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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不光彩的往事,名侦探叶子后来没少为此受人挖苦。
这不,傻张偏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叶子只好先是尴尬地一笑,后是解嘲地一笑,说道:“多谢张捕头,到底叶大媒也比叶捉奸好听些,您总算给我留了点面子。”
按说叶子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也不好再赶尽杀绝了,可傻张却不,他依旧不接叶子的茬儿,直勾勾地瞪着莫老先生:“本地出了人命案子,当然是我这个做捕头的负责,旁人根本就无权插手,您找来这厮是什么意思?”
叶子在旁边一听,暗道:“我还是别说话了,‘叶大媒’是不叫了,管我叫‘这厮’了,我要再多嘴,不知道后边还跟着什么话呢。”
莫大先生迟疑了一下:“这……您说的在理,可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个头绪出来,老夫这不是着急么!”
没等莫老先生着急,傻张先着急了:“莫老先生,您这是小看我张六斤。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三天之内,我张六斤必破此案!”
叶子一惊,莫老先生却喜形于色:“那好那好,那太好了,就全仗张捕头了!”
傻张脸色又是一沉:“可是,如果有闲杂人等干扰破案,那就怪不得我了。”
叶子头都大了,暗道:“就这么一会工夫,我就从‘叶大媒’变成‘这厮’,又变成‘闲杂人等’了。”
傻张话一说完,扭头就走,差役们拿着家伙急匆匆地跟上,只留下莫老先生和叶子空荡荡地站着。
莫老先生苦笑了一下:“叶公子,您多多包涵,张捕头他……”
叶子笑得更苦:“没关系,我多多包涵就是。”
莫老先生突然又道:“对了,叶公子,你和张捕头是旧识?”
叶子点了点头:“以前打过些交道的……唉,不提也罢。对了,您还是接着谈谈案情吧。”
莫老先生“哦”了一声,好像这才缓过神来,正要开口,突然又停住了。
叶子道:“您老不会真相信傻张的话吧?”
莫老先生迟疑道:“可,可他到底是朝廷的官员……”
叶子的心猛然往上一提,但还是故作微笑道:“那您给我的订金可就打了水漂了。”
莫老先生尴尬道:“那倒不妨,不妨。”
叶子吁了口气,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莫老先生,我看这样,您还是给我讲讲案情的经过。您呢,就当是讲故事,我呢,就当是满足一下好奇心。我听过之后,如果听出了什么,就跟您随便说说,就当是闲聊天,您看这样可好?”
莫老先生一点就透,当下大喜道:“好,好,这样最好!”
叶子笑道:“呵呵,心照不宣。”
莫老先生连连点头:“对,对,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叶子接着道:“那您就先说说镖师王魁死后又发生了什么?”
莫老先生“哦”了一声,却又欲说还休,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说:“叶公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么?”
叶子头皮一咋,随即镇定下来:“鬼么,不好说,应该是没有吧?”
莫老先生沉声道:“可是,我却真的看见过鬼。这第二位镖师的死,其中就是有鬼。”
莫老先生叹了口气,慢慢讲道:“这位镖师是个关外大汉,可是,他样子虽然粗豪,心思却很细致。所以老夫镖局里的一些简单账目都是交给他来处理的。王魁死后的第二天晚上,老夫虽然心神不宁,却还是想起来因为白天都忙着王魁的事,又是处理遗体又是报案的,有些该马上处理的账目还没有处理,就到账房。虽然很晚了,可账房点着灯,这位管账的镖师正好还在,只见他呆呆地坐着,左手举着油灯,账簿就摊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右手正抚在账簿上面。老夫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好背对着老夫。老夫便叫了他一声,却没有反应,再叫他,只见他……对了,老夫要先说明一下,这位镖师是关外人,所以不像我们中原人那样束着发,而是披散着头发。所以,老夫再叫他的时候,只见他身体不动,原本在身前抚着账簿的右手却慢慢转到身后来了,然后,又慢慢地撩开了头发……你想一下,一个人把手扭到背后,然后撩起脑后披散着的头发,这怎么可能呢?可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的!然后,脑后披散着的头发被撩起来了,露出来的是……是他的脸!”
