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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冷阿姨!”
一股血性冲将上来,康庄伸手扇了她一巴掌。她一怔,立刻嚎啕大哭,“爸爸
坏,我不要爸爸,我要冷阿姨!”
张荔叙说到这儿,埋下头,隐隐啜泣。康庄懊悔地撕扯起原本就稀疏的头发,
说:“都怪我,我不该打她,我当时真给气糊涂了。”
张荔扬起脸,嚷道:“怪你、怪你,你就知道说怪你,都是那个坏女人!她太
不讲道德,怎么可以私自带天赐走呢!这种情况已经很长时间了,只是咱们一直蒙
在鼓里。你们想想,以前天赐不懂事,还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她快四岁了,快四岁
的孩子,已经有了思维能力,什么感觉不出来。常言说,人亲亲在骨头眼里,这天
赐还能……”
康庄说:“是啊,现在的问题是必须把天赐和那个女人隔开,不然怕是难……
我们考虑过给天赐换个幼儿园,可附近没有其他幼儿园;再说,天赐怕也不愿离开
那儿。就这,我还得跟幼儿园的人交涉,不能让一个不负责任的小阿姨如此……张
狂!”
张荔接话说:“这都不是万全之策!我之所以答应跟那坏女人见面,就是想把
问题彻底向她挑明,天赐已经是我们的孩子,不许她再沾天赐的边,她……没这资
格,也没这份权利!”
郑思渊感到问题的严重,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一份责任。在天赐的问题上,他
感情的天平似乎一直倾向于维护冷媚,固然这包蕴着他对冷媚的同情与怜悯。可母
爱是无尽的,冷媚对天赐自是得寸进尺,欲壑难填,永不会满足的。为此,他对康
庄夫妇不无歉疚。
但是,歉疚归歉疚,他在打电话给冷媚,把康庄夫妇答应与她会面的消息告诉
她时,又不由将这些情况顺便透露给她,说:“你知道么,你给你自己设置了障碍,
把问题搞得更加复杂化了!”
“你这是啥意思?”
“咳,你还不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你私下去接天赐出去的事,为这,他们都很
不……愉快!”
冷媚默然。
“也正因为这原因,他们才答应和你见面。我看你还是暂时取消这次会面,等
缓一缓再说,你看呢?”
“不,”她坚决说,“我要见她们,我要和她们讲清楚!”
“你这样恐怕会把问题搞得更僵,你好好考虑一下,不如先缓和缓和……”
“我不要考虑了,我要见她们,马上见她们,我毫无恶意,我只是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啊!”
他见她主意已定,再难改变,只好将问题岔开。“对了,前阵儿我给你寄的书,
你收到了吧?”
冷媚不语,许久才说:“收到了。”
“你看过了?”
“郑先生,”冷媚突然变了腔调,声音冷冰冰的。“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我
早就想告诉你,请你不要干涉我个人的生活,我不是茶花女、不是娜娜,更不需要
什么救世主!不错,你是记者、作家,这我一开始就知道,所以请你不要居高临下,
随意挑剔。指责别人的生活,好像只有你们才是精神富有者,有权力随便摆弄别人,
并可怜我们这些肮脏的人,只有这样才显示你是高贵的文化人,你有修养、你能拯
救和改变世界!谢谢,你错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精神上
的统治、占有;至于我生活的是肮脏、是堕落,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不需
要任何人……”
他忽然像被一串子弹打中,浑身哆哆嗦嗦,仿佛要昏厥过去。等他醒转过来,
再要对她说些什么时,话筒里一片死寂……
2
又是星期天。康庄夫妇约好与冷媚在文化公园见面的日子。
康庄夫妇早早来到这公园。郑思渊作为中间人,肩挑两头,不敢怠慢,也早早
伫立在公园门口等候。只是他神情沮丧,心事重重的。
他这会儿确处在两难境地。临来之前,陆晓琳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思渊,这
回你可不能再胳膊肘朝外拐,给那女人打埋伏了,一定要站在表哥表嫂一边。你要
知道,倘若他们现在失去天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厌倦地摆摆手,“我知道了!”
