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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的一声,大吉又冲着老爷爷扑了过去,也不管脖子上拴着绳索,爪子蹬地狂跳着,又被绳索拽回去。
“真能咬啊……这狗……”
“在这儿就没事了,绳子拴在桩子上呢。”
但是,当我扫了一眼桩子的时候可吓坏了。因为大吉每跳一次桩子露在地面外的的部分就变长一点。
“要出来了……”
我话音还未落,桩子就被整个拔了出来,飞向空中。大吉又弓下身子,做出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
“停下!”
玄关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里面传出喝斥声,是S君的妈妈。大吉看向那边,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S君的妈妈左手抓住大吉的项圈,右手把脚边被拔出来的桩子查回原处,又拣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把桩子往下砸了砸。然后才向我这边看过来。
“是道夫啊……”
脸颊瘦削,看得出来S君的妈妈是在硬撑,和S君一样有点斜视的眼睛在微微颤抖。
“您早!”
我先是鞠了一躬。S君的妈妈报以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似乎是本想要笑笑,但却被一种莫名的、极为强大的感情阻止了。
“啊呀,怎么是……”
老爷爷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啪嗒啪嗒地拍打着屁股上的尘土。
“唉呀,实在是太抱歉了。我们家的狗吓着您了吧……”S君的妈妈好象是才回过神来,走到老爷爷的近前说道。老爷爷低声笑了笑。
“唉呀,没事儿,都怪我。您家有这么厉害的狗我还毫无准备地进来……”
“您的衣服都弄脏了……”
“衣服?啊,这个呀。没事儿没事儿。本来也好多天都没洗了。”
我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交谈,一边调整了包着瓶子的手帕,露出来一小块地方让S君能看到外面。
“呃,您是,道夫君的……”S君的妈妈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爷爷。
“啊,不是不是,我是住在附近的古濑。就住在您家前面柞树林的对面。这孩子刚才帮了我。”S君的妈妈看着我,说了一句“谢谢。”那是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微小的声音。
“那么,古濑先生,您到我家来有什么……”
“噢,实际上,是……”
老爷爷一时语塞,最后只说了一句“是关于您儿子的”。S君的妈妈紧紧地抿着嘴唇,和老爷爷两个人站在那里一起陷入沉默。我觉得大概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
“我得去学校了。”
“道夫君——”我刚要转身离开,S君的妈妈叫住了我。我回过身,抬头看着她的脸。那副和S君极为相似的薄嘴唇好象要说些什么似的微微开启,可最后还是闭上了。S君的妈妈就这样看着我,满面哀怨。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离开了S君的家,不知为什么,觉得异常压抑。
“道夫君,刚才你为了我把手帕拉开了,谢谢啊。”
耳畔风吹竹叶的声响中,我听见S君说。
“多亏了你,我终于看见我妈妈了。虽然就那么一会儿。”
“很想你妈妈吧?”
“恩,当然了……”
似乎是有点儿难为情,S君的声音显得很羞涩。
“S君,那个老爷爷是谁呀?”
“啊?噢,就是我说过的那个老爷爷啊。每天早上八点到柞树林里查看箱子的哪个。”
“是他啊,腰果然是弯得厉害呀。——那老爷爷到S君家去干什么?好象想跟你妈妈说说你的事情。啊!难道说他是来告诉你妈妈,在你被杀的那天早上他在柞树林里看到了岩村老师?”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好,不过……”
“不过,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跑来告诉S君的妈妈呢?为什么不报警呢?”
“是啊,为什么呢?想不明白啊。也许已经对警察说过了。要是进展顺利的话,没准儿咱们都不用偷偷溜进岩村老师家去了。警察要是采取行动,咱们就不用去冒险了。”
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要是真这样就太好了。
“可是,刚才大吉那家伙叫得可真厉害啊!”S君困惑不解地说。
“不只是大叫啊,它都向那老爷爷扑过去了。我要是不出手帮忙就真危险了。”
“啊?真的吗?刚才我就听见瓶子外面很大的响动了——大吉那家伙,我不在了,性格也变得暴躁了,都快学坏了!”
