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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往后可不容易见到他们啦……”那些美好的往事使她又激动得说不下去了。
呆了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噘着嘴,有点生气地说:“唉,生生死死,拼死拼活熬到今天了,只可惜咱们还没逮着那个狡猾的曹刚,让人心里不踏实。”
王淑敏停下油印机说:“是呀,大城市敌人的兵力太大了,我们的小组又不能公开活动。我想,既然曹刚行踪不定,咱是不是改一改策略,从旁捉拿他更有把握呢?”
红薇忙问:“对呀,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说,咱不死守着曹刚的机关了,我回家去找汪家桐,把曹刚的家庭住址打听出来,夜里还是到家里掏窝儿,保准拿住他!”王淑敏高兴地拍着大腿。
红薇思索了一会儿说:“对,那次我到德成公寓去找李大波,你后娘就在后边盯了我的梢,后来她就跑到曹刚家去送信,我只知道就在阜成门大街一带,具体的就不知道了。可是,他们是表兄妹,你能保证让她说出那地址吗?”
“怎么不能,你看着就是,我一定让她从狗嘴里吐出象牙来!走,咱俩去执行。”
“要不要等他们回来跟他们商量商量再干去呢?”
“不用等,我最了解那个大洋马!”王淑敏边说边把一只三号小撸子掖在腰带上,“红薇,你也把枪带上,她要是不好好向咱老实交待,就给她一枪,早就恨透她啦,我真为我父亲难过,娶了这么个特务老婆。”
她俩骑上自行车,拐出宫门口,就沿着阜成门大街奔驰着,忽然从她们对面飞快地开来一辆日本的日野吉普车,那汽车迎上自行车,自行车躲不及,在马路上打了横,汽车劫住自行车戛然而止,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中年人,头戴一顶巴拿马斗子帽,戴一副墨镜,提一根手杖,走下车来,对车里的一个又胖又蠢的人说:“喂,我说慕容,你快下车来看看这位妇道人家,长得简直就跟我审问的那个方红薇一模一样,喂,你说怪不怪啊,天底下还有长得这么相象的人,真他妈邪门啦!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红薇这时一下子认出来,这个化过装的人正是眼下他们手枪班寻找了好几天的仇人曹刚,她望着他,内心一团火似的装满仇恨,真想给他一枪,了却这个坏蛋的性命,可是理智告诉她,周围全是严阵以待的敌人,如果那样蛮干,她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咽了几口唾沫,只有隐忍。对他那颐指气使的蛮横问话,为了不泄露底细,她不答话,王淑敏这时机智地代她回答:
“她是哑巴,又是聋子,她听不见你问的话,你问她干什么呀?她叫王桂荣。”
曹刚又仔细地上下端详了红薇一遍,摇着头说:
“慕容啊,我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啊,如果我当年审问的那个女共党,不是我自己亲眼验明正身,证明是完全死了的,哈,今天碰上她,我一定以为又碰见了那个女人,也一定会把她抓走。”说完这番话,他大大咧咧地把这当做一段笑话,说完便笑哈哈地走上车去,“嘭”地一声关了车门,吉普车呜地一声,朝白塔寺方向奔去。
红薇和王淑敏真的受了一场虚惊。红薇又气又恨,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骑上车飞快地离开阜成门大街,拐上西四牌楼南大街,朝灵境胡同驶去。红薇这时才恢复了平静,她骂着说:
“真缺德,寻了他这好几天,连个影儿也没见着,谁能想到他倒碰上了咱们,可惜这地方不能开枪,不然给他一个黑枣吃多好,真可惜这好机会错过了!”
灵境胡同王达智医生的小院,依然锁住一片幽静。门旁钉着的那块“医学博士”的看病行医的木牌,已经被风雨剥蚀。王淑敏推推门,已经上了锁,便按了几下门铃,是吴妈来给开门。
两扇门“咿呀”一声开后,王淑敏立刻按住吴妈的手,不让她拧亮门洞的灯。
“我的妈哟!你们是谁?”
“吴妈,我是淑敏,从根据地回来啦,这是红薇。我爸在家吗?”
吴妈见是大小姐回来了,又听了她是从八路军那边回来,立刻十分警惕地把她俩拉到门洞她住的那间门房小屋里。她把声音放得更低,未曾说话先哭了,压抑着说:
“你走后这些年,家里变化可大了,听说是曹刚舅爷给奏了一本,去年老爷便让日本宪兵队给抓走了,传说着押在习艺所干苦力活呐。”
王淑敏一听吴妈的话,肺都要气炸,想到父亲还押在日本监狱,难过得掉了眼泪。红薇听了这不幸的消息,想到王达智医生那么善良,和蔼可亲,心里也由不得一阵阵难过。红薇问着:
“她后娘呢?”
