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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性能,但我却尤其钟情于纯粹无瑕的素颜。
我的目的地是青叶山。
我要去看看那座桥。
沿着大街笔直向西开,途中左转就能开到青叶城。深夜的交通很是畅通,除了那些生意冷淡的出租车偶尔会开过以外,基本就只有几辆大型卡车了。而离青叶山越近,连这些偶尔开过的车也愈发稀少。
夜晚开车并不是什么赏心乐事。虽然有着车灯,但依旧只能看清前方限定的范围,犹如我那前途不明的人生。而且,作为驾驶员的我此刻正在这条路上体会着前所未有的黑暗。
我完全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干什么,但是,这一切真的能顺利完成吗?我一筹莫展。
某位男演员——阿尔·帕西诺'注'曾在一部电影里说过这样的话:“我永远都知道怎么走才是对的,但我却总是没有走上那条正确的路。因为那太困难了。”
'注:阿尔·帕西诺(Al Pacino),1940年出生在美国纽约。文中的台词出自其1992年主演的作品《闻香识女人》(Scent of a Woman),凭此电影他最终获得1993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项。'
艺术家冈本太郎'注'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我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时,总是会选择那条困难的道路。”
'注:冈本太郎(1911年…1996年),日本著名的画家、雕刻家、评论家,是日本前卫文化的先驱,被誉为日本的毕加索。'
而此刻在我心头纠结的并不是哪条路困难或者容易的问题,于是,我又想起了父亲的那句话:
“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吧。”
在烦恼是否要生下春的时候,父亲曾经向神明征求意见。但神明却回答他“自己去想!”。这和现在的我倒是很符合。正如父亲说的那样,或许这才是神明应有的姿态。
如果要问及生下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正确的。”但如果接下去问我:“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你母亲被那个少年强暴也是可以的咯?”那么,我一定会拼命摇头。
“如果你未来的妻子有了同样的遭遇呢?”我感觉有人在我耳边细语,“你会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吗?还是不生下来?”
“大概……”我回答,“不会生下来吧。”
“为什么。”那声音问我,”为什么不生下来?”
“因为不生下来或许比较幸福。”我弱弱地、在内心回答,“我是这么想的。”
“那么……”最后,我自己问自己,“那么,你的父亲错了吗?你的弟弟错了吗?他们是不幸的吗?”如果这时候有人来逼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自相矛盾吗?”我大概会火冒三丈地回答道:“我怎么知道!就矛盾了!不可以吗?”
神性寓居在每个人的心中。甘地曾经这么说过。我感到方向盘微微震动,似乎,我在不知不觉中,狠狠地敲打了方向盘。
穿过青叶城,我往桥的方向驶去。路上并没有车道,只有一条蜿蜒的山路。我连方向灯都没开,径自在桥前的路旁将车停下。我关上车灯,熄灭引擎,然后走到车外。深夜的寒风似乎等候多时,凛冽地往我脸上招呼过来。我往桥的方向走去,隐约觉得那是一条下坡路。这条没有夜灯照明的道路此刻尤为阴森。
我终于看到了桥。桥的两侧矗立着柱子,形成了森严的栅栏。高度大约是我身高的两倍。最靠前的一头略往内侧弯曲。
我又跑到对面车道旁的人行道上,手轻轻地抚着栏杆往下看。听得到风吹过树叶发出了沙沙声,但因为过于昏暗,我完全看不清底下的溪谷。以前,我曾在白天做过同样的动作,那一望无底的深谷仿佛要将我的双腿吞噬一般,当时我一阵眩晕,随后一屁股坐倒。
和春说的一样,最后几根栏杆的地方并没有柱子,只有看上去很破旧而弱不禁风的网格状围墙。我用手搭住,轻轻地一推,就摇摇晃晃。
“这真危险。”我冲口而出。虽然有这护栏,但却摇摇欲倒。看来真的曾经有车撞上去过。
我想起春说过,他所认识的一个油漆工曾经酒后驾车险些撞上去的经历。如果车真的从这里撞过去,可以想象结果一定是坠入溪谷,瞬间丧命。
“你怎么了?”
