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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都对成了吧?这里离寒虚宫不远,这会儿天也亮了,待会儿让人追上就麻烦了。还在这儿闹!”说着他把我放在地上,又背过身去,“上来。”
这回我不乱动了,怕师兄真的生气,他生气的时候老不和我说话,我又是个爱说话爱闹的。本来也不是多大个事,师兄的背很暖和,一路又摇摇晃晃的,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在一张床上,看样子是家客栈,桌子旁坐着个人正在打盹儿,一看就是安情。
看我醒了,他先给我弄了点水喝,然后替我穿起鞋来,一面穿我一面问他,“他们两个呢?”
“维叶好像有什么事,刚安顿下来不久就出去了。后来主子的师兄也出去了。没说去做什么,只说一会儿就回来,现在已出去半个时辰了。”给我穿好鞋,安情就恭顺地站在床边,我让他坐着,又喝了点水润润嗓子眼,睡久了脑袋疼。
“你会武功吗?”好像到现在也没见安情跟谁动过手,平日里我也不太留意。只是现在上了路,才想起来问。
安情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声音格外低,“原本会。”
我想起来安情腕子上那道刀痕,想必原本是发生了什么事,上次问起他就没说,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就听安情温柔的嗓音响了起来。
“千雪楼是暗杀组织,我潜伏多年,自不会不懂武功。当日主子说要买下我,后来见你们久久未归,我以为大概主子不会带我走了。后来维叶来接我,我才知道主子被宫主带走,宫主说……”似说到为难之处,他顿了顿,又瞟了我一眼,才道,“要留下服侍就得散去一身武功,我吃了化功散。”
安情三两句话打发过去,我却觉得心尖上一颤,江湖中人最看重一身武功,他想留下伺候,把一身武功都散了去……
“你是什么门派的?”
“师从苍山派,我师父是奎禄。”
这个人我也听过,是现在苍山派的掌门,安情师从掌门人,武功一定不弱。我越发觉得可惜,决明经我虽没带走,但当日想着离朱要是有天翻脸不让我练了,于是借着每日练功的时候,我已将那本秘笈背在脑子里。
“武功没了从头练就是,我正在练的那个决明经,听说是强身益体的,我看你瘦得跟排骨似的,以后我练功你就跟我一起练。我还能指点指点你,没准能恢复一些武功。”
安情猛抬脸,鼻翼微张,似有些激动,随即又低下脸去,“谢主子。”
“以后别叫我主子了,你也不是清苑的人。将来……将来我会放你走。”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有点难受,反正大概也不久了,我这身子也撑不住太久,到时候当然要放他走。
“我不离开主子!”安情猛拔高了声音,吓了我一跳,他向来乖顺,大个声已是十分罕见,“起初我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师父说我极有根骨……我也渐渐自大,却根本没用。护不住别人,也护不住自己。我本是无用之人,但主子需要人照顾,起初不也是看上我会照顾人吗?”
我讷讷地支吾了过去,也不全是为了照顾人,就是看他性格内向安顺,起了些捉弄的心思。后来离朱把我带回寒虚宫,是真的需要个人照顾师兄,我也再没那点玩儿的闲情逸致。
“我会把主子照顾得很好,包括主子的师兄……”
我板起脸,“既是想留下来,我说不要叫主子就不要,你要是不听话,也就不必跟着我。”
安情低下脸去,似乎也觉得过于激动,喉咙里艰涩地应了句“是”。
望着他低下去的头,我猛想起来一个事,他在千雪楼也当过好一阵子小倌,我买他那会儿恐也是觉着我有点儿非分的想法来着。
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解释道,“我买你确实是为了照顾师兄,主要是为着师兄。你别看他现在跟没事儿人似的。”我指了指脑袋,“他这儿,还有病!”
