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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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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丈人卡在了正四品,不然官再大些,又仗着族中有奥援,成不成便很难说了。不过纵然不成也不打紧,他可以另寻别家。如今风气已与国朝之初不同,他再找一家合适的完全不是难事。

墨意将目光从林德容身上收回,低头饮茶。

这些事情,他这位妻子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似乎并未因此就觉她矮他一截儿,态度不卑不屈,进退有据。怪不得他那岳父之前提起这个女儿时便眉飞色舞的,林家这位姑娘的确被教养得极好。

只是她这名字……容,荣,跟太康长公主的名谐音。

墨意兀自叹息一声,忽对林德容道:“你可有小字?”

林德容微微怔了怔,旋即笑道:“有,妾身小字小小。”

墨意有些意外,林家自诩诗书继世,即使是小字也应当十分讲究,眼下这小字是不是取得太随意了些?

林德容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盈盈解释道:“妾身幼时生得小小的一团,母亲便给了这么个小字。父亲本觉俚俗想改一个,但母亲说民间都道粗名好养活,后来便就这么叫下来了。”

墨意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虽弱骨纤纤、娇娇柔柔的样子,但其实体态纤秾合度,身量也不逊于一般女子,肤色也莹白如细瓷,倒是已经瞧不出幼年瘦小的样子。

林德容被他看得有些羞赧,两颊染上酡红,如晕醉色。

墨意想起一些纷纷杂杂的事,心中喟然一叹,搁了茶盏,起身打开窗牖,迎着夜风眺望远处的薄薄月色。

他如今娶妻的目的已经只剩下备中馈、延子嗣了。他从前对于成婚抵触得很,如今真的成婚了,心里也没太大起伏。

或许他真的已经麻木了,倦怠了,再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那些大起大落的情绪上。

他瞥见林德容走至他身侧,遂转眸看了过去。林德容略一踟蹰,轻轻执起他的手,温声道:“夜风凉,夫君发犹未干,仔细受凉。”

她的眼眸水亮如星坠澄湖,一双纤美柔荑绵软细腻,握着他微微发凉的手时,有脉脉的温热透过肌肤蔓浸而来。

他有些不习惯,手指蜷了蜷,但僵了半天,最后放弃了抽回手的念头。

他应该慢慢学会接受。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数,他也有他的人生,即使他再不想要,但只要他活于世间,便只要接受。

都道人各有命,半分不假。

但似乎也不是全无安慰,好歹有一桩心愿得遂。

求仁得仁,苦心不泯,亦复何怨。

他眼望面前的新婚妻子,眸光幽微。

既然娶了她,他便不会亏待她。只是,那些苦涩的、怅怅无果的感情,或者他只能将之隐匿起来,将来与他一起埋入坟墓。

他回身关了窗,再转过头时,忽见林德容抬手轻轻按了按他的眉心,继而柔声道:“夫君莫要攒眉。”又盈盈笑看着他,“夫君有何忧愁烦闷,日后都可与妾身说,妾身愿共分担。”

他缄默少刻,没有回答,掣身道:“别跟着站了,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强调一下,文中古代部分的所有日期用的都是农历。

话说看到明代白话小说里有管小正德和嘉靖叫正德爷爷和嘉靖爷爷的……于是马上想到了弘治爷爷!!虽然知道爷爷在这里其实是程度很深的敬称,但仍然觉得怪怪的……明宫里的内官们也会管皇帝叫爷爷,比如万岁爷爷QAQ然而觉得这称呼放在现在画风太奇怪,于是没在文里用过,只偶尔用过“皇爷”,但觉得皇爷这称呼听起来貌似不是很酷炫,所以用得少,哈哈哈~

万万没想到明代文人也管皇帝叫爷爷……叫正德爷都比正德爷爷好听啊!

