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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瑶闻言更是一脸震惊,忙挣开他的怀抱,瞪大了眼:“你说……你说什么?”
“你……你是皇子?你之前告诉我你只是一名琴师……你、你……”语无伦次的说着些什么,想是因太过惊讶,无法很好的组织语言。而从她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在这之前她并不知道洛广的真实身份。
洛广点头:“是,之前因身份原因无法与你明说,但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瑶儿,我的名字是洛广。我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我,但是我会一直爱你。”
君王之爱,雨露均沾,泽被苍生。他的婚姻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操纵的,这已算是一个君王给出的最高的承诺。
然而寂瑶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一副无法相信的模样。只慢慢将他推得远了些,道:“抱歉……我……请容我考虑一下。”
洛广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其实仔细想想,他前半生过得顺遂,并不曾遇过太令他为难之事,而寂瑶许是第一个,从第一次见面,到他欲纳她为妃,直到最后她的死,她似乎都是在给他顺遂的人生上添挫折。可偏偏能叫洛广对她死心塌地,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有这么做。此时她的犹豫,无疑给他一道伤,可他还是愿意尊重她的选择:“好,我等你。”
随后他赠她一个紫金炉,轻轻道:“这个,本就想在今日你同意后给你的……只是无论是什么结果,它都是只属于你的东西。什么时候给你反倒无所谓了。”
寂瑶愣愣的接过来,下意识的抱在怀里:“嗯。”这个东西伴了她一生,一直到死,都被她放在心上。
也许这么说不太对,可我一直觉得要用死者来束缚活人,这种方式本来就有问题,而最经典的问题则是一个寡妇是不是该为亡夫守身。而这个问题因为男人当权,所以至今没有解决方式。
这一段我只是草草略过,毕竟这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晓得,寂瑶到底还是入了宫,而我这次来到记忆,要寻找的是寂瑶的执念,这一段经典爱情并不是我想看的东西。我一路轮转时间,去找令寂瑶不能放弃的东西。这并不是难事,因为音律扣心,我能很快的从韵律的变化感知出她的想法和心绪,而一路峰回路转,都是静谧安然,因洛广对她,多数都是我当时在她记忆幻境中看到的场景,香雾缭绕,琴声淙淙。而洛广正如记载中那样,弃后宫专宠她一人。这于寂瑶而言已是无法替代的重要回忆,却不是令她最终都不能轮回的东西。
音律到了最后,便是寂瑶的死亡。那一杯鸩酒,盈盈的琥珀光泽。那一日洛广没能赶回来,寂瑶只在洛广外出的方向叩首三拜,然后一饮而尽。
“皇……上……”这是寂瑶最后吐出的两个字,水一般的眼眸仍在望向天边,却终于还是黯淡下来,一丝光彩都无。
四周顿时又恢复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暗。
看到这里,我知道寂瑶终究是死了,而这一段记忆与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因为缘起到缘灭,我还是不知道令寂瑶这样执着要徘徊人世的到底是什么。按说以心扣韵,当是没有差错才是。可是我却不能察觉寂瑶的心思,这还是我出入记忆几次以来第一次遇到,难道说是因为风承安不在的原因?
正当我打算放弃,重新再从记忆初始来一遍时,已然暗下的景幕里出现一抹光亮,划破黑暗,显得格外清晰。
而这光亮,竟还是一个声音。
“瑶儿——!!!”
撕心裂肺的惨叫,我自问看过如此多的记忆,却从未听过比这更凄厉的声音。仿佛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竟连死魂的记忆都能惊动!
我震惊的回头去看,之间被那声音撕开的光芒里露出的是洛广的脸。全身颤抖的抱着已然死去多时的女子,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痛的不能自已,在这之前,他一生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腰间的冷翠凝开始急剧发热,素来冰凉有时甚至渗人的通灵宝玉此刻的温度却是我隔着衣裳都受不了的灼烫。我一边忍不住用手将它扯开一点,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变化。这实在是太惊人了,风承安竟然错过了这个,实在是太亏了!
