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信?”我扬了扬眉。
美人儿拿半幅袖子遮住了一点朱红的小嘴。
“你且想想,我住的是什么地方,你住的是什么地方,不就都明白了吗?”
不仅那生得艳丽的姑娘脸上僵住了表情,离朱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眼底的七分醉意顿时就剩下来三分。
他的眼珠动了动,凛冽的声音直传入耳,“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抚弄着自己的袖子没说话。
掌风逼到面前,维叶带着我后退开一步,他颤动了一下,蹲身之处滴下血来。大概背部的伤口又拉扯开,但他一声痛叫都没发出,血色更隐没在黑衣上,半点看不出不妥。
“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同给我下毒的人有莫大关系。”
他慵懒的神情果然有一丝裂纹,等我缓缓说出,“兴许这个人就是你。”
一阵大笑声穿破宁静的湖面,离朱笑得满面扭曲,像是被我说中了。但随即他如同一道鬼影到了我身前,这次维叶没能忍住,发出一声痛哼。
等我回过神,维叶已经没在我身前,跪伏在三尺以外。离朱捏着我的脖子,凑到我的耳畔,以极低的声音道,“这次你可猜错了,我要是下毒的人,就有你所中之毒的解药了。正因为我不是,所以只能勉强压制。”
“下毒之人,是你亲父。”
第十九章 糟践
“下毒之人,是你亲父。”
说完离朱丢开我,退后两步挥扬开衣袖,吊着狭长眼角瞅我,酒樽斜着,小半进了他的口,大半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我没说话,把维叶扶起来就要走。
“怎么,你不信?”
离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空口无凭,况且你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脚步都没停,维叶几乎都是自己在走,我撑不住他,他只能硬撑。
刚走没两步,维叶一躬身呕出口血来,他常年穿黑衣,血滴上去看不出什么。
我一着急,拉出维叶的手捏了下脉,原来离朱刚才的一掌,用足了内力。他从不挂怀旁人生死,无论是我,还是维叶,死了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何况现在他也查出画不在我手上,更没有非得要我活着的顾忌。
拉扯起维叶的一条胳膊,他靠在我身上的身躯震了震,挣扎了两下,喉咙里低声喊“主子”……
这时候他还顾及身份不敢造次,我心里有点火,语气就不好,“别闹。”
估计他也是没力气,听我这么一说,也不再乱动。我一只手横过他的腰,撑着他,离得近,他每一步都是虚浮的,像踩在棉花上。
“哎,宫主可还没说要让你们主仆走呢。”红衣女子拦在我和维叶面前,她的姐姐妹妹们也拦在我们面前。
“离朱都没喊放狗,你就上来咬人了,未免太主动了点儿。”
“你……”估计没被人怎么骂过,那姑娘立时气得委屈劲上了眼,眼圈一红,就扑到离朱怀里……
我不耐烦地转过身,离朱懒洋洋的,也没揽着投怀送抱的女人,也没将她推出去。
又让人斟满酒,这次换成小口嘬,一面嘬,一面上下打量我,好似从未如此仔细看过我。
靠着我的维叶呼吸越来越烫,背上本来有伤,耽误下去怕是会不好。没等离朱说话,我开口问,“我们能走了吗?”
离朱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嘴角含着笑,“你要是肯,给我磕三个头,现在就能走。”
衣裳瞬时被捏紧了,我把维叶的手拿开,他的手挺凉的,扶着他在一旁阑干上坐下,他死拉着我的衣裳不松手。
“松开。”冷硬的声音是命令。
维叶垂下眼,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屈辱。
屈辱什么?这事儿我比谁都想得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况且也不会住在别人屋檐下一辈子,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不,是好姑娘。
等我端端正正跪在离朱跟前,膝盖沁人骨头的寒意还是让我颤了颤身。
我头还没点地,一只酒樽就递到眼前来,是离朱的酒樽。他挂着一丝笑看我,而等我伸出手去,他却忽然翻转了手腕。
视线立时模糊起来。
猛地爆出来一阵低笑,本该十分刺耳的女音落在耳朵里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酒沿着头发四下淋漓而下,遮住了原本要直入耳蜗的声音。
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一转,我笑了笑。
没料到我还笑得出的离朱接过红衣女子递来的另一杯酒,看了看,随手一抛,酒杯就落入湖中消失踪影。
“好酒……咳……”因为生病我极少饮酒,喝不出好坏,何况这酒液呛口,我勉强克制住咳嗽,“现在可以磕了?”
