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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在大脑基底动脉顶端的分支处,我又发现了一个破裂的动脉瘤。由此证明,沈勇死于突发的脑动脉瘤破裂后的脑出血。原来,杀人的凶器是埋藏在沈勇脑内的定时炸弹。这样的凶器可是什么样的凶犯也无法制造的。那么,火灾又是怎样引起的呢?仔细勘验现场后,侦查员们发现了一个金属打火机,这个打火机就在尸体的附近。原来,当沈勇将打火机的开关打开准备点烟时,突发的致命性的脑内血肿瞬间夺去了他的生命。沈勇的生命虽然终止了,但他生前所点燃的火种却从星星之火燃烧成熊熊烈火。于是,在这肆虐的疯狂的大火中,一个黑色的炭化人由此形成。
女法医手记
第十九章中亚医院儿科主任医师董建军,是我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最近被一起让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医疗事故所困扰。 10 个月前,年仅3 岁的许向阳被父母抱到了中亚医院的急诊室。当时这孩子的症状是高烧伴间歇性呕吐。值班医生以高烧原因待查收许向阳住了院。住院后,许向阳的病征越来越复杂了。先是原因不明的高烧伴呕吐,使用药物对症治疗后,烧也退了,吐也止了。可就在准备出院时,小男孩又一个劲儿地嚷嚷他全身的肌肉和关节疼痛得难以忍受。紧接着,小男孩又从大便中排出了一条似铅笔粗的大蛔虫。董建军根据主治医师的汇报,结合各项检验,对许向阳作出了肠道寄生虫感染症的临床诊断。没过几天,小病人又出现了神经系统的症状。他突然间不省人事,整日处于朦胧与昏迷状态之中。他的身体,每过几分钟就会出现轻微的震颤。 CT 检查提示,许向阳的脑内有一个巨大的脓肿。为了取出这个大脓肿,医院先后为小向阳开了三次颅,但手术都未成功。从此以后,小向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整整十个月,医生们个个都是一筹莫展。 10 个月后,小病人许向阳永远地离开了人间。许向阳父母以医疗事故为由向中亚医院起诉。为了查清许向阳的病因,医院病理科在他死亡之后,对他的尸体进行了病理解剖。解剖结果令董建军大吃一惊,小向阳的整个大脑已经变成了一个凝胶状的板块,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一种畸形的大脑病症。
受中亚医院的委托,我对许向阳那颗胶质样的大脑作了病理组织学的检验。在这之前,我仔细地研究了许向阳的住院病历及尸体解剖记录。很快,我就把在病历中反映出的许向阳几次排出蛔虫的情况和在尸体解剖中发现许向阳的大脑组织散发出粪便味这一奇怪的现象联系到了一起。我立即着手对这颗化脓的大脑进行了细菌的培养,在脑组织中,我终于发现了大量的从人体肠道内带来的细菌。至此,谜底终于被我揭开了。许向阳是被一颗射入大脑的生物子弹杀害的。这颗生物子弹的名字就叫蛔虫。蛔虫,很容易被普通患者甚至是医学专家小视。其实,许向阳在病程中曾经几次排出过蛔虫,董建军据此也作出了肠道寄生虫感染症的临床诊断。但是,当病人出现了神经系统的症状后,蛔虫就在这混乱复杂的症状中被临床专家们忽略了。跟绝大多数疾病相比,蛔虫病确实是一种小病。这种病病情比较温和,病程一般都呈良性的过程。不过,千万不要轻视这种小病。极少数被感染者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身体将会遭到毁灭性的灾难。蛔虫病感染的途径,主要是以他人的粪便为媒介。新鲜蔬菜如果曾被施以包括粪便在内的无机肥料,而又没有严格清洗,就很容易通过粪便把蛔虫卵送入健康人的体内。蛔虫寄生于人体的小肠内,有雌雄之分,其生殖能力大得惊人。当成虫在体内交配后,一昼夜可产卵20万枚。受精卵随粪便排出体内约2 至3 周后,逐渐发育成感染性虫卵。
