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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这种理想和愿望，石义努力了一辈子，几乎达成了自己的理想，可是现在看来，也许一切将成为镜中花，水中月，或许一切从头来就是一场空，虽然如今面临此般境地，可是石义却一点也不后悔当初没有趁林方还弱小的时候杀了他，反而心中隐隐的有了一丝兴奋，几十年后他才发现，自己努力了一声，就是想要成为第二个林烈，想要追随林烈的脚步，成就林烈那样的霸业，成为林烈那样的人物，可是，自己却终究只是一个效颦的东施，只具其形，未具其神罢了，而在他的面前，却有这样一个年轻人，让他感受了到了一丝当年所感受到的感觉，如同林烈一般，真正的王道之气，沛然而无可阻挡。
石义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很放肆，笑得很开心，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那样开怀的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是真的在笑。
石义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传到了对面的林方的耳朵里面，林方怔了一下，突然也笑了起来，两个人像是疯子一般，遥相对应着，狂笑。在数十万人拼命厮杀，血流成河的时候，有这样的两个人在狂笑着，笑的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开心，像是疯子一般的张狂，委实是一张异常诡异的画面。
战斗还在持续着，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个人的笑声而停下来，打仗总不是比谁的笑声更大的，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和谐的话，也就不用流那这么多的血了。但是，林方却是知道，石义之所以笑的这样开始，是因为他想通了某些事情，放弃了某种执着，他真的是很开心的在笑着，也许是在庆祝自己终于抛下了多年以来一直压在自己胸口的那个包袱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 回光返照
笑声有的时候能够感染一切，甚至是终止战争，但是在某些时候，却终究是无用的。虽然说是一笑泯恩仇，可是世间的事情却并没有那样的简单，也许那只能是出现在戏剧中吧。尽管石义已经想通了某些事情，尽管石义已经释然，但是该进行的还是要进行，能够做到胜固欣然败亦喜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
石义突然动了，从腰间抽出了他的宝刀，说是宝刀，却并不显得光彩夺目，而只是像一把街边铁匠铺粗制滥造的产物一般，但是只有真正接触到它的人才能够感觉到，刀上传出来的阵阵杀气，那是一种让人冷到骨子里面的杀气，这刀上究竟有多少人的性命？
挥舞起这把自己数十年没有再用过的，当年纵横天下所用的，甚至已经有些锈到的钢刀，石义顿时散发出了一股不同的气息，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般，咄咄逼人，往昔的王者之气则是荡然无存，现在的他，更像是一把凶器，如同他的刀一般。
“杀！”石义低吼一声，纵身跳入战圈，一瞬间便将一名后汉士兵的人头割下，旋即又把刀刺入了另一个人的胸口，一把刀竟是被他使出了刀剑的两种风韵。
“保护王上！”余兴国慌了起来，他可没有石义的顿悟，就算是他悟了，却也局限于身份，不可能视石义的生死于不顾。他并不怀疑石义的武力，虽然他已经年纪不小了，但是他知道，就算是武功绝顶之人，在万军从中，一个失手也将丢掉性命，所谓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终究是无法和几万人相抗衡的，那只能是存在于神话中的传说。
林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遥遥的看到了石义射过来的目光，以及其中的相邀之意，但是他却并没有上阵，他只是淡淡的笑着，似乎天下已经握在手中，那种淡然，那种自信，让石义的作为倒像是情急拼命一般。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已经不再如往日般冲动，也不再相信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可以与千万人对抗，他便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了，他只是出现在需要他的时候，而现在，显然，优势掌握在自己这一方。
