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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蝉小传 作者:轻微崽子(晋江2013-12-18完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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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的东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然会有数不清的陪葬。”

  麒麟硌着我的手掌心。

  半晌后,我挤出一丝干冷的笑,决定赌上一赌。

  离朱见我笑,神情变得怪异,还有更怪异的,我贴近他眼前,看着自己像头搏命的幼兽,虽害怕得很却还勉力绷着——

  “死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离朱的唇绷直成一条线,他脸色难看,像要发作。

  但他没有发作,我心里敲起了胜利的鼓点,扬起下巴,得寸进尺的,挑衅他——

  “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我要见到师兄,否则,你信不信,穆冉风在这世上最后一点痕迹也会消失。”

  我心里不是不紧张,离朱是个疯子,我只能比他更疯。

  一旦激怒这头凶兽,没准他真的不在乎我这从未同穆冉风见过面的所谓亲女,毕竟我身上流着的血也无法还他一个憧憬。

  但我没有退路。

  片刻对峙漫长得像私塾先生课堂里无穷无尽的下午,直至摔门声传来,我才猛地没了力气瘫软在床上。

  我知道我赢了,把金麒麟捏得很紧,手指在它的缺角上反复摩挲。我觉得师兄离得不远,他一定就在附近,他一定从带走他的人手里脱身出来,正遍寻我,像我一样焦灼而紧张地寻他。

  我不会死。
第三十四章 女将
  十日后离朱带来个好消息,情报网遍布的寒虚宫门人,在西陌京城发现了师兄的踪迹。离朱的人同师兄一番交手,没能把人带回来。

  但仅仅听说师兄现身,我已狂喜不已。

  “我大师兄尽得师父真传,你的人哪儿那么容易打得过他。”我到底在得意什么……

  “这倒不是,我寒虚宫门人出手狠辣你也见识过,你师兄一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要是不小心伤了他,回头你想不开又要撞脑袋抹脖子,我可怎么办。”离朱撅起的红唇颇有三分无奈撒娇,手也摸到了我的手。

  我一阵恶寒地抖了三抖。

  不管怎么说,人是离朱帮我找到的,我不得不给他三分好颜色。何况后面的事还要求着他,于是我拉扯起几丝谄笑,“那你就给我几天时间,我自己去找师兄,你要不放心,可以在我身上下个影蛊,不怕找不着我。”

  影蛊子母蛊虫有感应,即使在千里之外,也躲不了行踪。

  离朱勾着我细软的头发,营养不良的发丝细软发黄,他不嫌弃,但拿小指勾着细嗅的动作还是让我麻利地起了一背的疙瘩。

  “行不行你说句话。”我催促道。

  “行,也不行。”离朱吊起眼角,像戏里的俏佳人一般,眉梢眼角媚意横生。

  然后我就听见一句令人只觉得五雷轰顶的宣告。

  “本座闲来无事,正好瞧个热闹。我要同你一起去。”离朱在“本座”和“我”之间切换自如,琉璃一样的脆眼珠在我面上滚来滚去。

  揪住我的那撮头发牵扯着头皮发疼。

  ☆☆☆

  一路上我都很沉默,洗脸时候映在盆子里的是面无表情,但心底里一直在翻江倒海,翻腾得我都觉得胃疼。

  好在离朱不和我坐一辆马车,他收拾了劲装骑马。千面郎君的称号落在荀千雪头上,大概只是因为离朱不屑易容吧,因他这个人,本身就千变万化。

  此刻他又是器宇轩昂英挺刚硬的铁汉子了。

  换一身玄黑暗金莲纹的武袍,腰带束出窄瘦的腰身,腰间挂着的软鞭子,一圈圈暗痕里藏着倒刺。

  马鞭松松握在手中。

  若不是他那张纤柔清秀得过分的脸,光看背影还是十分硬汉的。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车队赶得很快,三天歇一晚,本来我在马车里随时可以休息,却是失眠得厉害。一路都觉心里包藏着随时可能炸开的不祥感觉,这感觉究竟是什么,在终于见到师兄那日,我总算明白了。

  越接近西陌京城气候越是干燥,我的嘴唇都裂出了血口,安情时不时小声提醒我喝水。我茫茫然地接过来,撩帘子一看,离朱似有感应地回过头,把马头也掉转过来,并行在马车旁。

  这已经是快十日了,我们在山道上走着,似乎比前几日走得慢,听见我叫名字,离朱一按马头,从白晃晃的日光里漫步过来。

  “怎么了,小蝉?”

