腐败官僚，后来想想，也许这也算是高级官僚的必备品质，你肯定比我了解得多，是不是？”
“………………”室井沉默着，脸上的肌肉抽搐得比刚才更厉害。
“就这样努力吧，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成为日本的警视总监，当然，到那个时候，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会认识自己了？”凉子大笑出声，站起身来，“泉田、青岛，我们出去办事吧！还有很多工作要准备呢！”
II
“等一下！”
我们走到门口，凉子刚把门打开，身后突然传来室井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些许涩意，但语气还是十分平静，“还有三个人要参加你们的行动。”
“什么意思？”凉子微微一楞，但门还是被她顺手推开。
“室町警视正，岸本警部补，还有我本人，要参与这次调查！”
“什么？！“凉子瞪大眼睛，一刹那间显然还反应不过来，等迅速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时，她霍地转身，气冲冲的冲向室井，“我决不允许你和那个巡回演员破坏我完美的搜查计划！”
“这是本厅长官的命令，你应该无条件服从！”室井冷冷地说，凉子的冲天怒气对他似乎完全不构成影响。
“这种胡说八道的命令，我没有服从的可能性！”凉子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满脸桀骜不驯。
“药师寺警视正，请服从上级命令！”室井的语气里也带着怒意，看来，即使是以冷静沉稳情绪控制完美闻名的精英，在和驱魔娘娘对垒时也很难保持心静如水。
“这个事件解决不了，你就不是我的上级，所以，我也不过是提前使用和同僚勾心斗角的官僚特权罢了！”凉子反唇相讥，半点不肯示弱。而她那个招牌的女王般双手叉腰瞪着对手的姿势也和她大逆不道的言论一样，只能说明，凉子女王陛下确实是和室井代理刑事部长卯上了。
“解决不了也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还是你的上级，难不成因为每个人过一段时间总是要死，现在就该来分遗产？”室井同样言辞犀利，让本来对他的口才并不看好的我大为惊讶，本来以为只有室町由纪子和凉子在一起时会变成不可理喻的高中女生，擅长情绪控制的室井至少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现在事实却告诉我，也许是被凉子抓到了痛处，室井代理刑事部长也开始口不择言。
代理刑事部长和顶头上司吵得不可开交，劝的话……区区一个警部补肯定变成两人怒火下的牺牲品，很明显的，室井一定是有什么地方犯了凉子的忌，因为凉子似乎是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模样……如果我再不劝的话……如果真的让室井和凉子火星撞地球把事情闹大，我未来的职业生涯也肯定是一片黑暗，转过头来我想和青岛商量商量，却见他呆呆站一边一动不动地出神，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精神，显然指望他是绝对不可能……我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毕竟，任何一个人在走向深渊时都不会感到心情轻松愉快的。
“两位请稍微克制一点，室町警视正目前不是还在衣索比亚，事件需要尽快解决的话，恐怕她会赶不上吧？”我开口，尽量让我的语气听起来温和而不刺耳，在两位特考组精英面前，我实在也只能用这种态度说话。但是，不需要特考组也能发现现在情况的荒谬吧？开着大门，为了一个双方其实都很没有立场的决定，双方斗得你死我活，其实，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根本就不在，真不知道他们两个这么认真的各执一词吵个没完能得出什么结论。
“谁说我不在的？泉田警部补？”仿佛戏剧里事先准备好的出场，原本应该在远在天边的衣索比亚，目前服务于警政署检察局的室町由纪子警视正突然出现，白皙端丽的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一头过腰长发规规矩矩地扎在身后，非洲的太阳，似乎并没有让她充满知性美的容貌变得黯淡，她的表情十分严肃，虽然在和我说话时似乎笑了一笑，但是，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把这个笑容当真的，因为现在显然不是彼此微笑寒暄打招呼的好时机。
“啊，泉田先生，好久不见，”“紧身癖”岸本从由记子背后探出头来，笑得十分勉强，三个多月不见，本来脸色白皙的他明显黑了不少，可见在衣索比亚晒了不少太阳吧？虽然同为警部补，但特考组的岸本可是有着光明前途的警界候补官僚，但是……在由纪子的手下，经常受到由纪子和凉子双重压迫的他，目前的生活实在说不上舒适安心就是了。
“药师寺警视正，这一次，我是执行我的任务，代表警政署检察部，检察这一次的非常搜查，请你配合！”同样扬起下巴，由纪子正色看向已经和室井争得双颊泛红的凉子，神情严肃而倨傲。
“巡回演员由纪！我虽然早就知道从小就依靠出卖同学而坐稳风纪股长职位的你，长大一定会是个告密狂，但我不知道你竟然会把你的这种天赋……运用到这种程度！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么做非常可耻吗？”相较由纪子的严肃，凉子一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