安情眨了眨眼。
“就……脑子里有血块,现在大概化了不少,但没全好。所以需要人照顾,要是偶尔发发脾气撒个泼什么的也很正常,毕竟脑子有病么……不过过不了多久应当就会好,到那时候,你要还想留下,就留下伺候我的起居就行。但是……”这事有点尴尬,我怎么说啊我,磨蹭纠结地捏着手指揉了半天,终究我还是万分艰难地开口了。
“我绝不是找你暖床来的,所以你也不必对我抱有奇怪的心思,我就是缺个贴身伺候的人。为什么选了你,就是看中你脾气好。虽说你好脾气吧,我也不能平白欺负你。今天我就把话说开了,你就伺候我的衣食住行就行了,你要有喜欢的姑娘什么的,我清苑给你做主出银子,绝不会亏待了你。”
安情的脸色越来越白,我估摸着他是听明白了。
但还是犹豫着问了句,“你听明白了?”
“……明白。”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工钱什么的都不归我管,你给维叶说一声,不过分都管他支就是。”
“我不要工钱……”安情嗫嚅着。
“想存起来娶媳妇啊?”我逗弄人的恶趣味一不小心又跑了出来。
“不娶媳妇……”
“那是你没遇上好的,你要遇上好的,赶趟求着我去给你下聘呢。”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个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若是你自己用不上工钱,送回家去也行。”
安情木着脸,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没有了。”
想必是家里发生过什么事,这我也不便问。我忽觉得跟安情有的话还不能说开,他心里窝着些事,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该是我个当主子的随便能问的。毕竟他跟着我也没几天,没熟稔到那个程度,我显得有点过分热情了。
这么想着我就没说话。
安情在我跟前坐了会儿说要出去给我买点点心,我也就随口点了几样,让他出去了。
他前脚一出去,我后脚就把我的包袱打开来,把梳子篦子发钗金簪,几个珠宝盒子胭脂盒子都扯了出来。
然后把袖子里头发里靴子里裤脚里藏的那些个毒粉什么的都扒拉出来,往特制的首饰中空处装上,胭脂挖了全不要,倒进去种红得像是胭脂的毒药膏子,只要挖小指甲盖那么点,混在茶水里,吃的人基本就没啥活头了。
刚鼓捣完,就听见敲门声,把包袱堆到柜子上放好,我问了声是谁。
门外悄无声息。
我“咦”了一声,没分完的毒药还是藏在身上,又抬高声音问了句,“谁敲门呢?”
“是我。”压低了的声音听上去熟悉又陌生,我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才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站在门外的是一身白衣裹着个素色云笠的人,这身打扮,不是荀千雪还没我认识的人干得出来。
第二十四章 鸡腿
千雪楼快被端了,头头在这儿等着我呢。
荀千雪走进来把内里围着圈皂绢的云笠摘下来,脸还是僵硬得跟铁似的,他扫了扫屋子,点头满意道,“挺宽敞,今晚我就睡这儿,你睡地上好了。”
我心头“呵呵”了两声,“这儿离寒虚宫近,你呆在这儿也不怕被抓去。”
“有谁抓得住我?”荀千雪反问我。
能在离朱和武林盟主万千山手下过招的人,自然武功不弱,但双拳难敌四手,寒虚宫那么多人,我见着的里头琴姨武功就不弱,还有我没见着的,更说不清楚。
“我们四个人离开寒虚宫也有几个时辰了,还没人找来,没准离朱在钓鱼,你就头一个上钩。”
荀千雪把云笠往柜子上堆,喝两口水才抬眼看我,“如你所料,不过我进来前已经把他派来的人都打发掉了。”
我这才留意到他的白衣下摆上有一两点血迹,他顺着我的目光看,扯了扯衣服,“不是我的血,都是他们的。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待会儿你们人都回来了,我们换个地方住,住的地方我已经打点好了。”
“你不刚说要睡我这儿。”
“你想我和你睡一块儿?”僵硬的脸连笑都是硬邦邦的,脸颊边浮起两丝笑纹,转瞬消失得干净。
我赶忙甩头,“万一离朱派人来杀你,我可不要当垫背的。”
“他不会杀我。”荀千雪说的笃定,我猛想起离朱提起荀千雪说的那句,“他不是那样肤浅的人。”
两个人的语气十分相似,好像对彼此的行动和风格都了如指掌,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他,“你同离朱是熟人?”