其实,他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冷媚电话中发泄的那通话,那是她久郁心底的话,
只是他无意中点燃了导火索,她才一下爆发出来。她是敏感的,也极倔强,不容别
人干涉她的生活,哪怕这干涉是善意的,充满一腔热诚。为此,他恼火过,也企图
发泄,心里大声嘶喊:“真他妈不识抬举!”
他粗俗地骂过后,似乎醒悟许多。他是太多事了,别人不领情,甚至迁怒于他,
真何苦来着!
他决计放弃冷媚,远远避开她。她已是不可救药的女人,对这种讳疾忌医的女
人,只有听凭她堕落了!不过,转而想想,她倒不失为一个有个性的女人,真值得
他去写写。也正因着这念头,他才卷入这纷乱的事件中来,只是他后来出于一种责
任感,不知不觉深陷进去,才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他要写写她,让更多的人都认
识这么一个女人,认识到生活的另一层面——一个常人不易触及到的层面。
然而,眼下为天赐的问题,他不好就此撒手不管,所悔的是,他当初怎么就没
想到让齐慧娟出面呢?这顺理成章,康庄夫妇收养天赐时,就是她从中撮合的,如
今冷媚一改初衷,自然也该她出来收拾残局,解铃还须系铃人。悔之晚矣,今天的
会面已成剑拔弩张之势,结局难以预卜,设着齐慧娟在场,情况一定会好些。
他在公园门口左右徘徊,心神不定,越是徘徊就越是烦躁不安。就在他烦躁得
无以复加、意欲走进公园不再等待时,冷媚姗姗来了,身后跟着齐慧娟,他立刻喜
出望外。
“郑先生,让你久等了。”
冷媚微微朝他欠了欠身,像是为她在电话中的孟浪表示歉意。他注意到她今天
的装扮,发型改了,大众化的那种,很随便,毫无雕饰感,没画眼影,也没涂唇膏,
一身普通的浅米色西装套裙,清清爽爽,素素朴朴,俨然一位有知识教养的良家妇
女。无疑她极看重这次会晤,一改往昔的雕琢、妖冶。她是想给女儿养父母烙下好
印象,足见用心良苦。
他不好呆呆地审视冷媚,朝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便转向齐慧娟,说:“小齐,
你这阵儿上哪儿发财了,一点没你的踪影,怕是在躲……”
“你还记得我,我可要谢谢了,我当你早就把我给忘了。看来我错了,你还没
有过河拆桥……”
冷不防,他又被齐慧娟戳了一下。过去的事已明朗化,无须在冷媚面前遮遮掩
掩,她像对后来的事也了如指掌。
“谁敢忘了你,只怕你把我们大家给忘了。”
“你可别冤枉人,我这阵儿一直东跑西颠为公司卖命,这不,前天刚从海南回
来,就说抽空去你家看看,可又被……”她看看冷媚,把话咽了回去。“陆大姐好
吗?”
“她还好,只是医院太忙,所以今天……”他们说着,朝公园门内走。他装作
为齐慧娟买门票,让她和冷媚先行一步,趁此机会可多耽搁会儿,暂时避开冷媚与
康庄夫妇初见时的难堪场面。
“你快点啊!”齐慧娟也想找个依托。
“好咧!”
他应了声,跑去买了门票,又转去买了包香烟,稍稍迟钝片刻,这才持门票步
入公园。今天的阵势,他作为中间人,冷媚显然拉齐慧娟作盾,恰好旗鼓相当。可
齐慧娟今天会替谁说话呢?保持中立,还是……她怕也是左右为难。
他进了公园,行不多久,就见齐慧娟和冷媚站在不远处说话,明摆着在等他。
这个狡猾的小齐,不肯让他躲掉!
他走过去,冷媚对齐慧娟说:“慧娟,你先过去好吗,我有话想跟郑先生单独
谈谈。”
“好吧,你们谈。”齐慧娟掉头走了。
他不免有些紧张,不知她要对他说什么。
冷媚看看他,歉然一笑,“郑先生,我要请你原谅,那天电话里……真实在对
不起!当时,我说不上自己是怎么了,就像发了疯,对你太没道理了。你一片好意,
可我却对你发那么大脾气,让你……事后,我后悔死了!你一定认为我是个不识抬
举的人……”
“好了,”他怜悯心又起,“你不要过于自责,我的做法也太冒昧了些。”
“不,是我太没道理。”
“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你真的是那么看我吗?”
