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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英俊正气的脸孔随着斜勾起的一边唇而被拉扯得邪魅,额前垂落的发丝遮挡了眼神,沾了血的嘴角红得格外刺眼。
师兄冷淡非常地拔起剑,剑刃寒光让我觉得冷,一颤。
“我不是你什么师兄,你来此处,想必同其他人一样,是要阻我杀青城派掌门。戏演得十成逼真,但我亲近你,只是为了杀你。”话说完他却归剑入鞘,蔑然抬头,“忽然没这个心情了。去告诉你们盟主,两日后在青城派恭候,他要是抓得住我,就亲自来。”
我正要给他拉住,师兄像背后长了眼,剑光一闪,一串红珠拉扯起手指疼痛。他身形极快,轻功造诣已臻化境,飘然如鹤跃上墙头。
我低头看手指上割伤之处,伤口不太大,却血流不止。弯腰捡起地上黑纱揣进怀内,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明明是师兄,也不像是失忆,武功又比师兄高。
“师兄……”我低声喃喃,脑子全然混沌。
他到底是不是师兄?如果他是,为什么要屠杀正派,如果不是,不是师兄,他又是谁?
风一吹袍子贴在身上,冷得我一哆嗦。
☆☆☆
武林盟主万千山驾临,青城派弟子一直迎到山门下,本因为索命贴而风声鹤唳一直不敢露面的青城掌门,一露脸尽显憔悴,一双颧骨高突,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
万千山一如当初杭州见到的样子,还是粗布长衫,换了灰扑扑的一身,跟着的手下个个衣锦绣踏丝履,唯独他这个盟主穿得朴素寒酸。
万千山的笑声爽朗非常,饶是藏身人群之中,相隔百米,依然清晰可闻地传入耳中。
青城派迎入万千山就不可能不接纳旁的正派,因此也请尚未遭毒手的十八个门派入山门商谈对策。维叶不知怎么弄来几身文清门的道袍,混迹在人群里进了去。春之把白得晃人眼的脸涂得黑了,安情贴着人皮面具,加上足有百多号人,谁分得清谁是谁。
进了山门一切就好办多了,起初我们都躲在偏僻的后山石洞里,到夜里,维叶探得空屋三间,都连在一起的。我们顺势住进去,只要不指着人头点名儿,还以为我们是文清门的小师弟们。
万千山同青城派掌门掌灯夜谈到子时方出,身后又跟着一干弟子,我偷偷跟了快有三个时辰都没找到时机和他说上话。
本来想着丢个纸条什么的,纸条也写好了。但万千山是绝顶高手,怕会被抓个正着,眼看着万千山进了个院子,估摸着主屋是他住的。我先他一步藏进屋内,除了床也没处躲。
刚把被子拉上,就听人语靠近。
万千山音色粗粝,跟手下吩咐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我就听见了开门声。
关门之后,寂静一片。
除却我砰砰乱跳的心脏,什么都听不见。
连万千山的呼吸都隐遁了。
他发现我了?我疑惑着,手上蓄力,想着要是我还没说话他就要动手,也好自保。
半晌后,帐外传来一声男人的浅笑,豪爽非常——
“青城掌门思虑周到,还怕万某没人解闷儿,想来是个妙人,这么急不可耐就上了床?可惜了,万某不好这口。出来吧。”
我顿觉十分丢人,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正踌躇着,青帐幔被掀开,我和万千山对了个正着,忍不住一愣。
他那把比寻常长剑巨大两三倍的剑解在桌上,眼角笑纹无比仁慈,“姑娘有话要对万某说?”
被他的眼神盯着,我觉得好像什么都被他看透了,匆促道,“晚辈失礼,前日本门遇袭,上次袭击惊雷山庄的凶手,让晚辈带个话。”
“什么话?”他收起笑,神色严肃不少。
“明日他要与盟主决斗,就在青城派。”说这话时我一直在留意万千山的表情,他几乎是不动声色。
沉吟片刻后,万千山扶半跪着的我起身,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他捏着我胳膊的手很重,“冲着万某来的就好,万某绝不连累众派,你去给文清门掌门回话,让大家无须担忧。有我万某在,必让他有来无回。”
“是。”我恭敬地回了句,万千山捏得我胳膊疼。
见我神情不对,他立刻松手。
我张了张嘴。
“你还有话说?”
