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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似乎一下子长大成熟了。我开始在他坐下吃饭的时候,记得将吸管给他放好;又在他吃得满脸都是米饭时,将毛巾洗好了递给爷爷;看他要去厕所了,便走过去将马桶盖子啪地打开;见爷爷帮他洗完了头发,便将吹风机拿过来,插上电,等他坐定了,给他开始吹。这样的“殷勤”,他显然不适应。我自己做此事的时候,亦是觉得有些矫情。但还是装作从容和自然,而且沉默又迅速,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任他的一堆言语憋在心里,忘记,或是桃子一样,烂掉。
但我并没有逾越爷爷奶奶的职责,近距离地帮他穿衣或是擦脸梳头,他亦刻意地回避着我进一步的殷勤。甚至看我拿了刮胡刀过来时,会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似乎我的手,很快就会碰到他茂密的胡子。这样的敏感和尊严,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准我靠近半步。曾经争吵不休的我们,很突然地,便彼此陷入了一种其实一触即发的沉默中去。
后来有一次,奶奶住进医院,爷爷去陪床,走时嘱咐我别忘记给他早起穿衣。那天晚上,我定了闹钟,然后很幸福地睡去。可还是起晚了,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时,他已在客厅里,衣服上全是褶皱。我突然朝他大吼:为什么不脱衣服就睡?吼完了才愚蠢地意识到,为什么我就忘记了临睡前帮他脱呢?我无比羞愧地转过身去,拿了梳子给他梳头。他顺从地坐下来,任我帮他整理黑硬的短发,又将毛巾浸了水,笨拙僵硬地给他擦脸,刮掉新长出来的胡子。我们之间的空气,依然是冷寂又沉闷的。直到我已经走下楼去,他突然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朝我喊:记得放学后买午饭回来吃。我抬头看他一眼,随即就快步走开了。我想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的眼泪,就像他曾经那样千方百计地躲避着我,不让我窥见他的脆弱一样。
四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滑过。有一次,他生了场大病,我去医院看他。正是吃饭的时候,我端来一大腕熬得香甜浓郁的八宝粥,拿了汤匙,一口口地喂他。他吃了不过几口,便呛出来。我拿了手绢,给他擦,但没过片刻,他又突然哇的一声全吐出来。我看着他难过地斜倚在床头,神情倦怠,吐出来的秽物,脏了地板,也溅湿了他干净的衣服。我没有立刻拿毛巾给他擦,却是将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不耐烦地朝他喊,你怎么这么笨!喊完了我便迅速地起身走到门外去,蹲下身,抱头无声地哭泣。
那一年,我24岁,读完了大学,为了他,回到这个城市,做一分平凡的工作。我以为他依然像往昔一样坚硬且倔强,却是没想到,他这样快地就老下去了。老到他做任何的事,都需要依赖我;老到我冲他发脾气,他脸上有了惶恐和不安;老到他完全将我当成自己的臂膀,那么坚实不惧的靠过来。
可是,我怎么就像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侠客,突然就有了找不到对手的孤寂和失落?那些与他斗其乐无穷的快乐光阴呢?那些他在房子里将我追得鸡飞狗跳的往昔呢?那些他断了臂依然在我面前假扮英雄的时光呢?什么时候,他真的老了,连跟我争吵的力气都不再有了?
