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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僵住了。
聂隐娘出来打圆场道:「没时间吵架了。刘悟派出的人可不只这些。」
天翔说:「想不到他算得还真准。」
聂隐娘说:「才不是他算的,是个车夫去告密。现在街上到处都是我们几个的通缉图像,不被认出来才奇怪。」
天翔摇头说:「亏我还给他两倍车资。」
这时远处山坡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显然人数众多。聂隐娘说:「看吧,又来了。」
天翔说:「我没时间再耗了。」
聂隐娘说:「你尽管走,这边交给我。」
飞飞说:「我跟你一起去照顾颺哥!」
天翔说:「偏偏我没空照顾你!」
聂隐娘说:「飞飞,你留下来帮我!空空儿,我们怎么会合?」
天翔说:「月岭峰上,月岭湖边见。」说著迳自往前走了。
聂隐娘说:「好!」不一会儿又想到一事,回头叫道:「等一下!月岭湖??」然而天翔已走远了。
当晚天翔找了个山洞休息。他把唯一的薄被和所有备用的衣服都盖在天颺身上,至於他自己,也许是为早上的失态羞愧,也许是怕被人偷袭,并没有像昨夜一样搂著天颺睡,
而是坐在洞口守卫。
天颺斜著眼看他,他一个人静静地坐著,眼睛始终对著外面,一刻也不曾转向天颺。雪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把影子拖得长长地,让人感到十分孤寂。
今晚的月光好像特别亮。仔细一算才晓得是十四日,明天就满月了。
忽然想到,师父过世那天也是满月。一阵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地袭上心头。天颺打了个冷颤,连忙逼自己想别的事情来化解此刻的不安。
如果真的找到燕骨草,解了他中的毒,天翔岂不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这么大的人情债要怎么还才对?裴研只不过招待他餐宿,帮他出人手,他就毫不犹豫喝毒药相报;换成自己弟弟这样不惜性命帮他找解药,他却完全不知如何报答。
首先,以後绝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大打出手了。
「乾脆就把图谱让给他好了。」天颺心想。
不对,图谱本来就在他身上,根本轮不到自己让。
难不成要跟他说「贤弟,大恩不言谢,今後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愚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算了吧,他们兄弟从来不这样说话的。
况且他心里很清楚,天翔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白天时天翔痛苦的眼神仍清清楚楚地刻在脑中。天颺不希望他痛苦。因为看到他痛苦的模样,自己心里竟然也绞成一团。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被别人的喜怒哀乐影响,这种事对天颺可是生平头一遭。
他真的很希望能解除弟弟的痛苦,可是唯一有效的作法,他办不到。
那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绝对绝对,不能再犯了。
还是离开他比较好吧?两人最好离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再见面;也许过一阵子,心里的伤就可以治愈,以後就可以继续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凭天翔的条件,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好女人了。
想到这点,不禁又将目光转向洞口的天翔。看著他端正的侧脸,在明月照耀下有如象牙雕像一般。
这样美丽的面容,很快地,就再也看不到了。
早上,天颺在平静愉快的气氛中醒来。天翔正轻轻抚著他的头发,感觉很舒服。
天翔看他睁开眼睛,轻声说:「今天就可以到了。」
哥哥琥珀色的眼睛凝视著他,清澈纯净有如山泉,僵硬木然的脸上,好像出现一丝微笑。不过他想是自己看错了。
一路走来,山路越见险峻,通往月岭峰的路变成一条镶在峭壁旁的小小栈道,旁边就是万丈深渊,只要稍有不慎,人就回归尘土了。
远远地望见月岭峰,心中一阵宽慰。
这时前方有人喊道:「在这里了!」一群僧侣从转弯处冲出,挡在天翔面前。天翔好不容易转好的心情又是一沈:又怎么了?
