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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上却绘着面貌狰狞的鬼怪,门前也堆着一堆碎石,大家满腹疑团,越过这道石门,没走出十丈,前面又一道石门。
这一道石门却是黄金镶嵌,以金银丝镂成了一尊观音,观音慈眉善目,坐莲持柳,让人见了顿生祥和之感。张青茅用力去推,却是再也推不开了,换张庆虎去推,也是推之不开,仅是微微晃动。葛潘仰头张望了一下,“看来慕容无颜和吴广,便是葬身此处。”张青茅顿时毛骨悚然,“何以见得?”葛潘高举火把,在墙边一照,石墙原本刻满梵文,在此处却多了许多兵器砍凿的痕迹,地上也有很多凿痕,一柄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长剑遗落在地上,剑尖沿着墙角硬生生插入石缝之间。“只怕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的门本是打开的,等他们聚在这扇门前商量开门之法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关上那扇鬼门。隧道往下倾斜,如果两扇大门本是开着的,门边顶着那石球,门关上的时候球就会滑过来顶住门后,就算吴广和慕容无颜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来。”张青茅认真看了看身后那扇绘有鬼怪的石门,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只听方多病接了一句,“其实也不需怎么用力,只要把门稍微推动一下,那石球就会自己把门压上,而且这石球相当大,它压着两扇石门下滑,那种力道只怕无人能挡,如果还在黑暗之中,要及时找到空隙逃生绝不容易。”
“这里有张羊皮。”李莲花从地上拾起一物,“羊皮上有地图,地图上有……”他困惑的看着那张图,“观音?”他指指面前的石门,“指的是这幅观音图像么?”方多病凑过去一看,“我这里也拣到一张,画的和你这张差不多。”杨秋岳也拾起一物,“这里还有一张……啊……”他手里的火光突然照到观音门底下一堆事物,羊皮覆盖着一具已经变得漆黑的骸骨,“这里有个死人!”
大家目光齐齐聚在门下,各自高举火把四处细看,才发觉地上其实零散着许多骨头,大多数都给敲碎散落于泥泞之中,以至于开始众人并未注意,大部分的头骨都给拆散得七零八落,难以合并。而地上散落的羊皮“地图”并非只有一张两张,居然有十一张之多。看着这细碎的满地骸骨,方多病突然打了个冷战,“这些骨头难道是……是因为……”李莲花从地上拿起一枚碎骨细看,轻轻叹了口气,“没错,这骨头里面还有兵器划过的痕迹,这些人……是被人当作食物生吃了,骨头才会被弄成这般模样。想必多年以前,这群人和咱们一样进入陵墓,却被人关了起来,相互斗殴,强者以弱者为食,但最后也不免落得一死。”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带怜悯,众人却听得毛骨悚然,各自牢牢握住了兵器。
“这些地图指示了地宫的入口,只不过熙陵之中究竟有什么异宝,值得人干冒奇险,定要闯入熙成皇帝的陵墓?”李莲花喃喃的道。葛潘目光炯炯盯着那观音金门,“不打开此门,不能明了真相。”
“说到熙成皇帝,”听了吃人惨事之后已经在瑟瑟发抖的张青茅颤声道,“我听说这墓里是有一件宝物,是一瓶西南藩国进贡的药丸,那玩意儿能治百病,而且还能提高练武人的功力,我听说……听说熙成把百粒那样的药丸炼成了一粒,叫做‘观音垂泪’。”方多病和李莲花面面相觑,看来这满地尸骨,都是为了“观音垂泪”而来,果然稀世珍宝往往害人不浅,东西还不知道有没有,就已葬送了十一条人命。
“杀手无颜和吴广显然是收到羊皮,受到诱惑而来。”杨秋岳道,“这些人都收到一模一样的羊皮,都一起饿死在这扇门前,十一张羊皮地图背后,定有主谋。”方多病虽然不喜欢杨秋岳,此话却是有理,接口道,“近三十年来,有十一人失踪,这里十一张羊皮,看来真的都死在这里。如果背后另有主谋,这主谋也已经谋划将近三十年了。”葛潘点了点头,“三十年的图谋,自是大事。”方多病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我们进来得很顺利……”
众人都有同感,张庆虎突然沉声道:“开道!”方多病连连点头,大力拍在张庆虎肩上,“没错,本公子正是觉得,这幕后主谋必是经过精心策划,挑选他认为合适的开道人才,将他们引入地宫,这地道里的机关暗器,什么陷阱毒药,都给地上这些家伙收拾去了,我们才进来得如此容易。只是最后这道观音门始终无法攻破,即使是力大无穷的‘铁骨金刚’吴广和在少林寺全身而退的‘杀手无颜’,在断了后路的情况下竟然也无法打开这道门逃生。”
“定要打开观音门,否则无法揭开其中的秘密。”葛潘轻叹了一声。李莲花的目光却在众人脸上转来转去,方多病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李莲花轻咳了一声,怔怔的道,“我在想……在打开门之前,是不是先说清楚,那个……杀死张庆虎的凶手……”
刹那之间,隧道里鸦雀无声,众人都以极度惊奇和错愕的目光看着他,方多病只当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杀死张庆虎的凶手?”