莫老先生说到这里,嘴唇都发白了,不但发白,还直哆嗦。叶子也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莫老先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接着道:“这个时候,他左手里握着的油灯还亮着,灯火不是很亮,老夫看着他的脸,吓得呆了。那张脸上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又好像在笑,这可能是灯光闹的,反正,老夫是吓得呆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这镖师的头一下子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可身子还在那里稳稳地坐着,脖腔里的血喷出来老高!”
叶子又打了个冷战,咬咬牙,故作镇定地问道:“然后您老怎么做了?”
莫老先生道:“哪里还能做什么,定了半天神,才想起来叫人。进来的人也都吓坏了,有人还以为是老夫杀了人呢。后来,进来的人多了,老夫才冷静下来,到底老夫也是经过风见过雨的,冷静下来以后,就叫人先别动尸体,老夫去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右臂,奇怪了,竟然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也没有硬生生掰到身后的迹象,这时只是在身子上垂着。再看身子,也确确实实是坐在椅子上背对老夫。唉,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才让人把徐卫的尸体搬出去。……叶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子满脸煞白,僵了半天,才慢慢问莫老先生道:“您刚才说的那个镖师,名字是……”
“哦,”莫老先生答道,“他叫徐卫,是一年前才进镖局的,是个关外人。”
叶子急道:“那,这个徐卫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子?”
莫老先生道:“岁数嘛,有四十多了,长得五大三粗的……叶公子,那三具尸体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中间那具就是徐卫。”
徐卫?难道是死人给我送的信?叶子毛骨悚然,急道:“快!咱们快回停尸房看看!”话音未落,便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拉起莫老先生的手腕飞跑而去。
叶子拉着莫老先生冲进镖局,才一踏进东跨院,正要往停尸的那间房里去,忽然发觉气氛不对。叶子马上停住了脚,这一停脚,顺便还松了手,这可苦了毫无防备的莫老先生,一个趔趄,一头扎在一个小丫鬟的怀里。小丫鬟尖叫一声仰面跌倒,跌倒的时候还条件反射式地抱住了莫老先生的头。莫老先生大窘之下立时要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往下一撑,偏巧又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小丫鬟又是一声尖叫。旁边几位镖师急忙过来搀扶,冲在第一位的镖师被这一声尖叫唬得一惊,猛然顿住了脚,后面几位镖师收势不及,接二连三地撞在了前面人的身上。到第五位镖师撞上去的时候,最前面的那位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扑通”一下就是个马趴,又偏巧莫老先生刚直起一半腰来,结果一个是马趴往下扑,一个是直腰往起站,两个脑壳在中间突然相遇,又是一声巨响,这个乱就别提了。
莫老先生终于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个铁青的大包,忍着疼,又不便发作。镖师们却连道歉的话都顾不上说了,其中一位结结巴巴地指着停尸房:“里,里边……里边诈……里边诈尸啦!”
叶子和莫老先生闻言都是一惊,定睛看那停尸房,只见大门紧闭,无声无息。
莫老先生斥道:“大白天的,胡说些什么!”
院子里站了七八位镖师,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知是哪个说道:“真的,是真的诈尸了,我们亲眼看见僵尸跳出棺材了。”
莫老先生斥道:“胡说!你们看见僵尸了?那僵尸什么样子?是哪个变成僵尸了?”
马上有人接茬道:“不知道是哪个,从头到脚都盖着白布呢,看不出来,只看见僵尸的额头露出来,对了,僵尸的额头上有个大包!”