东边打得热闹，西边却也没有闲着。后汉军往东边突围，西面的大成军岂能放他们这样轻易的走了？但是当他们赶过来追击的时候，却发现了大大的不妙，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的箭雨。
留下来断后的是宋仁，兵力也不多，只有区区三万人，但是对宋仁来说却已经是足够的了，因为宋仁根本就不想让大成军靠近自己。林方将军中九成以上的弓弩都交给了宋仁，用这些远程打击武器来逼退大成军。
事实证明，林方的策略是正确的，虽然不能指望着这些弓弩能够为大军取得胜利，但是用来耽误敌军时间还是足够了，军中的弓弩数量着实不少，尤其其中有三成是威力强大的河东强弩，还有两成赫然竟是发射速度极快的骑兵弩，这种搭配组合，如果时机恰当，指挥得当，足以轻松歼灭一支倍于他们的军队。就算是面对二十万北疆精兵，却也足以阻挡他们许久了，因为北疆援兵中独缺骑兵，二十万人的大军，却只有区区一万骑兵，这是他们的致命伤。用步兵来企图突破漫天的箭阵，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根本就没有任何冲到附近的机会。
用骑兵？谁也不敢，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一万骑兵能否够射的。所以，北疆援军只有缓慢的用步兵举着盾牌向前推进，但是效果很差。有河东强弩这种强劲的武器在这里，寻常盾牌根本就没有办法挡得住，不要提那些木质盾牌，就算是那些青铜盾牌，包了一层铁片的盾牌也无法挡其一箭，很快，北疆军中已经是鲜血遍地，死伤惨重。
在这片箭雨中，最为恐怖的却只有一枝箭，因为那张弓握在一个人的手中，一张五石强弓，后汉军中只有两个人拉得开，一个是郑虎，另一个就是宋仁。虽然同为能够拉开五石强弓的人，但是郑虎的准头却是让人不忍再提了，也许他打定了主意要射死自己人的时候，才能够对敌人造成一定的威胁吧。
宋仁高高的坐在马上，手中握着那张特制的五石强弓，眯着眼，不断的找寻着自己的目标。缓缓的搭上箭，将弓弦拉开，瞄准，“嗖！”一支比起河东强弩还要粗大的箭射了出去，快如闪电，势如惊雷，眨眼间已经有一名大成将领被射了个对穿，惨死当场。这已经是宋仁射死的第七个人了，他像是一头猎食的豹子，而大成军中那些将领，偏将以上的将领则是他的猎物，箭无虚发，中者无救。
宋仁的神射，让后汉军中传来阵阵的欢呼，却是让大成军的将领们一阵阵的心寒，一个个的都被身边的士兵层层围了起来，唯恐自己成为宋仁的下一个目标，好恐怖的箭！
在射杀了十个人之后，宋仁放下了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箭还剩下多少？”
“禀将军，已经用了三成了。”
“哦？那还可以支撑两个时辰左右吧，应该是差不多够了，告诉兄弟们放慢些速度，敌人都不敢上来，还射个什么劲儿，虽然陛下叫你们敞开了射，可是能省则省不是？”宋仁交代道。
“是，属下知道了，这就传令下去，能省则省。”
“等一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宋仁又问道。
“陛下已经率军占据了上风，但是大成军仍是十分顽强，石义已经亲自上了战场，大成军现在士气还很盛，一时间难以压下。”
宋仁眼中寒光一现，“石义亲自上阵了？可惜，不能与石义一战，怕是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唉，大成，怕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 拖延时间
战斗持续的进行着，从未有过的惨烈，就连郑虎都厮杀的累了，整整两天时间过去了啊，原本速战速决的突围战竟然变成了拉锯战，明明看起来一击即破的大成军，却显示出了惊人的韧性，一次次的将后汉军的冲击化解开来。
但是，两天两夜的时间里，没有半刻的停歇，就算是铁人也会撑不住了，而相比后汉军，大成军的那些新兵们却是撑不住了，平时的训练成果渐渐的开始显示出双方的差别，况且他们由石义所支撑起来的士气也开始渐渐的低落下来了，在那种让人疯狂的气势渐渐的消散下去以后，理智便开始占据上风，自然，一个职业的军人和一个刚刚放下锄头的百姓，其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大成军的伤亡开始多了起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能撑得这么久，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林方淡淡的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让将士们再加把劲，破敌就在今日！”
