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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得到手,又轻而易举地抛掉。好不容易把一切嫌隙放在一边,开始去想他的好处,这小子却抽身而退,只顾跟美女卿卿我我,再度把一切烦恼折磨全丢给他。
太不负责任了!
廷宇疑惑地看著他。他没想到狂妄自大的骤雨狂颺也会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仔细一想,想必是自己追问他师父的事,引得他伤心,不禁有些愧疚,伸出手去拍他:「抱歉??」
天颺立刻「啪」地一声,挥开了他的手,眼睛隔著漆黑的乱发恨恨地瞪著廷宇。廷宇感觉到二股带著敌意的视线,先是有些害怕,随即火大起来:「凶什么?」
这时一名女子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大剌剌地往廷宇身旁一坐,随即整个人贴到廷宇身上来。
廷宇大吃一惊,慌张不已,连忙说:「这位姑娘,你??」一回头看见那女子的脸,更加吃惊:「小鬼!」
那「女子」正是扮了女装的飞飞。
飞飞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笑著说:「我美不美?」
廷宇拚命想推开他:「恶心死了!」
天颺刚才恐怖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笑著说:「这是飞飞提振精神的独家秘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换换女装,心情就变好了。」
廷宇跳起来大叫:「胡说!你们两个都疯了!」
这可不是胡说。飞飞自从家遭巨变後,心情一直极为抑郁,整天闷闷不乐,让天颺非常担心。後来聂隐娘就教他这套妙方,扮女装「转换心情」,一试之下果然见效。天颺虽
然觉得这方法很愚蠢,但是只要能让飞飞开心,他一定乐观其成。
不过就眼前的情况而言,飞飞从前在少室山上数次被天翔数落,心中一直十分气愤,现在有机会捉弄天翔,他自然是乐在其中,加倍地卖力,至於扮装的乐趣,反而是其次
了。
飞飞就像没了骨头似地,软绵绵地黏在廷宇身上,双手搂住廷宇脖子。廷宇努力地闪躲,叫道:「走开!不要靠过来!」
天颺吁了一声:「哎呀,好热。」说著便摸出那本四十二章经来搧风。廷宇怕他破坏经书,只好乖乖坐著,让飞飞靠在他身上,只是他忍得住不逃开,却忍不住全身鸡皮疙瘩
一阵阵冒出来。
小二过来加茶,看到这光景,脸色十分奇异。天颺笑著向他解释:「这小俩口快成亲了,现在是如胶似漆,怎么也分不开呀。」
小二陪笑道:「那真是恭喜了。」
廷宇差点破口大骂,看在经书的份上却只能闭口不语,俊美的脸由於太过用力的关系,开始有些扭曲,嘴角不住颤动。
天颺看他这副模样,同样也是用力地忍住才没当场大笑出来,忍得腹部很难过。然而念头一转,想到如果是过去的天翔,一定是面不改色地端坐著,冷冷地说:「扮得有够丑!」绝不会像这样大惊小怪,不禁心中又是一酸。
想想闹得也差不多了,便起身结帐。廷宇拖著挂在左臂上的飞飞,辛辛苦苦地取出钱包付钱。想到他走得匆促,没跟青岚约定会合的地方,对掌柜说:「你们是镇上唯一的客店吧?晚上要是有一男一女来跟你打听我,你就说??」
天颺一把将他推开,接下去说:「你就说公子爷跟一个美少女手牵手走了,如果问去哪里,就说去拜天地成亲。」
掌柜的说:「客官放心,我一定转告。」
廷宇快疯了,大叫:「不是!别理他??」然而天颺和飞飞合力将他架走了。
当廷宇跨上座骑时,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天要亡我」。恨不得立刻飞去找青岚,免得事情越闹越大。看见天颺拍马前进,问:「去哪儿?」天颺说:「回郑州。」
廷宇满脑子都是青岚,随口说:「我师妹早就离开郑州了。」天颺哼了一声:「谁管你师妹呀!我是要去找衙门的仵作。」
廷宇奇道:「找仵作干什么?」天颺说:「我被你害得没查到灵堂,你又这么没出息,不把雷明远的尸身看清楚,我当然只好去找戡验的仵作,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呀。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非查清楚不可。」