“扑哧”一声,叶子在旁边忍不住乐了,他自己也知道不该乐,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可还是忍不住,直憋得满脸通红。
莫老先生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新生的大包,神情尴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刚才答话的那位镖师才知道自己犯了个指着和尚骂秃贼的严重错误,一下子张口结舌,呆在那里。可就在这个时候,叶子和莫老先生突然不约而同地施展轻功,掠上了停尸房的房顶。
院子里的镖师们全惊呆了,只见房顶上的两人稍一停留,便又同时飞身向房后掠去,随即传来几声怪响,不多时,叶子拖着一个人转回前院来了,莫老先生跟在叶子的身后。
叶子“咣当”一声把那人扔在地上,立时又一脚踏住了那人的前胸。大家这才看到,躺着的是一个小伙子,面目清秀,只是额头上有个大包,正故意和旁边的莫老先生相映成趣。
叶子酝酿了一副狰狞的表情,然后不紧不慢地低头问道:“我问你一句你就老实答一句,要是你小子不老实的话,嘿嘿……”说着,叶子拔出佩剑,明晃晃地剑尖在那人脸上晃悠着。
这小伙子看来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一看剑尖晃过来,赶紧闭上眼睛,大声喊着:“我说!我说!”
“好,这样才好,”叶子把剑拿开了一些,问道,“先说说你叫什么?”
那人忙不迭地答道:“小人名叫韩诤,本地人士,不过不是和州城里的,是城郊大柳树村的,家里还有……”
“没问你那么多,”叶子打断了他,“家里还有八十老母和三岁孩儿这类的话就别说啦。”
“是!是!”韩诤慌忙点头,只是躺在地上胸口又被踩着,点起头来姿势很是滑稽。
叶子又问道:“刚才他们说的诈尸啊、僵尸啊,是不是都是你小子搞的鬼?”
韩诤忙道:“是我,”然后忙又摇头,“不过,我不是故意的。”
一听这话,旁边的镖师们全都炸了,一人当先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哼,你这头上长角的怪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他镖师本来还想再骂几句,突然看见莫老先生脸色不善,知道又说错话了,连忙住口赔笑。
叶子忍着笑,道:“好小子,敢在我叶子面前装神弄鬼的,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在屋子里面刚一要溜,你以为你轻手轻脚的,可那推后窗户的声音能瞒得了我叶子和莫老先生吗?声音才一响我就知道是什么声音,还听得出来这个推后窗户的家伙正心虚胆怯呢。哼,僵尸能心虚胆怯么?想骗住我叶子?嘿嘿,哈哈……”
谁知那韩诤听了这话,突然二目圆睁,瞳孔里闪现出异样的光辉。叶子觉得诧异,还没等搞清楚这异样的光辉到底意味着什么,突然被韩诤从底下紧紧地抱住了双脚。
叶子大惊,没想到这个胆怯的家伙竟然还会反抗,早知道点了他的穴道就好了!可还没等叶子有所反应,韩诤却大叫开了:“您就是叶子?就是‘那个’叶子?”
叶子一愣,赶紧把脚尖的力道收了回来,只听韩诤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那是激动的哭腔:“天哪!您真是叶子!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我韩诤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叶子前辈!”
叶子更是愣了,旁边的莫老先生和一众镖师也都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缓了缓,一捉摸韩诤的话,发现有个疑点:“等一下,你刚才叫我什么?前辈?叶子前辈?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前辈?”
韩诤还在激动着,全然不顾自己还被叶子踩在脚底下,高声道:“我韩诤也是做私家侦探的,不过才入行不久,没什么成绩的。可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您就是我们捉奸界的前辈啊!”
“我呸!”叶子狠狠唾了一口,“什么捉奸界?捉奸什么时候还有了‘界’了?我叶子是侦探界的名人!你给我记住了!”
“是,是,侦探界,”韩诤忙不迭地点头,可没一会儿又狐疑道,“可咱们私家侦探不就是做捉奸营生的么?”
叶子这才明白,刚才韩诤眼里闪耀着的那种异样的光芒是对自己崇拜的光芒,为什么崇拜自己呢,是因为知道自己就是那位所谓捉奸界的名人叶子,是韩诤这号人的祖师爷!“我呸!”叶子想到这里,气更不打一处来,心想当着这么多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客户,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