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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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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澄闻言神色一紧,揉了揉她的发旋,道声“辛苦了”,这才踅身接近吴捕头,皂靴踏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

青天白日里,那过肩的飞鱼纹华光璀璨,吴捕头被刺得睁不开眼,心道这下完了,徐府里住的真是锦衣卫指挥使!

膝盖一软,他仿佛被抽去了力气,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见过……卑职见过大人!”

接到唐子送去的书信,君澄便火急火燎的差人回京请大夫,自个儿带人疯了似往荷塘镇赶,没想到刚进徐府便看到了这般光景。

明目张胆就敢为难锦衣卫,若非……又是同僚布下的埋伏?

思及此,君澄面若寒霜,掳起曳撒蹲下。修长的手指从腰间皮夹一划,利落的夹出一支追魂镖,用它抬起吴捕头的下巴,“捕头大人,烦请你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却不带一丝温度。本就是个寒天,吴捕头登时如坠寒窟,仓惶道:“小的奉命前来捉拿汪洋大盗,误会!”他连忙掏出画像,“大人请看!卑职无意叨扰了指挥使,请大人饶了卑职,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你放屁!”卫夕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将他踢倒在地,“姑奶奶我早就亮出指挥使的腰牌了,你还说是伪造的,这会子可是信了?!”

“信了信了!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姑奶奶饶命!”吴捕头嗵嗵嗵的磕着头,其余的捕快也在喊冤。

院子里闹哄哄一团,吵得卫夕耳朵疼。

“都给姑奶奶闭嘴!”她一手掐腰,指了指房里,恨得牙痒痒,“要是吵到了大人,我跟你们没完!”

君澄也觉得耳畔聒噪,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把这些捕快收压本地大牢。”

“是!”

一听要被收压道大牢,这些捕快登时吓尿了裤子,连连喊冤。谁不知道锦衣卫铁血手腕,落在他们手里,这下子可算是栽了!可惜的是,压根无人理会他们。

没多时,院子里重回寂静。

君澄责令几名锦衣卫帮忙打扫徐府,这才唤了医馆陈忠过来,赶紧去房里给牧容瞧病。

卫夕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次,听得君澄是心惊肉跳。牧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这般境遇还是出任指挥使以来的头一次。心火熊熊燃烧,他坐立难安却也不敢多言,生怕误了陈忠的判断。

陈忠神色凝重的把了脉,又翻了翻牧容的眼皮,思忖好半晌才道:“这毒恐怕是关外的白草散,相传黄沙中生有一种野草,可以让人神志不清,进而淤塞血脉,服用后——”

“哎呀!你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卫夕急的团团转,忍不住插嘴道:“陈大夫,你就说大人什么时候能醒吧,这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到底伤势严重吗?”

“卫姑娘别急。”陈忠调了话头,“大人习武多年,运化深足,再加上那名马大夫的方子倒是管些用,血道已经差不多通开了。不知马大夫在哪,我要改改那方子,加些补气的人参进去,不出多久一定会醒过来的。”

又是不出多久……

卫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阴凉的眼神告诉陈忠:但愿你不是个坑人的老中医!

唐子安抚好了徐家父女,抬步跨进门来,施礼道:“君大人,卫姑娘,牧大人的伤势如何?”

“应该……没大事吧,只能等等了。”卫夕懊丧地看了一眼君澄,适才想起什么,关切道:“徐员外和徐千金没事吧?方才真是对不住,给府上添麻烦了。”

“卫姑娘说的哪里话,他们没事,只不过是徐小姐受到点惊吓,服了安神药睡下了。”言谈间,唐子眸中携出一霎疼溺之色,复又气定神闲道:“君大人,这里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君澄回以一礼,“麻烦你带陈忠去找一趟马大夫,恐怕要改一下他的祖传药方。”

“好。”唐子爽快的答应了,冲陈忠颔首示意,随后朝门口比了比,“陈大夫这边走。”

#

马大夫的家不远,唐子领着陈忠找上门时,他正光着上身打着祖传的健身拳法。

当陈忠提出要更改药方时,马大夫想也没想便给应了。他不是个顽固鬼,药方子虽说是祖传的,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术也要不断改进才能变得愈发精湛。

二人联手,很快就煎好了新药。陈忠走时赠送了他满满一车上好的药材,还有不少赏金,乐得他合不拢嘴。

回到徐府后,伺候牧容喝药的任务又落在了卫夕肩头。

君澄掖手站在门外,不想看,余光却时不时地朝她那瞟。她坐在雕镂的拔步床上,牧容倚在她怀里,从这个角度看去,她面色微红,眸光绻缱,一下下用嘴将药送进对方的口中。

委实是对璧人。

君澄心头嗟叹,眼神茫茫的望向穹窿,一片碧蓝,风轻云淡。没多久就要开春了,风似乎没那么冷寒了,而他的心底却像是尘封了一块厚重的坚冰,怎么化也化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涉及到什么时候婚的问题,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家庭聚餐。

让大家久等啦,某生鞠躬致歉!