“慢着。”果断的一声喝阻却是从红纱女子口中发出的。
皓腕伸出,袖中露出绢帕一角,另一角勾在镯子上,挂着些叮叮咚咚的小玩意儿。她纤细白嫩的小指头勾起盘中的酒壶来,酒壶上勾勒着一树寒梅,虬劲曲折的梅枝,几点艳红梅花。
嫩生生的脸上,双腮的胭脂因为兴奋更加红了。
“既是好酒,就都赏给你吧。”她瞅了眼离朱,见离朱不置可否,勾住酒壶将壶嘴倾斜。
滴滴答答的酒液就沿着额头流下来,那个瞬间里我闭着眼,热辣的酒液沿着脸庞浇下去,流到下巴时已温热了,就是滴在身上不太舒服。
本是悠远的酒香,这会儿变得熏人,张口想喘气,呛了好几口酒。
滴答声轻不可闻,渐渐消止。
我拉住离我最近的衣角擦拭眼睛,周围人倒抽起凉气,不会我拉了离朱的衣角吧。
等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果然是拽着离朱的衣角。不就是片衣服角吗,离朱面上喜怒不明,我咧了咧嘴,“你衣服多的是,脏了就扔了吧。现在可以磕了吗?”
离朱一愣。
管不得他身边人什么反应,既是没出声,就是默认。等我端端正正磕完三个头,胳膊被人扶住,维叶费力地想拉起我来。
我没起,斜抬起眼望着离朱,嘴角扯着丝甜沁沁的笑,“成了吧?可以走了?”
“主子……”维叶声音喑哑,显然十分难过。
我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发现手心因为刚才按在地上也沾了酒液,在衣服上擦了两把,抬高声又问了次,“宫主难得兴致趁月游湖,总不能让我给搅黄了,头也磕了,酒也喝了,宫主还想要什么?我要是给得出,绝不吝啬,只是这会儿困了,人困得睡觉,没什么事我就要回去了。道理这么明白浅显,宫主听不明白?”
“放肆!你怎么对宫主说话呢!”
我掏了掏耳朵,心里咕哝了句,这姑娘真不讨喜。
离朱“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也没再看我。望着满池的枯黄荷叶,竟然目中有点儿忧伤,这我管不着。
维叶拉着我起身,跪得久了膝盖像针刺样的疼,他见我蹙眉,低身替我揉了揉,我让他别忙活了,稍歇一会。
正歇着,见红衣的姑娘还在瞧我,我也瞧着她,问了句,“你叫什么?”
她咬着红唇不说话。
方才不怕,这会儿却像是有些怕了。
我抬手摸了摸脸,脸上黏糊糊的,头发粘在脸上怪不舒服。她自己不肯说,身旁大概眼红她今日得脸的小姑娘笑道,“我们红素姑娘从来就是这个脾性,宫主就爱她的泼辣,你既然是新来的,也要照着院子里的规矩,叫她一声红姐姐。”
“哦?”尾音在空气里溜了个转儿,我站直了身,定定看着红素。
“你……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又在身上擦了擦手,没个地方是干净的,索性在交领的胸前擦了擦,再抬起眼,我婉转地叫了声,“红姐姐。”
红素挺了挺腰,眼神闪烁地站到我跟前,“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好。”
“嗯,我是很清楚我的身份,就怕姐姐自己不知道。”说着我出指极快地在她手指上一抓,本就暗暗瞄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勾着酒壶的小指头,一抓就出血,毒粉发作很快。
红素的尖叫来得慢了些,至少比起手指溃烂的速度慢得多。
我慢条斯理地在衣服上擦干净手,尤其是指甲缝里那点血。
红素身边簇拥着的姑娘们迅速散开,一个个拿手帕沾着嘴,目露恶心。她慌张地举着那只手,皮肉腐烂得很快,片刻后小指就在她的尖叫里剩下一截白骨,上面还粘着黏液和碎肉。但溃烂没有继续,只是扑棱棱落泪,口中不停喊离朱的名字。
离朱大概觉得烦,广袖一翻。
那尖叫不已的女人的身子就软了下去,大大的眼睛突着,还紧抓着那只受伤的手,死前仍一直盯着离朱,不明白为什么。