拐进 T 字路口,进了柞树林,就开始陆陆续续看见其他学生的身影。我抬头看看儿童公园的大钟塔,距离集会的时间刚好还有十分钟。
“要是转世变成小狗和大吉一起玩儿就有意思了。那时侯要是对神说不变成蜘蛛变成小狗就好了……”
“神?”
“啊,对不起。不是跟你说的。”
“S君,你见到神了吗?”
“恩。不过,也不能说是真正的神吧,就是向日葵。”
我越听越糊涂。
“那天,我最后见到的就是向日葵。”S君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一天的怀念。
“你知道吧,我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向日葵。就是我死的那个和室的正对面。我家的院子朝北,因此向日葵都是朝着房屋的方向开。那天我被岩村老师吊起来时,刚好面对着那些向日葵。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在我眼里那些向日葵却更加鲜艳了……”
我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S君的话。
“在一点点变暗的视线里……那么耀眼,真像是神一样。我在就要死去的时候向它许了愿。我请求它要是转世的话别再让我做人了。人类实在是太讨厌了。我喜欢蜘蛛,最好能变成蜘蛛。当然拉,那时侯我已经不能说出声了。”S君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敲落的冰块一样,让我的心骤然冰冷。
“人类讨厌……”
“本来就是这样啊。我的那个人生啊,就是在学校里被忽视,然后回家,吃饭,睡觉,接着再到学校去,继续被忽视,然后再回家——这就是全部了。
说完,S君又重复了一句“这就是全部了。”
“到头来,还是被人给勒死了,连尸体都被弄走了——不过当时还不知道尸体会被人弄走。”我们走到了校门口。
后面的座位
集会是在体育馆举行的。讲台上校长的讲话和我预想的大相径庭。校长没有点出我的名字,S君吊死的尸体曾经有人目击以及尸体消失之类的事情也只字未提。公布的事情只是“四年级学生S君失踪”。
“……所以为了收集S君的消息,我们老师暑假期间也每天都到学校来。大家一旦有什么线索要马上跟学校联系。比如遇到一些危险的情况啊,或者碰见什么怪异的人啊——”
集会结束后,岩村老师把自己班上的学生叫到了教室里。
“他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谁知道呢,反正他是不会宣布‘人是我杀的’。”S君小声嘟囔着。
走进教室,我在靠窗子的座位上坐下。放在黑板旁边的不锈钢毛巾架反射着从窗子照进来的阳光,在天花板上留下地图一般的影子。可我总觉得这椅子坐上去很别扭。难道是坐错位置了?可是那天一边听着窗外恐怖的风声一边在桌上画的涂鸦还在桌角。十一天过去了,我似乎已经有点忘了坐在这椅子上的感觉了。
我忽然转过身去,可后面的座位上并没有隅田的身影。隔了很长时间,其实我心里真的很想见到她,所以那一瞬间颇有点失落。
我把装着S君的瓶子放在椅子上,用双膝夹着。因为有腿和桌子挡着,所以周围人看不见瓶子,于是我解开了蒙在上面的手帕。弯腰向瓶子里看去,可以看到S君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兴奋的望着四周。
班里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回到教室中,很多人都晒黑了。当隅田和女同学们一起走进来的时候,我感到脚底下发痒,坐立不安。
“喂,道夫君,你怎么了?”
我没有理睬S君。
隅田坐到座位上,我马上转过身说了一句“早上好”。S君在瓶子里嘻嘻地窃笑起来。估计他是感觉到了我的膝盖在微微发颤。
“早上好!好久不见 。”
稍显懒散的,淡淡的声音。在脸颊晒得黑黑的同学当中,隅田的白皮肤是那样美丽而清新。
“恩,好久不见。”
我们之间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不过这在我和隅田的对话中已经就算顺利的了。
“好了,都回座位上!”