我原来是这样地依恋他,用伪装的冷漠爱着他。而他,也是一样吧。因为,我们那样的相像,我们谁都不曾低下头,说一个爱字。可是,岁月还是让我们相伴着走到今天,走到我终于承认,他再也离不开我,我亦再不能将他这个老去的对手舍弃。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9期P20
这个夜晚的安宁与忧伤
●江南梅
凌晨两点打开博,叶耳又将音乐更换了:
干净而安静的女声,一些忧伤,一些深情,一些无以排遣的孤独,尽是夜晚的滋味。
一个人的屋子,被这样的声音布置得更加空荡,安静。窗外,来来去去的汽车与火车不断拂开霓虹,朝远处狂奔,不知道,会是些什么样的面孔和年龄坐在车里,被车轮带走,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离开、经过和永不回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夜晚的这个时刻,不会有一只熟悉或者陌生的手来叩响我的屋门。或许已经有脚步抵达过我的门前,只是音乐像一列夜行火车,已把我带入奔向远方的旅途。
现在,我的小屋已空无一人,只有一棵被音乐剪去了浮躁枝蔓的树,以忧伤的姿势安静下来。
时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突然遇到的一句话,一首曲子,一个场景,会像匪徒一样迅速把你劫持。但这是一种幸福的劫持,安宁替代了对未知的恐惧。你驯服地被它们带走,并自动交出你的全部:回忆,幻想,忏悔,思念,最后你一无所有,身与心空成没有风暴的海洋,柔软而广阔。这时候,你比远方更远,比深邃更深,比安静更静;这时候,你在时间之外,在物质之外,在一切救赎无法抵过的地方,自己拆解自己。
很多年前的一天,是个秋日,下着小雨,我与一个男孩同乘两小时火车去另一座城市参加一个女孩的婚礼。我跟男孩并不熟,只因为女孩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他才来找我一同完成这来去四小时的车程。火车在迷漓的秋雨中自己打着节拍疾驰,对于车内的种种表情不屑一顾。正是二十出头的青春,骄傲常常不请自来,因此那时,我也模仿了火车的样子,对坐在身边的男孩不屑一顾,只是让眼睛替代了车轮,在一本俄罗斯小说中奔跑。男孩百无聊奈,就轻轻吹起口哨来。开始男孩吹得很轻,小心翼翼,像半夜回家怕挨大人骂的孩子,蹑手蹑脚,而进入我的耳朵后,我就感觉是夏夜遇上了蹿来蹿去的风,一下来了又一下去了。我还是没理男孩,但我的阅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想男孩弄出的音符成了我前行的障碍物,我必须慢下来绕过他。但我没想到男孩接下来会改变我奔跑的方向。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他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而且不吹,改唱了:
就这么日日夜夜,
就这么岁岁年年,
就这么来来去去,
就这么永不改变,
老车都不回来……
原来年轻的男孩有着沧海桑田的声音啊!一首《夜行货车》,男孩一下子将我从俄罗斯的战场劫持到了疲惫却不能停下的孤旅上。夜色茫茫,漫无边际,车灯使黑夜更黑,车鸣声使静寂更静。“老车都不回来”,这急急的奔赴,原是为了抵达那永恒的消失……
决不是孤独,决不是忧伤,也决不是软弱与不甘,那一刻,泪水如溪流划过我的脸颊,我幸福地感到,我已远远甩下这沉重的火车,到达了宿命的前方。
后来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夜晚的旅行。
我有无数次在夜晚乘坐火车或汽车旅行的经历,有时是与亲人或者同事,有时是独自一人。每次当车轮滚动起来,慢慢加速,然后狂奔,我都会像经历了长途跋涉的人回到家一样,全身轻松,内心充满安宁。众人皆睡我独醒。厚重的夜幕一次又一次被我拿来当作戏装,扮演独行侠的角色,逢江河,我凌波微步,遇高山,我驭风而翔,仅凭一双黑夜中睁开的眼睛和没有套路的想象,我就轻易打劫了所有的村庄和城市。而我只是为打劫而打劫,并不曾想成为守财奴,敛聚天下声色而将自己葬在其中。因此,我一路打劫也一路物归原主,我把水还给自由,把山还给沉默,把森林还给包容,把大海还给深邃;我让灯火依旧照看城市,让鸡犬继续歌唱乡村,我还让所有的事物都保留它们原来的名字,让所有的声音都回到它们自己的个性……是的,旅途最不堪重,所有行囊必在到达之后全部卸下。而我也不过是造物的行囊,它最终将把我归还给永恒的虚无。
“生活的凄楚总是宙斯的神威鞭长莫及的,那其实是一些太细小的事情,在那里,便有了我们的幸福。”
