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难道他不觉得这样的交换条件对他来说比较吃亏么?他那么会算计的人,这种吃亏的事情怎么会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然,这些念想她也只是在自己心里转一转,不会说出来。不过,如今这里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疑问——既然事情都谈妥了,万贵妃为何还要让自己为她求情?漪乔这样想着,便也就问出了口。
“我不相信他的话,”万贵妃的脸色冷沉了几分,“他的举动太突然,而且此事于他而言好处并不大,我怕他还有什么后手。”
“你怎知他不是和你一样,不想再斗下去了才会如此的?”
万贵妃沉默着不做声,过了许久,她嘲讽地一笑,才幽幽地开口道:“是我逼得他幼时只能躲在安乐堂度过而从此落下一副病体,是我在他认祖归宗之后害死了他的母妃,是我不断地在圣上面前进谗言让他父皇逐渐疏远他,甚至是厌恶他,是我从他幼年之时就开始费尽心机明里暗里地加害他,一切都是我做的!他这十八年来的遭际,绝大多数都是我造成的。你觉得,这样的深仇大恨,他会主动提出放下么?如果换做是你,你会相信么?”
漪乔倒抽了一口气:“你有那么恨他么?”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从小到大紧逼不放,旁人听了都会起愤慨之心,更何况是当事者?
“恨他?我说了,在宫里就要为自己活,”她病恹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我只是太爱圣上,不容许任何人危及我的地位,不容许任何人与我争夺圣宠!凭什么我的皇儿早夭了,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们与我共分甘霖,还为圣上生儿育女?我不允许,我一定要阻止!那么多妃嫔的胎儿都被我一个个打掉了,唯独纪淑妃那个小|贱人……她居然能顺利产子!可怜我的皇儿还不满周岁竟然就早早地去了,连正式的名讳都没来得及取……若非如此的话,现在稳居太子之位的就是我的皇儿,哪里能轮得着纪氏生的种?!明明我的孩子才是皇长子!”
“你不觉得你的爱太偏执太疯狂了么?”漪乔凝眉看向她。
“偏执又如何?疯狂又如何?你们这些旁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和圣上这一路走来有多么得不易!当年土木堡之变之后,代宗接替了皇位,把自己的儿子朱见济扶上储君之位,贬原本是皇太子的圣上为沂王。宫里的人都势利得很,那个时候真是众叛亲离,只有我与圣上相依为命。就连圣上的生母,当时还是贵妃的周太后都怕麻烦上身,每次来看望圣上之时也都是来去匆匆,”万贵妃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似乎是在追忆什么,“不过如今想来,那段日子虽然过得极苦,但那时候我与圣上也是最亲密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旁人来打扰,没有人来和我争……”
漪乔满面思考之色地看着面前的人,就一直那么沉默着不开口。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万贵妃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因为她爱得太深,深到偏执扭曲的地步。只可惜朱见深虽然也是极为宠爱她,但却顶多只是心的专一,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在爱着她的同时还去临幸其他的女子。
所以这就是导致万贵妃性格扭曲的悲剧根源吧?该说她爱对了人呢,还是爱错了人呢?或许都不是,爱情本身哪里来的对错之分。
所以说这就是宫中女子的宿命吧?就算是得到了皇帝的心又如何,他不会为你放弃坐拥三宫六院的特权,顶多给予你多一些的宠爱,你照样要和无数佳丽共同拥有他的人,还美其名曰甘霖共享。
思及此,漪乔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其实我一开始就想说的,”漪乔压下纷乱的思绪,抬头敛容看向她,“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帮你去求情呢?你自己也说了,你和太子之间那是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因为我的求情就化解掉呢?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并且,我们之前似乎没什么交情,我为何要帮你?”