人如果喝了污染有蛔虫卵的饮水,吃了有蛔虫卵的蔬菜、瓜果,这些感染性虫卵就会进入到人体的小肠内进行孵化,从而发育成为幼虫。蛔虫在体内成长发育的正常过程简言之就是:幼虫在小肠内孵化出来之后,先是跑到了肝脏和肺脏,而后又沿着呼吸道向上蠕动到了喉管的附近,接着又返身回到了消化道里。但是,有时候幼虫在移行的过程中也会“误入歧途”,偶尔向着远离呼吸道和消化道的器官蠕动。而这种错误对于它们赖以生存的寄生体,也就是那些养育着它们的主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如果这些小东西不幸转移到了人的眼球,就可以引起失明;如果它们不幸闯入了大脑,就会在大脑里形成一个不可治愈的脑脓肿,导致不可避免的死亡。为什么说幼虫一旦闯入大脑,人就没救了呢?这是因为,人的大脑是一个绝对无菌的环境,它对细菌的抵抗力尤其是对肠道细菌的抵抗力极低。幼虫身上携有从大肠带来的大量细菌,大脑对这些外来入侵者的应激反应就是在这些细菌的周围形成一个脓肿,将入侵者紧紧地包围起来并试图将其消灭。但是,由于机体的免疫系统并不可能有效地击败这些进入大脑的肆虐而又疯狂的病菌。因此,在大脑内形成的脑脓肿非但不可能缩小消失,反而会变本加厉地越长越大,最终造成致命性的后果。科学的检验证明,对许向阳那个胶质样的大脑,没有任何一种抗菌药物可能治疗成功。事实上,这孩子在第一次就诊时就已经注定是不可救药的了。于是,许向阳的父母撤回了对中亚医院的起诉。
女法医手记
第二十章骨证秦江南是W 合金试制工作的主要承担者。导致秦江南丧命的子弹恰好含有W 合金成分,而合金技术却神秘地消失了。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秦江南被害案的后面还隐藏着复杂的背景:有人私藏甚至窃取了这一重大技术机密!
在冶金专家李成的引导下, 警车把我带到了荒郊野外的这片废墟上。这里曾经埋葬了一批文革武斗中遭遇死亡的殉难者。历经20多年的风雨沧桑,如今,我们所看到的,只能是一堆又一堆的白骨了。“韩法医,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准确地辨别出我爱人的尸骨呢?”李成小心地问。“应该可以。”我自信地从地上捡起一根人骨头,边测量边说道:“人体解剖学理论和法医学实践证明,人体上各种类型的骨头,例如:大腿的股骨,小腿的胫、腓骨,上臂的肱骨等,其长度都分别与本人身高之间有着严格的比例关系。我们已经掌握了您妻子生前的有关资料,再结合性别、体型等修正因素,把她的遗骨从这堆白骨中筛选出来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回到工作间,我一块又一块地拼接着从墓地带回来的白骨,工作台上逐渐出现了一具人体骨骼的整体轮廓。“这个女法医从墓地里带回来的这副尸骨真是江南的吗?她会不会搞错呀?”我知道,李成虽然没有开口,但心里对我这个法医还是没什么底儿。“别急,我肯定会拿出一个令您心服口服的证据来。”
当李成按约来到我的工作间时,一架栩栩如生的头颅模型令他惊讶不已:“江南,是你,真的是你吗?韩法医,这,这简直就跟20多年前的秦江南一模一样呀!”
