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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了很多人,太多太多了,整个琼花剑府上下一万六千三百二十一个剑修全部被他杀了,包括那些被云藏空派往外地征战的弟子。可以说,琼花剑府已经在青衣剑下名存实亡。”
小蔡大师没有一丝与有荣焉的亢奋感,反而眉头随着声音渐渐皱了起来,皱成一个川字。
他颇为苦恼地用圆乎乎的手指头揉了揉额头,嘟囔道:“喏,这家伙杀了这么多人很厉害吧。可是小子,你可千万不能学他,因为他的心性已经渐渐趋魔化了。”
张岩震惊地听着一切,不可置信地望着早已偏过脸望向窗外的青衣,心中大致认定,这件事是真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花费五年的时间去屠杀琼花剑府之人呢?
张岩的唇角刚动,可看到青衣冷淡如故的模样,又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唔,啊呜,你们都在呀,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麻杆似的衡冲挤了进来,他挠了挠鸟窝似的乱蓬蓬头发,咧开嘴朝张岩笑起来,“走吧,走吧,哪里有那么多废话。”
说着,他伸出鸡爪似右手随意一拎,便从后襟位置把张岩给拎起来,然后桀桀笑着朝外跑去。
屋内只剩下小蔡大师和青衣二人。
“说实话,和这个家伙搭档是会被气死的。”小蔡大师有点无奈地说道。
“但毕竟他知道很多的……秘密。”青衣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是,我们去炎火剑崖做什么?还不如直接去……”小蔡大师还未说完,便被青衣打断。
“他要去接两个人,难道有错么?”青衣冷冷道。
呃
小蔡大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道:“那我们在哪里相见?”
青衣道:“炎火剑崖。”
小蔡大师这下有点受不了了,羞恼道:“你这是耍我呢?”
青衣冷冷道:“你以为就凭咱们三个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小蔡大师吃惊道:“还有谁?”
青衣沉默许久,才轻轻道:“见了面就知道了。”
炎火剑崖在一座高达万丈的山峰之巅。
当一座山峰太高,甚至捅破了云层,比云层还高出一大截,反而没多少的烟雾缭绕。
炎火剑崖就是如此。
山头被大神通者硬生生劈成了近千亩的平地,平得光滑如镜,那些高大宏伟的殿宇便耸立在其中。想要观摩一个殿宇住着何等身份的人,只需观摩一下楼宇的高度大致就可以判断出来。
身份尊崇者才能居住高高至上,俯视众生倒不至于,大概在于可以塑造一个高深莫测的神秘形象而已。
就在这片鳞次栉比的高矮楼宇群里,在极其中央的位置有一座不高不矮的楼宇。这座楼宇比四周的都要华美精致,甚至它的四周五里之内还有一大片的花海。
花浪翻滚,芳香飘散可不止五里地。
甚至在极远处广阔近百丈的练功场处,都可以嗅到风中送来的醉人香味。
炎火剑崖三万外门弟子外加一万内门弟子几乎都知道,这些花香来自昕薇居。
昕薇居,名字好听,其主人的身份更是不凡。
主人的名字叫夏兮薇,是整个炎火剑崖唯一的化身后期长老夏易川的——
闺女!
也确实如此。
夏易川是炎火剑崖的化神后阶剑修,甚至连崖主冉流云都得恭敬地叫他一声师叔。而夏兮薇也成了可以和崖主冉流云平辈级别的尊崇人物。
要知道,炎火剑崖包括夏易川在内足足有六代弟子。若按辈分算的话,那些元婴期剑修得叫她一声师姑,那些金丹期剑修得叫她一声师姑祖,至于那些金丹剑修以下的弟子,也只能一律称呼为太师姑祖了……
甚至,夏兮薇的地位之高可不仅仅局限在炎火剑崖。
她的母亲宁苏同样是极北之地庚金剑阁的剑修,同样也是庚金剑阁唯一的化神后阶剑修。
在庚金剑阁,其阁主苍山雪得称呼宁苏一声师叔祖,那么夏兮薇就成了庚金剑阁阁主的师姑了,那么那些矮了许多辈剑修就得称呼她为……
这小丫头的身份之贵,的确有点骇人听闻了点。
所以,在炎火剑崖,她绝对是所有人宠溺异常的宝贝疙瘩,任谁敢伤起一丝,恐怕就会遭到几万剑修外加上百的高阶剑修追杀。
若知道这些,恐怕张岩也得仰天一叹,唏嘘不已吧?
