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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是空的。可是,就像有人躺着一样,毯子是隆起的。
令我瞪目的是,枕头被撕裂了,里头的棉絮四处散开。
“这是——怎么回事?”英子束手无策地说。
“不必担心。”门口有声音说。
回头一看,我也吓了一跳。站在那里的是扶着手杖的达尔坦尼安。
“放心好了,凯塞琳在隔璧房间安静地入睡。”
“这么说……我懂啦!”我点点头。“是你移动了门上的告示牌,对吗?”
“那个门牌等于故意告诉别人,凯塞琳在这里,而且里头那个男人,跟凯塞琳一样睡得好熟,我进去时,他完全没察觉。”
“木村真是!”英子气忿地说。
“于是我略施小计。把‘谢绝探望’的牌子移到这间空室的门上,又把这张床做成好像有人躺着的模样。”
“好危险哪!”我看看被撕裂的枕头。“有无看见下手的人?”
“很遗憾。”达尔坦尼安摇摇头。“那是我到那边的走廊观察期间发生的事。”
我们走向凯塞琳真正的病房。
十七岁的年轻少女。眼晴紧闭,睡得安祥。
那叫木村的经理人,一无所知地坐在椅子上沉沉入睡。
“好险,她差点成为首号牺牲者。”达尔坦尼安说。
“必须想想保护她的方法。”我俯视着沉睡的凯塞琳说。
“凯塞琳拜托了。”英子说。
我转过头来,遇到英子的认真脸孔。
“趁着今晚——趁着木村熟睡期间,把凯塞琳带走如何?”英子提议。“我会做成是我回来时,发现凯塞琳不见了。”
“可是,你的处境岂不是麻烦?”
“凯塞琳的生命比较重要。”英子向比她年轻的我鞠躬。“请保护这孩子。”
我有些感动。
“好吧!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她,直到她没有危险为止,然后让她平安归来。”
我知道不能随便答应什么,可是见到英子真情流露,我只好这样说了。
“那你想想带她走的办法吧!”我说。
“包在我身上,”达尔坦尼安得意洋洋地微笑。“担架和救护车都顶备好了。”
“救护车?”
“我向附近的消防局擅自借来的。”
真是蛮不讲理,但我也只好笑着接受了。
“讶子。”让京子说。
没有回音。让京子叹一口气,说:“安妮。”
什么安妮?她像已变成儿童卡通配音员了,京子厌烦地想。
“你叫我吗?”
安妮——三原讶子从沙发上转过头来。
“噢,有反应了。”京子点点头。“今晚我有约,要出去。不要紧吧?”
“当然。”讶子嫣然而笑。“慢慢来好了。”
“那我出去了。”京子准备走出起居室。“晚餐在冰箱里,弄热来吃吧!”
“请别担心我的事。”讶子悠闲地说。
京子想狂喊,不要用那种奇怪的方式说话好不好?终于忍住了,走向卧室。
看看时钟,七点半,她八点有约,再不出门就来不及了。
京子通常让情人等十五分钟,这个时间准备恰恰好。她迅速脱掉毛衣和裙子。
“对了,今晚……”
今晚大概和他上酒店去。京子把内衣裤也全脱了,换上新的才去。
她注视镜子映现的全裸的自已。
年过三十的女人,身材仍然结实,毫无松弛之处。
“你也太好人了。”让京子喃喃地说。
过京子是三原讶子的同事。
她比讶子年长一岁,讶子在公司以京子为长辈,七年来,她们每天一同吃午餐,感情融洽。
三原讶子突然在公司晕倒,意识恢复后自称“安妮”时,京子和其他同事一样震惊。
本来她没有义务把讶子安置在自己的寓所里,可是友情加上三十仍独身的“伙伴意识”作祟,使她决定暂时让讶子住下来。
讶子一个人生活,在东京无亲无故,京子不能不收留她。
可是,一起生活一段日子后,京子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若是跟“正常”的三原讶子在一起生活,还不至于太拘束,可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三原讶子了。
跟一个陌生又脑筋怪异的女人住在一起,真是叫人烦躁不安。
那天到公司来,说是什么心理顾问的女人——如果接受她的劝告,把讶子送去医院的话,为当事人着想,也许更好。
可是当时她很反感,拒绝地说:“怎能送她去医院呢!”
现在想起来,起码应该留下她的名片才是。她把名片交给京子,说是万一改变主意时跟她联络,却被自已撕破扔掉了。
老实说,京子也没料到讶子的状况会拖这么久,她以为讶子太疲倦了,过两三天就会恢复原样……
她的预测太乐观了。
今晚是她和男友久违的约会,说不定他会提出结婚要求,京子想。
因此今晚非赴约不可。讶子并不是什么病情严重的病人,她就是外出了也不用担心讶子。
装扮完毕,京子看表。现在出门的话,大概迟到二十分钟吧!没啥关系!
“我走啦。”京子往起居室喊一声。“讶子——安妮!”