李莲花歉然看着张庆虎,“那个……虽然你砍了他的头,在脸上贴了颗痣,但是半路上掉了……”众人的视线顿时齐齐集中在“张庆虎”脸上,“张庆虎”本能的伸手一摸,他在撬起石板的时候已经满身大汗,这地下又潮湿温暖,方才尚推了石门,脸颊流汗未干,被李莲花慢吞吞一说,心下甚是紧张,用力过猛,竟把那颗黑痣从脸上抹了下来。众人哎呀一声,这人果然是“被杀”的张庆狮,而不是张庆虎。方多病心里暗骂李莲花又骗得人晕头转向,嘴里却一本正经的道,“你究竟是张庆狮、还是张庆虎?”
“庆狮,你……你没死?死的是庆虎?哎呀我糊涂了……”张青茅惊愕之极,“你们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庆虎怎么被杀了?你干什么假冒庆虎?”他陡然双目大睁,“难道是你杀了庆虎?”
李莲花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庆狮,眼角撇了撇,小心翼翼的看了杨秋岳一眼,“其实……”杨秋岳口齿一动,仿佛想说什么,正在这时,突然微风测然,张青茅发出一声惨叫,众人大吃一惊,陡然眼前六把火把同时熄灭,耳边只闻“劈啪”、“咕咚”一连串肢体相撞和扑跌之声,随即陷入一片死寂。方多病在黑暗中大喝一声,“哪里逃!”随即有人往外奔逃,很快远去。
一团火光从上徐徐亮起,李莲花不知何时已经躲到隧道顶上,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往下看。方多病脸色一变,他刚才在黑暗中与人交手三招,招式繁复,简直想不通凶手如何身外化身,竟一掌劈死了张庆狮!
“我没想到他如此辣手,庆狮他还是……”葛潘叹息,只见方才还活生生的“张庆狮”,转眼之间已经头骨碎裂,一声不吭当场毙命,歪坐在一边,因为头骨碎裂牵动肌肉,嘴边似乎还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在这潮湿可怖,漆黑一片,满地人骨的陵墓之中,越发令人毛骨悚然。躲在头顶的李莲花脸色有些白。方多病看着张庆狮的死状,“好厉害的一掌。”那边葛潘已经奔过去扶起张青茅,张青茅被一枚飞镖射正手臂,伤了条筋,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他呆呆看着张庆狮的尸体,神不守舍,双目之中流露着极度恐惧之色。
逃走的人是古风辛,张庆狮死了,张青茅受伤,只余下杨秋岳满脸青白,双手紧握拳头站在一旁。葛潘淡淡的道,“事情已经很清楚,杀死张氏兄弟的人,不是古风辛,便是你。”杨秋岳蓦然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葛潘,却不说一个字。只听葛潘缓缓的道,“而二人之中,你的嫌疑最大。古风辛不是傻子,他一逃,便是自认凶手,真正的凶手既然敢诱杀手无颜和吴广入伏,敢杀张氏兄弟二人,绝非寻常之辈,岂会如此愚蠢……”
杨秋岳退了一步,看了方多病一眼,方多病已然糊涂了,听葛潘之言,显然很有道理,看看杨秋岳,再看看张青茅,眉头大皱。葛潘冷冷的看着杨秋岳,“而你,让我试一下便知你有没有杀张氏兄弟的功力。”他一掌拍向杨秋岳胸口,杨秋岳横臂招架,葛潘立掌切他脉门,杨秋岳逼于无奈,一指点出,指风破空,方多病脸色微变。葛潘陡然收手,“原来是武当白木道长高徒,难怪……”武当白木道长以快剑、指法和掌功闻名江湖,杨秋岳这一指确是白木看家本领“苍狗指”。
杨秋岳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张庆狮,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张庆虎,总之,此事与我全然无关。”方多病叹了口气,“武当白木的弟子,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到熙陵来看坟墓?真的是很奇怪。”杨秋岳闭嘴不答,这人阴气沉沉,虽然脸色青白之极,却是不愿多说。
“那么……”李莲花在头顶上小心翼翼的问,“凶手已经抓到了?”
