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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廖柯一阵心悸,他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那一面张扬飞舞的青旗又近了一些,在旗上‘黄’字的刺绣大字夺人心魄。
“黄忠?”沙摩柯惊叫出声,因为他已看到在敌旗下一员舅材魁梧的大将杀得威风八面,面对挡路的无数大刀长矛,在大喝声申凌厉的刀气冲天而起!
一刀一人,每走一步都有血花溅出,每走一步都有一个五溪蛮族士卒倒下。
“沙摩柯休走,与我黄忠一战?”苍老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听在几送绝望的甘宁耳中,却是分外的亲切。
“是汉升来接应我们了。”甘宁与丁奉惊喜交加。
授命守御西陵的黄忠率麾下二千精兵杀到,这使得形势一下子逆转。想不到背后出现故兵的五溪蛮部众惊慢失措,他们的木弓和猎刀根本不是黄忠部锐利刀枪的对手。弓折刀断,与经验丰富的正规军肉搏,五溪蛮毫无任何的优势。
仅是半个时辰,三千五溪蛮射手折损了四百余人。沙摩柯见势不妙,急忙统领余下的部众向西南的密林溃退。在失败的时候山抹是他们最后的依靠。
得到黄忠增援的锦帆军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危险,可是,三百余艘战船也损失了接近五十条,有一千六百名英勇的士卒含恨而亡。在这场伤亡巨大的战斗中,唯一万幸的是甘宁和丁奉等主要将领安然无恙。
“汉升,宁平生自负,从未跪谢过他人。今却不同,请汉升授宁一拜!”甘宁目中泫泪,在船抵平摊之后急拉住黄忠的手道。
黄忠见甘宁大礼相候,急上前扶携道:“兴霸万万使不得,忠虽年长于汝,却也当不得如此天礼!”
“承渊,集合所有幸存的将士,跪谢黄老将军他们!”甘宁大呼道。在甘宁这一声呼喊后,陆续上岸的锦帆军兵士黑压压的跪满了整个滩涂。对于甘宁的命令谁也没有异义,因为他们都知道没有黄忠的援兵,锦帆军这三个字将会不复存在。
“兴霸、承渊,锦帆军的弟兄们,你们莫谢我黄忠一人,要谢就谢周大都督,就谢宠师吧!”黄忠也为这荡气回肠的一幕感动,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锦帆军与荆南兵虽然不隶属同一个集团,但都听从高宠的指挥,在同一面旗帜下战斗的就是血肉相连的兄弟。
“大都督怎么知晓我们有危险?”丁奉惊异的问道。
黄忠重重的一掌拍在丁奉的胸口,笑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承渊好奇的话,不如见到周大都督后直接问他好了?”
江陵城,在春秋战国时期,从楚文王到楚顷襄王,前后达四百余年都是五霸之一的楚国的国都,当时它有一个显赫无比的名宰——郢都。
自古以来,由中原到达江南以及更南的地方的道路共有四条。西面一条自关中经汉中、葭萌、蜀郡到巴郡,东面一条自兖豫经彭城、淮阴、广隙到吴越。中间有两条:一条经陈、寿春过淮河到豫章,一条经宛、邓过汉水到达江陵。
沿长江首尾是一条重要的东西水路,经宛、邓到江陵是一条重要的南北陆路,江陵城正处在这水陆两路交叉的中心,所以这里就走长江中游的军事重镇,为兵家必争之地。
周瑜率从荆北撤退下来的一万将士退守江陵,看中的正是江陵无可替代的重要性。有了江陵的存在,巴蜀的锦帆军就能顺利潜出峡谷增援,如果东面的江夏有急,周瑜也能顺流而下,及时实施反击。
议事厅内,大都督周瑜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在他白皙的脸上满是焦虑的神情。
久驻荆襄的周瑜对于五溪蛮部的异常动向早有所察觉,只是荆北战事紧急,一时顾之不上,但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在曹操举兵南侵之后,五溪蛮作为一支牵制高宠巴蜀援军的重要力量,为曹操所利用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当斥候报悉甘宁船队顺流东下后,周瑜就决定派遣西陵的黄忠前往接应。
这一个决定挽救的不仅仅是甘宁一军,更重要的是它让曹操精心拉拢的五溪蛮部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大都督,兴霸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伴着豪爽的大笑,黄忠与甘宁携手而进。
周瑜大喜,急上前问道:“兴霸一路可好?”