喊任何一个名字都不可能有回音,因为讶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京子耸耸肩,走向玄关。
京子的公寓单位在五楼,她搭电梯下到一楼,出到外面时,喃喃地说:“难得一见啊!”
稍微温暖的夜晚,出现了雾。在东京是少有的,烟雾笼罩四周。
“浪漫一点也好。”京子喃语着,突然微笑了。她的脑海中,只浮现待会要见面的情人的影子京子的房间电话响起,乃是一小时以后的事。
电话响了一会,暂时停止,然后又响了。
躺在沙发上的三原讶子睁开眼睹。
她花了一段时间才能走到电话那里。
讶子拿起话筒,贴在耳边。
“喂。”讶子用平谈的声音说。“是,我是安妮。好,知道了。”
她的话筒没摆正,溜到一边去了。讶子没察觉到。
“我必须出去……”
讶子告诉自已似的喃喃自语,跟着走出起居室。话筒传出嘟嘟嘟的连续音。
讶子出到走廓。走向电梯,恰好有一部电梯上来了,眼前的门打开。
“噢,抱歉。”
抱着购物袋的女人走出来,讶子与她方向对调走进电梯。女人狐疑地回过头时,电梯门却已渐合拢地关上。
“怪人!”女人摇摇头。
当然了,因为讶子只在睡衣上披一件晨楼,而且赤着脚。
女人耸耸肩,就这样赶回自己的单位。
公寓大厦本来就是各种怪人所往的地方,不能一一在意。
讶子下到一楼,环视大堂,知道没有人在时,慢慢穿过大堂,走向正面玄关。
白天有接待处的管理员在,五点钟准时离开后,现在谁也不在。
“有雾啊!”讶子喃喃自语。
比起京子出来时更浓的雾。
讶子出到外面,东张西望。
虽然不是很晚,却因这不是行人太多的马路,加上有雾的关系,不见一人——不——咯咯咯……有走近来的轻微脚步声。
讶子往那边方向看去。在泛白的街灯下,终于浮现个模糊的黑影。
披着晨褛的讶子。仿佛被雾吞噬似的溶入雾中,另一条黑影看起来跟她的身影重叠……
“简直胡闹!”过京子一边喃咕着,一边挥动手袋。
无论怎样挥动,都不可能打中不在身旁的人。京子把一半的怒气发在情人身上。一半发在自已身上。
情人?不,已经不是情人了。就如京子所“预感”的一样,他即不是“未婚夫”,也不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半夜一点钟了,这样子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寓所,没有到酒店过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得换过内衣裤才出门是的,京子结果披抛弃了。
对方决定跟一名二十三岁,某私立女子大学毕业的名门“才女”结婚。
“哼!什么才女!”京子用打结的舌头骂人。“娶董事的女儿。一辈子受老婆欺压罢了,有啥好神气的?”
京子只是逞强而已。她喝了许多酒来消愁,站在她的立场来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独身更轻松。对呀!不必听丈夫发牢骚,又不必待候醉酒回来的老公……嘿,那种事我才不干!”
咦?这是什么地方?
雾已散了。刚才坐在计程车上睡着了,突然醒来说:“我要下车!”
下午一看,距离公寓还要徒步十五分钟。
“啊,我的家在那边,有家真好哇……”
看到公寓大厦的入口了。
京子踏着踉跄的脚步向前……
“啊!”
踢到什么东西,差点住前扑倒。喝得泥醉的她竟能勉强站稳,算是厉害了。
有人倒在地上。虽然靠路边,却因双脚抛出来,所以差点绊倒京子。
“怎么,喝醉了?糟糕!”
其实醉的是她自己。
京子耸耸肩,继续往前走……突然皱皱眉头,停下来,回头再看一眼。
街灯只照出那人的脚…赤脚。而且是女人的脚,从雪白的脚掌看得出来。
京子战战兢兢地走回头。
眼睛适应光线之后,很清楚的知道躺着的是个女人,而且穿的是晨褛。
很眼熟的晨褛图案。
不可能是——讶子?
“讶子。”她用细微的声音喊一声。“是不是……讶子?”
脸部太暗,看不清楚。
一阵车声传来。车灯转向行人道方面,刹那间照亮了倒地的女人的脸。
京子摇摇欲坠,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可是发不出声音。
现在是——真实吗?
啊,讶子!讶子的脸。可是,怎么回事?
她的喉咙被切破似地敞开,鲜红的血潮从胸部和肩膀扩散到晨褛的大部分。
难道不是幻影?那么恐怖,如此残酷——“来人哪……什么人快来呀……”
京子喊。不,她想大声喊,可是声音只有一点点。
京子踉踉跄跄地冲往公寓的入口方向……
五、绑架“是我的缘故。”
电视新闻结束后,我喃喃地说。
“不,与你无关,那是无可奈何的事。”福尔摩斯说。
“不是的。倘若我不顾一切的把她带去第九号楼……”
“那样做的话。反而使你受嫌疑了。你的判断并没有错。”
我关掉电视。
“终于出现第一号牺牲者了。”
“这样子,积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