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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磊和钟正伟立刻指挥起救援，疏散着人群，让医护人员将人一个个地抬上救护车，一些还没有苏醒的人则在现场展开急救工作，按压肺部，人工呼吸，被水呛晕过去的人也慢慢醒过来了。
三个……
五个……
七个……
短短两分多钟的时间，董学斌已经往返于水下好几次，救上来了一个又一个老百姓，他自己也有点不行了。董学斌扶着岸边喘气，此时的脸上基本看不到什么血色，惨白惨白的，嘴唇也被冻得变了颜色，都成了一种酱紫色，董学斌扶在冰面上的手不断颤抖着，身上也不住打着哆嗦。再加上光着膀子的董学斌暴露在外面的那伤痕累累的几十处伤口，一时间所有人看了无不触目惊心！
几个记者也被震住了，赶快拿起相机频频拍照。
这到底是什么身体素质啊！这么冷的冰水里，这么一身是伤的情况下还能下水这么多次救出这么多人！？
这就是董学斌？
这就是汾州市大名鼎鼎的董主任？？
很多人今天才真正亲眼见识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换了一口气，董学斌终于沙哑地开口了，“都……救上来了吗？”语气有些虚弱，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还有一个人！”
“对，还有一个男孩儿！”
岸上的几个干部马上回话。
那边，之前那个哭着喊着的中年妇女大声道：“我儿子还没出来！董主任！您快救救我儿子！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还有一个？”董学斌后槽牙一咬。
刘汉卿突然道：“消防队马上就到了！还是等他们来了吧！”
詹桂平他们也看出董学斌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什么体力了，而且还挂着一身惊人的伤口，能救上这么多人来已然属于奇迹，他也不敢让董学斌再去冒险了，“小董，你先上来休息休息！不能下去了！”
好多人都劝着。
罗海婷对那妇女道：“大姐，董主任没体力了，再下去肯定得出事，你先别急，电话说消防队这就到了。”
可看着别人的孩子都一个个被救了上来，自己儿子还生死不知，妇女怎么能不急，她眼中含着泪，噗通一下就给董学斌跪下了，“董主任！我给你磕头了！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
“大姐你别这样！”
“呜呜呜！求求你了！”
董学斌深吸一口气，拳头微微一攥。
见状，贺岁恩也急了，“小董！你不能去了！上来！”
谢慧兰什么话也没说，但一双眼睛却紧紧盯住了董学斌。
董学斌对着妻子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目光，一言未发，转身一翻不知第几次扎进了冰冷的水中。
“小董！”
“主任！”
钟正伟喝了一声，“消防队怎么还没来！干什么吃的！”
……
水中。
这一次下水，董学斌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手臂和大腿在划水的时候比之前更是僵硬了无数倍，好像上面坠着千斤的石头一般，怎么游也游不动的感觉，潜水起来十分吃力，而且胸口里的气也好像憋不住了，之前能憋几十秒，可现在刚游了十几秒钟董学斌就有些缺氧了。
董学斌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孩子他必须得救，于是就强撑着加快了速度，拼命在水下找着那小男孩儿的身影。
在哪儿呢？
到底在哪儿？？
底下这一片区域董学斌刚刚在救人的时候已经搜索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是在这十米范围内的，很好找，可董学斌却根本没见过那男孩儿的身影，也就是说，男孩儿肯定是飘到了别处！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可能！
这要怎么找？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董学斌顺着前面这个方向潜泳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男孩儿，可他胸口的气已经没有了，要是现在游回去换气再回来，可能还是只能游到这里又得回去换气，不可能再往前搜索男孩儿的踪迹了。董学斌眼神一动，当机立断地伸出手摸在自己肺部上面，默念一声REVERSE！
一秒……
两秒……
肺部和呼吸系统的时间开始倒退了。
早已失去了氧气的董学斌顿时得到了短暂的补充。