其中一个黑脸的青年和尚,天翔记得他昨天就站在觉明身旁,此时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额上青筋毕露,指著天翔激动地大喝:「妙手空空儿,我师叔公好心好意邀你来少林寺修道,你居然恩将仇报,杀害他老人家,你还是人吗?」
天翔听到觉明被杀,吃了一惊,随即领悟到八成是精精儿杀的,目的就是要把罪名赖给他。
心中痛骂著精精儿,口中冷冷地说:「没凭没据地,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杀的?」
黑脸和尚怒冲冲地说:「我昨天亲眼看见你跟师叔公吵架,这还假得了吗?一定是你作恶多端,怕师叔公替天行道收拾你,才先下手为强!」说到激动处,语声已带哭音。
「哼,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胖子杀的?」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干嘛
要污辱自己的舌头去反驳这种愚蠢的推论呢?
「反正你脱不了关系!把你跟那个胖子一起捉回寺里慢慢查个清楚。」
天翔冷笑:「查?凭你的脑力,我看只能靠佛祖来托梦抓凶手了。」
黑脸僧指著他骂道:「你这---」
天翔身形微晃,一闪已来到他面前,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他又是一闪回到原地,而黑脸和尚紧握著折断的右手食指杀猪似地叫痛。
「再敢用手指我一下,你这辈子就得用脚敲木鱼。」天翔冷冷地说。
众僧看他出手如此凶狠,都是十分惊骇。黑脸和尚忍著痛叫道:「大家跟他拼了!动手!」
众僧抡起刀、剑、禅杖,同时往天翔身上攻去。这些僧侣在少林寺中资历较浅,功夫自然也不甚到家,但是一旦联手攻敌,却是默契绝佳,分别攻向他身上各处要害,出手时动作划一,时间也完全相同,配合得天衣无缝,可见少林寺武艺在江湖上的盛名绝非浪得。
对方既然有真本事,天翔出手当然不需客气,数剑刺出,瞬间已重伤数人。一名轻功较好的和尚从头顶掠过,绕到他背後,举起禅杖朝天颺头顶砸去,天翔手上正忙著格开数柄剑,头也不回,一脚往後踢出,背後的和尚长声惨呼,跌入了深谷之中。
天颺心想:「呆子,杀了少林寺的人,以後不就难收拾了吗?」仔细一想,这小子做过的事哪一件是容易收拾的?
少林寺众人见同门被杀,均是悲愤交集,明知功夫不敌,仍奋勇进攻,反而使天翔难以取胜。天翔渐感焦躁,正打算痛下杀手,看见黑脸和尚虽然折断了一根指头,仍然忍著痛挥刀攻击,心中不禁佩服;再想到师父遇害时,自己也是像这群人一样悲痛不已,一
时竟狠不下心来,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
他掠过众人头顶,拔足往前飞奔,众僧紧追不舍,不久路分岔成两条,天翔本想走左边,没想到迎面又远远地撞见另一群出来搜山的少林僧,背後的追兵纷纷大叫:「捉住他!他是凶手!」对面的人立刻向天翔冲来,天翔只得转向改走右侧的山路。
一路上又经过几个分岔口,天翔只好凭直觉选路,一路狂奔,少林众僧终於被远远丢在後头,再也追不到了。
天翔松了口气,再看眼前的路逐渐宽广,更是欣喜。等到穿过树林,他发现自己站在悬崖顶上--没路了。
然而月岭峰还在远处。
天翔楞楞地望著他的目的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好心放那群和尚一条生路,结果却害自己被逼入绝境。天翔恨恨地想著:「看来老天爷是认为我应该回过头去大杀一阵了。」
低头看著脚下的深渊,发现离崖顶约百丈的地方,有一条细细的黑丝带沿著峭壁一路蜿蜒,直朝月岭峰而去。那正是他刚刚偏离的原路。
要回到路上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从崖顶下去。
这种地方保证连飞飞都不敢下去,但如果再回头,很有可能会在树林子里迷路,更有可能又被和尚逮个正著。天翔决定一试。
他本来就预备了绳索,但那绳索不过三十来丈长,绝对不够用,他把带来的薄被及备用的衣服全撕成条接在绳索上,也不过多了约十丈。他将绳索绑在崖顶的石头上,将自己及天颺缒了下去,绳索没一会儿便到了底,接下来只好徒手攀岩。
天翔整个人贴在山壁上,一步步摸索著找立足点,天颺在他背後,双眼正对著万里晴空及深不见底的山谷,感觉兄弟俩彷佛已成了孤魂野鬼,无依无靠地在这世间浮游,叫天不应,叫地也不灵。
忽然间载著天颺的背架被一块尖岩卡住了,天翔没留意,往下跨了一大步,顿时间背带被扯裂,背架脱离了天翔的背往下坠。天翔大惊,右手即时伸出拉住了天颺的衣领。但是天颺胸前和大腿上都有系带将他固定在背架上,因此背架仍然缓慢地带著天颺往下掉。天翔左手死命攀住山壁,右手紧抓天颺衣领,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天颺渐渐往下滑。