  自从他给我起了个肉麻兮兮的小名儿,离朱就爱不释口地一天到晚叫我“小蝉”,我起初听得头皮发麻,后来麻着麻着也就习惯了。何况见到了师兄我是要开溜的,离朱也叫不了几天了。

  “还有多远我才能见到师兄,半月之期早已过了,你该不是哄我的,根本没找着人吧?”

  离朱懒洋洋地吊着眉梢,“你要是不信我,现在抹脖子也不晚。”

  把车帘子一放,我一屁股重重坐在车内,车厢摇晃了一下。一杯水递到我跟前,安情在对面小心翼翼瞅我,“喝点水,你嘴皮都出血了。”

  我接过来杯子,气鼓鼓地小口嘬着,嘴皮疼。

  对于嘴巴上的死皮我向来是杀一儆百,像有偏执症,总忍不住去咬。秋末时节天气干燥,越往西陌京城走,就越干。

  温水里尝到了血腥味。

  我心里一日比一日慌张,不知道见到师兄会是个什么情形,我要说什么话,才能让他跟我走,不然我跟他走也行。

  怎么摆脱离朱倒不是最难的了,大不了我抹脖子吓他。

  离朱大概也看白我是个纸老虎,瞅准只要师兄还活着,我是不会甘心就死的。越发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直到一日后离朱拿厚厚的脖套把我的脸遮去一半,京师守卫森严,高而坚固的城门内不知发生了什么。

  城门下堆满了守军,西陌京城里正发生着不为人知的巨变,师兄被送回来那日的情形在脑内清晰起来。

  是了,他是被西陌大将魏云音一箭射穿的心口,本来是朝廷的人送他回惊雷山庄,半路遇上在外执行任务的维叶,是维叶把人接回来的。

  而那支箭也是神奇,穿胸而过,不仅没有取师兄性命,反倒是箭伤周围的皮肉自行愈合。

  我忽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想漏了什么,不是离朱劫走师兄的,也不是玉昆门干的,现在师兄人在京城里,难不成,还是那将军干的?

  想着我就对着离朱瞪起了眼睛。

  离朱奇怪地看我一眼,手上本拿着西陌百姓的粗布麻衣,想了一下又不耐地丢在一边。嘴巴里咕哝道,“你瞪我干嘛,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我撇开眼,还兀自想着心事,也没留神离朱又把之前围好的脖套给我取了下来。

  举目就能望见守卫森严的城门,看来离朱是不打算正大光明走城门底下混进去了。

  当天晚上蹲在西陌城墙上拨弄人家守军的火把时,离朱冷冷睨我一眼,“看什么,这也是正大光明好吗?”然后眼缝细了,像道弯月,寒光渗人,“小蝉是不是发觉我好看,这两天老盯着我看。”

  我这还没吃羊肉呢,就惹了一身骚,即刻在衣服上拍了拍,挪开点儿不想搭理他。

  城门内侧,是万家灯火已经熄灭的西陌京城,子时已经过了,整座京城沉淀在睡意之中。

  离朱托在我腰上的手不安分地游移,被我拿眼一瞪,又若无其事地问我,“不然我放手?”

  然后我就抓紧了他的衣襟,声音抖颤,“你敢!”

  他是真敢,倒是我不敢。谁让我不会武功,这脚底下踩的是别人家的屋顶青瓦,格吧格吧的轻响跟着我们一路,倒不是离朱的轻功不好,是他故意要搅扰旁人清梦。

  掠过阵阵清风,游目远眺,十丈开外送来的风格外凉,是一座千顷的大池子,通明的灯火照得天空微红。

  原来家家闭户并不是都睡了,这是一个没有几家能睡着的晚上。大户门口挂着块无字匾,大门洞开,无人看守。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兵马,最前一排是弓弩手。

  铁甲在夜色中散发着黑沉沉的冷光,离朱带我停在府门对巷的简陋小户屋顶上,我好不容易稳住脚下,不耐道,“怎么不走了?”

  “瞧热闹。”离朱玩味道。

  “你不是连朝廷的事都要玩吧?”官兵围住的宽阔府邸,想必是朝廷里的什么大官吧。

  “当然不是,你不想看看好戏?”

