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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正派,官声甚好,在清流中有些地位,因此言官们才无微辞。
这正是自己的前车之鉴,锋芒显露之时必须有强硬的后台支援,否则四面受敌,防不胜防。自己现在的目标是迅速升迁,难免又重蹈覆辙之险。
来之前,他思考了很久,既然各皇子都不能依附,至少现在不能有所表示,剩下的就只有苏剑豪这一个选择,他现在锋芒毕露,正是自己最好的挡箭牌。
苏剑豪本就招人忌,自己在他的阵营之中,就算官升的再快,别人也只会将目标放在他的身上,而非自己。换句话说,只要跟着苏剑豪让他多立大功,踩着他的脚印前进便能力保不失。
叶歆笑了笑道:“苏兄才高八斗、文武全才,六元及第更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必然千古流芳。小弟万不能及,若有机会还请苏兄提携一下。”
“叶兄客气,我们有同窗之谊,又是旧识,我在京中虽已一年,但所识之人不多,只是与皇上相合而已,有叶兄相助,自是求之不得。我们联手,定能为天龙开创新局面。”
苏剑豪本就想招揽叶歆。父亲一直要求自己力争大权、培植党羽,力保苏家在朝中的局面,而后再图升迁,他至今还未能成事,全因族人所累,所结交之人都是阿谀之徒,不能重用,心里甚烦,此时见叶歆以低姿态相求自是求之不得。
“多谢苏兄,小弟定为苏兄效犬马之劳。”
叶歆渐渐开始了解苏剑豪的性格,知道他虽然文韬武略皆善、聪明过人,只是性格承继了武者的风范,直爽豪迈、不擅权谋之术,此种人办事是良才,但在政治斗争之中,却缺少了点东西,不比自己自幼喜读杂书,对权谋之术了解颇深,虽未曾做官,但亦知官场处事之道,自己和他一起,倒是天作之合。
“来!我带你去见一见四大世家的人。”说罢,苏剑豪便领着叶歆去到正厅。
※※※
厅中的几人仍在那里猜拳的猜拳、喝酒的喝酒,颜僖甚至抱着苏府的一个长得颇为娇俏的丫鬟动手动脚,弄得丫鬟又哭又叫,拚命的挣扎。
苏剑豪见场面如此不堪,面色立即沉了下来,冷言喝道:“舅舅,够了。”
厅中所有人立即停止动作,满脸惧意。有的人的爵位虽然比苏剑豪高,但面对他却自然而然的感到畏惧。
颜僖像是喝多了,醉眼蒙眬地转头看着苏剑豪,嘻笑道:“剑豪,你这丫鬟不错,送给我吧?”
那丫鬟趁他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怀抱,掩着脸跑了出去。
苏剑豪冷言道:“舅舅醉了。来人啊,送舅老爷回府。”
颜僖怒不可遏,把酒壶往地上一扔,吼道:“不就是一个丫鬟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以前不也是为了人家的女人,弄得失魂落魄吗?”
苏剑豪的脸窘得通红,抓起身边的一枝筷子就刺向颜僖,颜僖还没看到筷子,已经被点倒,只听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送舅老爷回府。”
后面的两个家丁立即上去抬着颜僖离开了正厅,其他人都一溜烟跑光了。
叶歆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笑,反而感慨良多——世家子弟便是这个样子,没有付出代价的权利和地位只会带来这种问题。
同时,他也为苏剑豪感到可怜,有这些人在身边,难怪苏家至今仍是毁誉参半。
苏剑豪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叶歆倒了杯茶给他,笑道:“颜老只是醉酒而已,苏兄不必如此大动无明。”
苏剑豪叹道:“老弟,你都见了,我就是想有作为,也被这些人给败坏了。”
叶歆知道,如果要依靠苏剑豪,就不能留这些人在京里坏事。
心念一转,叶歆小声问道:“苏兄为何如此忍让?”
“贤弟,他们到底是我的亲人,又没有犯什么大错,总不能叫我……”说到此处,苏剑豪叹了口气。
“小弟有一计,可去这些人。”
苏剑豪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我不能做出有损家法之事。”
“大哥放心,此计不会害他们,反而会对你和苏家都有利。”
“哦,说来听听。”
“方才所见,其他人都对苏兄有惧怕之心,只是颜僖身为长辈,苏兄不敢教训,是不是这样?”