廷宇说:「别傻了。你又不是官差,仵作怎么可能帮你?」
天颺摇头说:「真是不懂事!仵作也是人啊,只要好好跟他讲,他一定会帮忙的。」
在深夜的仵作房中,天颺大大方方地翻著仵作写的戡验纪录。
廷宇激动地说:「你这样叫做『好好跟他讲』?」
他指向墙边,这房间的主人,也就是郑州城的仵作,被点了几处要穴,动弹不得地瘫在 墙角。
天颺头也不抬地说:「我已经跟他说『对不起』了呀。」
廷宇真想一头撞死,骂道:「你私闯官衙、挟持官差、还偷看公文??」
天颺说:「小声点,你想把衙役全叫来吗?」
飞飞冷冷地说:「一点小事也要大惊小怪。你自己杀的官差难道还少了吗?」
廷宇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天颺抬手道:「飞飞,别说了。哎哟,找到了。『雷明远』。还画了图哩。嗯,伤口果然跟师父一样。这是什么?『右臂上有一小伤口,似为蜂叮』。这仵作挺细心的嘛,」抬头看著倒楣的仵作:「值得嘉奖。」
飞飞觉得无聊,便在屋内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公文册来翻,忽然欢叫一声:「颺哥,你看,有你诶。」天颺抬头:「什么有我?」
原来那是通缉要犯的图像册,天颺、聂隐娘和飞飞都在其中。天颺看见那页标明『骤雨狂颺』的画像,嗤之以鼻:「什么啊,画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还有,悬赏居然只有五百两,简直欺人太甚!」
飞飞一笑,又翻了一页,将册子默默递到廷宇面前。那张图像上写著五个大字:「妙手空空儿」,画像上的脸虽然稍嫌潦草,廷宇仍可认出,那正是自己。
他浑身颤抖,呆立了一会儿,掉头冲出了官衙。天颺和飞飞连忙追了出来。
廷宇用颤抖的手解著马绳,脸色一片灰白。
天颺叹了口气:「那图画得根本不像。」
廷宇说:「错了,非常像。」
天颺一楞:「咦?」
廷宇飞身上马,说:「就是太像了,你们才会认错人。我只是刚好长得像你弟弟,其实根本不是他!」
天颺居然没生气,只是冷冷地说:「你的左肩上有一块杯口大小的灼伤。」
「!」
「你五岁的时候乱玩火,把自己身上烤熟一大块。你自己烧死就算了,居然还连累你老哥我莫名其妙被酒鬼老爹痛打一顿??」
廷宇大叫:「不要说了!」
「你左大腿上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痕,是十岁的时候爬树割伤的。」
「我不要听!」
天颺咬牙切齿地说:「你右臂上有一道剑伤,是你对你老哥说话无礼,我才出手教训你??」
廷宇用力一夹马腹,马开步往前疾冲,天颺对著他背後大喊:「你逃吧,尽管逃啊!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你永远都是你自己!这个懦夫!」
廷宇把一口贝齿咬得几乎要粉碎,从齿缝出声说:「我听不懂!」这时脑门上好像被刀子狠狠劈了一下,顿时头痛欲裂,廷宇惨叫一声,摔下马来。
天颺吃了一惊,连忙冲上来问:「怎么回事?」廷宇抱著头在地上打滚,动作之猛,天颺几乎抓不住他。
好不容易拉住了尖叫不已的廷宇,天颺立刻一手搭上了他左肩的穴道,缓缓将己身真气 送了过去。
此时廷宇脑中正疼得翻天覆地,只觉整颗头要炸开,忽然间一股微温的暖流流过,将疼痛的感觉逐渐抚平,原本在脑中乱窜的怪兽慢慢溶化在这道暖流中,一切归於平静。
廷宇全身放松,失去了意识。
天颺将廷宇带到客店,要了一间房让他休息。他让飞飞先睡,自己则坐在床边照顾弟弟。
由於过度劳心伤神,短短一天内,廷宇竟已憔悴许多。
天颺看他脸色苍白,表情似乎还带著些疼痛,心中一阵刺痛:「他会受这么重的伤,全是因我而起,我怎能这样欺负他?」
想到天翔为了保护自己,不惜拖著一身的伤,赤手空拳去和精精儿决斗,终至落下万丈深渊,弄到今日这步田地;这份情谊,自己一生一世也报答不了,可是他若记不起来,
自己又该如何回报他?想著这里,只觉心痛如绞,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廷宇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脸上,「唔」了一声,慢慢醒转。天颺连忙拭去眼泪,表情镇静地看著他。
廷宇张开眼睛,看见天颺,十分不快,正想闭眼再睡,听见天颺问:「好些了吗?」