背后冷不防地响起了说话声,我回头一看,却见面前站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身高也差不多,但略微削瘦。他穿着条灯芯绒裤子,套着件藏青色的外套。不,或许是因为天黑,看起来像是藏青色。
“晚上好。”他轻轻地举起右手,指着我正抓住的栏杆,“你在做什么?”
我自然很慌张,语无伦次地措着词,最后才闷闷地反问了一句:“我还要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会在深夜造访这座常在灵异话题里出现的桥,这男人同样很可能。
“我是……”他并没有胆怯犹疑,似乎我们只不过是在白天的公园里碰到一般自然,“我很久没回仙台了,所以出来散散步。”
“散步?这种时候?”
“我特别喜欢走路。”
“这里又黑又偏僻,你不觉得害怕吗?”我把自己的问题放在一边。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啊。”
“像我从小就对这鬼地方害怕得要死。”我开着玩笑想要蒙混过关。
“不是的。”他低下头,“我几年前去过一个奇怪的岛,在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大概是来自宣传宗教信仰的团体吧,我想到这点,不自觉地摆出防御的姿势。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但他说的话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而这些诡异的好人往往都会散播些邪教思想,所以不得不防。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道:“我不是来传教的。”又说,“未来,取决于神明的配方。”'注'
'注:请参考伊坂幸太郎的作品《奥杜邦的祈祷》。'
他并没有因我讶异的表情而生气。
“配方……”我因这出乎意料的词语而惊讶。
“在那个岛上我终于知道,未来取决于神明的配方成分,不,是已经决定好的。所以,我们再如何慌张都是无济于事。”
“神明的配方?”
“取决于神明的配方。”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或许是幻觉。因为我对这黑夜、这深谷过于恐惧,于是自行创造出来一个垂着头的青年。但是,我却清楚地感觉到,“神明的配方”这个词语正轻轻地融入我的心底,带来了莫名的安心感。我并没有太过焦虑,反而开始思考起最初到底是取决于什么人——或者说是谁的配方。而他则继续着那个岛的话题。“我梦见自己追逐着一个胸前夹着打火机的兔女郎到了一个未知的国度。”这是一个奇妙的故事,听起来就像是荒诞无稽的游记。等说到能够预知未来的稻草人登场后,我不由爆笑出声。但是,这个故事用来打发时间还真不错。
“虽然这个故事很有趣,但我并不理解其中的寓意。”听完后我发表了自己的评论。
“并没有什么寓意。”
“明明是个寓言故事啊?”
“是的。”他似乎已经很习惯别人的不解,然后他告诉我,他现在在东京一家专配画框的店里打工。
“那里的栏杆很危险呢。”他指着我正碰触的栏杆。
“我正是为确认这个而来。”
“确认有没有修好?”
“确认还没有被修好。”我说,“我不希望它被修好,所以才来的。”
“你是想做什么坏事吗?”他似乎领会了我的意图,但口气中却并没有责难,当然,他对此似乎也并不怎么关心。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朝我来的方向走去:“要不要我送你?”我本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他却欣然回答:“方便吗?”
“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
“其实我的确抱着一丝这样的期待,我走得有点累了。”
我让那个男人上车,然后发动起引擎。他在车站附近下了车。车上,他又跟我讲述了很多意味深长的故事,但最终,我们还是没有交换彼此的名字。
回到自己所住的公寓,等待我的是一间黑漆漆的屋子。我打开灯,望向座钟,已经是深夜二点了。钟上的企鹅依旧在向我敬礼,虽然此刻我已然回家,但它似乎依旧在对我说:“请走好。”配方,我沉浸在这个词语的音节里。未来,取决于神明的配方。也就是说,在我心底的那个念头或许是因为有人给了我指示——“去干吧!”——我看见了这样的信号。
侵入者
原以为深夜二点差不多是可以睡觉的时候了,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电话铃声在我脱掉牛仔裤打算换上棉裤的时候响起。
“我是夏子。”对方的自我介绍略有自嘲意味,她既不说自己的真名,也不再自称“乡田顺子”,反而报上我们家当时给她取的别名。或许她认为这个名字反而更容易让人明白。由于她的电话过于突然,我显得有些狼狈,竟然说出“早上好”这样不合时宜的问候语。随后问她:“……为什么?”我有两个为什么想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电话?”
