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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湘有你这样的同学帮忙,真是福气啊。小孙你饿了吧,阿婆给你煮面条去。”
外婆的面条会过一道冷水,吃起来劲道爽口,浇的又是独门秘方老鸭汤。孙东平饿坏了,吃了好大一碗。然后嘴一摸,嘿嘿笑。
外婆问:“小孙啊,上医院的钱,是不是你垫的啊?要多少,我数给你。”
“不用了!”孙东平忙说,临时扯谎,“学校……给学生都买了保险的。这钱有保险公司给。”
外婆也不大懂,不过见他说得有条有理,便放心下来。
顾湘睡醒来的时候,邻居家的电视里正在放新闻联播。孙东平已经走了,外婆则在床边做胸花。这是她老人家接的零活,可以赚点水电费。
“还痛不痛?”外婆扶顾湘坐起来,“你那同学不肯留下来吃晚饭,已经回家去了。这事多亏了他。那轮椅和拐杖,他都说是送给我们的,唉,那个孩子家很有钱吗?”
“是挺有钱的。”顾湘才醒,还有点迷糊。
“难怪。”外婆说,“给他煮了面,他非要自己洗碗,结果不但把那个大碗给摔了,还把放旁边的两个碗和一个盘子给砸了。”
顾湘哈哈笑,“他活那么大,估计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洗过呢。”
外婆摸着顾湘的头发,“唉,你没事就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暑假就好好休息吧。”
“可是,又少赚了一笔钱了。”
“钱多的是时间赚,身体最重要了。”
初恋8
快餐店的工作不得不辞了。老板还挺厚道的,多给了顾湘两百块钱,要她买点营养品补身子。顾湘闲在了屋里,也十分无聊,于是就把外婆接来的做胸花的活拿过来做。
后来顾湘摆摊卖手工小钱包的时候,也时常回想起这段岁月,自己做针线活的本事,也就是在这个暑假里磨练出来的。
孙东平从此以后,隔三差五就会上门来,有时候带点水果,有时候只是过来蹭饭。他特别喜欢外婆做的面条,一个人可以吃好大一碗。孙少还是非常积极得负责洗碗。顾湘把家里的碗都换成了搪瓷的,这下随便孙东平怎么摔都烂不了了。
这一个多月里的时间,又闹了一次台风,凉快了两天。孙东平就推着顾湘到附近走走。
“对了,你们家对门住的那家人是什么来头?”孙东平问。
“干吗问这个?”顾湘不解。
“我好几次碰到那么家那个男生,就是剪个平头的那个。眼神很凶。”
“你是说志超啊。”顾湘说,“他大我们两岁,已经不读书了,好像在哪里作保安。他其实人不错的,我不在的时候常帮外婆搬煤气罐什么的。”
“是吗?”孙东平阴阳怪气地说。
顾湘问:“你天天往我这里跑,姚依依不生气啊?”
“她才不会呢。依依很懂事的。”
“再懂事,是女生都会吃醋的吧。”
“依依不会吃醋的。我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朋友。”
顾湘觉得很荒谬,“为什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孙东平觉得好笑,“我人帅,追我的女生多啊。”
“这未免对别的女生太不公平了。”
“这我可不管。”
“你这样,迟早要闹出事来的。叶文雪那件事难道还没给你教训?”
“你能不能别老是像个修女一样念个没完好不好?”孙东平不耐烦了,推着轮椅往回走。
顾湘也有点生气,“停下来!我不回去!”
孙东平气得摔手,“好,老子也不伺候你了!你自己爱去哪就去哪吧!老子回家了!”
说罢丢下顾湘气呼呼地走了。顾湘也没好气,自己好心提醒他,倒被当成了驴肝肺。明明这个人就因为男女问题闹了不少麻烦,还不知道收敛。正当这个世界是由他主宰似的。
顾湘转着轮椅往回走。走到巷子口,遇到了麻烦。巷子是个斜坡,坡度不小。顾湘现在体弱力虚,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把轮椅转上去。
顾湘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心里大为光火。一气之下干脆一只脚站起来,打算就是扶着墙走,也要走回家。她少了孙东平的帮助,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可是才勉强走了两步,身子就被拉到一个怀抱里。顾湘下意识挣扎,就听孙东平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动了,我抱你回轮椅上!”