可董学斌知道这不是办法，只是权宜之计，他现在必须尽快找到男孩儿，否则有多少REVERSE也没用！REVERSE总有用完的时候，而且就算董学斌能等，男孩儿也等不了太久的！
……
岸上。
“呕！”
一个小女孩儿霍然睁开眼，嘴里吐出了很多水，然后就虚弱地哭了起来，她父母跑上来将女儿抱住，喜极而泣！
被董学斌救上来的最后这个女孩儿也脱离生命危险了，几个医护人员擦擦汗，旁边的领导干部们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么严重的意外事件竟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员遇难，这简直是奇迹了，而所有人也都明白，这全是董学斌的功劳，要是没有他奋勇下水救人，现在被送上急救车的这些人估计一个也别想活！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很多人都纳闷不已，他董学斌难道真是铁打的吗？？
这边的急救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几辆救护车一开，将伤员全部拉去医院了，然后现场又一次静谧了下来，因为还有最后一个孩子没有被救上来，现在这个情况，谁也没法高兴起来。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个泛着波纹的冰窟窿。
几个记者从各个角度用镜头对准了那里，就等着董学斌将人救上来后抓拍到这一珍贵和震撼的镜头，最后一辆急救车也往前开了一些停在了岸边，就等着人一出来便送上车急救。
谢慧兰眯着眼睛。
詹桂平焦急地踱着步。
罗海婷用拳头一下下锤着手。
就连一旁那些之前还在大骂董学斌的老百姓也都静静站在那里没有走，眼睁睁地望着水面。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终于，很多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董学斌没有上来！从下水到现在已经两分钟了！还是没有上来！
要知道，在水上和水下憋气是不一样的，跟陆地上憋气，普通人也能憋个一两分钟，这就算不错的了，但在水下，顶多也就是几十秒一分钟的样子，不可能比在陆地上憋气时间长，毕竟有水的压力在，而且还要潜水要游泳，氧气的消耗量就更大了，更何况这里是冰水啊，是零下几度的冰水，寒冷刺骨，普通人能在这种水里憋气潜泳十几秒钟就是很厉害的了，要是再往上，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专业人士，想在这种水里救人，憋气两分钟也恐怕就是极限了，即便世界游泳冠军来了也就不过如此罢了，水温太冷了！
而现在两分钟过去了，却还是没见到董学斌！
贺岁恩大声道：“不好！小董可能出事了！”
很多人都心里咯噔了一声，钟正伟和詹桂平他们也脸色一变！
老百姓里突然走出来一个老头，正是刚刚被董学斌救上来的一个孩子的爷爷，“你们快救救董主任去啊！”
这话一出，立刻无数个老百姓都回应了起来。
“是啊！董主任……董主任是好官啊！”
“救援的人怎么还没有来！快下去救人啊！”
然而董学斌只有一个，别人在没有潜水设备下是不可能跟董学斌一样潜泳下去的，在场众人谁也受不了这种水温！
被淹男孩儿的母亲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巴呜呜地哭，知道董主任和自己儿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又过去了一分钟！
董学斌下水已经三分钟了！
这下，谢慧兰也是脸色微沉，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谢市长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大家也都习惯了，还很少有人见过她这种表情，都知道谢市长是担心她爱人。
贺岁恩看向她道：“小董不会有事的。”
詹桂平也劝道：“是啊，这小子本事大着呢。”
谢慧兰点点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说是这么说，詹桂平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小董是本事大，可那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啊，身上还带着那么重的伤，还早都在水下往返了这么多次救人，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没法撑住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大家的心也越来越提到了嗓子眼！