最后我还是很暧昧地问了她后者:“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电话?”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牛仔裤,心中升起一个预感,搞不好马上又得穿上它。
“我现在在春的房间里。”
“春的房间?那春在呢?”——春晓为佳,山稜现白,渐染曙光。我差点不由自主地念出《枕草子》的开头。
“春现在不在,他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大概是去……涂鸦。”
“你没跟踪他?”
“我已经放弃跟踪春了。”她似乎有点生气,“我上次不是已经说了吗。”
“但是,你现在却在春的房间里。”
“是的。”
“你是瞒着春去那里的吗?”
“因为我担心他。”
我很想嘲笑她,这已经是跟踪狂的严重症状了,好在我还是忍住了,她应该有她自己的考量。
“你现在要过来吗?“
“过来?”我依次看过散在地上的牛仔裤、装有企鹅玩偶的座钟以及自己的床。
“我想让你看看那本笔记本。”
“笔记本……”我立刻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真有那玩意儿?”
“它现在就在我眼前。我是为了想让泉水哥也看一下才来拿的。”
我想她恐怕并不是第一次潜入春的房间,但却丝毫感觉不到她对潜入他人房间的行为有所内疚。
“但是,当我进来这间屋子以后,却发现了更奇妙的东西。”
“什么奇妙的东西,讨厌,我不想听。”
“墙壁上贴着的地图,我想你也应该来看一看。”
“哦,什么呀,地图啊。”我放下心来,“那一定是为了调查纵火事件。”原来他也准备了地图啊,什么呀,大家干的事情都一样嘛,“地图上应该写了很多东西吧?”
“是的,到处都用圆圈圈了起来。”
就跟我还有父亲一样。我们都在努力地想要抓住了解事情的真相,找出其中的规律。大家都十分享受这个游戏。
“你还记得之前你亲眼目睹到被放火的那栋建筑吗?”
“好像是一家叫东北研习的补习学校。”
“你在地图上找找看那所补习学校,我想那里应该也画有标记。”
“是的,用黑色圈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那么大概所有的纵火地点都是用黑色圈出来的。”我用的是红色。
“还有蓝色的标记。”
“那应该是用来圈出涂鸦地点的。”真是兄弟一条心。
“涂鸦……吗?”对事情一无所知的她听起来有些恍惚,“但是黑色的标记大概有三十多个哦,仙台各地都有。这些真的都是纵火现场吗?”
“三十个?”我在电话的这头眯起眼,“真的?”
“蓝色的大概有九个左右。”
“那纵火现场应该也是九个。”
“不,有三十个。”
“涂鸦和纵火现场是对应的,所以数量应该也是一致的。这是规律。”连续纵火的现场附近必然会有涂鸦出现,发现这一点的不是别人,正是春本人。
“数字完全不对。黑色起码有蓝色的好几倍。”
“这……”我念叨着,“这太奇怪了。”
“我说的吧?”身为跟踪狂的她看来的确在第六感方面有着过人之处,“我说过春很奇怪的吧?”
“我现在就过来。”我穿上牛仔裤冲出了房门,飞快地踩起了自行车,同时在心底暗暗计算剩余有薪假期的天数。
乡田顺子并没有说谎。春的屋里贴着的那张市区地图上,的确画有三十多个黑色的标记,而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春亲手画上去的。
而我眼前这位大眼挺鼻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