下面解释几个问题:

1。孝庙也是对陛下的一种称法,陛下有好几种称呼法,孝宗、孝庙、泰陵、敬皇、弘治都可以,其他的称法好像还没见过。孝宗、泰陵、敬皇分别是庙号、山陵名和谥号,所以是去世后的称呼,年号则无限制,但陛下在位的时候也没人敢直接称他弘治,一般会说今上之类的。孝庙是庙号演化出来的称呼法,回想一些语境,感觉貌似称呼X庙要比称呼X宗更显尊敬。

2。国朝:指当前朝代,该说法在明朝最为盛行。比如正德朝的人提起弘治朝,可以表述为国朝弘治年间。

3。小字:这貌似是个多义词,我查了几篇论文,都说小字就是小名的意思,但我觉得不确切。小字有时候也指表字,还疑似是大名的谦称法,这一点尚待考据,不好下结论。不过查阅明代的白话小说,小字多数时候就是指小名。

4。求仁得仁,求仁德便得到仁德,无愧于心便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亦指比喻理想和愿望实现。这个词出自《论语》,典故和商朝的伯夷、叔齐有关,具体的不赘述了。这个词主要指的理想达成,心中无憾。

我觉得陛下就是求仁得仁,虽死无憾。真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可能就是还没教导好儿子。

5。其他朝代不太清楚,窝只看了看老朱家圣旨的形制,所以下面说的也是明代的圣旨~

首先,圣旨不全是黄色的,会根据颁布对象的不同而有所不同。然后,明代的圣旨上面有两个日期,一个是圣旨本身所用绢帛的制造日期(圣旨所用材料是南京染织局特供的),这个日期是用五色丝一点点织上去的,另一个日期就是写就圣旨的日期,这个是书写完正文后顺手署上的,这个日期上盖有皇家防伪印章,比如文中说的“敕命之宝”。然后末尾还有发授编号和骑缝印,这些都是防伪手段。值得一提的是,用作书写圣旨的绢帛可能不是当年造的。

另外,大家耳熟能详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圣旨开头其实始于明朝,或者说始于朱元璋,是朱元璋的专利,之前不这样说,之前的各朝各代都有自己的特色格式,然后后来清朝因袭了明朝的格式,所以只有明清的圣旨开头才是这样。并且其正确断句应该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朱元璋为了彰显自己政权的合法性,为自己的统治加入君权神授的色彩,关于这个,网上有一段挺有趣的,摘录如下:

朱元璋建立大明政权后,非常喜欢用“奉天”这个词,他认为结束了元代的暴虐统治是顺应天道的,所以动不动就跟人家说自己是“奉天而行,非敢自专也”。在南京定都后,便将南京更名为“应天府”,又将皇宫里规模最大的金銮殿取名为“奉天殿”,甚至有时候还会自称是“奉天法祖”。这里的法并不是指法律,而是指效仿,这里的祖也并不是指朱元璋自己的祖先,而是泛指整个汉族的祖先。朱元璋如此喜欢“奉天”二字,也不是从登基开始敲定了的,而是经历了一番周折。

开国的前十年里,朱元璋写圣旨都是直接点题的,没有什么特定的格式,“天底下还有这么坏的人”“有难题解决不了的可以来南京找我”之类的话在圣旨中有很多。后来,朝廷各方面的机制逐渐完善,朱元璋也讲究起来,对自己的皇帝位子一再强调是“天意”,把手拿的玉圭也刻上“奉天法祖”的字样。他亲自撰写《御制记梦》一文,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梦见天宫,见到了“道法三清”。至此,朱元璋开始自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他再颁发圣旨时,便以这八个字作为“开场白”了。这在明朝文学家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一书中有记载。

朱元璋的圣旨内容有很多被改编成明代重刑法令《御制大诰》。洪武十九年,朱元璋在皇宫举办了背诵比赛,只要《御制大诰》背得好,就能得到赏赐,据说19万人参加了背诵比赛。

但是,像朱元璋亲自动手写圣旨的皇帝毕竟不多,他之后的大多数皇帝,都将这个工作交给大臣们去做。因此,圣旨的内容、格式和措词越来越格式化。比如,为了显示“天”和“皇帝”的绝对权威,明朝中后期的圣旨开头逐渐演变成了“奉”字放第一行,“天承运”放第二行顶格,“皇帝诏曰”放第三行比第二行“天承运”的“天”字低一格的固定格式。

我看到的一份弘治十八年的圣旨实物图片,开头格式就是上面最后一段所说的那种。所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句开头的意思其实是,奉天承运的皇帝(颁的)诏曰。不过诏曰只是其中一种,因为皇帝颁布的不止诏,还有敕、制等,文中用的就是“敕曰”。

6。文中《山鬼》那几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意思是:

孤身一人伫立高高山巅,云雾溶溶脚下浮动舒卷。

白昼昏昏暗暗如同黑夜,东风飘旋神灵降下雨点。

等待神女怡然忘却归去,年渐老谁让我永如花艳?

