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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铁凉大军的左侧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杀声,在呼呼风声的伴奏下显得格外雄壮有力,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
「有伏兵!」
风雪中,朴哲一马当先,如同巨神般冲入了惊慌失措的铁凉军中,弯弯的马刀像是死神的镰刀,带起了鲜血和惨嚎。
「兄弟们,用你们的马刀宰了面前这群等死的绵羊吧!」
两万策马舞刀的草原汉子如同满山遍野的恶狼,追逐着他们的猎物,他们毫不介意出刀的角色和力量,只要看到身穿盔甲的人,他们就会兴奋地舞起马刀,狠狠地劈下去。
鲜血染红了雪地,就像冬日的寒梅,点缀着银白色的世界,但此刻没有人有心情去感受这艳丽的红色,因为他们的眼中只看到杀戮和死亡。
铁凉大军的左翼被锋利的狼牙撕裂了……
战场的变化让正在兴头上的红烈勃然失色,赫然勒停了战马,厉色道:「行令下去,行军速度放缓,快去查明发生了甚么事。」
不到片刻,一名小卒气急败坏的来到他的面前禀道:「大事不好,左侧有伏兵杀出,不计其数,就像雪花一样,而且全是骑兵,我们的侧翼被撕破了。」
「居然还有伏兵!难道是那该死的叶歆亲自来了!?」红烈没想到大功告成之际又发生变化,气得暴跳如雷。
韦忠策马赶来,紧张地问道:「大帅,我们怎么办?」
「前部回拢,后部推前!结成马队方阵。」
只要攻下卧牛城就可以得到彻底胜利,红烈如何也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成功。
「大哥!绵羊要结群了。」巴岩松笑着冲到朴哲的身边。
「让他们吹吹寒风暴雪吧!我们回去喝酒。」朴哲豪然大笑,拨转马头向北面冲去。
「兄弟们,回去喝酒去!」巴岩松边跑边叫,一副轻松之态。
一群看似散乱无章的草原骑兵突然聚成一线,高速地消失在大雪之中,不见了踪影。
对于突然消失的群狼,红烈有些不知所措,无论是在雪狼关还是悬河城,他都没有遇过这种敌手。
「大帅,怎么办?」
「敌人来路不明,又不穿盔甲,不像正规的军队,不过他们对这里的地形熟悉,我不能冒然行动。」红烈显得很小心。
刚等了两刻钟,这群憧憬全胜的铁凉士兵就被冻惨了,一个个虽然像铁铸似的站在风雪之中,阵形也异常的整齐,但内部已经虚了。
头顶上、肩膀上都压着雪,怎么扫也扫不干净。一张张由红转白的脸被冰刀似的烈风拍打着,初时很痛,但很快就没有了知觉。
一对对眼睫毛上结了白霜,那是士兵们吐出的水气凝成的。
拿着兵器的手同样被铺天盖地的寒风吹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别说挥刀,就连换一个姿势都有些困难。
沾满鲜血的刀锋上结满了一块块血红色的冰层,又钝又硬,连木头都劈不开。
红烈的心情着实郁闷,眼见全面的胜利就在眼前,却被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逼得落入下风,还要在这寒风中苦等,满心的怨愤就像是万支小针刺激着他的心神。
「这群该死的家伙!」
突然,风雪中又出现了重重黑影,随之而来的还是那摄人心扉的马蹄声,如同万川入海般奔腾咆哮而来。
「他……他们又杀回来了!」
朴哲的万人马队远比铁凉军更擅长雪中作战,毕竟他们都经历过无数风雪交加的日子,也经程遐雪中作战,风雪对他们并不能构成威胁。
而他们的领袖也不是泛泛之辈,在建了一半的青龙城里早已预备下温暖的火堆、火热的烈酒、热腾腾的烤肉,还有藏在帐蓬之中的两万匹战马。
火堆旁的歌声,飘荡的浓烈酒香,每一次都刺激着这群草原骑兵的神经。
当他们扔下皮制的酒袋,挥刀上马的一刻,狼似的杀性完全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跟随着他们的领袖朴哲,准备再一次撕咬早已冻僵的猎物。
「报——敌方骑兵击溃了左翼。」
「报——敌人回旋攻击我军后队,似乎要断我们归路。」
「报——卧牛城的方向又有大军杀回来。」
