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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我曾经问过你,若是我当初再坚决一点,是否今日输的人就不一定是我,你说你不知道。那日一别匆匆,所以我想借着今日这个机会问明白——你当初入宫并非因为你所说的倾心于他对么?若你当初嫁给了我,今日的一切是否就会不同?”
“我当初之所以嫁给他,除了确实对他有好感之外,更多的是考虑到我将来的出路问题,”漪乔坦言道,“他之前曾经找我谈过,而我随后也认真思虑过了。不过后来,我是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他。至于你的假设……我真的不知道答案。还是当时回答你的那句话——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墨意一双眸子如漩涡一样越旋越深,面上的神色也愈加复杂。
漪乔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讪笑着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她在墨意的示意下,坐到了一把黄花梨木的圈椅里。
“小乔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他在她对面落座,浅淡一笑,“一来,这证明小乔看懂了我的信;二来,想必小乔这一趟出来得极其不易吧。”
漪乔点头笑了笑:“确实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你用在信上的都是我教给你的知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想表达什么。”
那封信上只有一串现代版的阿拉伯数字,其他什么都没写。
其实这个时候阿拉伯数字已经传入了中国,只是并未得到普及。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这时候的阿拉伯数字跟现代的有非常大的差别,可以说完全是两个样子。所以墨意写成现代版的阿拉伯数字,就算那信旁落,也绝对没有人能认出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而他用数字来表示英语字母的序号,从而拼合成简单的单词,这一点漪乔也是琢磨了半天才想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她当时一时兴起教给他的那些简单的英文,他竟然记得这么牢。
“那也是小乔聪明,不然也不会看出那数字背后的意思,”墨意面上本就轻淡的笑容渐渐敛去,“我这次叫小乔来,是想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
漪乔一惊:“走?!你要去哪儿?”
日头已经爬到正空,气温开始逐渐上升,宫墙上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显得越发耀目。
乾清宫的宫人们早早地奉命传了午膳,又早早地把基本没怎么动过的一大桌子珍馐琼浆都撤了下去,承蒙圣恩将御膳分而食之。
几个当值的太监也有幸分到了一些,轮换下来吃饭的时候,便聚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你发现了没有?咱们万岁爷今日好像心情欠佳啊,连午膳都没心思吃。”
“你这不是废话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眼下已经在坤宁宫里歇了小半日了,万岁能高兴得起来么?要说起来啊,万岁爷宠皇后娘娘真是宠得紧嘞!独宠不说,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啧啧,我在这宫里呆的年头也不少了,见过得宠的可没见过这么得宠的。”
“你怎么不说咱们皇后娘娘待万岁爷也极是上心呢!哎,尤其是近来,那一言一行都体贴入微,每日还亲自过问万岁的御膳,变着花样给万岁爷调养身子,有时候还亲自下厨呢。再加上娘娘人生得天仙一样,又落落有中宫之范,我看不得宠都难。”
“哎呀,谁说不是呢。”
“万岁爷和娘娘伉俪情深,还都是罕有的宽和性子,咱们这帮下人遇到这么好的主子也真是烧高香了。如今就差一个皇子咯,若是皇后娘娘能诞下皇子,万岁爷一定会龙颜大悦的——诶?你们看,那不是坤宁宫的管事嬷嬷么?莫非是万岁召她来的?”
“我听说呀,万岁爷有意让娘娘搬到乾清宫来同住呢,这莫不是开始安排了?”