“我没觉得我做一份正当的有意义的工作有什么可耻的，驱魔娘娘，我没有想到，不过是三个月没见，你的理解力竟然会低到这种程度！”由纪子拧着眉头，十分不屑地反驳。
“理解力低不低看下属就知道了，我家泉田至少没有对紧身衣的异常癖好！”凉子说完便瞟向我，看样子，我这个下属不但有多种身份，而且必要时还必须作为上司的成果加以展示。
“紧身衣什么的，那是个人的私生活，好象还轮不到驱魔娘娘你来指手画脚吧！”
“下属有这种不良癖好，完全证明上司的趣味也高不到什么地方去。”
“泉田警部补的为人和你的为人完全扯不上边，就这一点已经足够证明你的荒谬！”
“那你有本事也把岸本培养成象泉田一样优秀的人才啊，空口说大话有什么用？”
“岸本和泉田根本就是两种人，如果把岸本派成你的下属，我看他只有比现在更糟糕！”
“如果把岸本……呵呵，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由于我们看人的眼力不同，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有岸本这种下属的……”
“参事官的下属都是人事课指定的，和看人的眼力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样的上司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人事课虽然是一帮糊涂虫，但在为你指派下属这件事上，他们做的非常到位！”
“……………………”
“……………………”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平时理性沉着的由纪子只要一对上凉子就会大失水准变成高中……不、国中女生，口舌之争完全没有水准！我皱着眉头，想看看在场的有谁可以出来制止这种无意义的辩论，难道除了我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场争执已经完全脱离本来的主题了吗？
扫视全场，目前在房间里的共有六个……勉强算是六个人吧，岸本根本就是缩在由纪子身后，半个身体在门外，我对他没有任何指望；室井……他是代理刑事部长，而且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因他而起，他在……他在盯着青岛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盯着青岛的额头出神……青岛呢？青岛正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同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由纪子和凉子两人吵得天翻地覆和他们完全无关，我怀疑他们两人连听都不曾听见。
“泉田警部补？”岸本从由纪子的身后探出头来，伸手向我比画了几下，鬼鬼祟祟地用口型无声地告诉我——“外面围了很多人在看！”
无语问苍天……为什么不管是几个人的争论，也不管现场有几个大人物，最后负责出头收拾的，总是倒霉的我呢？
III
合作是十分重要的！
这一条真理在药师寺凉子参事官心目中应该这样阐释——合作，代表着有人充当助手、家畜和奴隶，有人充当替罪羔羊，有人在一片废墟上收拾烂摊子……合作的必要性，对药师寺凉子来说，仅限于此。
因此，如果要说服凉子和室井与由纪子合作，只能从这条真理手。关上门，我把凉子拉到内室苦口婆心劝了一个多小时，大意是阐述如果她能够与室井和由纪子合作的话，她可以把多少麻烦事推给他们处理，弄得不好还可以逼迫室井下台一鞠躬，既然她现在看室井如此不顺眼。也许是最后一个理由实在太有诱惑力，她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当然，脸色还是十分地难看，再一次把自己比作忍辱负重与斯大林握手的丘吉尔，不过，这一次到底是室井还是由纪子比较象斯大林，凉子对这一点讳莫如深，可能认为这两人是一丘之貉，谁是斯大林都无伤大雅吧。
室井和由纪子岸本陆续离开，在这警视厅上上下下忙得七手八脚的时候，三个特考组精英……不，是四个，抱歉，我总是把倒霉的岸本忘记算进去，耗在这个小小的三不管地带，实在是太浪费人力资源了吧？
“我们也走吧！”凉子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去哪儿？”说话的是青岛，长久的怔楞出神以后，他现在总算恢复成那个满面傻呼呼笑容的开朗的更象超级业务员而不象警察的青岛俊作了。
“去验尸！”凉子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倒并不是我怕见尸体，但警视厅鉴识课那个停尸房……实在不是什么让置身其中的人会觉得心情愉快的地方，如果能不去是真的不想去。
“怎么突然想起要去验尸？”我加快脚步，追到她的身边，按照计划明天不是就要去二卿部宫了，怎么现在突然说要去验尸？
“当然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别问了，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凉子回答得有点漫不经心。她既然这么说了，那身为人家的下属，我也只有乖乖闭嘴。
“我是警视厅刑事部参事官药师寺警视正，代理刑事部长室井阁下命我检查这次事件中十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