我解释说:“这是我们给您的妻子进行颅面复容手术的结果。当然,复容之前,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采用了颅像重合技术。我们把可疑颅骨和您爱人生前的相片,在相同角度与距离下拍成同一大小的底片,而后将这两个底片叠印成颅像重合照片,经过颅像重合技术,我们证实了这个颅骨确实为您妻子所属。为了把个人识别工作做得更扎实一些,我们又根据颅面骨具有形态结构稳定性这一特点,应用面部20多处软组织厚度的数据,将粘性物质粘附在她的颅面骨上,从而恢复她生前的容貌。”李成面对爱妻的骨髅,流露出既感神秘又感惊讶,既感悲伤又感惊喜的复杂神情。“李教授,我不得不郑重地向您报告:您的妻子并非死于车祸。”我收起了满脸的笑容,郑重其事地说:“她是被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头部后才被人移尸到火车轨道上的。”就像一根钢针扎在了李成的臀部,老头子猛地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江南是被人害死的?天呐!”“我们可以运用‘中子活化分析’的方法,从子弹穿过死者颅骨时在颅骨上遗留下的擦划痕迹上,检测子弹的化学组成,从而确定子弹的生产厂家,进而发现子弹的持有者。”
我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运用中子活化分析法,对死者遗骨上弹孔周边的痕量沉积物进行微量测定,我们发现击中秦江南头部的那颗子弹,使用的是一种国际上称为W 合金的特殊钢材。若干年前,科学家们就是通过对拿破仑的头发进行活化分析,发现他很可能死于砷中毒。由于W 合金具有高度的耐腐蚀、高强度、易加工等一系列优越的性能,20多年前,国家曾将试制这种新产品的任务单独下达给秦江南所在的东枫钢铁厂,秦江南是试制工作的主要承担者。但是据李成回忆,直到他被迫与秦江南离婚含冤离厂的那一天,试制工作仍然处于探索阶段。这颗击中秦江南头部的子弹,无疑证明后来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并且已经产生了实用价值。然而,耐人寻味的是,W 合金却从此在“东钢”神秘地失踪了。在侦破组的协助下,厂里的文档人员翻遍了全部技术档案,也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的文字记录。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秦江南被害案的后面还隐藏着复杂的背景:有人私藏甚至窃取了这一重大技术机密!一个星期后,杀害秦江南的凶手落网了。
文革期间,东枫钢铁厂现任业务副厂长蒋辉是造反派头头武斗司令刘青山的私人秘书。这个蒋辉在运动中从不抛头露面,但却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刘青山出了不少的坏主意。他先是让刘青山把当时进行W 合金试制工作的秦江南关进“封闭式学习班”后,继续研制W 合金。他告诉刘青山,一旦W 合金研制成功,就可以用这种材料制造出一种杀伤力特别强的子弹。当时的刘青山一心想扩充实力独霸一方,因此为秦江南的研制工作提供了最好的但又是最封闭的工作条件。W 合金研制成功后,蒋辉又提醒刘青山,不能让秦江南活着出去,并设计圈套,故意让秦江南知道她的女儿患了急性肺炎的信息,还制造机会放她逃跑。然后又安排杀手在半路上将秦江南枪杀后再移尸铁轨,制造了车祸的假相。 20 年后,蒋辉登上了“东钢”业务副厂长的宝座。他早已把W 合金的样品和全部研究资料都占为己有。这几年,他利用职权在暗中一面加紧办理出国移民手续,一面与国外的厂家私下合作制造W 合金。法医鉴定将蒋辉的出国梦和发财梦击得粉碎!
女法医手记
第二十一章被误解的暧昧关系女教师李芸与腹中胎儿一起丧生于一场大火之中。姜副局长委婉地询问起我与李芸的丈夫秦登峰的关系。怎么,我被疑为与当事人有暧昧关系?看来,组织上已经把我列为作伪证的嫌疑对象了。不对,大伙儿一个个儿都怪怪的,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与我有关的不大正常的事情。
果然,那天下午,主管刑侦的姜副局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是有件事儿要跟我谈谈。真还不是件省心的事,这事儿足足把我给折腾了半年才算是缓过劲儿来。起因是一场火灾。 10 年前一个寒冷的夜晚,市卫校教师李芸的单人宿舍由电炉引起了一场火灾,李芸及腹中即将出世的胎儿一起丧生于大火之中。姜副局长让我把当时进行法医学检验的情况整理一个材料交给组织,并委婉地询问起我与李芸的丈夫秦登峰的关系。秦登峰是医学院的病理生理学教授,李芸死亡之前我与他并不相识 。通过对李芸的尸体及腹中的胎儿进行检验鉴定,我认识了当时还是医学院讲师的秦登峰。后来,由于学术上的一些联系,我们有了一些接触,但来往并不密切。在我的印象里,这人总是有点怪怪的。当我到档案室调阅10年前对李芸进行法医学检验鉴定的原始材料时,档案室的小芳悄悄地告诉我:三天前,上头派的法医学专家也曾经调阅过这些材料。看来,组织上已经把我列为作伪证的嫌疑对象了,我内心一片茫然和慌乱。面对我所经手的尸体,我绝不敢有非分之想。在长期的工作实践中,在特殊的工作环境中,我与这些尸体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我总觉得我的这些“顾客”们是有灵魂的,他们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洞悉我的心灵,倘若我的心眼长偏了,倘若我惹怒了他们,那可是会遭到报应的。但是,对于检验鉴定中的有关技术性问题会不会出什么差错,我可不敢口出狂言。为此,我时常会感到不安和恐慌。夜深人静时,也许突然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