当初风承安与我说过,人死之后三个时辰魂魄凝聚离体飞往地府,若是执念太深便会被束缚,束缚时限自然也是视执念的深度定夺,比如寒凌霄被束缚百年,又比如白素数十年不得解脱,可她们的记忆都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而寂瑶死后记忆仍有所保留,真是闻所未闻。
我想我找到那段我想知道的记忆了。
按着祖制,因过而死的妃嫔无法进入妃陵,能伴随帝王长眠地宫的自然只有皇后一人。当然也不排除有些特别固执的皇帝要与最爱的妃子死同穴,比如汉武帝和李夫人。可这位洛广显然不是,他没能救下她,也没有这个胆量为她违背祖制,最后能为她做的,便是抛下所有随从,抱着她的尸身,一张古琴,孤身一人来到香叶山冷潭处,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那时正是严冬,是一个适合生离死别的季节。
他亲自替她整理了散乱的髻发,像是还活着那样替她描眉,理好衣裳,将她的身体扶坐在一棵枫树下,然后将怀里的紫金炉取出来,加上她喜欢的远山黛,等到香气溢出之时,他的手已然按上琴弦,一曲一曲,弹他所有会的曲子,于现实不过须臾,记忆中却已是整整一个日夜。我看到他的手指磨出血泡,然后又鲜血淋漓的模样,已觉触目惊心。而寂瑶的魂魄在一旁看到,又该是何等的撼动,可想而知。
终于他弹尽所有曲子,已是疲惫不堪的模样,可更显疲惫的是他的眼神,看到寂瑶身上时,竟是与死人无异的目光。
——简直就像当年的寒凌霄。
他俯身将她抱起,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从眉眼到手脚,仔细的像是时间都静止。
“瑶儿。”他颤抖的吻落在她冰冷的唇角,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滴泪。
洛广将她葬在那个冷潭里。潭水冰冷,却并不结冰。他看着她一寸一寸被冷水吞没,一直到无法看见。而此时景幕再度暗了下来,并且不曾再亮过。
这才是这段记忆真正的终点。
我坐在原地很久才想起该驱散香气令自己从寂瑶的记忆中回到现世,抬了抬手却又不忍起来。其实寂瑶洛广均是痴心人,这一段我无法批判谁对谁错,只是一个痴心太过,累得对方死都不能安息,如果他能做到一直如此,那么多年之后这便是一个美谈。可他终究没能坚持痴心下去,所以这就是一个悲剧。更悲剧的是,寂瑶已死,死者时间停滞,她的心绪永远停留在死去的那个她最为震撼的瞬间。而我却要做这个将她的白日梦粉碎的人,真是令人无法可想。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难办,但是却不能不办。毕竟再难办,她也要面对现实,总不能死了一直如此,这真是比看她心碎更令我不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真心拉的长
49
49、第十五章 。。。
不得不说,在从寂瑶记忆回到现世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做着各种斗争。虽然一开始已经下定决心,但说与做,果然还是两回事。
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至清晰,寂瑶仍然端坐在我面前,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怀念。然后才想起我虽是借着挽风香去她的记忆中游历一回,可我在得知她记忆的同时,莫不是令她自己也回忆了一番,半晌才悠悠叹出口气:“……皇上。”
心里至始至终都是他。
我有些无言,隔了半晌才叹气道:“那个……苓妃娘娘,有些话,我想我还是先告诉你的好。”
寂瑶看着我,唇边是素来恬淡的笑意:“嗯。”
我抬手比了比这个笑,因为是魂魄的缘故,她整个人看着是虚幻的,连带着笑容也是虚幻,好像一碰就会散开。我无心伤害,可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方法。
我默了默,终于提起勇气:“娘娘……其实光烈帝已经不在了。”
她先是一怔,半晌唇边滑出一抹有些怅然的笑容:“毕竟也有那么长时间了,他若还活着,我想我会更吃惊。”说着又向我盈盈福身:“妾身所愿,不过是见他一面。既然都是亡者,便处一界,罗姑娘与他血脉相连,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尾音到了最后,颇有些急切起来。我并不能知晓她所谓的血脉相连就一定能助他二人相见这样的想法从哪里来。我会知道“非常世”纯属意外,而换了风承安,他也许会比我做得更好。
我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或者应该一刀直接送她回去会更好,这样即使是残忍,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我垂眸看向那把一直藏在另一边靴子里的斩灵刃,风承安将它借给我那么久,我却还一次都不曾动用过。毕竟总是希望别人能了无遗憾的离开,今日经是要破例了吗?