顾湘一怔,被背后那人气息拂到的耳朵刷地就红了。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回到了轮椅里。孙东平推着她往坡上走。
“你不是走了吗?”顾湘小声问。
孙东平冷哼一声:“老子爱走就走,爱回来就回来,管你什么事?”
顾湘撇着嘴,选择主动退让一步,没有顶撞回去。孙东平一路在背后喷着气,就像一头牛。顾湘反而觉得他这样真有意思的。
这次事件后,孙东平有一个多礼拜都没有来了。外婆还挺想念他的,如今很少有肯陪着老人家听粤剧的少年人了,连顾湘都不爱听戏呢。
孙东平之前那阵子做了不少事。他把顾湘那辆生了锈的老式单车重新换了零件上了油,帮外婆换了煤气,还找人来把家里漏水的屋顶都修好了。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细心起来却不是普通男生比得过的。
顾湘和外婆说:“人家有女朋友的,肯定是陪女朋友去了。”
果真。一个多礼拜后,孙东平晒得一身麦色地回来了,告诉顾湘:“我爸带着我和姚依依去香港玩了,我学会了冲浪。我爸的朋友有辆游艇,还带着我们出海了呢。”
“哦。”顾湘说。
孙东平挑着眉毛凑过来,“你哦一声就算完了?”
顾湘觉得很困惑,一阵正经地问:“那还要怎么样?一看你就玩得很愉快,我也没什么好问的嘛。要不……你暑假作业写了吗?”
孙东平扫兴倒地,“算了!算了!喏,我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是一副沙画。颜色深浅不一的沙子被装裱在两片玻璃之间,留有一些空余,随着转动,沙子会流动组合成各种不规则的图案。
初恋9
“真有意思。”顾湘由衷赞美,“我很喜欢,谢谢你。”
孙东平倒在她的床上,伸了一个懒腰,问:“我这几天不在,你有没有想我?”
顾湘随手拿了一个桃子就朝他丢过去。
孙东平手一捞就接住了,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会记住的。”
孙东平的语文成绩一直不差。
孙东平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顾湘。顾湘把盒子拆开来一看,“这是……CD机吗?”
“快!试一下,看音效好不好!”孙东平非常急切,给CD机装好电池,放进光盘,然后把耳机塞进顾湘的耳朵里。
按动了“播放”,耳机里传来清亮的男声在唱着抒情的歌曲。
“这是谁?”
“张信哲。”孙东平说,“最近超级红的一个台湾歌星,你不知道吗?姚依依她们可喜欢他了,管他叫情歌王子。这是他的新专辑,好听不?”
顾湘努力在孙东平的唠叨声中听着歌,“确实好听。这首歌叫什么?”
孙东平接过一边耳塞,听了听,说:“《太想爱你》,这首歌叫《太想爱你》。”
男人神情地唱着:“太想爱你是我压抑不了的念头,想要全面占领你的喜怒哀愁……”
顾湘轻轻赞叹,“真好听。”
孙东平说要把CD机送给顾湘,但是顾湘坚持不肯要,觉得这太贵了。孙东平领教过她的倔强,只好说是借给她的,等她听腻了就还给他好了。顾湘这才把CD机收了下来。
孙东平还拿来了很多光盘,刘德华的,张学友的,还有英文金曲什么的,一股脑都塞给了顾湘。这样在漫长地养病过程中,顾湘也不会觉得无聊。
“我可比你家楼下那个小平头好多了吧?”孙东平厚着脸皮问。
顾湘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张志超。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呀?”
孙东平哼了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顾湘蔑视他,“小小年纪,满脑子男盗女娼的。”
孙东平气歪了嘴。
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拆石膏的时候了。这天连刘静云和张其瑞也来了。刘静云还带来了点心。
“我之前回奶奶家去了,回来了才听其瑞说你摔断了腿。”
张其瑞则问:“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说回复得很好。”孙东平说。
石膏拆开了,露出惨白细瘦的小腿。人家都拆开石膏的脚很臭,不过孙东平只闻到药水味而已。
医生检查了一番,又让顾湘站起来走了走,“很好,半年内不要做重体力活,不要快跑。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要来医院检查。”
顾湘坐了一个多月,如今终于可以两脚走路了,开心得不得了。她对医生千恩万谢。
孙东平不悦,“怎么不谢我?”