岩村老师大声说着。我也只好转回身来。
“紧急召集大家集会,都很意外吧?”
岩村老师站在讲台上,缓缓地扫视着我们的脸。当他与我四目相对的时候,一瞬,他的视线停了下来,微微地向我点了点头。
“我把大家叫到教师里来是有事想问问大家。刚才,校长好象已经说过了——”
岩村老师把刚才校长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之后,问了我们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结业式那天有没有人在什么地方见过S?有没有?”
没有人举手。岩村老师向我微微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说“你就不算了”。
“那第二个问题,那天在S家附近有没有看到过什么人?除了S和S的妈妈之外?”
还是没有人应答。
“这样啊——恩,好吧。”
岩村老师带着一种极为微妙的表情,自顾自地不住点头。特意把学生们召集在一起问这么两个问题,这其中的意图我最清楚。一定是岩村老师担心那天自己究竟是不是被人看见了。
之后我们就解散了。岩村老师第一个走出教室,随后班里的同学们吵吵嚷嚷地相互说着一些不负责任的闲言碎语,也走了出去。我刚要站起来,前面的伊比泽拧着净是赘肉的上半身向我转过来。
“呀,道夫。听说了哦。”
伊比泽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被两颊的肉挤压着。
“是你吧,看到S的尸体的。”
伊比泽向我凑过来,几乎要贴上我的脸,嘴里沾满唾液的舌头像一条鼻涕虫似的来回移动,看得我直恶心。我想,要是伊比泽死了,肯定会转世变成鼻涕虫。
“怎么样?挺过瘾吧?”
我什么也没有说,移开了视线。我不想搭理伊比泽,不知道他昨晚是吃了饺子还是别的什么,嘴里臭气熏天,我实在受不了。
“怎么了嘛!你装什么呀!我听我老爸说,人要是吊死了会伸得老长老长的!”
“什么老长老长的!”
伊比泽兴奋不已地说:“脖子!脖子啊!”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我敷衍着,可是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那一天S君的模样。的确,那个时候S君的脖子伸得很长。
“道夫君!道夫君……”S君小声地叫我。我慌忙看了看伊比泽的脸,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S君的声音。我装作累了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实际上是把耳朵贴向了双膝之间的瓶子。
“我说,你对那家伙这么说……”S君向我提了一个建议,我立刻就执行了。我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对伊比泽说:“实际上吧——”
我完全按照S君的授意说了起来:“以前,S君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伊比泽一脸期待地把脸凑了过来。我尽量压低声音,用似乎就要揭示一个惊天谜底般的口气说:“他说,永远都不会饶恕伊比泽。”
那一瞬间,伊比泽的脸色可有得看了。堆积着脂肪的脸痉挛起来,原本充满期待的双眼也失去了光泽,刚才还在嘻嘻傻笑的嘴唇,就那么保持原状僵直在那里。接下来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筋肉好象一下子泄了气一般耷拉了下来。
“我……我先走了……”
伊比泽晃晃荡荡地站起来,僵尸似的向门口走去,途中砰的一声腰撞在了桌角上,可是他似乎是一点儿都没察觉。看着伊比泽那副模样,我和S君都拼命忍着不笑出声。
“——真坏啊,道夫君,还有S君。”
就在那一刻传来了隅田的声音。
我不由得一阵脊背发凉,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
“S君果然死了啊。那个瓶子里的就是S君吧?”
“啊,不……”
我立刻环视四周,教室里只剩下我和隅田。
“转世是人死以后的事情了。S君好可怜喔。”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是什么……哦,蜘蛛啊。说起来从前S君就有点像蜘蛛呢。”
瓶子里的S君发出一声不和时宜的感叹:“是吗?”
“是啊。”隅田回答说。我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皮肤黑黑的,罗圈腿,两只眼睛离得那么远……不过,我并不讨厌你。”S君愤愤不平地说:“哦,那可真谢谢了。”这时有个女生走了进来,隅田匆匆地说:“没事儿,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