“我说不清,”她低下头,“怎么说出那种无理的话,我心里从没这么想过,
可我分明说了,真太不应该了。”
看来她并不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我不想对你表白什么,”他说,“我完全是为你好,如果因我一时鲁莽,无
意伤害了你,请你谅解……”
“不,该请谅解的是我,你并没有……”
“那好,我还想问你,你真的没想过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哪怕是为了天赐……”
显然,他的话刺中了她的要害,她猛然抬头,目光盈满哀怨,少时,又换作一
种迷茫与怅惘的神情。“我是个不可救药的女人,请你不要……这对你很不值得。”
“你不该自暴自弃,我们大家……”
“好了,”她甩了甩头。“我不想谈这些!”
他的嘴被她封住,困惑不解地看着她,她内心世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他真恨
不得变成一只小虫钻进她的脑子里,好好看一看,摸清她思想的脉络。
“上次的事,就请你原谅了。”
她又微微朝他施了一礼——她外表文静、柔和,彬彬有礼,这与她内心世界多
不协调啊!她真是个既复杂又矛盾的女人!
“事情已经过去,让我们都把它忘了吧。”
他憋了半天,终于挤出这句话,于瘪、乏味。也就在这一瞬,他从内心原谅了
冷媚。他发觉自己那么容易就原谅了她。
3
假山凉亭下,在康庄夫妇已等得不耐烦时,齐慧娟笑嘻嘻走上凉亭,照例久别
重逢的寒暄与亲热。过后,张荔忽然问她:“你和她一块儿来的?那个坏女人呢?”
见张荔作咬牙切齿状,齐慧娟扑哧笑了。“她来了,在后面跟郑老夫子说话呢。”
张荔、康庄交换一下眼色,立刻如临大敌,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他们双双朝凉
亭内护栏椅上一坐,严阵以待,只等“坏女人”上来。
“你们别紧张,”齐慧娟笑笑,说,“她跟我说了,不打算和你们争夺天赐,
只想求得你们同意,以后能让她以天赐阿姨身份,常去看看天赐……”
张荔、康庄稍稍放松了些,他们已品出齐慧娟话里倾向,默然无语,一副不屑
与人争辩的姿态。
齐慧娟不识相,说:“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张荔忍不住站起身,“天赐已经是我们的,她没权利再去接近她,
这可是当初通过你讲定的,怎么好出尔反尔呢!再说了,她今天说看看,明天指不
定又生出什么鬼点子。对她这种翻云覆雨的女人,谁敢相信!你怕不知道,她已经
私下……”
于是,张荔如此这般将所发生的一切,又细细叙说一遍。说到动情处,仍是声
泪俱下。齐慧娟并不知道张荔所说的一切,冷媚自是不会对她说,这会儿她听张荔
一说,也感到问题的严重。
“你说说,我们能让她再去接近天赐吗?”张荔用手绢揩揩泪眼,康庄见状,
上去劝她,说:“好了,不必再啰嗦,反正咱们主意已定,绝不让她接近天赐!”
康庄一语把路给堵死了。
“张荔姐,你先别伤心。”齐慧娟说,“有话好商量,你们是天赐的父母,自
有公论,谁也改变不了。问题是咱们也该体谅一下她的苦衷,她毕竟是天赐的生母,
她的遭遇、她的感情……你们都是有知识识大体的人,对这么一个弱女子一点可怜
的要求……”
“哼,”张荔白她一眼,“现在已没什么好商量的!”
的确,齐慧娟庇护冷媚的态度,很使她失望、窝火。她弄不明白,一向与陆晓
琳情同手足的齐慧娟,何以胳膊肘向外拐,倾向起那坏女人。
齐慧娟碰了钉子,心下正焦急,一眼看见郑思渊、冷媚朝凉亭走来。
“她来了。”她说。
张荔、康庄不由向亭外看去,他们见郑思渊和一个漂亮的女人正徐徐朝假山攀
行——“难道是这个女人?”——一丝疑问浮上心头。
过去,张荔、康庄从未见过冷媚,对她的印象仅限于各自的猜测、想象,他们
还是头一次面对这个给他们家庭造成威胁,并搅得他们寝食难安的女人。以往对这
个“坏女人”的推测,无疑是个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