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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常来这里?”
“嗯。是。这是我妈出嫁之前住的地方。哦,其实不该说是我妈。”
“我说……”
“嗯?”
“你们兄弟几个……”
“不像,是吧?”
“嗯。”
“我和丁遥是外来者。李家收养的。”
“啊?”
“跟你和小光一样,我们俩兄弟也是孤零零的。李智和李哲才是这个家堂堂正正的儿子。我们不是。”
“李智?”听到陌生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的,宋可想起了曾经在丁隽桌子上看到的那张照片。
“……我们俩差几个月,同年。我应该叫他哥,不过我俩好了N长时间,我是一次没叫过,具体多久我不记得了……”
“那为什么不好了?”
“挂了啊,还怎么好?”丁隽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转身面朝窗外。“很多时候,我总是觉得难受,关于我妈,我是说我和丁遥的妈妈,总是一团谜一样,我觉得我应该了解她,可我不了解。我不知道他和李叔是什么关系,是多好的关系,好到可以无偿的抚养我们,好到可以把他的整个家业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不是我疯了,就是他疯了。但理智的讲,我们都没疯,只是有些东西活着的人不知道而已。但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想去知道,可偏偏还没有办法知道。李叔把所有的秘密琐了起来,他说等我到了30岁,等我足够可以理解一些东西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
宋可没出声,想起了丁遥的话。
“你看,你又知道了我一点儿。”丁隽推开了窗子,深夜的海风灌了进来,卷起了他的头发。
一个刹那,一个动作,一种声音。宋可忽然觉得背对自己的那个人……很,吸引他。
轻轻的走过去,宋可搂住了丁隽的腰。把下巴搭到了他纤细的肩膀上。
“发情啊你?”
“……你丫……崩溃。”宋可被丁隽气着了。
“哈哈哈哈……”丁隽笑着,圈住了宋可的身体,仰起头,吻上了宋可。
喜怒无常,宋可记住了丁隽的第二个特点。
丁遥靠着墙无力的坐了下来,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头埋到了双臂里。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不知道的时候还可以骗骗自己,知道了反而打破了幻象。
怎么我的爱情,总是与我擦肩而过?
丁遥咬住了自己的胳膊。很深,深的见血了。
(二十二)错误?
冷风吹进屋里,丁遥打了一个哆嗦。从游戏里回过神儿来,猛的才发现,不知道是第几场的秋雨来了。今天的雨水特别多。
雨很大,风很大。宋可还没有回来。
那天之后,那天他看到宋可和丁隽之后,没有和宋可说一句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和邱杰是提前回来的,邱杰一直在照顾他,直到接到他父母的电话,邱杰好像很着急,什么也没说,让丁遥等他回来,然后直接飞往了新西兰。
丁遥不喜欢等人。从来都不喜欢。
他不想回家,回家势必要看到丁隽;也不想呆在邱杰那里,呆在那里他势必要被从前的气息所困扰。所以,他一个人回了宿舍。
宋可迟迟不出现,丁遥无聊,买了电视和PS2,天天跟游戏泡在一起。
今天,终于开始上课了,宋可来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丁遥旁边,而是缩在阶梯教室的角落里。安静的听课,安静的记笔记。午休,也没有一起吃饭,甚至下午的课结束了,宋可依旧没回宿舍,而是去了画室。
