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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了。”
一三五话别(求月票!)
冯宜真听了此言,尤其是他唤自己作“宜真”,叫的甚是亲密,心中一甜,但借着灯光看着程铮那副消瘦的不成样子的相貌,心中又是一酸,忙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一枚朱红色的灵丹,道:“你先吃了他,调调气息吧。”
程铮接过,却不便吃,伸手拉住冯宜真的手道:“宜真,你过来陪陪我。”
冯宜真顺势坐在他身边,道:“二哥,你别担心,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我在这里。”
程钧远远地看着,见他们两人坐的甚是亲近,不知要说什么知心话,只觉得老脸微红,颇感无趣。有心退出几步,心中一犹豫,挨着一块大石后面坐下,闭上眼睛。
程铮叹了一口气道:“宜真,你说这话,真叫我无地自容。我也曾跟别人说,别担心,有我在。今日却要你来跟我说这句话了。”
冯宜真道:“二哥,我们还要分什么彼此吗?你有什么话,对别人不好说,不愿说,不想说的话,尽自对我说。”
程铮出了一会儿神,才道:“宜真,我又害死一个亲人。”
冯宜真道:“不要胡思乱想……又?”她早知道程铮的心结在哪里,这些天翻来覆去,早准备了许多话来宽慰,但是程铮第一句话,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程铮苦笑道:“是啊,在我小时候,我也曾害死过一个至亲。”
冯宜真道:“那……那是谁?”
程铮道:“我唯一的亲兄长。”
冯宜真心中一寒,道:“我……我倒不知道这件事。或许是你想的多了。”她心中却是略有些胆寒,程铮行二,她自然是知道的,但从来不知道程铮上面还有兄长。她可算是程铮的青梅竹马,只知道程铮有一个妹妹,并不知道他上面还有什么人。
程铮摇头道:“什么想的多了?我是想得太少了。我太不懂事,以至于十多年来早就忘了这件事,一直活得无忧无虑。直到父亲死后,我晚上做噩梦的时候,才回忆起这件事来。就像一个尘封了多年的箱子,一打开盖子,好多事情从我脑子里喷发出来。我想起来我从小就是个混蛋,幼年害死了哥哥,长年连累父亲。当时的一幕幕我都记起来了,可是我怎么也记不起哥哥长得什么样子,他的脸就在我面前一直晃啊晃的,可是我再想仔细看的时候,他又离开我远去了……”说着,他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好像堕入了噩梦之中。
冯宜真感觉他握住自己的手冰凉无比,心也似堕入寒冰之中一般,再也忍不住,回身搂住了他,道:“没什么的,你想得太多了!十多年前你才几岁啊,就算有什么意外,那也不是你的错。你是压力太大了,放松些,都会过去的……”
在冯宜真喁喁细语的抚慰下,程铮渐渐地恢复了神智,道:“宜真……你说的对了,我是压力太大了。父亲死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往后怎么办?我,还有钰儿,我们要走到哪里去?遮风挡雨的大树已经到了,外面都是想要撕碎我们的豺狼虎豹。我就像风雨中的小船,稍微不注意,就会被浪花打成碎片。晚上我会做梦,时常梦到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他们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我想去抓住他们,但是总是抓不着。如果他们还在,哪怕还有一个人在,我也能感觉到力量。可是梦一醒来,他们都不在身边了。”他笑了笑,笑容先是凄厉,转而坚定,“没有人能够帮我,我至亲的人都不在了。既是如此,难道我就如他们的意。想要我的东西,那可以,只要有命来换。”
冯宜真本来忧心忡忡,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安定下来,道:“你说的不错。只要你自己支持住了,别人没什么可怕的。一群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小人罢了。无论如何,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有我在,反正道门传人的位子他们休想轻易拿走。”
程铮一怔,道:“宜真,那件事情不必提了。我的意思,你不要再在道门中周旋了,我会写禀书,辞去道门再传弟子的身份,请道门另选贤能。”
冯宜真愕然,道:“这怎么行?道门再传弟子的身份是你的,其他人都夺不走。哼哼,那些妄人……他们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程铮道:“配的。”
冯宜真一呆,程铮道:“他们配,是我不配。”
冯宜真怒道:“二哥,你说的是什么,怎么丧气到这个地步?”