  不解的扭过脸去,红光里映着离朱小巧生媚的脸,他唇边带出来的波澜,分明是嘲弄。

  “这出戏,你师兄可是主角儿。”离朱热潮潮的呼吸打在我耳背上。

  ☆☆☆

  在我的强烈要求和抗议下,离朱终于是带我进了院子,扒开几片青瓦,对我使了个眼色。

  “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我狐疑地趴上去,把眼睛对准方寸的光明。屋子里灯火通明,是个女人的房间,布置得简单干净,不像寻常女子的闺房。

  里头的人在说话,我偏着脑袋把耳朵附上去,就听见让我身子一颤的熟悉声音,是师兄!

  离朱生怕不被人发现似的迎风站着,风把他的袍子都鼓胀起来。

  “我舍命救你不是为了看着你再死一次,无论你说什么我绝不会走。”

  有气无力的女声中气不足,受了重伤,但声音里自带三分威严,“军令如山,本帅命你即刻离开将军府。”

  师兄执拗起来像一头牛,他嘴巴里来来去去不过是一句,我不走。

  那重伤着的女人气得不轻地咳喘起来,屋内一阵停顿,我着紧地把眼贴上去,就见铠甲未除的身子贴在师兄怀中,黑缎一样的长发披散着,猛地那身子弯了下,地面上多出一滩暗色的血。

  她果然伤得不轻。

  师兄揽在她肩上的一双手分外刺眼,我眯了眯眼,本还要偷听下去,却被院中骤响的轰然声惊醒。

  院外的一群人,拿粗木头撞开了院门。

  离朱好整以暇地抱臂闭目,就像睡着一般,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闯进来的人满口胡言乱语地骂着,叫嚣着让屋里的人滚出来,青瓦很滑,我身子歪了一下,离朱抓了我一把,就势揽我在怀中。

  情势蓦地变得险恶,夜色里闪现的那柄长枪挑衅地挑飞了为首之人,喊杀声冲天的响,在人群里纵身上下的身影,是师兄。猛地有刀剑挑破他的手臂,肩背,腰腹。软甲不能完整护卫他,刀光剑影中,我好像呼吸都窒住了。

  我抓着离朱的衣服,好像抓着救命的稻草。

  还没开口求他,就听得离朱的冷嘲,“他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拼命,未必乐意我出手相救。”

  是,师兄是为了另一个人拼命,可他的命是我的。

  “你下去救他,我们即刻就走,回寒虚宫。”我急切而生硬地叫道,师兄的腕子抖颤了一下,他抬起脸,奇怪的神色浮现在面上。然后他望见了我。

  双目中红光淡去,冷得很。

  就在这罅隙里,我吓得尖叫起来,“小心背后。”

  一柄刀砍在师兄背上,被软甲挡着,下手之人武功不行,我的心稍稍回到肚子里,却还是跳荡得厉害,脚底下不住打滑。

  离朱放开了我。

  正在此时,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从屋内走出,拄着把大刀,按着心口,大概那里有伤。每走一步就留下一道血痕,她长得很高,几乎和师兄持平,傲雪寒梅一般坚毅如铁石。

  本来支撑着身体不要倒下去的刀,挥舞起来分外决绝,力量充沛。

  师兄回过眼看她,紧接着二人立刻并肩作战,配合分外默契,不用她出声,他就知道手中的枪要刺向何方能与她手中刀配合无隙。

  “你师兄枪法不错,那女的力气很大。”离朱在一旁碍眼地点评。

  “可惜……”他一叹气,我的心又提拎起来,本来撇开的眼也挪回去。

  源源不断从院门外涌进来的火把映照着人影,饶是两个人都有以一敌百之势,也轮不过前仆后继的围攻,渐渐露出败象。

  “不过尔尔。”

  冷哼声激得我跳了起来,抓着离朱的襟口,“你下去救他,现在就去。”

  离朱玩味地偏着脸,多耽搁一刻师兄就多危险一刻,而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吊着一双眉眼,无动于衷。

  我丢开离朱,屁股坐在青瓦上,沿着滑溜溜的屋顶就滚下去,后背砸在一棵树上减轻了冲力,天旋地转之间,我好不容易爬将起来,浑身上下都在疼。

  我这么从天而降,倒是把眼前离得最近举着一把刀的兵士吓了一跳,他的脸真是黑,我怒瞪他,用尽浑身力气踩在他脚上。

  那人才后知后觉痛叫了声,满地青霜上一摸一把血,在他的刀落下之前,我反手将兵器送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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