“啧啧,难说。”
“万岁爷这是唯恐外人不知道咱们皇后娘娘得宠啊!真是羡煞旁人……”
……
皇后正在静养不需要人手,手头的事情又少,过了晌午,绿绮就闲了下来。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掩上门,将一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袱小心翼翼地掏出来,把里面的银钱全部倒在床上一一点过。
这是她每月省下来的宫份和之前为陛下做事得的赏赐,这么两三年地积攒下来,也存了不少,然而她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所谓的不少只是对她这样的宫婢来说的。这些,连陛下每次给皇后的赏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况且,这里面主要是她为陛下做事得来的报酬,真正的宫份其实很少。也就是说,她要不是为陛下做事,能积存下来的钱就非常少了。
虽说她平日吃穿都在宫里,也不需要每月给家里捎钱,但是常在宫里走动,有时候需要钱来打点,所以经常存不住钱。
那次借钱给焦尾借得很爽快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离爬上龙床不远了,不缺那点小钱。可是谁想到后来事情急转直下,陛下对皇后的态度似乎突然就来了个大转变。这中间的曲折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她却看得真真的。
陛下已经跟她言明,以后不用她再为他做事,让她停止继续监视皇后,安守本分。之前,由于陛下身边的太监知道她会定期去跟陛下秘密奏禀事情,所以那晚她就借着这个理由顺利地到了陛下的房前,只是后来因为皇后的突然出现没能进去而已。
而陛下如今将她弃置,她不仅断了银钱的来路,更重要的是,她以后就少了接近陛下的借口,想要飞上枝头就更难了。
绿绮越想越觉得自己现今的处境不利。她脸色阴沉地收拾起自己的积蓄,正思量着日后该怎么办,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焦尾焦急的声音便传了来:“绿绮姐!绿绮姐!不好了,不好了!”
绿绮脸色瞬间一沉。她稳了稳心神,走上前一打开门,就看见焦尾急急地冲了进来。她习惯性地掩上门,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焦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也含混不清:“姑姑说、说……说要……要把我们调到……”
“调到哪里?”绿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在了一起。
“调到喈凤宫去……去伺候太妃们……”
绿绮的脸色霎时阴沉到了极点:“你可知姑姑为何会突然如此?”
“不知道,”焦尾总算是缓过了气,“只听说姑姑方才好像去了一趟乾清宫,回来就……”
“是陛下。”
“啊?”
“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焦尾一脸茫然,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连累的。
绿绮恨恨地咬牙,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愤懑半晌,忽地转身:“我要去见沈尚仪。”
焦尾迷惘地望着她的背影,等她跑远了才想起来喊她:“哎——绿绮姐!姑姑叫你去呢!你去找沈尚仪做什么?你等等我呀……”
宫正司和六尚局都位于乾清宫以东的乾东五所,在东六宫以北,所以是位处乾清宫和坤宁宫东北的一片宫室,与坤宁宫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
绿绮一路跑到尚仪局,经由女史通传,见到了正在整理笔札的沈琼莲。
“你不是皇后的贴身宫女么,”沈琼莲暂且放下手头之事,略略打量她一番,“你这么急慌慌地来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绿绮想见陛下,求沈尚仪启请通传。”绿绮恳切道。
尚仪不仅负责侍奉皇后左右,而且后宫有事需要晋见皇帝,亦需由尚仪通传于御前。她只是一个宫女,若是直接跑去求见皇上,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要见陛下?你有什么急事一定要见陛下,”沈琼莲望了望文华殿的方向,浅笑一下,“且不说陛下会否准予晋见,陛下如今正在文华殿开经筵日讲,如何召见你?”
“日讲要多久?”
“眼下应该刚开始——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两个多时辰,你要等么?”
绿绮扶着桌子望向窗外,忽然感到头有点疼——就算是她等到经筵结束,陛下也很可能不会召见她。就算召见了她,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如何能改变陛下的心意?
她刚刚真是太冲动了。与其在这里自乱阵脚,倒不如从长计议,走一步看一步。
这么一想,她也就冷静了下来。
“不必了,多谢沈尚仪,绿绮先告辞了。”绿绮朝沈琼莲欠身笑了笑,转身离去。
沈琼莲眼波转了转,轻笑着摇了摇头,坐下来继续整理笔札。
黄昏时分,廊前檐下的宫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御膳房又是早早地得令,将圣上一早就吩咐精心准备的晚膳传到了御前。
然而伺候在旁的宫人们诧异地发现,陛下命人早早摆上晚膳,却一直不动筷,好像是在等着谁一样。
殿中的宫女太监低着头互相看看,都闹不明白陛下这是要干什么。就这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侍立在一旁的萧敬都看不下去了,躬身上前道:“万岁,您再不用膳,这些菜肴可就凉了。”
祐樘又一次下意识地瞟了殿门口一眼,冲他笑道:“不急。”
萧敬一肚子的疑惑,但是看圣上一副不欲解释的样子,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只好犹豫着退了回去。
又枯坐了大约半个时辰,门口仍未出现那个殷殷期待的身影。祐樘看了看窗外已经黑沉下来的天色,扫了一眼满桌子冷掉的菜肴,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冲宫人们摆手道:“把这些都撤了吧。”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陛下早早地便吩咐御膳房好生准备晚膳,怎么如今白白晾了这么久,却一筷子都不动?