当西绪弗斯不停地往上推那块永不可能到达山顶的石头,而渐渐从绝望中安静下来,并寻找到过程的快乐的时候,万能的上帝恐怕也没想到惩罚会带来这样的结果吧。
而在我们,当终点被写在一张单程车票上交到手中时,幸福便是这孤旅中的安宁与忧伤……
摘自《读者》2007年第09期P60
雨伞的道德
●吴家凡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去看待一把普通雨伞的,至于我,则是从戴望舒先生的雨巷中,看到那位有着丁香花味的姑娘,称这一把油纸伞,很郁闷地走出时,雨伞,才有了人文上的意义。
雨伞自从有了这种人文上的意义,它就与情感有了关联,乃至有了一种极深刻的内涵。所以,关于伞的另一种话题,也是极为人文的。台湾女作家施寄青,曾用雨伞设譬,来议论现代人的外遇问题:“买一把伞,借一把伞,偷一把伞。”
这个比喻灵妙无比,也尖刻无比。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睿智与狠劲。
买一把伞,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易。能随便买一把伞,当然是最阔气的事,但这也似乎只是“潘‘l驴,邓,小,闲”如西门大官人之类的,才能享有的特权。
一般人对此只能“心向往之,实不能至”。不说别的,独自收藏一把身价不菲的雨伞,单是财力这一关,就不好过。
至于借,在如今这个凡事都将契约的时代,无论你借多久,终究是要还的。在“借”的这种方式里,“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你只能把它当作是心灵上的约定,千万别把它会意成三生石上前世注定的缘。可见,借来的东西,该还的时候,终就是要还的。
偷一把伞,是普通人完的把戏。在下雨的时候,顺手偷一把伞,为自己撑出一片无雨的天空,满足一下一时之需,何乐而不为呢?这种随意拿来的“偷”,是很多人都非常向往的事。可他们大都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使用偷来的东西,除了良知有愧以外,毕竟不算是正大光明之事,常会有做贼的感觉吧?
在这三种“拿来主义”的取伞方式之外,生活中似乎还有中另一种情形“蹭一把伞”。这种以蹭带玩的手法,恰恰如张爱玲所说的:”下大雨,有人打着伞,有人没带伞。没拿伞的挨着有伞的,钻到伞地下去躲雨,多少有遮蔽”。喜欢玩外遇游戏的不少人都有此嗜好。可他们在雅好此道的同时,却不知张爱玲在下文对他们还有一种善意的告诫:“可是伞的边缘滔滔留下水来,反而比外面的雨更来得凶。挤在伞沿下的人,头上淋得稀湿。”
但现代的红尘中人,无疑是很聪明的。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取另外那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伞。他们会为自己找到许多要取的理由;那么多雨伞放在一起,当然难免又拿错的时候,自己一时疏忽取错了,责不在己。这种给自己台阶下的人,其实在与自己捉迷藏;光是不让别人抓不到尾巴还不够,他更不愿露出自己的胆怯。这种类似去“伞”的外遇形式,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它就是一个见缝就钻的白相人;你一不留神就会着了他的道。在现实生活中,家庭是社会和谐的基本细胞,单是,任何家庭都应该注意外遇这个问题。道理很简单,因为人除了有其社会性质之外,还有其生理的一面。倘若自己婚姻的明镜台不能得以细心呵护,时久必会惹尘埃。人一旦丧失理性,可能就剩下动物的本能了。
其实,每个人没有必要拥有两把伞。一个人的生活中同时有两把伞,就会像《金瓶梅》中的潘金莲所说的那样:“一只碗放两把汤匙,不是烫着,就是抹着。”这种尴尬的处境,让喜欢额外取伞的人活得很累。
阿。乔。加德纳,一位英国著名的智者,他在《论雨伞道德》一文中,对所有缺乏雨伞道德的人们,给出了一个极好的方案:“想要不取错你的雨伞,你就一定要在你的雨伞上用心刻下你自己的名字。”这句话,按我的理解就是:各人手执自己的一把伞,各自守护自己的一片云。那片云,就是你独一无二的家,就是你今生矢志不移的天。
摘自《读者》2007年第09期P19
幽默
补充说明
身材有些发胖的妻子在商场看中一件衣服,穿上后,在镜子前欣赏。营业员夸奖说:“这件衣服对
您来说太合适了,穿上后简直就是魔鬼身材。”
妻子高兴极了,要丈夫买下来。
丈夫看看价格,无可奈何地说:“亲爱的,你要我买我就掏钱,不过,我想补充一下,魔鬼也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