犹豫了刹那,我忍不住提了个要求,“可否请盟主手下留情,留下凶手一条命。”
万千山抬高下巴,站起身比我高大出一个头,鼻翼两侧皱纹深刻起来。
在他发问之前,我匆促解释道,“晚辈有两个师兄在前日的交手中被杀,晚辈想亲手捅他两刀。”
走出门时我一背汗湿,不知万千山到底信了没有,不过,他终究是答应我这个不起眼的请求。
我开始害怕明日的朝阳,可朝阳还是在黑夜后,如期而至。
第四十八章 奔命
次日青城派严加守卫,正午过后,在万千山的劝说下,青城掌门方撤去警戒,就在同万千山密室洽谈之时。
青城掌门遇刺。
当场气绝。
上百双眼睛都在密室外盯着,却无人发觉有人潜入,何况万千山同青城掌门同居一室,只见得密室屋顶猛然爆开,二人剑势如虹从屋中破出。
起先都以为是万千山同掌门人切磋,定睛后才看清,那一黑一灰的两条影子,其中之一是个蒙面人,铜带系腰,戴着块翡翠玉佩,长剑使得出神入化。
正是江湖传闻里暗杀各派掌门的黑衣人。
青城弟子赶入密室,随即传出尖声愤吼,有弟子难抑悲愤提剑便上,被万千山的手下拦下。
我藏匿在人群中,聚精会神望着屋脊上时而翻跃时而交叠的两个人影。万千山稳坐武林盟主位多年,招式快得难以分辨。一个多时辰的缠斗,屋顶飞瓦直落,二人跃出内院,如同惊鸿翻飞,灵活轻巧地在青城派排屋顶上飞窜跳跃。
我的掌心从热汗直冒到冷汗涔涔。
师兄露了下风。
他很奇怪,无论被剑刺中多少次,身手都无停滞。就算万千山这种绝顶高手都做不到,不过万千山仅被刺中两次,一在肋下,一在左腿。身形明显看得出受伤时略带的吃力,反观黑衣人,万千山出手极快,我目之可见,他身中至少五剑,姿态却依旧行云流水,丝毫不受阻滞。
二人游走近八百招。
猛然间万千山巨剑刺入黑影腹部,将人钉在墙壁上。
我脱口而出的惊呼被群情激奋的豪杰的喊杀声堙没。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黑衣人抬脚踢开万千山,自行将剑拔出。
口中清叱毫无受伤的凝滞,将巨剑掉头,飞扑向被腿力踢得后退的万千山,他一手长剑一手万千山的巨剑,一剑对着颈部想飞旋下万千山的头颅,一剑直刺万千山心口,想让他无力回天。
千钧一发之际——
蠢蠢欲动的江湖豪杰正要一拥而上。
那蓄力满发的黑影,如正遨游长空的纸鹞被剪断线一般,猝不及防地仰头喷出满口血花,从半空坠地。
落地之声振聋发聩。
青灰地面被砸出千道细碎裂纹。
万千山自半空跃下,稳稳停落在起不了身的黑衣人身侧,冷冷睇睨,脚勾起巨剑紧握在手,“你同鬼医穆轻蝉是什么关系?”
乍一听我的名字,我难掩震惊,这时候手被一直呆在我身边的维叶握住,我镇定了些,听万千山接着道,“穆轻蝉擅驱使毒蛊,若不是蛊虫饲养你这具躯体,何以没有痛觉?”
难怪黑衣人如此诡异,他根本不能察觉疼痛,自然不会因为受伤而停止攻击,即便是高手,见对方要害被刺,都会掉以轻心。他就是用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式逐一杀害正派掌门走到今日的?
他的蒙面被巨剑挑开,嘴角蔑然地飞斜,面色惨白与一身黑衣交映,在地上不过躺了这一会儿,青石地上的裂缝里已淌满血。
他猛侧头狠啐一口血沫,眼光扫过人群。
会被看到。
我下意识往后一躲。
已是来不及,他看到我了,嘴角笑弯的弧度含起三分诡异莫测,我紧张地拽紧维叶,他是师兄吗……他会记得我是谁吗?