程铮道:“以前他们不配,是因为父亲在。现在父亲不在了,那位子他们就能坐上去。宜真,眼前我选择的余地太小了,现在只能抓紧更重要的东西。那个位子我没有资格坐上去,如果强行的占着,只有逼得他们更进一步,害死我的性命。拿不到的东西,我强行去拿,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当年我不知道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可是已经懂了。”
冯宜真本来聪明,倘若是其他事情,早就想得清楚,但是既然是程铮的事,她就难以平静,咬牙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程铮道:“身外之物,让他们保管好了。将来,自然会吐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眉一扬,依稀能看见当初骄傲少年的影子。
冯宜真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那就只好如此了。然而你退让这一步,难道他们就能放过你吗?其他人也就罢了,横竖他们没有什么理由去占。但是你程家的人,或许还要更多的东西。”
程铮道:“嗯,他们还会要钱财和父亲的遗物。只要我身边还有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他们都会要走的。那些东西,浮财我可以给他们,但是父亲的遗物,一件也不能从我手中流走。道门传人的位子和家产,那是我的底线,过了这条底线,我退无可退,只好与他们周旋到底。宜真,求你帮我。”
冯宜真道:“好,我与你并肩战斗。”
程铮摇头道:“不——战斗我自己来。我是求你帮我——照顾程钰。”
冯宜真啊了一声,道:“小钰么?我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程铮道:“当初我和父亲出来避祸,没有将她带出来,也没有把她放在程家,将她单独安置在外面。求你将她保护起来,别让人打她的主意。”
冯宜真毫不犹豫道:“好,你说她在哪里,有我在就保她平安无事。”
程铮紧紧抓着她的手,道:“那太好了。她就在隔这里三十里的村庄,你往山里走……”说着,将路线详详细细的对着她一一说来,他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好像是生怕冯宜真记不清楚似的。
说完之后,冯宜真点头记下,再次道:“有我在,她一定平安无事。”
程铮露出一丝笑容,道:“只要她没有事,你也没有事,那么我还怕什么?最多一死,那也没有什么。”
冯宜真道:“别说这种话,将来还长着呢。”
程铮笑道:“对,将来还长着呢。我会活得比敌人更长,活着看着他们的下场。”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走吧。”
冯宜真道:“咱们一起回去。”
程铮道:“你先走。你身份不同,我若和你一起回去,总是不方便。再说,若是你跟我走一起,他们防范你,你也没法前去找钰儿了。”
冯宜真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天亮之后我就去——不,现在我就起程,七日之中若是走得快,还能赶一个来回。”
程铮盯着她,道:“谢谢。”
冯宜真回过头,月光下,她的眸子灿若星辰,道:“除了谢谢,你没有别的要和我说的话吗?”
程铮盯着她,道:“你保重……”轻轻地放开她的手,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咱们……咱们就定下来吧。”
冯宜真脸色泛出一丝红晕,道:“你……那你等着我。”想要更与他亲近一步,但终究面嫩,转过头去轻轻一吹口哨,一道白影从天空降下,正是一只仙鹤。冯宜真对着程铮点点头,迈上仙鹤,乘着月光,翩翩飞上高空。
程铮抬头看着她,过了好久,冯宜真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低下头,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低声道:“宜真,下次回来,到我的坟上哭一程吧。也只有你,还会为我一哭……”抬起头来,他用狠狠地眼光往后看了一眼,慢慢起身,向着山中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甚至带着一点踉跄,但是背脊一直笔直,好像有什么东西撑着他,不允许他倒下去。
一直到程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程钧慢慢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也很低落,叹道:“孩子是不错。倘若最后那一眼看的不要那么明显,那就更好了。”
说着,他身子拔地而起,扑向了一座山石后面,喝道:“给我滚出来。”
一三六跑腿(月票加更)
黑夜之中,一时寂静无声。程钧冷笑一声,突然迈出一步,这一步迈出,身子刹那间往前数丈,一伸手,从山石后面抓出一个人来,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正躲在石头后面偷窥,眼见程铮走远,正要出去,冷不防被一只大手抓住,半点动弹不得,不由得满心惊恐,叫道:“你……你是谁?”