刘静云撇了他一眼,“听说就是你叫了她一声,她才被车撞的。换成我,没揍你一顿就不错了。”
孙东平叫起来:“那本来就是意外!”
“好啦。”张其瑞拉开总是吵个不停的两人,“庆祝顾湘恢复健康,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顾湘的腿刚好,吃不得辛辣。于是孙东平做东,四个人去了一家熟识的汤馆吃了一顿。刘静云和张其瑞坐在一起,席间两人有说有笑,给彼此夹菜。
顾湘吃惊不小。她再笨也看得出来两人正在沐浴在爱河里。特别是张其瑞,小小年纪逢人就一张冷脸,惜字如金,你永远都搞不清楚他的喜怒哀乐的。如今对着刘静云,笑意温柔,话比平时多了五倍。
“白痴。”孙东平把一大块排骨夹到顾湘的碗里,“别老瞪着眼睛看人家,多没礼貌的。”
顾湘红着脸低下头。在她心目中,刘静云是好好学习,从不谈风花雪月的学生代表。如今连她都悄悄谈恋爱了,那顾湘她的人生信念自然遭遇了一次重创。
孙东平啃着骨头,看着她傻呆呆的模样,笑了起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白菜长得不算多漂亮,人也不灵巧,一股穷酸样,还总是顶撞他。可是他看到她,就觉得很愉快。就想伸指头戳戳她的脸,摸摸她的头发。就想看到她脸上泛红的模样。
这就像他小时候得了那只心爱的小狼狗,也是这样,总爱去摸摸它的头,给它梳理毛发。只是小狼狗会用它温润的眼睛看着他,摇尾巴舔他的手。而顾湘只会露出不悦又反抗不得委屈表情来,忍受他的好意。
这样的女生,他从来没遇到过。
这种心脏噗通直跳的感觉,他以前也没有感受到过……
初恋10
“在想什么呢?”刘静云轻推了他一下,“别磨蹭了,时间就快来不及了!”
孙东平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不是装修得华丽而俗气的饭店包厢,这里没有满桌饭菜。他正在自己家的卧室里,未婚妻已经换好了衣服,而他的衬衫则正扣了一半。
“魂归来兮。”刘静云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你妈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降落了。万一我们再碰上堵车,到机场肯定迟到。你想让你妈带着行礼在机场等我们吗?”
“不!”孙东平彻底回过神来,“当然不!老太后那不发火把机场炸了才奇怪。”
刘静云白了他一眼,“那就赶快收拾一下,把你头发梳一下,你看这边,都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你今天上厕所又没有把垫圈拿起来,这个礼拜卫生你做!”
“哪个礼拜的为什么不是我做的?”孙东平小声地说。好在刘静云已经走出卧室了,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梳妆柜上躺着两份大红烫金的喜帖。曾敬后天结婚。
高中和大学的同学,也有不少陆陆续续结婚了。他和刘静云的婚事,现在也提上议程。刘静云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选婚纱,虽然不说,但是他知道,她相当地开心。
是的,他终于肯彻底和过去告别,和她开始新的生活,也不枉她风雨无阻地跟着自己一起走过这么多年。
出门没多久,徐杨的电话打过来了。铁娘子已经到了机场,结果没见到孙东平,于是打来电话把他一顿臭骂。孙东平没好气,只好使劲踩油门。
赶到机场,恰好孙母罗秀英女士一身考究的香奈儿套装,拖着LV的行李箱,戴着名牌珠宝,仰着下巴优雅高傲地从国际到达出口走了出来。
“还是这么光彩照人啊。”刘静云小声说。
“名牌老太太。”孙东平也说。
“你这么说你妈?”
“不,是我爸这么说她。”
罗女士看到了儿子和儿媳。她走了过来,冲儿子是伸出了手。
“妈,”孙东平搂过母亲,学着老外一样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路上还顺利吗?累不累?我定了饭店,我们先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再去好好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