天翔咬牙切齿,口中喃喃自语:「不行??拜托??」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祈祷。
天颺本已闭上眼睛等死,听到这痛苦的呼声,心中思潮翻涌,再想到这样下去一定连天翔也会没命,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原已瘫痪的右手用力一挣,扯断了胸口的系带,
腿上的系带撑不住背架的重量,登时断裂,背架笔直地掉了下去,摔碎在山岩上。
然而就在这同时,天颺的衣领完全滑出了天翔的手,整个人开始往下掉;天翔想也不想地放开左手,往下一跳,来到天颺身边时,右手伸出,及时地揽住他的腰,同时左掌运劲在山壁上拍出一个凹洞。他攀住凹洞,成功地止住跌势。
两人吊在空中,都是吓出一身冷汗,捡回一命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天颺心想:「我发誓我以後再也不到山上玩了。」
天翔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原来你腰这么细呀! 我现在才知道。」
天颺真想踹他两脚。
这时两人离路面已不远,且山壁凹凸处较多,容易使力,天翔虽然得空出一只手抱天颺,还是轻轻松松地到了地面。
天翔一著地,立刻拉著天颺的手说:「你能动了吗?你好了吗?」
天颺也被自己刚刚的表现吓了一大跳,努力地想再抬起手来,然而刚刚还充满力量的手臂,现在又不听使唤了。大概刚才只是一时的回光反照吧。
天翔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天颺说:「反正马上就可以拿到解药了,不能动也没关系。」他用腰带将天颺绑在自己背上,飞也似地朝月岭峰奔去。
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兄弟两人才知道,厄运往往是一件接一件来的。
原本应该是月岭湖的地方,却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土堆,以及几个淤塞的小水塘。
聂隐娘昨天就想告诉天翔,月岭湖在去年山崩的时候被埋掉了。原本应该长在湖边,开著美丽白花的燕骨草,也是一株都不剩了。
天翔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景象,许久之後,骤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跪坐在地上。
天颺心想:「这下真的完了。」
不知何故,他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也许,一开始就隐约感觉到会是这种结果了。
天翔开口了:「休息一下吧。」
将天颺放下来,让他靠著石头坐著。然後他站起来,想去找水喝,走开没两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仰天大叫:「搞什么鬼啊!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到底是想怎样?」
天颺很清楚他是在对著谁叫骂。但是自古以来,这样的怒吼是注定得不到回答的。
忽然,一道红绿交错的身影扑了过来,揪起了天颺。天翔大惊,想冲过来救援,但精精儿手上的短铁棍已指住了天颺喉头,喝道:「别动!」
天翔只得站在原地,恨恨地问:「你想干嘛?」
精精儿长叹一声,说:「空老弟,我们干这行,本该像行云流水,了无牵挂,才能发挥
最大的实力;但是现在老弟你受困於骨肉亲情,处处施展不开手脚,老哥哥我看在眼里,实在是为你叫屈。基於同行的义气,老哥哥今天就帮你把包袱处理了吧!」说著便拖著天颺,飞身朝山顶疾奔。
天翔使出全力,飞也似地追了上去,口中大叫:「把哥哥还我!」
天颺已是生不如死,因此即使此刻命在旦夕,也不怎么在乎;但是听见天翔惊天动地的叫喊,心中一震,再看见身後他疯狂地追赶的模样,脑中一片混乱,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精精儿来到一道陡坡之上,一抬手将天颺扔了下去,天翔大叫一声,飞身冲上去接,精精儿趁机一掌击出,天翔毫不还手,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却也及时在半空中抱住了天颺,两人一路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到了坡底,天翔头昏眼花地爬了起来,身上受伤的地方疼得厉害,但是他来不及拭去唇边的血迹,便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