程钧借着光看着他,见他不过一般的修士,修为委实不足一哂,哼了一声,道:“你是跟踪程铮来的?”
那人仔细看清楚程钧的容貌,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程钧一怔,登时明白他又是认错了人,啼笑皆非,心道:怎么又是这一出?倘若我要是留在这里多几日,不知闹出多少笑话来。
其实别说程铮刚才那种状态,就是寻常情况,两人站在一起,容貌多少还是有差别的,对照着看很容易分别出谁是谁,但是程钧骤然出现,谁也不知道世间还有一个长得这么像的人,一看之下,自然就要认错。
那人道:“啊,我知道了。你早就知道我们跟着你,其实你是故意找个替身在前面冒充,然后偷偷绕道我后面偷袭,是不是?”
程钧道:“你头脑倒是灵活,思路比别人都广。”顿了一顿,心道:不过程铮发现你了,那倒是没错。他和冯宜真说自己妹妹的住处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一面说,一面在她手中写字。想必口中说的都是假的,只有手中比划的才是真的。只是这些话我怎么会和你说?不过你这么点修为,被发觉也是应该的,你该有点自知之明才是。当下淡淡道:“我要想拿住你,需要什么偷袭?”说着轻轻一扣,将那人狠狠地往地下一顿,登时鲜血四溅。
那人惨叫一声,被他提在手中,大声叫嚷道:“好汉饶命!原来您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这些天被欺负的那么苦,都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程钧冷笑了一声,也不解释,突然叉住那人的脖子,声音越发的阴沉,道:“这些天?这些天你们都干什么了?”
那人被卡的一阵窒息,哪里能说出话来,程钧道:“程铮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做的?”
那人叫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奉命跟着他,没动过他一根手指。我这么点修为,哪能把他怎么样啊?”程钧手指微微一松,那人稍微喘了口气,道,“我们都没动过他。他的伤想必是……他自己憋得……”
程钧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他精神状态不好,那是他自己作的。但是身上的内伤,难道是他自己砍出来的?”
那人快哭出来了,怕程钧又要把他怎么样,连声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跟班,才刚刚赶到这边没几日,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伤。”
程钧哼了一声,道:“哦,你果然这样无辜?可真是越说越不成话了,以你的意思,你跟踪他到荒山野岭,也是凑巧路过吗?”
那人道:“那……那倒不是。我就是一个寻常门客,在穆家门下吃一口安生饭,混点修炼的资源。要是能安安分分的修炼,谁愿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端人碗,受人管,我也是迫不得已。”
程钧道:“穆家?哪个穆家?”
那人道:“云州四大世家之一的穆家啊。穆家发布了任务,选出一群门客去盘城公干,报酬从优。我们几个兄弟都是穆家门客,贪图赏钱,这才跟着来的。我们都是小跑腿。这几天一直散在程府周围监视情况,只做些外围的事情。连程二少的面也没见过几次,真正机密的大事可轮不到我们。”
程钧道:“那今天你怎么能监视程铮了?”
那人道:“这……位程少爷很了不起,他本来一直把自己关在程府里面不出门。只要一出门,必然有好多人跟着。但是今天晚上,突然里面传出讯息,说是程少爷失踪了。从府里面不翼而飞。”
程钧道:“哦,手段倒是不错。”
那人道:“是啊,好几家大佬都着急了,撒出人去全城的找人。我也被派出了任务,那城里头找他的,总有几百号人。我想他们这群人个个比我能为高,我在里面添乱有什么用处?不如出城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