此时夏兮薇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根木棍逗弄着小贱,不时幽幽嘟囔一声,“好无聊啊……”
小贱就是那头似龟非龟的龙鼋幼崽,它的身体现在胖了一圈,也多了一丝属于龙鼋的威严,但却依旧摆脱不了被小姑娘拿着木棍戳屁股的悲催生活……
咄、咄、咄、咄……
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一个高大健硕的青年兴奋地跑上楼来,他目光在屋内一扫,不禁撇嘴道:“咋没有人啊?”
啪!
夏兮薇丢掉小木棍,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见是他,忍不住骂道:“你哪只眼睛里看到没人?难道我不是人?雪楼,你是不是觉得曹睿师侄还不够严厉?”
夏兮薇的师侄当然是元婴阶剑修了。
曹睿不但是元婴阶剑修,还是雪楼来到炎火剑崖之后的师傅,他性格严厉苛刻,加之受到夏兮薇嘱咐,对雪楼的修炼生活当然“照顾”有加啊。
“不……是。”
雪楼脸皮一哆嗦,很无奈地低头认栽。
五十年不见,这个原本身体孱弱的少年变得健壮许多,嘴边也多了一道毛绒绒的胡须,不过他身上那股跳脱不羁的气息却越来越浓了。
夏兮薇双手背后,青葱白玉似的十指绞缠在一起,慢悠悠地踱步到雪楼面前,大喇喇说道:“说,来这里干什么来啦?”
雪楼差点忍不住翻白眼,悻悻道:“我不是刚进阶金丹中期么,我是来跟我姐报喜讯来了。”
“嘁。”
夏兮薇皱起玲珑小鼻儿,不屑道:“看把你美的,你可知师姑祖我早就金丹大圆满境界了。”
雪楼额角青筋一凸,面无表情道:“若我也拿那些天材地宝嗑药似地天天吃,我……也能。”
“啊呀!”
夏兮薇很有范儿地啊呀一声,却不说话了,甚至神色一整,气质瞬间变得严肃庄重许多。
因为,她的师兄来了。
夏兮薇的师兄自然是炎火剑崖崖主冉流云了,这是个极其文秀的中年,青衫芒鞋,衣襟飘飞,很是潇洒不凡。
尤其是他的眉宇间,竟然天生一颗红痣,为他平添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神圣感。
雪楼见了他,正慌不迭欲要下摆,却被他轻轻抬手制止住,然后笑吟吟朝夏兮薇道:“师妹呀,这一阵过得可好?”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夏兮薇很严肃地回答道。
“哦,到底是怎么啦,跟师兄我说说。”冉流云眸子里闪过一丝宠溺之色,轻轻笑道。
“无聊啊,无聊。师兄,我还想去青衣那里。”夏兮薇脸色严肃的神色刷地垮下来,变得可怜兮兮。
冉流云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又是这个表情!我……我非被憋在这里憋成傻子不可!”夏兮薇精致的眉毛一挑,又变得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冉流云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悠悠道:“青衣马上回来了,你还去那里作甚?”
“真的?”
夏兮薇兴冲冲道:“他和谁一起回来的?”
冉流云佯怒道:“这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吧?”
夏兮薇姑娘以一个绚烂的笑脸很干脆的承认了。
冉流云皱眉道:“还有小蔡大师,有一个青莲剑林的衡冲长老,还有……”
夏兮薇迫不及待道:“还有谁?”
“一个叫张岩的家伙。”
冉流云没有卖关子,说起这个名字,他的脸上竟泛起一丝奇怪之色。
第一百零八章风云汇聚
悬剑厅,炎火剑崖宗议事大厅。
冉流云有点惊异地重复道:“你是说厚泽剑城竟决定停战了?”
台阶下跪着的一个大汉沉声道:“启禀崖主,的确如此!”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冉流云沉吟少许,敛去了脸颊上的惊异之色。
这场由厚泽剑城滋事而发起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近五十年,但却是在今年才扩展到炎州和中州的全面战斗。
这一年,整个炎州出动了近乎一百二十万剑修阵营,由炎火剑崖十六位元婴后阶长老统帅,进军冷钻河畔的中州之地。
战事初启,流血漂橹。
战争持续到现在,才不足三个月的时间,炎州阵营死伤四十余万剑修,却成功占取了中州近三成领土,其桀骜不屈的攻击方式,撼动了整个厚泽剑城高层。
因为——
中州阵亡了近八十万剑修。
足足是炎州阵亡人数的两倍!