丁遥拿过手机,看看时间,快11点了。爬下床,脚还是有点儿肿。非常不利索的把衣服套上,丁遥又从柜子里翻出了雨伞。
宋可对着画发呆。
画完了,早就画完了,可就是不想起来。
丁遥和邱杰离开的时候,甚至没跟他打招呼。这让宋可难受。他也不知道自己难受个什么大劲儿……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抬头看一眼墙上挂着的表,快11点了。
该来的总得来,你躲也躲不掉。
看看窗外的瓢泼大雨,宋可抓起外套打算充当一下雨伞,刚下到二楼,就看到了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晃晃悠悠、步履蹒跚的爬着楼梯,手里拎着一把湿淋淋的雨伞。
“丁遥?”宋可的声音很小,可楼下的那人猛的抬起了头。
“啊,哈哈。”丁遥干笑了两声,“我一直打游戏,然后突然发现你没回来,然后我才看见外面下雨了,然后我就觉得也许你是需要雨伞,然后我就找了雨伞,然后我就过来了……”言语混乱。
说着说着,丁遥有点儿站不稳,身体倾斜了一下,宋可猛的拉住了他。雨伞掉在了楼梯上。
丁遥的手,很冷。
“你丫这个缺心眼儿的,脚都没好还跑出来。”宋可拽住丁遥的手很用力。丁遥几乎被他按到了怀里。
“操。我这叫仁慈。”丁遥贴着宋可的胸口说。
“鸡芭个仁慈。”宋可说着,俯身捡起了雨伞,塞到丁遥手里。
“嗯?”丁遥还没反应过来,宋可已经把他背了起来。
“出了楼道把雨伞撑开。”宋可一步一步的背着丁遥下楼。
“SB你丫把我放下来,真难看!”丁遥跟宋可耳边叫唤着。
“还难看?我又不是第一次背你。操!嫌难看别崴脚啊。”
“你大爷的,是谁害得啊!”
“撑伞!”
瓢泼的大雨中,宋可背着丁遥一步一步的走着,丁遥手里的伞摇摇晃晃,雨点儿慢慢覆盖了二人的身影。
“把我放下来吧,大爷!”丁遥进门就大喊。
宋可看到屋里多出来的电视和游戏机愣住了。
“你丫傻了还是聋了?”
“你回来就在宿舍了?”宋可把丁遥放到了床上。
“……嗯,在邱杰那里呆了两天,然后就回来了。”
“他呢?”
“去他父母那儿了,好像出了点儿事情。”丁遥说着点上了一颗烟。
“你脚好点儿了没有?”宋可拽下了湿淋淋的衣服。
“操,你以为我是泥捏的啊。”丁遥给了他一句。
“我怎么听你这话,再看看窗外的雨,想起来一句俗话?”宋可盯着横躺在床上的丁遥说。
“哪句?”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去你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丁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
“呃,你也玩儿这个游戏啊,怎么跟小光一样?”宋可注意到了电视的屏幕。
“操,你玩儿过?那你跟我说说这儿怎么过去,我他妈的较劲两天了。”丁遥来了精神,翻身趴在了床上,拿起了手柄。
“哪儿?”宋可也坐到了床上。
“就是这儿。你看你看,我任务都完成了,可就是不行!”
“你蠢蛋!你丫这叫什么完成任务了,那么大的字儿你看不见啊?消灭全部敌人,鸣响警报器,1分30秒内,向西北方向逃亡。”
“我鸣响了啊。也逃了啊。”
“敌人都灭了吗?”
“灭了……可他们总复活。”
“那叫什么鸡芭灭了!”
“操,有本事你来,我就不信你能过去!”
“吹NB我过不去,过去了怎么着吧。”
“我就不信了。”丁遥死较真儿。
“大爷我今儿就让你心服口服!”宋可也急了。
“跟你丫挂一赌!”丁遥把手柄扔给了宋可。
“行,你说赌什么?”
“三拳两脚!”
“别,你都这样了,我再打你我还是不是人了。”宋可笑了。
“你就扯吧,还你打我,看我不给你打残了。”
“行,输了,我这儿可不兴耍赖的。”宋可一脸正色。
“今儿跟你丫赌定了。”
仅仅十分钟,屋子里安静了。
丁遥张着嘴巴,死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嗖主意你怎么想出来的?”
“什么鸡芭,怎么就嗖主意了?”