正在心跳剧烈胸腔胀痛难抑之时,他掉转头,又呛咳出两口血来,挑衅地扬起下颌,“与前辈能战近千招方落败,算在下荣幸。鬼医我不认识,不仅不认识,且未曾耳闻。既然是败了,就任凭你处置。我没有同盟也没有指使,同三十二门派有宿仇,私人恩怨,不足为外人道。”
话音一落,一个略苍老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三分疑惑,七分难解,“干少庄主……为何是你?!”
黑衣人面上挂着冷嘲,淡漠道,“老不休,你胡说些什么?”
苍山派掌门德高望重,各门派弟子不自觉给这个身材瘦小的老头让路,他伸出鸡爪一样皱巴巴的干瘦手指,黑衣人满脸不情愿,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做主,老头再三确认他的脸不是易容所得,而是真容。
淡得看不出的眉皱起,苍山掌门声色冷峻,“江湖各派与惊雷山庄一向交好,你父干随云同鄙人也是多年好友,家门不幸,竟出逆子。你满手血孽,必得血债血偿。”佝偻的老人起身打量万千山的脸色,不失威严地施压,“盟主说是否如此?”显然已没有给落败的黑衣人辩驳的余地。
万千山不置可否,还没开口,那老儿又道,“这孽障与穆轻蝉有同门之谊,既能得蛊术相助武功突飞猛进,想必能找出穆轻蝉那妖女。鄙人以此残躯立誓,定将妖女碎尸万段以告慰众位掌门。”
苍山掌门此时僭越,大有主掌局势的架势,如今凶手落网,各门各派自然更关心藏宝图的下落,打算顺着干戚这根藤往上摸出藏宝图来。
而我从瘫在地上那人身上,看不出一点儿师兄的影子,神态表情武功与师兄无一相似。若不是他身上戴着与我锦囊里收着的金麒麟一对的物事,我宁可不信他是师兄。
☆☆☆
已经是第五日,青城派的守卫稍有松懈。
浑身挟带毒粉的我往靴中藏好匕首,春之与安情在青城派山门外接应,午后已经下山去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黑暗里维叶的眼神格外炯炯,临出门时候他拉住我,张了张嘴,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想说什么快说,要不就逃出去再说。”
“要是不能顺利救出他,就先逃命。”
从来都是我对维叶下令,他是头一次如此坚定不移地指示我。
“好。”
摸摸我脸上的面具,确定万无一失之后,维叶紧拉着我的手,他掌心有汗。我用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他却不再说话,只是将我圈在怀里,下颌在我发顶轻轻磨蹭。
埋头在他怀中时候,我深吸一口气,重重包围,那黑衣人是不是师兄尚且有一丝疑问。此举若是失败,恐怕我的小命就要玩完。
但没有退路。
我舍不下师兄,哪怕那人可能只是脸与师兄像而已。五日前我提出要救走黑衣人,维叶一语不发,终究还是同我站在一边。
但掩护春之、安情下山分别时,他听我说,若天亮时我还没有现身,就立刻离开此处,无论如何把图交给荀千雪。我是吩咐的安情,这笔财富,总要有人接手,最适合的就是荀千雪。春之不知道那图是什么,但也清楚,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爽快地答应了。
子夜之后,风声激烈。
我和维叶趴在屋上等待时机,五日里我们已经探得,子时后的半个时辰内弟巡逻的弟子们会有盏茶时间的交班,加上放出消息已有五日,未曾引得穆轻蝉现身,青城派已有些懈怠,派出守卫的弟子也不如前几日武功高深。
依照记忆里的印象从囚笼北面的高大石柱中取出钥匙,维叶已将几个青城派弟子悄无声息地放倒。
一切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深黑粗重的铁栅栏囚禁着黑衣人,他双手被锁吊起来,足上拖着两个沉重乌黑的铅球。我手抖得厉害,一面窥看寂静无声的宅院四方,一面匆促地打开笼子。
猛然间锁链一动,我闻声还未做出反应,脖子就被锁链套住了,整个上半身都被拖进牢笼,摔在笼中的……人身上。
“是你?”
我戴着面具,不知从何被黑衣人认了出来。
他低头在我脖子里一嗅,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自顾自道,“我记得你的气味。”
真是属狗的。
我从怀中扒拉出个面具,按在他脸上,一面从他怀中扭身出来,低声而迅速地吩咐,“我是要救你出去,你不要瞎闹。”
闻言他身体一颤,调笑道,“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