四分钟……
六分钟……
八分钟……
十分钟……
场面越来越压抑了。
气氛也越来越低沉。
旁边好多老百姓都偷偷抹了眼泪哭了起来。
董主任下水十分钟了，两分钟都已经是憋气的极限，更别说这么久的时间了，正常人早都死了十几次了！
不远处，消防车和救援车终于姗姗来迟，挤开人群冲到了岸边。
可看着钟正伟和詹桂平他们黑沉的脸，看着老百姓们悲伤的目光，显然所有人都明白，除非董学斌是两栖动物，否则绝对活不了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压抑。
无比的压抑。
场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说话。
消防队的车在岸边上一停，马上就有七八个人下来了，其中有三人已经在车上穿好了潜水服挂上了氧气，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万方磊斥责道：“需要你们的时候来不了！要你们干什么！”
公安局的一个干部恼道：“你们怎么才来！这都多久了？你们自己看看！”
带头的那个消防队员忙解释道：“大家刚上班，临时准备了救援设备就耽误了一些。”
一个分管副市长也生气道：“十分钟过去了！人都……你们现在来还有什么用？啊？”
董学斌下水十分钟，事发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救援人员才是赶过来，确实是有些慢了，消防队的七八个人心里也明白，更何况在场市委书记和市长等汾州市的市领导都在，他们也不敢反驳什么。
董学斌死了！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这些市领导也就没再数落他们，一个个都面色不太好。
突然，谢慧兰发飙了，对着这些消防队员道：“还看什么呢看！下去救人！”
一听谢市长的话，钟正伟也立刻道：“什么都别说了！先把人打捞上来！”
谢慧兰用的救人，说明还抱有希望，而钟正伟用的打捞两个字，肯定是知道董学斌和那小男孩儿就算救上来也是两具尸体了。
三个换上潜水服的消防队员顿时下了水。
岸上的一个消防队领队马上找到了一个相熟的公安局干部，“老陈，现场什么情况了？水下有多少人？”
老陈叹叹气，“就董主任和一个男孩儿。”
领队一愣，“就两个？我们接到消息……是八九个啊？”
老陈咬牙道：“都被董主任救上来了，可他再去救那男孩儿的时候……再也没有上来，十分钟了都！”
领队抽气道：“董主任，是董学斌董主任？”
“不是他还有谁。”
“可他前天不是受重伤了吗？”
“董主任是带着伤下去的，几十道伤口啊，我看着都……”老陈说不下去了，眼圈有些红，董学斌今天的举动确实让很多人都折服了，扪心自问，面对老百姓，他们谁也没法做到董学斌这个程度。可笑前天这些老百姓的家属还打了董学斌，可笑今天早晨他们还对着董学斌大骂，可董主任是怎么回报他们的？不计前嫌仍然义无反顾地下了水救人！甚至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贪官？现在想想那些老百姓对董主任的破口大骂，老陈觉得这些话真的太可笑了！
几个消防队员听见了，也都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而当下水的一个消防队员第一个浮出水面后，这份震惊就更浓了！
穿着潜水服的这个消防队员是被另一个队员拖上来的，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把他推到了冰面上，那人呼呼喘着气，浑身都冻得发抖不已，这才几十秒钟就坚持不住了，只剩了另外两个队员继续在水下搜救。
“小王！”
“小王你怎么样？”
旁边的队员全部迎了上去。
小王趴在冰面上被人拉到了岸上，这才顾上说话，“水……太冷了。”
领队觉得很没面子，不禁恼道：“你不是穿着潜水服吗？”
小王痛苦道：“冷气往肉钻，拦不住，至少零下几度的样子，我刚下水一会儿大腿就抽筋了！”
旁边很多人都看向消防队的人。
领队吸吸气，“换人！再下去！”
小王道：“对不起，不过这个水温真的……”
“我明白，不用抱歉！”领队叫人把他抬走。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董学斌到底实在一个什么状态下进水的了，也知道了董学斌这是撑着多大的毅力，连消防队专业水下救援的人、连穿着潜水服带着氧气的救援队员都没办法在水里简直几十秒钟，而董学斌却来来回回了四五次，往返从冰水里救回了七八个人？
这是一个什么差距？
这是一种什么意志力？？
罗海婷忍不住了，踱步走上来就对着那领队急道：“董主任到底怎么样？还有没有希望？还能不能……”
刘汉卿压着怒道：“肯定还有希望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