一个又一个不利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红烈的耳边,气氛就像是突然被拉紧的弓弦,使铁凉军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耳边的杀声却如同天上的雪花,数之不尽,己方士兵的惨叫声更是让人们感觉心在收缩,心头的压抑感越来越浓。
「撤!」
虽然不情愿,但红烈还是无奈地为悬河之战划上了句号,带着他的骑兵折往悬河城。
无论如何,他都攻占了悬河城,打开了东征的第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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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字数:6395
潮水般退走的铁凉大军身后,朴哲的狼群也没有再做弄潮儿,只是嘲闹般齐声大笑。
「大人这次败得真是不值,这群人也没甚么大不了。」朴哲笑着擦了擦马刀上的血渍。
巴岩松笑道:「大人不在,否则也轮不到这群绵羊来逞能。」
朴哲摇头叹了一声,吩咐道:「你带人回去休息,我去卧牛城看看。」
巴岩松挤了挤眼,调侃道:「大哥是想去探望紫如姑娘吧!」
朴哲皱了皱眉,担忧地道:「听说她的伤口又裂开了,身体十分虚弱,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大哥快去吧!」巴岩松怎会不知道朴哲的心意,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只能慨叹命运。
朴哲领着十几人奔到了卧牛城,一路上都是逃回来的残兵,伤者极多,一片惨象,偏偏又遭逢雪天,真是哀嚎遍野,令人难忘。
来到总督府,夜寒亲自迎了出来,朝着他一揖到地,感激地道:「若不是朴英雄前来相助,卧牛城也岌岌可危。」
「没甚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朴哲看了一眼平静的总督府,问道:「你们的情况如何?」
夜寒苦笑道:「刚才点了一下人数,悬河城的七万五千人如今只剩下三万,其中还有不少伤者,而且士气大跌,短期内难以恢复。」
朴哲吃惊地问道:「敌军虽然不错,但也不至于如此大败吧?」
「结果如此,只能怨自己了。」夜寒此时也不想过多指责同僚的一意孤行,毕竟这场仗是冰柔挑起的。
一个小兵突然冲了过来,惊慌地叫道:「东方大人伤重不治,已经亡故!」
「甚么!」夜寒两眼一黑,几乎晕倒。
「夜兄!」朴哲连忙扶住他,劝慰道:「保重身子要紧。」
夜寒满脸泪痕,捶胸顿足地叫道:「天妒英才啊!」
「夜兄,如今正值危难关头,你千万要冷静,趁红烈败回之际,立即封锁悬河走廊东面出口,以防不测。」
「我心大丧,朴兄切莫见怪,一切还望朴兄助我一臂之力。」
朴哲点头道:「我已命部下前往未建好的青龙城驻扎,夜兄应该整顿兵马,将没有受伤的部队移到青龙城南面,只要建好营寨,铁凉就无机可乘。」
「我明白。」夜寒按捺胸中的剧痛和哀伤,急忙赶往城外。
圆舒轩内,凝心把昏厥的冰柔送入房间,冰离等人都围着她。
「凝姑娘,怎么会这样?」冰离担心地问道。
凝心落吧叹道:「冰妹妹报仇心切,抢先进兵,我去的时候战事已经开始了,她知道大败后,急得吐了血。」
「可怜的孩子!」冰离怜爱地摸着女儿的手。
叶君行和陶晶对望一眼,都摇头叹息,一起走出了屋子。
「柔儿只有咱们的儿子能劝服,可惜歆儿迟迟不归。」
「若论温柔娴淑和处理能力,紫如那丫头最好,可惜受了重伤,不然一切也不会变成这种样子。」
「消息别告诉她,我怕她的伤口再次进裂,亲家说她现在经不起任何刺激。」
「嗯!」陶晶叹了一口气。
局势在夜寒和朴哲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平静了下来,次日清晨大雪初晴,悬河走廊的东面出口已经建起了一座庞大的军营,正好堵住出口,所有的士兵都被移驻到此地,防备铁凉的下一轮进攻。
中军大帐内,将领们都显得没精打采,垂头丧气。
黄延功苦笑着自责道:「悬河城是我的驻地,城池失守责任在我,大人回来后我去请罪,你们还是各回驻地吧!」
狼牙摇头道:「这一仗没有配合好,让红烈有机可秉,在座诸将都有责任。」
夜寒安抚道:「诸位将军,眼下士气不振,还望各位鼎力协助,红烈得了悬河城必然来攻,我们要做好准备。」
黄延功起身向他一揖到地,歉然道:「夜兄,上次是我的不是,我给你陪礼了,悔不听你之言。」