“在上房,正搽胭脂抹粉地打扮着,等着那姓曹的小子哩!太太为人不正经,早就跟她表哥明铺暗盖着,这奸夫淫妇合伙儿把老爷送进监狱,就没他们碍眼的了,随便来去,这儿等于是他的一处外家啦。唉,可怜老爷呐,想起来心疼得慌啊!”说着,吴妈低声地抽噎起来,她拉起王淑敏的手说:“大小姐,你能想个什么法儿,托托人,把老爷救出来不?”
红薇听了这话,心里立刻来了主意,她向吴妈打听清楚曹刚每隔多长时间来一趟,多在什么钟点来等等,然后便安抚着她说:
“吴妈妈,您真是个耿直的好人,多亏您告诉我们这些情况,您为伯父打抱不平,这完全是仗义直言,我们一定得想办法搭救他。”
王淑敏拉着吴妈的手嘱告着说:
“吴妈,我们对您说实话,这个曹刚是个日本特务,他把红薇和她丈夫都抓到监狱,收拾得死去活来……”
红薇接上王淑敏的话茬儿说:
“这个曹刚不光害了我一家,也害了淑敏一家人。除了这,他还残害了不少中国老百姓,所以,他是我们大伙儿的仇人,我们想逮住他,希望您暗中跟我们合作,千万别对汪家桐说,也别走漏一点风声……”
听了这话,吴妈说:“只要能救出咱老爷,别让他再在监狱受苦受罪,让我怎么配合都行。”
红薇和王淑敏一听吴妈答应下来,便高兴地直亲老吴妈的脸颊。她俩商议了一下,觉得在这儿掏曹刚的窝儿更简便,更保险,她们正要商议进一步的办法时,上房的屋门开了,电灯拧亮后,可以看见走廊上站着梳洗打扮后的汪家桐,她的身材依然那么丰满婀娜,妖冶过人。她把自己仔细修饰过,描了细眉,上过眼影,她站在廊庑的灯下,摇摆着她那狮子鬣毛似的披肩长发,故意做出娇声娇气地问着:
“吴妈,是谁叫门啊?”
王淑敏摆摆手,教给吴妈说:“你说是来散传单的。”她边说,边从红薇提的那书包里拿出一张传单,“去给她送去,看她怎么说。唉,我一看见她在家里这样享福,把我爸爸送进宪兵队受罪,我就恨不得杀了她才解我心头之恨。”
她们躲在门房里,吴妈走到上房把红薇她们油印的《快讯》递给汪家桐,她看见那传单上写着:
八路军城市宣传队《快讯》报:
b中共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聂荣臻、副司令员肖克等,奉朱德总司令命令,向日本华北派遣军司令官下村定发出通牒,限其四十八小时内按《波茨坦公告》所规定之无条件投降条款,令日军交出全部武器、物资,依照所指定的地点分别集中,听候处置。
b苏蒙联军进入察北地区,在察北抗日游击队的配合下,解放了多伦、商都、察哈尔盟、张北等城镇。
b中共冀热辽区党委书记兼军区司令员李运昌、行署副主任朱其文等,率领四个军分区司令员、八个主力团和朝鲜义勇队共万余人及四个地委书记和二千五百多名地方干部,分三路跨过长城,向东北挺进。
*冀中军区遵照朱总司令反攻命令,在杨成武司令员亲自率领下,向各大城市及铁路沿线分路进发。
北平八路军宣传队
汪家桐看完这张宣传《快讯》,吓得脸色苍白,问着吴妈:
“这传单是什么样的人送来的?”
“是两个女学生。”
“哎呀,她们好大的胆呀!日本人还没打败,她们这群穷八路就敢这么折腾起来啦!她们没再问别的吗?”
“没有。”
“那好,吴妈,这些天市面上要乱,咱的门户上得多加小心,除了我表哥家驹来,谁叫门也不给他开。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太太。”
红薇、王淑敏两个人就着吴妈去上房回话的工夫,立刻商议出一个主意,她们回去向杨承烈汇报,打算让手枪班在这里蹲坑,一定会堵住前来打野食吃、给汪家桐野合的曹刚。吴妈从上房回来,她俩便把自己的主意向吴妈叙述一遍,吴妈说:“中!这一回我也豁出老命去干啦!”