第五十六章

阳春三月;青草衬着潺潺溪水;玲珑剔透中蕴着暖意融融。

和煦的风儿拂过绿丝绦;树下坐着一对儿母子。小儿胖嘟嘟的;乖巧的将头靠在母亲膝上。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片炫白,唯有乌亮的眼睫投下一小簇可爱的阴影。

妇人衣着雍容;又是个年轻貌美的,青葱般的手指轻抚着小儿的额头;扬起的唇畔噙着笑;曼声道:“容儿,这么些年可是想母亲了?”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轻柔,膝上的小儿不舍得睁开眼;奶声奶气道:“想;儿子经常会做梦;梦到母亲回来了。”

妇人闻言抬袖掩唇,面上笑容欲浓;“容儿真乖;母亲现在回来了;你爹爹和二娘可还安好?”

“他们都安好。”小儿点点头,恰巧一只蜻蜓飞上他的鼻尖,挠的他有些发痒。他皱皱眉,抬手在鼻前扇了扇,赶走了那只顽皮的小东西,复而问道:“母亲在那边……可还好?”

“好得很,容儿不要挂念。”妇人垂下头,嫣红的唇瓣在小儿额头烙下一吻,半阖半眯的眼眸中恍然流泻出一丝不舍的意味,“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母亲也见了,容儿可是该回去了?”

“……回去?”小儿不解道:“母亲,容儿该去哪?”

妇人直起身,微微叹气道:“从哪来回哪去。”

“这里好舒服,暖呼呼的,容儿不想走。”小儿浅笑着回她,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妇人的衣裙,“容儿要和母亲在一起,别赶容儿走,好不好?”

妇人没奈何的摇头,“乖,莫要任性,这不是你待得地方。”她再次俯□,贴在他耳边低语:“除了母亲……你还有要守护的人,忘记了吗?”

“要守护的……人?”小儿愕了愕,眉心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妇人呵气如兰,眼神中带着丝决绝的意味,“容儿乖,回去吧,她还在等你。”

随着话音落地,世界仿佛都变调了。

春暖花开渐渐溶入凭空而出的涡眼,一点点抽离,连同那位貌美的妇人也变得支离破碎。

唯有她的曼声细语,不断交织在崩塌的时空里——

你还有要守护的人。

忘记了吗?

忘记了吗?

要守护的人。

她还在等你。

回去吧。

……

牧容有些摸不到头脑,这么多年来的孤寂,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有谁会等他呢?

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压根不想醒,可母亲的话一下下撞击着他的心脏,抖掉他心底尘封的灰尘。

在那里烙着的人影愈发地清晰起来,那是他暂时遗忘的,却又不能遗忘的。他要守护的,还在等他的——

她隔岸观火一般瞧着他,一双小鹿眼里烟雨迷蒙,噙满了泪,却也望穿秋水。那么远,他都能感受到她眸光里的绻缱,不舍,以及心伤。

心脏轰然破了一个大洞,嗷嗷往里灌着心酸的情绪。

他不想让她哭,伸出手却抓不到对方,身上像压着千金重的大石头,想追却又拔不动腿。

牧容难受的拧紧了眉头,过往的回忆化身为清明之风,急速吹散着他脑仁里的雾气。

“您这么英姿飒爽,武功又高强,还坐着指挥使的位置,妥妥一个高富帅。”

“二哥,我讨厌指挥使……为什么老让我碰到他……”

“这可是玩命的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你当你是神吗?!”