廷宇不答,转过头去。
天颺说:「不知烧退了没有。」伸手要去摸他额头,廷宇立刻用力将他的手挥开。
天颺仍是十分平静,说:「我知道你很烦恼,但是你要是不想起来,这头疼就会一辈子跟著你到底,永远也不会好。」廷宇闭上眼睛,不肯答话。
天颺说:「翔弟??」
廷宇跳了起来,厉声说:「跟你说了我不是翔弟!」声音之大,连趴在桌上熟睡的飞飞 也给惊醒了。
天颺并不生气,心想:「这倔强脾气倒是没忘。」反而觉得有些喜悦。
廷宇说:「拜托你们,出去好不好?再要一间房,房钱我出,好酒好菜尽管点。只是求求你们在天亮之前别再让我看见了!」
天颺没作声,带著飞飞走出房门。
廷宇怔怔地瞪著空荡荡的房间,无力地伸手到左肩上。虽然隔著衣服,他仍能感觉到肩上的伤痕。
他颓然倒在床上,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呼喊著。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夜梦魇不断,到了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忽然有人拉住他的被子一扯,廷宇「哎哟」一声,跌下床来。
天颺又回复了平日不可一世的模样,说:「快起来梳洗吃饭,要练剑了!」
廷宇摔得头昏眼花,想发火又没什么力气,说:「练什么剑?」
天颺说:「你不练剑,怎么抢回经书啊?」
廷宇一听到「经书」,这才清醒了过来,但他还是不懂,经书跟练剑有什么关系?
天颺耐著性子解释给他听:「昨天不是说了,你得先恢复一年前的水准才能跟我打吗?所以现在你当然得用心修练,把一年来弄丢的功力补回来呀。虽说你这人笨头笨脑,没什么悟性,只要有名师指导,应该还有救吧。」
廷宇问:「什么名师?」
天颺狠狠瞪他一眼:「我!」可见这「笨头笨脑」四字果真没冤枉他。
廷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教我功夫来打败你?」
天颺冷笑:「打败我?早著哩!我只是让你有跟我动手的资格。」
廷宇不禁大喜过望,昨天看天颺施展剑法,剑招跟自己完全相同,威力却强了两倍以上,这才知道自已还有待加强;再听天颺说那是自己本来该有的水准,怎么不令他心痒难熬?学武之人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天颺既肯出手指点,这对他简直是天上
掉下来的大横财。
这时他转念一想:「不好!这小子存心投我所好,让我放松戒心,他好哄我承认是他弟弟,我怎能上这种当?」
他心中怀疑,天颺立刻察觉到了,冷冷地说:「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受不了剑神无忧子的绝顶功夫被个蠢蛋使得七零八落,这才勉为其难出面好好矫正你一番,可不是对你有什么好意。你要是不给我好好的学,我绝对会让你好看!」说著转身走了出去。
廷宇心想,昨晚床边那个温柔又满脸关怀的天颺,大概只是自己的幻觉吧。
用过早饭,二人来到客栈的院子里,天颺说:「我再从头使一次,你可得看清楚。」
提起长剑,行云流水般地将剑招使了出来,每一招都是气势雄浑,凌厉无比,但是动作却是无比的轻灵美妙,没有半点多余。
廷宇又是一阵目瞪口呆,不过这回让他失神的不是剑法,而是使剑的人。他向来觉得天颺外貌古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但他一拿起剑,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光芒四射的气势,几乎逼得人睁不开眼睛。就好像把一颗石头擦乾净,才发现原来是颗灿烂的宝石
一样。此时廷宇眼中完全看不见他破旧的衣衫,看不见惹厌的乱发,只看见他潇洒优雅 的身形,彷佛天人一般。
转眼间已将整套剑法使完,天颺轻轻收剑,深深吸了口气,收敛起心神,对廷宇说:
「看清楚了没有?」廷宇楞楞地点头。
天颺看著他这呆头呆脑的模样,长叹一声,招手要他过来,拔剑比了个招式,说:「第一招是这样,有没有看到?」
廷宇看见他的侧脸,轮廓极深,像是西域胡人,但胡人的五官却不像他这样精致端正;经过刚才的激烈运动,他的气息仍是丝毫不乱,雪白的脸上却微微有些发红,长长的睫毛覆著眼睛,透著几分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