而如今,厚泽剑城似乎被打怕了,竟遣人来炎火剑崖议和。
冉流云很惊愕,在他的印象中,厚泽剑城一直是个极难啃的骨头,浑身是刺儿,似乎没理由在战事初始阶段就早早投降啊。
“启禀崖主,来使还说……还说议和仅仅是半年时间,半年之后咱们炎火剑崖要战,他们就奉陪到底。”
大汉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也搞不懂厚泽剑城为何要如此做。
冉流云沉默半响,才问道:“厚泽剑城的来使是何人?”
“厚泽剑城三长老——冷锋!”
冉流云眸子里突然爆射出一团精光,浩荡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
原来——
是他!
雪柔静静地立在山峰边缘的料峭寒石上。
这个位置山风很大,暴烈的气流肆虐咆哮,那声音像鬼哭狼嚎。
衣衫被吹打的簌簌作响的雪柔,却极其稳定地立在石头上,任凭青丝狂舞于风中,神情怔怔,连漂亮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五十年过去了,这个被青衣断为柔而不犯,娟好静秀的女子眉目间更显从容之色,只不过她自己却知道,她已不可避免地走入了偏执一途。
她从没想过要修炼到更高的境界,所以她的偏执并非来自修炼,而是来自于情感。
有时候,那些微妙不可言喻的感情并不见得会被岁月侵蚀而消散无踪,相反,它会像一坛密封的烈酒,是会随着韶华流逝而沉淀出更纯厚也更炽烈的味道。
不错,雪柔在想一个人。
一个五十年未曾谋面的人。
一声鹰鸣,一团黑云降落在山间青石街道之上。
夏兮薇轻快地蹦下鹰背,拍了拍足足比她高上两头的老鹰,眉开眼笑道:“好啦,小红你回去吧。”
老鹰以翅膀轻轻拍打了一下夏兮薇,随即展翅如刀,嗖地一下钻进了云团之上。
“唔,我要到山门前去,不是逃跑,你们可不许再拦我了。”
夏兮薇伸出小拳头,狠狠地朝头顶云团之上挥了挥,似乎那上边有人一样。
然后,她一蹦一跳地朝山下欢快跑去,一路上洒下了一连串的清澈笑声。像一个无忧无虑的精灵一般。
从山脚到山巅,足足有万丈之遥。
在这万丈之遥的山路上,被整齐的铺上了一块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青石板。
所以山路很好走,但却又很难走,因为它的距离实在太远了,远到普通凡人徒步而行,要走两日两夜。
夏兮薇不是凡人,并且还很着急下山,但她却不敢遁空飞行。
无他,这座山峰是禁止任何人飞行的,无论是谁!
夏兮薇身份尊崇,也不敢破坏了这条铁律,所以他只能以比寻常人快了三倍的速度朝山下纵去。
一纵三丈,万丈要纵多久?
夏兮薇显然没计算过。
所以当她气喘吁吁地跳到一座矗立着百丈高的大石碑前时,忍不住朝石碑上翻了个白眼。
石碑上只有四个字——
“炎火剑崖”。
铁画银钩,堂皇苍劲,望之心生敬畏。
夏兮薇忍不住了,就坐在石碑前休憩,她以手支脸,怔怔地望着远处似乎有无止境的石阶,眼神恍惚起来。
唔,我为什么那么着急见到大骗子呢……
想着想着,小姑娘竟然睡着了,嘴角还衔着一丝清亮晶莹的口水。
“这就是虬龙峰?”
一个人趁着暮色,晃悠悠便自千丈之外来到了山脚之下。
他身材高大魁梧,颌下燕须飘洒,脚下却趿拉着一双破旧草鞋,脚趾头很不屈地露了出来。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啧啧有声地眺望一阵眼前插入云霄的山峰,这才晃悠悠朝一侧露出的青石台阶上走去。
边走边咕哝道:“不错,不错,这青石板弄得像个样子,嗯,回去也得修他妈的一条……”
而就在他离去不久,天际四道遁光倏然轰鸣而至。
是张岩、马冲、小蔡大师、衡冲。
“感觉如何?”
圆乎乎的小蔡大师笑嘻嘻地望着张岩。
“很高。”
张岩眯着眼望向山峰,却无法看到山峰的底部,不禁慨然一叹。
“没别的感觉了?”
小蔡大师又问道,他在第一次见到炎州第一高的虬龙峰时,可是愣在那里好久呢。
“的确很高。”
张岩收回了目光,重复了一次,然后抬脚朝青石台阶上走去,他才懒得理会小蔡大师的扯淡问题。
“唔,你觉得如何?”
衡冲直勾勾地望着马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