因为有了这意外的结果,她俩便决定不再到上房去亲自见那汪家桐打听曹刚家的住址。天已经不早,她们各赏给吴妈三块零用钱便赶紧回宫门口,怕男人们回到家里见不到她们惦记着,因为要办的那件大事有了急转直下、大有成效的措施,她们连跑带颠儿地忙往家跑,恨不得把今天的成果赶紧让他们知道知道。
可是她俩回到宫门口,家里只有杨承烈一个人,正在火炉前忙着给大家蒸玉茭面的窝头,熬虾皮白菜汤。
红薇一看天这么晚了,李大波还没回来,便有点着急地说:
“老杨,今天上午我和淑敏外出,刚走到阜成门白塔寺附近,就有一辆汽车开到我们眼前突然停下,啊,真想不到曹刚从车里下来了!”
杨承烈急忙插话:“他认出你来了?!”
红薇把今天发生的那件相遇的紧张情况,学说了一遍,才惦记地叨念着:“哎呀,像这样的巧事,可别让大波也碰上呀!
……”
杨承烈听了这段奇闻,也有点震惊,不过他安慰着红薇说:
“你别嘀咕了,他是去找他表弟艾洪水去了。”
“找他干什么呀?”
“狐狸跟獾通气,艾洪水一定知道曹刚的行踪,所以找他去啦!”
“哎呀,阿弥陀佛,大波你可快回来吧,逮曹刚我们有了新办法啦!”红薇有点高兴地说,王淑敏接着详细叙述了她俩去灵境胡同寻访汪家桐的经过。直到说完这件高兴的事,王淑敏忽然冲着杨承烈喊起来:“哎哟,老天爷,你捏的窝头眼儿那么小,蒸得熟吗?老杨,你做饭一窍不通,我和红薇倒成了你们的火头军了!”
她俩赶紧洗手帮着捏窝头,杨承烈高兴地说:“哎呀,谢谢你们,这回可把我这围着火炉转的妇男解放了。”
李大波带着手枪班几名化过装的战士,来到宣武门狗尾巴胡同的一处家庭小公寓,一进门正被一位徐娘半老的女店主迎上,问着他们找谁,李大波回答说是找艾洪水的,那女店主便疑讶着说:“嘿呀,太不巧啦,他上午已经结了帐,走啦!”
“他没说上哪儿去吗?”
“没说。”
李大波的心,像坠了铅块一样沉下来,他知道放跑的是一条大鱼。艾洪水在中华通讯社工作,早从电讯中得到日本投降的消息,他这个中共叛徒,在当了汉奸后,干了不少不利于中共的事,又没钻进国民党“军统”“中统”的大门,想到中共今后会在内战的较量上占上风,他觉着他必须躲开他的第一号仇人李大波,于是他向南方潜逃了。
李大波在追踪曹刚的同时,也搜寻了几天艾洪水的行踪,他知道他的表弟像一条泥鳅鱼似的钻进河泥里逃循了。李大波只好暂时放弃对他的追寻,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追踪曹刚的身上,因为不把曹刚消灭,就不能执行李大波他们长期隐蔽的任务。他们只好悄悄地离开小公寓,隐没在灯光昏黄的大街人流中。……
二
曹刚现在比以前更加忙碌,白天他留在下村定的办公室,帮着这位华北派遣军总司令收接东京的电报和电话,有时还要到大使馆武官处去看望今井武夫,跟他聊聊天,下下棋,解解闷儿,对他说点安慰的话。夜晚,他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自从他以“通八路”的罪名把王达智医生送进日本宪兵队,他就毫无顾忌地每隔两三天就到灵境胡同和汪家桐通奸。这儿俨然变成了他的一个外家。一进入8月,他因贪恋着夜里要收听重庆的广播,所以到灵境胡同的次数也少多了。
11日夜里,他收听到蒋介石在中央电台向全国发表的广播演说。声音时大时小,不断有日本当局的电波干扰,使他没太听清。他把耳朵贴在收音机上,才听见蒋介石用他那一口浙江的蓝青官话,要求“全世界的基督徒要一致感谢公正而仁慈的上帝”更多的是让受了八年屠杀的人民“不念旧恶”和“与人为善”,演说词全文没有一句对日本战犯有所谴责。这种温和的口吻,使从娘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