“正是!”
“苏兄如此聪明之人,难道不知擒贼擒王的道理?”
“你是要我杀了他?”
“不是,只要将他送出京城便可。”
苏剑豪无奈地道:“我也是这么想,几次劝他出京,去父亲那里,他总推辞,说京里热闹,非外地可比,我又不好用强,只好作罢。”
叶歆笑了笑道:“我听说颜老最近又惹了祸。”
苏剑豪立时皱起了眉头,露出烦恼的样子,道:“可不是,为了一个妓女,在大街上和小混混打了起来,让人打得鼻青脸肿,还被巡城御史给抓住了∮肘事已闹到都察院,还是安泰安大人说情,才暂时压了下来,我正为这事烦恼。”
“这正是好机会,苏兄可以以此为理由,送他去顺州老大人处。”
苏剑豪本是聪明人,一点即透,面露微笑,道:“你是说,我去找安大人,要求公事公办,而这种小事必不会严惩,我再去京兆尹甘大人处,请他将舅舅发送至顺州。”
叶歆有些吃惊,苏剑豪果然是良才,自己只说了一句,他便能将自己所想的估计出来,而且一点不差。看来自己以后说话要小心,免得让他洞察了自己的用意。
“贤弟此计实在是妙,愚兄佩服,就这么办,以后还望贤弟多加提点。”
“哪里,苏兄谬赞,小弟愧不敢当。”
“走吧!书房已经备好宴席,我们痛饮几杯。”
“好,不醉无归。”叶歆虽知自己不能饮酒,此时却也不便扫了他的兴致。
※※※
两人回到书房,边吃边说,说的都是些京中的风情习俗,没有再谈朝事。
叶歆不敢多喝,因为浅尝了几口便觉得胸口发闷,很不舒服。
苏剑豪忽然言辞吞吐,脸上露出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
叶歆知道他想问冰柔,为了避免他多问,主动说道:“冰姑娘托我向苏兄问好。”
苏剑豪强颜欢笑,神色间有些黯然,用低沉的声音谢道:“多谢她的关心,她还好吧?”
叶歆顾左右而言他道:“还好、还好,我喝多了。”
“贤弟和冰姑娘情投意合,为何至今尚未成婚?”
叶歆早已想好,随即答道:“不瞒苏兄,小弟与冰姑娘已经拜过父母,只是尚未行拜堂之礼,只因小弟曾有誓言,要为妻子争一副诰命回来,方才正式成亲,如今小弟已入官场,希望能多为朝廷办事,早日为她争得一副诰命。”
苏剑豪是否真的对冰柔余情未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一他要去见冰柔,就成了难题。
自己既然要投靠苏剑豪,他必会拜访自己的府第。不让他去,怕他有所误会;让他去,事情更大。万一他知道了冰柔被关在笼中,一定会大发雷霆,而自己却又无法说清楚。即使说出真相,他也未必会信,而且柔儿再三叮嘱,不能让外人知道。若苏剑豪因此参上一本,自己必定会被处斩。
想了很久,在无可奈何之下,他才决定以誓言为借口,一方面暂时摆脱窘境,毕竟要得到诰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得到了,也有时间再想其他的方法搪塞。
苏剑豪却为叶歆的话所感动,叹道:“老弟对冰小姐的情意,实在令我敬佩。苏某一定鼎力支援,希望你们早成眷属。”
“多谢苏兄!”叶歆也感慨不已,苏剑豪能有如此肚量,不愧为天下第一英才。
又坐了片刻,叶歆便告辞了。苏剑豪热情的将叶歆送出府,他很高兴,身边终于有了一个既可用又相善的官员,而且看上去前途无量。
※※※
出了苏府,叶歆坐在马车中细细地思量着下一步的行动。对于刚才的一番做作,不禁苦笑连连,自己所喜者乃自然的道家之学,而所用者却是阴险狡诈的权谋之术,相去甚远,不免心中感慨。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后悔之意,此时他早已将个人的一切荣辱置之度外,不在乎行事的手段,只在乎达到目的。
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救出妻子。他的心中很清楚,只要一走上这条路,自己将来未必会有好下场。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避免因朝局的变幻而产生的危机。有苏剑豪撑腰,并不是绝对安全。
从刚才的谈话看来,苏剑豪在官场的时间太短,虽然有父辈提点,但仍不擅为官之道,应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习惯√遐现今他的地位还不够稳固之时,必须找到与各派系都交好的方法,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同时,叶歆觉得苏剑豪身上有王者之气,心中不禁有一种特异的想法——此人若是为帝,也许天下会更好。
如今自己和他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正好互相扶持。只有帮他升官,自己的地位和势力才能得到提升,到时候狐假虎威,也能起到很大的效用。