此刻距离我进入记忆不过一个时辰,外头寒风大作,寂瑶便罢,死魂并无实体,只是由着冷风透身而过,我却觉得风大的让人有些头疼了,心也一分分凉下来,就在我准备去伸手拔刀的瞬间,耳旁却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我知道了,但至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手一顿,叹息:“娘娘若是知道,只怕比不知道更难过。”
她点着头,眼里却是热切:“我信他。”
这个固执的女子。我已经没了脾气,既然要做坏人,索性干脆一点,断了她的念想也好,便道:“娘娘,光烈帝早就离世转生,虽同是亡者,可如今托生,依然是阴阳两隔,况且……”我顿了顿,缓缓道:“他曾经爱过你,也只是曾经罢了。娘娘,不要太执着于过去,你的路还很长。”
她怔怔的看着我,像是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我继续道:“娘娘若是不信,朱槿这里还有些挽风香,虽说一般只作用于死魂,但此地草木有灵,若是费些力,也可将植物的记忆调出来。”说着便准备香具重新焚香,隐约便看到一双素手穿透我的手,显然是想要急着拉住我,只是何其无能为力。
她终于还是哭出声来:“我不信!”可这样的举动,只怕心里还是信了我的。我回过头,只见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蜷缩着将自己的的脸埋进双手里,失声痛哭。
我只是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劝也没有动手,只是淡淡的站在一旁等她哭完。心里竟然除了悲哀并没能说什么。不禁想起当时白素也是这样,哭得绝望,我手足无措的要上去安慰之时被风承安拉住时,他那样淡漠的表情,当时我还无法理解他的漠然,可如今,我却觉得自己稍微明白他是什么感受了。
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司空见惯,不作徒劳之事罢了。
只是到底我不想她重蹈白素魂飞魄散的覆辙,待她哭得差不多,便上去劝导:“过去的事情已成过去,娘娘何苦为难自己,还是速速离去吧。”
她一双漂亮的眼眸哭得红肿,目光中恍然透出些空洞来,让我看得十分难受。半晌才道:“罗姑娘,寂瑶有一事相求。”
果然又是如此。我心中暗暗一叹,点头道:“你说。”
她道:“平生所愿,不过是见君一面,只是他既然已经不要我,我又何苦苦苦纠缠……”说着深吸一口气:“罗姑娘,你能改变记忆,是吗?”
我并不否认。
她终于滑出一抹笑:“那便助我在记忆中同他相守一世吧,我不要入宫,只是想与他在一起白头到老。这样的愿望,会不会很奢侈?”
我先是考虑一阵,随即摇头道:“不会,若是你的心愿,我会帮你完成。”她提的条件,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想要与人相守一生,却不愿同对方一道,这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那是记忆,可以不用顾虑不择手段去做一些事,只要方法得当,也并不是不可能。
她苦笑了下,慢慢抬眸:“如此,我便等姑娘的好消息了。只是那紫金炉……既已物是人非,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待我离开后,姑娘将它取走便是。”
我并不客气:“我会的。”
……
我不曾想这是我一夜之间第二次燃起挽风香,而在我以往的认知里,挽风香是给绝望之人带来希望的东西,可是这一次,却是使一个充满希望的心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