甘宁神色一黯,道:“谢大都督关心,若不是汉升及时救援,宁就险些丧身于江中了。”
黄忠接道:“大都督,忠在接应甘将军时,在距离秭归不远的地方遇上五溪蛮部伏袭锦帆军,幸好赶得及时,才不辱使命。”
“五溪蛮——,果然不出所料成了曹操的走狗。看来这仗越打越是精采了!”周瑜道,眼眸中有一股凌厉的杀气闪过。
“大都督,锦帆军受袭损失惨重,此仇不报,宁寝食难安。他日与之对战时,请定要宁打这头阵!”甘宁沉声道,他的双肩微微颤动,看得出心情十分的激动。
周瑜点头道:“兴霸放心,五溪蛮这一次施暗计得手,不过是一时得意,谅沙摩柯这厮也猖狂不了多久!”
第二百三十章 赤壁(四)
甘宁的到来让孤守江陵的周瑜拥有了主动出击歼敌的能力,锦帆军虽然遇到一些挫折,但元气还在。而太史慈、黄忠、徐盛等部经过二十来天的休整,也基本渡过了连续作战后的疲惫期。
在时机未到之际做出冒险的决定不是一个成熟的将才所为,而一味的被动挨打,等着敌人出招后再破招,也只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在经过长途撤退和苦苦坚守之后,周瑜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寻找曹操的弱点伺机反击了。
机会虽然不会从天下掉下来,但却可以由人送上门来。
就在周瑜苦思破敌良策时,昔日同窗好友蒋干忽然来到了江陵。
作为一个谋士,蒋干充其量只能算作三流;而作为一个间谍,他的表现同样是不合格。
在同意担当内间之后,蒋干没有送出过一份有价值的情报,尤其是在曹操声东击西进攻荆北的问题上,蒋干没有一点事先的预感。要知道作为一个间谍,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直觉和感悟力。就如许无名一样,从陈留城获得的一个看似平常的消息,他就能判断出其中蕴藏的深层次的秘密,而这才是一个出色的间谍所具备的能力。
更要命的是在襄阳宴会上,蒋干慌慌张张的举动让他的行迹暴漏在荀攸和程昱面前。面对已危机四伏的处境,蒋干竟然无知无觉,愚笨得派随身小僮送信,这不是自撞枪口是什么?
最终,在荀攸和程昱的算计面前,蒋干一败涂地,没有别的选择的他终于踏上了别人为他设计好的道路——到江陵传送一个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假消息。
“曹军于三日后偷渡过江?”按照荀攸和程昱的谋划,周瑜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必然会遣精兵在长江南岸包抄设伏,这样一来江陵的防守默会空虚。因为周瑜手中只有一万部队,既要阻截他不可能留守太多的兵士。只要周瑜中了这调虎离山计,早已潜遁到江陵城外的曹军就可以乘隙拿下荆襄军事重镇江陵。
然而,甘宁的到来却让荀攸、程昱的辛苦谋算落了空。
拥有在长江中纵横无敌的锦帆军,周瑜已不用调动守卫江陵城的其它部队,更不需要费尽心力从南岸包抄曹军。因为由锦帆军顺流而下在江中拦堵这个战法显然更有杀伤力。
不过周瑜却不打算用这最简单的方法,在听罢蒋干吞吞吐吐的陈述之后,他以从未有过的自信告诉属下将领他要亲自带兵伏袭。
“子翼,汝午苦了,这一次我要亲自领兵出战,全歼曹兵!”
蒋干神色先是一喜,随后又忧心冲冲。他问道:“公谨考虑清楚了吗?”蒋干喜的是周瑜中计,家中妻儿老小可保平安,忧的是这一次自己害了周瑜,做下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会不会报复他。
“子翼的话我如何不信,要是让曹兵渡过岸来切断我军粮道。这江陵纵是再坚固,我军困守孤城也守不住。”周瑜看着蒋干复杂多变的表情,朗声道。
“那好,公谨多保重。我这一趟走得隐蔽,必须赶紧回去,要不然被发现了可不得了!”蒋干羞愧的作了一个揖,象逃也似的转身出门。
周瑜看着蒋干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方才他对蒋干说亲自带兵伏袭曹军这倒是他的真实心思,只不过这伏袭的地点不是在巴丘附近,而是就在这江陵城外。
适才从蒋干忐忑不安的言谈举止中,周瑜已判断出曹军过江的消息多半不可靠。而情报既然是假的,那么蒋干传达这个假情报的目的最大可能默是调动自己离开江陵。因为由乌林的曹军大营至江陵,不过百余里的距离,对于拥有骑兵的曹军来说,只是二个时辰的功夫。
江陵与江夏,就如同栓在长江上的两个门户,曹操要想破除高宠的链式防御,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下这两座城池,也许这就是蒋干会来江陵的真正原因吧。
“甘宁,你速派出斥候船往巴丘一带搜索,看看有无可疑的船只出没!”稍臾,周瑜召集城中诸将准备作战部署。
“黄忠、徐盛,你们立即整顿所部兵马,备芥粮草,准备随我出发!”