这是百度的,最后一句的翻译有点囧,不过大致意思大家明白就好~

第205章 番外之天行常健,地势恒坤

金鳌玉蝀桥西侧、棂星门迤北的羊房夹道内,是西宫的安乐堂。因皇城北安门内也有一安乐堂,位处宫外,两厢有内外之别,故此称西内的安乐堂为内安乐堂。

内安乐堂的刘掌司是个略有些驼背的老内监,平素事务不算忙碌,因为此间有二三十个总事的,分摊下来倒也清闲。但自从数年前纪女史称疾避居此处后,他与其他掌司的职责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如今后宫里面万贵妃专宠而妒,自其所生皇长子夭折后,因已近不惑难以再受孕,便越发妒横偏执,后宫有娠者皆被其暗令人堕胎,五年前柏贤妃侥幸生下悼恭太子,都已被立为太子了,结果后来亦为其所害。这些几乎是宫里头公开的秘密,万岁对此也并非全无所知,但因着对万贵妃的偏私,始终只作不闻。

刘掌司长叹一息,端着熬好的药进了院角一间晻霭的小屋。

纪女史当初偶因万岁临幸而孕珠,但宫里谁人不知怀了龙种也留不住,纪女史惶遽无奈之下只好称疾避居于此,庶几躲过万贵妃的戕害,平安生产。后万幸顺利诞下小皇子,众人俱松了口气,合力瞒住了。但小皇子降世后,却是缺衣少食,连母乳都难喝上——纪女史平日里也吃不上什么好的,没多少奶水,又不能时常来看望小皇子。

大伙儿没奈何,只得常常将米捣碎了,熬些细软易食的米糊糊,掺点蜂蜜进去,将就着哺喂。纪女史不在的时候,众人便轮流照看。可小皇子实在太小,总这么凑合着不是办法,大家深以为忧,都担心这个小皇子养不活。但他们都是卑微的奴婢,手里都十分拮据,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余钱拿出来补贴。后来幸而冷宫那边的吴娘娘闻知此事后出手相帮,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然而小皇子的命是保住了,身体却十分羸弱,极易生病。

刘掌司小心翼翼地把药碗放到木桌上,瞧着眼前昏沉沉睡着的孩子,摇头叹气。

怎么能不弱呢,纪女史怀胎的时候就被强灌过一碗堕胎药,幸得苍天庇佑才没将胎儿打掉。后来小皇子出生后又饥一顿饱一顿的,吴娘娘相援也只能保他不被饿死,毕竟她一个幽居冷宫多年的废后,能力也有限,不能给小皇子调理身子。何况,不瞧瞧这待的是什么地方。

这内安乐堂与北安门内的那个安乐堂功用差不多,但其实凄惨比之更甚。安乐堂是给宫内染病的内官、长随、内使和小火预备的,送到那里若是没养好病死了,内官监给副棺木板儿,惜薪司给捆焚化柴,直接拉到净乐堂焚化;若是医治好了,倒还可回宫重新当差。而内安乐堂则是为宫里或年老或有病亦或待罪的宫人们预备的,来这里的,大多都是要等日久年深后发配到皇城外的浣衣局去等死的。

这就是个熬日子的地方,熬一天是一天。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被送进来,也几乎每天都有人被送出去,生老病死不断上演。

这种地方待多了,好人也要闷出病来,何况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呢。

刘掌司重重叹息一下,轻声唤醒了小床上的人。

小皇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的人,虚弱地喊了声“伴伴”。刘掌司微笑着应了一声,将小皇子扶起来,仔细喂了药。

他正待退下,一转身就瞧见有人走了进来。

“娘亲!”刚刚躺下的小皇子看到来人,病恹恹的脸上现出兴奋之色,欢喜地唤了一声。

纪氏见儿子挣扎着要坐起来,赶忙紧走几步上前按住他的手臂,轻声连道:“快躺下。”又坐到床沿上,探了探他的额头,微微蹙眉,“哥儿的烧还没退。”

“我觉得已经好一些了。”小皇子仰起脸,朝母亲笑了笑。

纪氏看着儿子憔悴的面色,知他不过是强打精神,不禁低叹一声,将他安置好,又细细掖了掖被角。

刘掌司走上来,笑道:“纪女史不必过忧,哥儿这是交秋受了些风寒,再将养几日便好了。”

纪氏叹口气,对刘掌司道了句“辛苦”,正说着话,便见怀恩与张敏一前一后挑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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