“我能看得出来,你对太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他对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说的话,他多少会听的。我也是实在没法子,才会如此的。”
漪乔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轻嗤了一声。但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矛盾的事情不能外传,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至于为何要帮我……”万贵妃说着从位子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一旁群芳锦簇的花丛前,漫不经心地扫了争奇斗艳的众多花卉一眼,之后却是没有在那里停留,而是转身走到了一片已经凋零掉的芍药花跟前。
她随手折下一枝早已开败的芍药,刻意朝着漪乔的方向举了举,让她能够看清楚。
那枝芍药已经零落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看出来花冠原本的形状,花蕊周围残留的为数不多的几片粉红色的花瓣也因为采摘的举动而掉落得七七八八。
“这些败掉的芍药本来是要被移走的,但我当时一时起意给留了下来。这芍药可是有‘花中之相’的美誉,朵大色艳,花姿妩媚,但纵然是盛开之时再如何风光,也还是有凋谢的时候,到那时不免会遭人冷落甚至是抛弃,”万贵妃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又抬头看向漪乔,“女子,尤其是皇宫里的女子,就如同这花一样,年轻时娇艳妩媚,可能风光一时,但是当韶华不再,颜色老去的时候,便处境堪忧了。”
“所以呢?娘娘想说什么?”
“我如今已经年老色衰,虽然圣上从未嫌弃过我,我表面上也未说什么,但内心里还是极为惶恐的。你如今虽然正是年轻貌美之际,正当得宠,但迟早也会老去。同为女子,我相信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就算是不能完全说服他,让他手下留情也行,”万贵妃神情紧绷,紧紧地盯视着漪乔,“太子不像是多情之人,只要你牢牢地抓住他的心,就算将来他登基之后纳了妃子,你也一样能得专宠。另外,我还可以送你几套房中秘术,这可是很多宫妃求都求不来的。”
“我确实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漪乔蹙了蹙眉,缓缓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更何况,我也确实爱莫能助。还有,你说的东西,我不需要。贵妃娘娘,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万贵妃眉头拧在一起,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见一宫娥匆匆走了过来。
她正准备呵责,便见那宫娥朝她行了一礼,急急地禀报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驾临,说有要紧事,要带太子妃回慈庆宫。”
万贵妃闻言嗤笑一声对漪乔道:“瞧太子多紧张你,这么快就来接人了,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殿下既然说是有要紧事,那还是回去看看的好。娘娘若是没事的话,漪乔就先行回慈庆宫去了。”漪乔不失时机地提出要离开。
“嗯。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太子有什么要紧事。”万贵妃凉凉地道,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一章本来是想为万阿姨小小滴洗白一下的,但是写到后来发现也木有洗白多少……
话说我真心觉得她还是很可怜的,小乔可比她幸福多了……
PS:下一章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更上,嗷嗷嗷!!
☆、90第九十章 心愿岂可圆
漪乔刚从那处小花园里出来,便看见祐樘迎面走了过来。
她低了低头,正准备向他行礼,却不曾想被他一把执起手,然后拉着就往外走。
等到两人都上了辇车,他才慢慢松开她的手,随后含笑问道:“乔儿,万贵妃没有为难你什么吧?”
“贵妃……她没有为难我……臣妾,我们方才一直在用膳,仅此而已,旁的没有什么。”漪乔讪讪地笑了笑。
祐樘见她如此,面上不由露出些微的诧异之色。但他并未说什么,也冲她笑笑:“那便好。我回到慈庆宫之后听尔岚说你去了永宁宫赴宴,心里头觉得不安,就即刻赶过来接你了——乔儿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我又没有问旁的还有什么,你急着解释什么?”
漪乔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似乎是感到局促似的,不断地绞着手里的帕子,还一直垂着头默不作声。
“乔儿,你怎么了?”祐樘打量她半晌,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没……没什么,”漪乔摇了摇头,收起了帕子,“对了,殿下不是说有要紧的事情要找臣妾么?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啊,”他笑看向她,故意顿了顿,“原来乔儿还记得这一茬呢。”
“莫非这只是个带走臣妾的借口?”
“算是,但也不算是。”
漪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须臾之后,才迟疑着开口道:“殿下此话何意?”