“太史慈,你率本部留守,务必坚守城池,等我回师!”
太史慈迟疑道:“大都督,非慈有心推托,只是丹扬兵不过千余军卒,守卫江陵怕是力有不逮!”
太史慈说的是实情,湖阳一战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可不是区区个把月时间所能弥补回来的,而且就算是临时在江陵募兵也不能让丹扬兵恢复元气。
“子义不必担心,就算城池真的有险,我也有妙计在手!”周瑜笑道。
一个优秀的统领,必须善于在纷乱复杂的诸多线索中寻找出敌人的真正意图,并进而谋划出破敌的计策,对此周瑜并不缺乏智慧和勇气。
在扑溯迷离的战局中,他似乎已看到了曹操一方的无奈与急燥。
夏口西,越来越急促的隆隆战鼓声摧示着一场恶战的开始。
退,再退。
朱桓虽然没有能挡住曹仁拼尽全力的攻击,但他的部队还是支撑到了贺齐的到来。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续进攻中,曹兵的体力几近极限,长途的行军、恶劣的气候以及身处异乡的孤独。这所有的不利因素集中起来,足以让最精锐的士兵疲惫不堪。
“进攻!”曹仁的声音嘶哑不堪,他的斗志不减,他的身躯虽然依旧灵活,但跨下的战马却已筋疲力尽。
“将军,我的部下都阵亡了——!”一名头上满是血污的都尉跌跌撞撞的来到曹仁面前,哭喊着跪倒于地。
曹仁双眼通红的盯着这名都尉,眸中怒火中烧。他大喝道:“士兵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站起来——,用你的刀,你的双臂去杀死敌人!”
“不,将军,我们撤退吧!”都尉不顾一切的抱住了曹仁战马的前腿。
“你这贪生怕死的懦夫,留你只会扰乱军心,杀!”未等曹仁说话,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旋风般卷过,刀锋冰冷划过那名都尉的颈项。
金甲黑袍,赤面黄须,正是曹彰。
“继续进攻!”曹仁朝着曹彰点了点头,举刀大喝道。
连续突破朱桓布下的数道防线,就算是神力盖世的曹彰也有些禁受不住。他奋力摧动疲惫的战马,率领着最后的千余士兵冲锋着,刀光如雪,衬着点点腥红,如同一幅泼墨的图画。身处绝境的将军、视死如归的兵士,在一声声呐喊之后,尽数躺倒在冰冷的地面,最终他们的身躯会没入黄土,成为滋养和孕冒生灵的食物。
源于大地,又回归大地,生命的轮回就在这无休止中慢慢前进,与之相比,一切的撕杀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啊!”在好不容易闪过前面射来的箭矢后,几近脱力的曹彰却再也无力躲开空中砸落的巨石。一块抛石击中曹彰面门,战马惊骇之下前蹄扬起,将重伤的他掀落马下。
“子文——!”曹仁痛声大呼。
曹彰坠马,目睹主将受创的曹军士卒连忙抢下重创的曹彰,但却为时已晚。刚勇果烈的曹彰曾率铁骑纵横幽燕大地,但同样是他,却不能在水网密布的江南沼泽地带建立功勋。因为骑战的迂回包抄,长途追击在南方河流湖泊交错的地方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杀!”曹仁举刀再呼。
进攻,再进攻,就算战至最后一人,曹仁也不能放弃,只要击退当前阻挡的敌兵,并顺利突入江夏城内,驻防在对岸的曹操大军就能籍着高宠混乱的时机横渡长江。就算强渡不成,最不济的结果也可以焚毁高宠屯积在江夏的辎重,打击敌军的士气。
战壕与强弩,间或还有霹雳车飞射过来的矢石,冒着箭雨和砸落的石块进攻的曹兵不断的有人倒下,曹仁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敢死队就在这连番的消耗中损失殆尽。不远处,{ txtsk }江夏的城垣已隐约可见,但曹仁却再没有力量前进一步,他的身边可战之士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余人。
前面,一大片青蒙蒙的颜色,这是江东军卒甲衣的色彩。与之相比,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