“萧伴,内阁处可还有票拟好未批红的奏疏?”祐樘忽而转头看向萧敬。
萧敬尚在疑惑中,陡然听到问话,连忙恭敬道:“回万岁,应该没有多少了。内阁那里都是通政司刚送呈上来的奏疏,阁老们可能尚未票拟完。”
“那有多少拿多少,朕这就批去。”他说着,随便整了整衣冠,也不让人随侍,径自起身出了大殿。
更漏声声,灯影幢幢,今晚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煎熬。
捡着几份重要一些的先行批过了,又顺次批览了十几份,光这些他便用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略有些烦躁地轻叹口气,祐樘又翻开一本奏疏,打眼扫了一下,发现又是一份无甚意义的——无非是言官们狗咬狗打的口水仗。自从他借着太监蒋琮和陈祖生的事情敲打了言官们之后,此类的奏疏虽然少了很多,但也并未完全杜绝。
祐樘面色微沉,手腕稍稍一翻,就将那封奏疏甩到了御案上。他靠着椅背,感到心底的那股烦躁正迅速滋长。
他平日里一直都是一派好脾气的样子,什么时候嘴角都挂着温和的笑容,这样阴郁的神色是鲜少在他面上出现的。旁边的内侍们看到此情此景,都暗暗在心里添了一分小心。
祐樘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光彩华盛、精致漂亮的玳瑁朱笔,不知第几次询问内侍道:“什么时辰了?”
“回万岁爷的话,再有两刻就到亥时了。”
祐樘捏着笔杆的修长手指忽地紧了一下,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他眸光流转间,无意间瞥到在笔管上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刻着一行极细极小的字:笔匠施阿牛。
那标记一般人很难注意到,但他目力极佳,随意一瞥便瞥见了。
他默念了一遍,眉头轻蹙一下,拿着那支朱笔对着一旁垂首侍立的内侍们展示了一番,问道:“你们谁知道,这御笔是哪里进呈的?”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踌躇了一下,上前朝他行了个礼道:“启禀万岁,若小的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江南吴兴造的那一批,上月三十刚送进来的。”
他将那支笔“啪”地往御案上一搁:“传朕口谕,拟一份敕谕,让这个叫‘施阿牛’的笔匠改一个名字,他这名字太俗了。”
众人皆是一愣——万岁爷怎么突然想起给人改名字了?
那个方才应话的内侍强忍着没笑出来,躬身问道:“敢问陛下,要那笔匠易成何名?”
祐樘瞟了一眼那支横躺着的玳瑁笔,脱口道:“施文用。”
那内侍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望着外面的沉沉夜色,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还没回来,她居然还没回来。
祐樘猛地站起身来,出了门就直奔宫后苑。
左右没心情坐在这儿,倒不如去散散心。不然,他怕他会忍不住把殿里那帮内侍的名字也都给改了。
钟鼓楼的鼓声第二次传来,提醒尚未入睡的人们,如今已经是二更天了。
眼下都夜禁一个时辰了,城内早已禁止通行了。所以,漪乔是在祐樘派遣到她身边的暗卫的护送下悄悄回宫的。
她知道自己晚归了不是一点点,因此一路上心里都十分忐忑,琢磨着该怎么跟祐樘解释。
为了稳妥起见,她决定先去坤宁宫换下宫外的那身行头,然后让暗卫去跟祐樘送信,告诉他她回来了,免得他继续担心。
她换好衣服从寝殿出来时,一抬眼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尔岚?”漪乔惊讶道。
祐樘在她离开后,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就将她身边的一帮老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