和林方的自信不同，余兴国的心却是已经开始沉了下去，他原本还指望着西边的大成军能够包围过来，可是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显而易见，他们一定是被后汉军拦住了，恐怕自己是撑不到他们到来了。
“王上，”余兴国来到了石义的身边，石义亲自投入战斗之中，杀敌无数，可是终究他也只是凡人之体，年纪也不小了，早就累的不行，被人硬是给拖了回来，身上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却也是血流不断，外伤显然不少。
石义轻轻的摆了摆手，不需要余兴国说什么，他却是什么都清楚的，己方快撑不住了，虽然双方的战力都在下降，但是自己这一方显然下降的厉害的多，他苦笑一声，“看来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难道寡人这次压错宝了吗？”
余兴国心下黯然，他知道石义说的是郑文录，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还没有从晋阳城方向传来的一点消息，难道郑文录竟是没有击溃岳枫吗？
不错，晋阳城此时也如同这边的形势一般，双方进入了僵持状态，虽然郑文录占据了上风，却无法尽快的击败岳枫，反而被岳枫拖住了脚步，而这一切，都要归结于岳枫所耽误的那三天。
郑文录以十五万精兵，突袭岳枫的十一万人，并且已经围死了阮雷的骑兵，显然岳枫已经被逼入了绝境，郑文录原本是有信心在两天之内击垮岳枫的，可是，就在第二天的中午，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加入了战圈，一下子将局势扭转了过来，救了岳枫一命。
这三万人的军队，正是黄远光所率领的前往海岛安置大成俘虏的军队。岳枫之所以耽误了那三天，就是为了有这段时间可以缓冲，他早就料到了晋阳城会有什么不对劲，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石义将晋阳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世人的面前，而不加任何防范，所以他也暗地里留了一手，在前往晋阳之前，已经派人出去通知了黄远光，直接赶赴晋阳城。
可是，在开始阶段的一阵混乱之后，大成军终究还是稳稳的占据了上风，阮雷的三万骑兵仍然被困，数量在不断的减少，虽然岳枫有了黄远光的助力之后，实力大增，但是黄远光毕竟长途跋涉而来，一路上赶得很快，士兵的体力消耗很大，到了之后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直接加入战斗，难免在体力上吃了很大的亏。而郑文录的近卫军却是养精蓄锐许久，双方虽是实力相当，体力上却是天壤之别，况且，东海军最为锋利的武器——三万骑兵又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而大成军却是有着两万骑兵，在外围来回的进行了冲击，将东海军的外围一层层的削掉，损失很大。
正如所有人对岳枫的判断一般，岳枫并不能算是一名成熟的将领，他的长处在于使用一些小计谋达成大的目的，真正的到了这种时候，他所能发挥的作用并不会比东海三大将要大，比起郑文录来更是差距不小。
郑文录将东海军三部切割了开来，阮雷军、岳枫军、黄远光军，虽然近在咫尺，却是无法遥相呼应，被大成军分成了几个小块，无法有效的配合，这也是他们的致命伤之一。因此一切都在朝着对郑文录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只是，岳枫虽然不擅长正规军阵，却是很擅长保命，即使在乱战中，他最懂得怎样减少伤亡，当年他率领着河东军硕果仅存的两万兵马，突破了大成军的层层围追堵截，最后躲入深山，两万大军损失不到一成，可见其保命本事之一斑。今天的情况虽然大为不同，但是实质上却都是一样的，都是处于劣势，只不过当年面对的是死在他手中的王颖，今天面对的却是郑文录。
在岳枫古怪的指挥下，东海军表现出了极其油滑的一面，现在的东海军就像是大成军渔网中的一条泥鳅，虽然已经落入了圈套之中，却是极其溜滑，让大成军很难捉得住他们，这也是在如此的逆境之下还能保持住没有大规模溃败的重要原因。
但是岳枫清楚，这只是短时间内行得通罢了，郑文录不会容自己这样一直拖下去，他的心里比自己着急的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林方被大成军两面围住，可是石义的境地却是更加危险。这一点在岳枫看到了郑文录手中的兵马之后，他就明白了，林方的危险其实不大，甚至还没有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危险大，大成的强大只是像一头纸老虎一般，也许轻轻的一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