有眼色的下人麻利地把尸身拖了下去,本簇着离朱的女子们也退后了些,虽还围着他,但眼内都多了胆怯,也不似先前一直说笑。
这些都同我没什么干系,我扶着维叶,静悄悄地走出人群。
又抬起手看了看,指甲缝里还是有血迹,心头一点儿恶心掠过。就听维叶在耳边低声说,“属下待会儿就去准备热水,主子沐浴一番,就闻不到血味了。”
我“嗯”了一声,从怀里摸出来那朵荷花,有点儿可惜,“都成泥了。”
“主子要是喜欢……”他刚瞟了眼湖,就被我打住。
“看什么看,别想着再去摘,我不喜欢了。”
维叶低下眼默不作声。
我心里叹了口气,尽量多扶着他点,嘴巴里唠叨了句,“以后别穿黑衣了,我不喜欢。”
“是。”
☆☆☆
寒虚宫的后山倒挂着一匹银光闪亮的瀑布,快要入秋的时节,晨起站在瀑布下,冷得人直缩脖子。
在练功一事上,离朱很是认真,辰时不到就已在后山等着。他总是望着瀑布出神,我出现时眼内就掠过一丝凛冽。
起先我还提防他会在练功的事情上做手脚,渐渐发现他是真的在认真指点我,像个严师一般。
他每日指点完我那点儿功夫,也不走,就坐在一丈开外的石头上打起坐来,不一会儿脑袋上就冒白烟。
我是不知道自己脑袋上冒过白烟没,但觉着好玩,练功的时候的离朱也没那么喜怒无常,他有时候会望着我出神,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没在看我。
练完两个时辰的内功总会出一身汗,瀑布下就是一条溪流,水很清。我就掬着水洗脸,起先闭着眼,忽然心头有些怪异,睁眼时就见离朱那张妖冶的脸正抵在我眼前三寸处,他的踩在溪水里,鞋袜全湿了。
而他眼神怪异,定定盯着我看。
从袖子里摸出来块帕子,要擦干净我脸上的水。
我整个人向后退开两步,一屁股坐在碎石子上,还真疼。龇牙咧嘴地大声嚷嚷,“你干什么!”
我有点儿恼怒,后山空旷,我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一时我耳朵都臊红了。
离朱眼里那点儿痴被我的尖声惊叫搅碎了,他手握紧,手头的帕子就碎成齑粉,等我再回过神,那个人影已经飘然远去。
我无言地爬起来,在水中照了照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脸。离朱到底想在我脸上看到什么人,想必那人已经不在人世,否则他也不会非得让我住在寒虚宫。
想不到大魔头也有牵挂,被他惦记着的人也够倒霉,还好是已经死了……
猛想起来我的师兄还在院子里等我扎针,我就屁颠颠儿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往院子里赶。
第二十章 蛰伏
我扎针的技术,从师兄的智商长岁数完全能看出来。
这几日师兄已经不爱玩儿胭脂盒子了,眼里那点懵懂也渐渐消退,我不知道他记起来多少,只是随着疗程进行,他的话变得少了,往日一天要拉扯着我说上几十句,现在可能就五句。
其中有三四句都是,“我饿了。”
剩下的一句可能是,“头很疼。”
每当他说头疼,望着我的眼神就格外冷,冷得我要拼命控制住手,才不至于因为手颤扎错针。
寒虚宫的桂树开了花,甜香使得苦苦的药味消散许多。我正蹲在院子里煽火炖药,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干戚走了出来,他今日穿的白衫子,这习惯从三日前开始的。
从前师兄没有这样的偏好。
我瞟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炉子里的火快熄了,我低下去吹了口气,连炉火都看出来我心不在焉,火苗蹿出来在我头发上一舔。
焦了一小撮头发,拿手指一搓,就掉下粉灰来。
手上还捏着蒲扇,我猛醒过味儿来,有扇子我到底为什么要拿嘴去吹……
再打起扇子来,目光在漆黑泛光的药罐子上打了一转,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