“你你你……你这,绝对是嗖主意!”丁遥抢过了手柄,存盘。
“过没过吧。我说孙子你丫有本事别存啊。”宋可扑上去抢。
“操,你让我存了!”丁遥迅速的按下了存盘。“你丫这办法忒绝了,你怎么能想出来的?靠,切断推车原来是干这个使的……保龄球的原理啊。”
“所以说你脑子不好使,我看你还是玩点儿简单的吧。”宋可点上了烟。
“你混蛋!操你妈的!”丁遥握紧了拳头。
“放下放下,你还差我三拳两脚呢。”宋可笑了。
“我就操了!你打,你不打你都是孙子!”丁遥说着,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
“操。本来我还真想算了,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宋可压到了丁遥身上,“说吧。哪儿不让打,你要说不想破相,我能同意。”
“去你妈的。愿赌服输。你想打那儿随便!”丁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操不跟你闹了,我洗澡去了。”宋可跳了下来,进了浴室。
刚脱了衣服把水打开,丁遥破门而入。
“你丫疯了?”宋可被丁遥吓了一跳。
“是疯了。”水溅到了丁遥的脸上。
雾气中,宋可不知道丁遥是哭了,还是水恰好淋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那么像眼泪?
“不至于吧?不就一个游戏吗?我都说了我不打你了。”宋可都觉得自己的话牵强。
“至于!我多认真啊,可偏偏不得手!”丁遥说着蹲下了。一语双关。
“操,你丫衣服都湿了。大爷!”宋可拽过了毛巾,围上,也蹲了下来,“你丫那是方法不对。”他还想就着游戏说。
“那你说,到底要怎样方法才是对的?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湿湿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宋可。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宋可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办?
有人说: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会是一生的幸福。
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那是一场遗憾。
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是一声叹息。
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那是一场荒唐。
丁遥和宋可,属于哪一种呢?
这样的局面,是不是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才能顺利度过?才是所谓的最佳选择?
(二十三)散落
很多时候,外力总能有着出乎意料的效果。
某个电话,不早不晚,来的,恰恰好。
“电话。”宋可像找到救星一样,拿过架子上干燥的毛巾,凌乱的擦着身体。
“电话……”丁遥重复了一句。
“你洗澡吧,搞的跟落汤鸡似的。”
浴室的门被带上,宋可抓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丁丁?”邱杰的声音猛的传来。
“啊?嗯,他在洗澡。”宋可被邱杰急切的声音吓到了。
“宋可?”
“是。”
“丁丁在宿舍?”
“不是跟你说了他在洗澡吗?还能在大街上洗啊?”
“不是,我是急糊涂了……他手机关机,家里也没人,我还给丁隽打了电话……”
“他在。”宋可说着,拿起了丁遥的手机,确实关机了。
“我现在上去方便吗?”
“……方便。你上来吧,我正好要出去。”宋可说着挂了电话。
随意的从衣柜里拎出两件衣服,宋可叼着烟,从楼梯下楼了。
他不想乘电梯,或者可以说,他不想和邱杰打照面。
雨停了,空气中散发出泥土特有的味道。学校里的路灯都已经熄灭了。四周一片安静,一片灰暗。
去哪儿呢?宋可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
我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丁遥看见邱杰会说些什么?干些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依次的跳出来。让宋可无所适从。
天空在上,大地在下。
怎么诺大的天地中,我像个孤零零的孩子?
街边的音像店还没有打烊,高保真的音响里传出了淡淡的声音……
“刚想到一个完美藉口
细雨纷纷令心情坏透
两个人并肩走
沉默不开口
潇洒得不想牵手
我们向往我们的自由
竟为对方泪流
不是我一开口
就长相斯守
保证走到白头
不要为我逗留也不要为我等候
请你大步往前走
不要回头不要泪流
请相信爱情
非要到最灿烂时放手
感觉才能永久
我不需要承诺
我不想换来失落
得而复失更难受
吻吻我吧说再见吧挥挥手
孤独时请你想想我
好朋友……”
宋可忽然蹲了下来,靠着音像店潮湿的墙壁,闭上了眼睛。
眼睛好热,热的发烫,原来,眼泪是滚烫的……
丁遥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坐在床上的邱杰,怔住了。
“脚好点儿没有?”邱杰望着丁遥。
“……小可儿呢?”
“他说有事儿出去了。”
“是吗?……明白了。”丁遥拉出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