「我们是同僚,都在大人手下做事,自当同仇敌忾,眼下的目标是红烈,其他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夜寒连忙扶他起身,长叹道:「只是可惜了东方不平,难得的一位人才,却死在乱军之中。」
帐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诸将都觉得东方不平的死与自己有关,不约而同垂下了头夜寒见众人如此,收起戚容,沉声道:「我们新败,草原上的部族只怕又要蠢蠢欲动了,情况不容乐观啊!万一沙漠中的人也出来惹事,我们的日子就更苦了。」
狼牙道:「这一点可以放心,如今是冬季,南面的部族不会乱动,沙漠里也是冰雪封境,想出来更难,有朴哲守住北面的沙漠,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大人应该会在年关之前回来,一切还是听大人的吧!」
十一月中旬,叶歆终于离开了平安州,进入了银州的雅尔草原。冬日的一场大雪迫使车队在一个名为鹰峰寨的地方停留下来,这里是依巴族的寨子,由于与平安州接近,因此商贸繁华,客旅较多。
玉霞公主从未到过北国,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既是好奇又是兴奋,早已把寒冷忘却了,领着她的侍女们在租下的小院中玩耍。
「她们玩得真是开心,一点也不知道危险的存在。」魏劭望着在雪中嬉戏的女人们,苦笑了起来。
「到了这里,你这个河帮帮主的威名就不管用了,一切都要小心啊!」叶歆看了他一眼「我还是喜欢在船上,这里太大了,找不到方向让人难受。」
突然,平静的寨子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随之而起的是吵杂的人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魏劭指着手下吩咐着。
「公主,快回来!」
在叶歆的催促下,玉霞公主跑回他身边,问道:「出甚么事了?」
「不知道,魏劭已派人去查了。」
半炷香之后,派出去查看的河帮弟子慌张地跑了回来,叫道:「不好了,有人来攻寨,听说有很多人。」
叶歆脸色大变,急声问道:「来的是其他部族吗?」
「听说是高虎的军队。」
叶歆眉头紧皱,忧色忡仲地道:「没想到真在这里碰上了。」
魏劭望着昏沉的天空,苦笑道:「大雪纷飞,根本没办法逃,我看只有寄望于这个依巴族了。」
「我们去看看,也许可以帮上忙。」叶歆抬腿往寨子走去。
寨子是依山而建,背后是鹰嘴峰,所以寨名鹰峰∮织墙用鹰嘴峰的山石叠成,上面设有城垛,可算是小型的城池。
叶歆和魏劭走到大街上,发现手拿武器的族民们从一间间帐蓬或是石屋中跑出来,表情十分紧张,但眼神却是十分坚定,使人轻易地感受到他们驱逐外敌的信心和意志。
「看来这位高虎将军正处心积虑地扩大地盘。」
「这家伙厉害吗?」
叶歆轻笑道:「他曾是悬河将军,离开天马草原时大概有四万人,现在有多大势力我不清楚,不过他儿子曾被我挂在山巅上吹了三天三夜的大风。」
魏劭哈哈笑道:「您还真够狠的。」
「我们上寨墙看看!」
两人跟着人群一直走,很快就来到寨墙脚下,却有一名青年男子挡住了去路。
青年男子和气地道:「要打仗了,你们是我们的客人,不必卷入战斗,快回去吧!」
叶歆打量了他几眼,男子年龄不大,大约十七八岁左右,皮肤黝黑,眼睛很大,炯炯有神,看上去十分精神,身上披着羊皮袄,手里拿着马刀。
他抬头望了一眼一丈高的寨墙顶部,问道:「是高虎的军队吗?」
「除了他还有谁?这些日子一直在催各个寨子向他交税,而且越要越多,我们不交,他就派兵来打我们。」青年男子越说越气,一脸愤愤不平之色。
「高虎这恶贼的确可恨。」叶歆点了点头,高虎的阴险他很清楚,原本已经设好了计策想铲除他,只因出使铁凉,所以事情就缓了下来。
男子见他骂高虎,好感顿生,含笑道:「我叫松鹰,你呢?」
叶歆微笑道:「我叫叶歆,在这里避雪,没想到遇上了这种事。」
「叶歆!这个名字好熟啊!好像是甚么人说过。」松鹰歪着头咕哝了一阵,却想不起来,最后还是放弃了,道:「我要上去守寨,你们快回去吧!」
叶歆含笑道:「我们两个也讨厌高虎,所以想帮你们守寨。」
「你们?」松鹰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