“好,我担心你。”

“大人,这点小伤你可千万别死。”

……

对,这点小伤,他千万不能死。

那死丫头还等着他照看呢。

一束光穿破层层云雾,直直照进了他的心坎,力量逐渐渗透在他的血液里,慢慢侵染进四肢百骸,牧容咬紧牙,抬起眼皮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卫夕——”

唇畔嗫嗫出声,眼前的光景也愈发清晰。遽然睁开眼后,他尚且还有些发懵,旋即就被一股锥心的疼揪回了现实。

……还好,他没死。

庆幸之余,牧容捂住肩头,急不可耐的坐起来。乌亮的头发倾泻而下,挡住了他多半的视线,他腾出一只手来抿在耳后,这才警惕的环视一圈。

这是一间称得上精致的厢房,带着股京城的大家韵味,却又有些不同。到底是在哪,他一时半会也闹不明白。

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顾不得多思,他扶着拔步床站起身来,趿上皂靴,急切的朝门口摸去。

应该是许久没有下地了,他走起来有些发飘,几处刚刚愈合的刀伤因为牵动而再度开裂,在中衣上渗出若隐若现的血花。而他却抿着唇,面不改色,整个心都在牵挂着她,不知她是否还安好。

推开门后,冷冽的夜风从廊子里灌了进来,廊上点着的牛皮灯笼跟着晃了晃。

眼前一片影影绰绰,牧容眯了眯眼,从廊子的尽头捕捉到了几个刚刚巡守过去的人,身着青色锦绣袍,腰跨绣春刀。

是锦衣卫。

看到了自己人,沉重的心稍稍轻松了些。牧容吁出一口气,正欲呵住他们问问,恍然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夜里那么突兀,又那么吸引着他——

“哎呀,这么严重,疼不疼?”

是卫夕!

牧容眼光一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朝隔壁屋那儿挪了挪。

窗棂是开着的,留有一条小缝透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头戴乌纱的男人靠在圆桌前,精壮的后背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刀伤,格外狰狞。

卫夕坐在他一旁,手里拿着陈忠配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在伤口上,不时斜眼觑着他,“疼不疼?小橙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放心涂吧,我皮糙肉厚的,不疼。”君澄嬉皮笑脸的看看她,第一时间打消着她的顾虑。

明明那眉头都拧成大山了,还不吭声,真是死鸭子嘴硬。她心里暗搓搓的嘀咕,嘟起嘴有些不满,手上却放轻了力道,尽可能不去弄疼他。

殊不知君澄怕她害怕,有些事有所保留,没有全盘告诉她。那晚的战况异常惨烈,锦衣卫折损六十八名精英,这才等来了遂邺百户所的援兵。

至于他后背这一刀,委实是个狠劲儿。对方想置他于死地,若非是花六及时拉他一把,恐怕此时此刻他已经到阎王殿报道了。

又一次死里逃生,君澄长长吁了口气,将下巴枕在手臂上,微微斜首睨着卫夕。她认真的小模样还真是惹人怜爱,盯了一会,连疼痛都察觉不到了。

“这几日可还好?”他顿了顿,嗓音愈发轻柔,“看着瘦削了。”

卫夕大喇喇的挑挑眉,语气轻快道:“我还好,除了照顾大人倒也没干别的事,和杀人相比可是轻松多了。”

她的指尖皮肉细腻,裹挟着膏药划在他背部,有些痒,伤口还隐隐泛着薄荷的沁凉。鼻翼间传来一股如兰似桂的清香,君澄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赶忙吸了口气,调整话头问她:“那日可曾害怕了?”

……害怕?

卫夕愣了愣,继而撇撇嘴。说不害怕是假的,现下想想还觉得恍然如梦,她这双手真的就这么沾染上鲜血了?

在刚来大华之前,她曾经想过这一幕。她本以为自己会变得疯癫,会变得噩梦连绵,谁知,她的适应能力远远大于她的想象。

这不,她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现实——

她是锦衣卫。

那她应该杀人。

“哪有啥可怕的。”许久,她粲然一笑,状似不在意,却又似在安抚自己:“咱们都习惯了不是吗?谁不知道锦衣卫这活计烫手,久而久之的,这杀人都成游戏了。”

在她说话时,君澄自始至终就这么望着她。

那张清和的面皮背着烛光,他只能看清她模糊的轮廓。但那双眼眸黑的浓郁,蕴着光似得,眼尾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儿上翘着,像是说到了什么开心事。

原本见她高兴,他也是该心安的。可君澄窒了窒,继而懊丧地叹了口气。

身在锦衣卫,这里头有谁真正开心过?那面上的虚假她不说,他也清楚,那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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