“乔儿没听懂么?那好,等回到慈庆宫你就知道了。”祐樘唇角含笑地道。
漪乔应了一声,之后靠在辇车壁上闭目养神起来。
祐樘见她似乎是倦了借此小憩,于是一路上也未再和她说话打扰她。
待回到慈庆宫,漪乔回寝宫刚换过常服,便被祐樘差人叫去了书房。
她敲了门进去之后,便看见他正背对着她,悠悠闲闲地整理着各种文书奏疏。
漪乔走到他身侧,看着他手下不紧不慢的动作,面上渐渐浮起一抹沉思。
“乔儿,”他转首温柔地望着她,“你等一下。”
“嗯。”漪乔刚应完,便见他回身从不远处的案几上捧起一个盒子,随后转过身来步到了她面前。
“乔儿,你看这是什么?”他说着,笑吟吟地一点点打开了那个制作精巧的鸡翅木盒子。
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两碟雕刻有细腻花纹的莹白糕点。那糕点是极薄的片状,漪乔伸手拈起一片,便感觉到触手滋润细软,犹如凝脂一般。托在手心里细看之下,她惊讶地发现这糕点片竟是薄到呈现半透明状态的。这么薄的切片居然还能雕刻上纹路么?真是不可思议。
“怎么,许久没吃,便不认得这糕点了么,”祐樘含笑望着她,“乔儿别只看着,尝尝看。”
漪乔点了点头,依言尝了一小口。
“如何?”
“挺好的,”她抬头冲他淡淡笑笑,“殿下有心了。”
祐樘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片刻之后,不禁无奈地叹笑一声:“乔儿,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云片糕的么?我之前曾经特意去宫里的甜食房看过,发现那里没有这样糕点,于是又专门差人出外四处打探,找到了一位善做云片糕的江南厨子,然后请到宫里专做云片糕——可是如今看来,你似乎并没有多么欣喜。”
“原来这么大费周章啊,”漪乔低头看了看只吃了一小口的糕点,“让殿下费心了。”
“对了,这就是我说的‘要紧事’。”
“啊?吃糕点也是要紧事?”
“嗯,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有些小题大做,但我觉得只要能让乔儿开心的事情都是要紧事,”说到这里他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只不过乔儿似乎并未因此而开心多少。”
她看到他的神情,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想要安慰他一下,于是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其实这糕点挺好吃的,只是臣妾方才刚刚用过膳,所以没有多少胃口罢了。臣妾得殿下用心至此,知道殿下有这份心意,已是欣喜之极,殿下可千万莫要多想。”
“乔儿,你……不生我的气了么?”祐樘的目光之中极少见地流露出满满的讶异之色。
“生气?呃,”漪乔的神情滞了滞,随即又面露笑容地道,“人总是会想开的嘛,臣妾之前那是不明事理,如今已经想通了。更何况殿下待臣妾如此,臣妾心内着实触动不已,就算是之前有再大的心结,眼下也该解开了,请殿下放宽心。”
祐樘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一双光华溢转的琉璃眸以一种判研的目光望着她。不过这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他的嘴角很快便又挂上了那抹温和的笑容:“乔儿既然和我冰释前嫌了,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在,为何还要一直‘殿下’、‘臣妾’地称呼?莫非是说得久了,舍不得改回来么?”
漪乔微张着嘴,怔愣地看向他。但继而又似是意识到这样不妥,于是便微微垂下头,眼睛一个劲地乱瞟,好像是不知道要将目光放在哪里一样。她暗暗吸了几口气,口里嗫嚅道:“我……那个……”
祐樘见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脸颊都有些涨红,不禁失笑调侃道:“乔儿,你莫不是害羞了吧?怎的叫我名字一下也能忸怩成这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难道和我闹了一场别扭,连脸皮都变薄了?”
漪乔的目光转了转,随即慢慢抬起头来,眼眸中盈满水一样的温柔蜜意,双颊晕红,轻轻开口:“祐樘……哪里这么开人玩笑的。”
祐樘目光温软地看着她,抬起手动作温柔地为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低声轻语道:“乔儿,我很想念你做的宵夜呢,可怜我很久都未曾品尝到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嗯?”
“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