“呵……”冷哼声从他鼻子里发出,荀千雪睨起眼,表情仍然僵得跟木头似的,“离朱此人睚眦必报,我偷了他的画,他怎么可能让我痛痛快快去死?”
说得也是,那个大魔头热衷折磨于人,有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那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荀千雪转动了两下眼珠,耐人寻味地瞅我,袖起手来坐到张椅子里,耷拉着肩膀斜睨我,半天才说出两个字来——
“你猜。”
我猜得到就不会问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见我失了耐性,荀千雪也不再卖关子,从身上解下个包袱,包袱是拴在外衣之下的,一个长匣子,有点儿眼熟……
当日青碧盗画时,也是取出这样一个装画的长匣子,果不其然,里面倒出来的是个画轴,荀千雪问我看过失窃的画没。
我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点儿诧异,转瞬微不可闻的笑纹又僵在脸上,实话说他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好看。若要再说句实话,他的脸看上去很怪,明明该是一副格外俊逸的长相,却显得无比僵硬,就好像脸上长了层壳,他也不常笑,笑就像是在干壳上霍拉出的裂纹。
“他允许你进那间屋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本来同你也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我警惕地问。
荀千雪却又不肯说了,摆了摆手,取出画轴来打开,还是那个抚琴的男人,一身白衣……我猛地回过神,对上一身白衣的荀千雪,嘴角抽搐着问,“画上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不是。”那个瞬间我察觉到杀气,这杀气不是对我,但荀千雪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不过很快又压制住情绪,把画卷起来,给了我。
我本是不接的,毕竟江湖中人都在找这个,我就算得到了,也没命去挖宝藏或是练武功。这种东西只有在强者手上才有用,否则,怀璧其罪。
见我犹豫,荀千雪戏谑道,“算起来你才是我的主子,属下出了事,当主子的想置身事外?”
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
真不是我谦虚,但我现在要改邪归正去惊雷山庄了,不能连累师兄。想着我又把画匣子推回去一些,好像离他近就是他的。
“没人知道这画不在我手上,你帮我保管几天。何况你从寒虚宫出来,不就是赶着去杭州搅和围剿千雪楼一事吗,到时候再还给我。”
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也就十来天的事,再不答应显得我不仗义。这么想着我也就收下那幅画,和我的东西打包在一起。
荀千雪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像是心里装着事,而这事他不打算和我说。转到第十圈上,他猛站住了脚,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浑身挺直。
“我出去一会儿,待会儿他们回来,你们先去个地方。”
说完就着茶水,荀千雪在桌上写了个地址,风一吹很快就消没痕迹。那时候人也已经没在屋中,安情满头大汗带回我想吃的东西时,我已将行李打包好,坐在板凳上想事情。
油酥酥的烤鸡是我的钦点,正吃得香,师兄也回来了。
他不知道去哪儿弄得灰头土脸,见我在吃鸡,眼神露骨地盯着我的鸡,我护犊子一样护着油纸包,他的眼神实在饿得慌。
我吞了口口水,万分舍不得地从本就不太大的烤鸡上撕下个鸡腿给他,“鸡腿给你,剩下的骨架子都是我的。”
师兄接过去看了半天,还在看我怀里的鸡架子。
我抱着油纸包把板凳往后挪了半步。
师兄咽了咽口水,扁着嘴,大眼睛亮闪闪的,义薄云天地把鸡腿给了我。
“你吃鸡腿,师兄吃鸡架子。”
鸡架子上没多少肉,师兄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本来我分了一只腿给安情就后悔得不行,现在看师兄的模样,估摸着出去这会儿干了什么体力活。想着我对鸡腿就有点下不去嘴,师兄奇怪地看我一眼,“又不是只有这么点吃的,你想吃什么,待会儿师兄去给你买。”
说着师兄从怀里头摸出来一小袋银子,在钱袋里当当当的响,鸡腿油腻腻地粘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