葛潘恭敬的对李莲花和方多病抱拳,“应当不错。”方多病瞟了李莲花一眼,嘴里随声附和,“啊啊,佛彼白石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料事如神,本公子十分钦佩。”心里却在大骂,死莲花,你知道死的不是张庆狮,张庆狮扮成张庆虎定有苦衷,原来是有人非杀他不可。你明知如此,居然还当场拆穿,这下人多死了一个,凶手也不知道是谁,你高兴了?杨秋岳一定是怀有鬼胎,古风辛莫名其妙的跑掉了,本公子又怎么知道张青茅没有嫌疑?他心里正自破口大骂,李莲花却在上面摸索了一下观音门门顶上方的石壁,“这里好像裂了一条缝……”他本是依靠墙上那些被砍凿的凹痕爬上去的,双手一摸那石壁,身子一晃,差点掉了下来,只得手足并用慢慢爬下来。“那上面有——”他一句话没说完,葛潘陡然欺到杨秋岳面前,一拍肩封了他的穴道,“方公子,凶手交给你了。”随即借力纵身而上,伸手一扳,一块大石板轰隆一声掉了下来,陷入地下人骨泥泞之中,足足有两尺五寸厚,难怪连张庆狮也推它不动。那石门的确坚固无比,但不知是经过了百年岁月,石质风化,还是饱受武林中人敲打震动,石门虽然无损,却在门顶石壁上裂了一条三尺来长的极细缝隙,若不是李莲花逃到上面去点着火折子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观音门顶上露出了一个三尺左右的黑洞,里头一片漆黑,就如一只地狱鬼眼,阴森森的往人间张望。方多病倒抽一口凉气,饶是他一向自负胆大,时常妄为,想到死于脚底的遍地人骨,却是不敢钻入。葛潘脸现喜色,点亮火折子,一头向黑洞内钻了进去。李莲花手足并用慢吞吞的爬了上去,跟随其后,颤声问:“葛潘,里面有什么?”葛潘答道,“我还没看……”突觉后腰略有微风,本能的回肘要撞,却陡然想起自己半身在观音门内,回肘一撞“碰”的一声撞在石壁上,全手麻痹,而后腰“腰阳关”一麻,已是动弹不得,就此挂在观音门那黑黝黝的洞穴之中。
方多病目瞪口呆,点了葛潘穴道的人自然是在他身后动作笨拙的李莲花。杨秋岳和张青茅都是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李莲花又慢吞吞的从墙上爬了下来,整理衣服。张青茅张大了嘴巴,指着挂在门上的葛潘,“啊……他……那个……你……”杨秋岳失声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李莲花抬头看了葛潘一眼,微微一笑,“因为他不是葛潘。”
此言一出,众人一怔,方多病皱眉道,“他不是葛潘?你原来认识‘佛彼白石’的那个葛潘么?”李莲花摇头,“素不相识。”随即他又道,“我只不过知道‘佛彼白石’穷得很,连彼丘都穿不起绸衫,何况彼丘的弟子?”方多病恍然,“哦,也有道理,这人身上这身衣服至少十两银子,和本公子的只差了那么四十两。”李莲花道,“不过让我确定他不是葛潘的,还有三件事,第一,他很文雅。”方多病奇道:“他很文雅也有错?”李莲花忍笑道,“你不知道李相夷那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平生最不屑繁文缛节,他的门下,从来没有教养,决计不会见了人一口一个公子,还行礼作揖的。”方多病哼了一声,“这倒是,佛彼白石和我家老子说话,从来没半句客套。”张青茅听得一愣一愣,心里暗忖四顾门的脾性,李莲花似乎很熟,却不知道这位神医何时与四顾门有旧?只听他继续道,“第二,他对皇陵颇有研究,知道史书所载,地宫入口多半在明楼之中。据我所知,彼丘本人深中孔孟之毒,读书万卷,正因为他读书成痴,惹得李相夷厌烦,让他立下誓言,他门下弟子,决计不许读书。所以彼丘门下,多半都是不识字的;纵是识字,也不太可能通读史书经典。”方多病大笑,“这位李大侠有趣得很,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四顾门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