怎么办呢……
叶歆一直在思考各种问题。
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柳成风的府第。他并不打算今天去拜会其他相邀的官员,他还想等皇帝是否有其他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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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字数:5683
柳成风是平民出身,家里只是小康,因此在京并没有府第,今日知道高中榜眼,才临时在城西租了一处不大的宅子。
此时,柳宅热闹非凡,因为皇上已明言重用他,又是侍读,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很多在京城没有家的新科进士,以及后一辈的翰林都来了。
他升官的机会很大,此时已成了新科进士的象征,比状元还受到欢迎,此时不少翰林院的官员在座,因而就成了清流中后一辈的聚会。
众人听闻状元来了,都起身相迎。
柳成风一一介绍了几位在座的翰林,都是近两届的进士,年纪不大,最大也只是三十一岁,都在翰林院内苦熬资历,等着外放做知县,或者分发到六部九卿各衙间。
这种清流聚会的场面,叶歆自然不会出头,因为清流的领袖大多只有虚名虚衔,掌握实权者极少,又容易得罪人,因而他并不想成为这类人。
当然,柳成风是主角,又是在座官位最高者,因而在席上高谈阔论,讲述了许多自己的抱负,什么为百姓造福、什么匡正朝廷的得失、什么清平吏治,听得众人不断地拍掌称赞。
叶歆也附和着,只是心中明白,若夺嫡之争一日不明确,朝廷也不会有机会办其他事∮铸如昌州赈粮一事,以皇上如此精明的人,竟然没有派人去查,其中自有深意,言而妄动朝议,实乃不智之举。
坐了一阵,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去,回到雪竹庄去看妻儿。
※※※
初入翰林院的叶歆实在没有什么事可做,终日碌碌无为,在翰林院中与人闲谈赋诗,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像许多眼巴巴等着升官的人,终日想尽办法找机会向皇上进言,希望得到皇上的赏识。
叶歆的这种气度使众人对他颇有好感,自然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
然而,叶歆的身影却频频出现在苏剑豪的府中,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叶歆即使现在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也将会投入所谓的“苏派”。
转眼已到四月,雪竹庄的地契上,名字已经换成黄雪竹。马怀仁父子以及原有的庄丁们都不再出现在庄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批人。
叶歆在庄下建了一个小形地宫,将冰柔母子暂时安排在里面,由红緂主仆相伴。出口在“披云榭”的卧室,这是叶歆一开始就吩咐马怀仁去办的。
平静的聚贤池风景怡人,太阳射在水面上,银光返映,如一郊晴雪。湖中有小舟数艘,是池边私宅的少女们在池上泛舟戏玩。
然而,最特别的是池内出现了很多紫白相间的异种荷花,香气醉人。特别是池子的西部和北部,这种异种荷花特别多,香气随风一飘,连京城都能闻到,人们赞不绝口。有官员竟然上奏,说这是上天对皇上的赞赏,因而授此奇花。明宗自然大悦,封此花为御花,领着一大群官员亲临聚贤池赏花。
可刚过两天,怪事发生了。
京城突然有怪病作乱,上次去过聚贤池的人回到家中都上吐下泻,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便随便去药铺抓了些止泻的药。不吃还好,一吃病势就越来越沉重,整个京城因而人心惶惶,还传出死讯。
很多官员也病倒在家,不能理事,甚至连几个皇子也被波及而卧病不起,只有皇帝没事。而没病的人都吓得躲在家中,不敢上朝,弄得朝堂之上冷冷清清。
皇子们病势沉重,明宗十分担心,自然很不高兴,下令彻查,可太医们却找不出什么病源,气得明宗关了几个入天牢。
又有人传言是御花惹的祸,于是明宗派人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
叶歆和红緂沿着湖边慢慢走,整个地区已经空无一人,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