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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瘸一拐的走至场中,克劳伦向岚沙行了个北荒大礼:“殿下,我是来送水晶矿石的。我不知道马修曼阁下的实验是为殿下研制东西,在今早无意中先拿走了那批水晶矿石,并且与马修曼阁下有点小误会……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在此,我要诚恳的向马修曼阁下道歉……”
转身,九十度躬身,神情哀求的看向有些怔怔的马修曼,极为可怜的样子。
呵呵,要不怎么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呢……唐恩见状失笑一声,也是不由感慨克劳伦不愧是混了大半辈子,人老成精。脸皮、尊严什么的完全就是浮云。看看这诚恳神态。看看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完全就是奥斯卡小金人的水准啊!
只是可惜,马修曼与他结了十几年的大仇,甚至刚刚还完全撕破脸皮打了一架,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秉性,怎么可能会为了点同胞怜悯将以后的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回过神来,顿时暴跳,“你在放放放……”
看了眼岚沙,马修曼还是将脏话收了回去。怒道:“克劳伦,少在这给我假惺惺,你刚才叫嚣着要弄死我的嚣张气焰哪去了!”转身向岚沙躬身行礼,“殿下,请不要听信这小人的一面之词,今早他分明就是故意抢去那批水晶矿石,阻挠亚瑟阁下为你研制眼镜的进度。”
“哦,是这样啊……”不置可否的应答一句,岚沙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又瞥了眼唐恩。后者则拿着眼镜静静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倒不是唐恩不想帮助马修曼,而是他清楚岚沙有着怎样近乎妖孽般的智商。只要多看一会,她自然就能判断出谁真谁假。而他如果贸然插口,反而是不好。因为现在的唐恩也拿捏不准他在岚沙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殿下,他在撒谎。”见到温情牌没用,克劳伦目光顿时闪过一丝狠厉,一闪即逝后,满脸无奈的对马修曼叹息道,“唉,你我共事这么多年,平常虽然有些小矛盾,但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怨恨我!”
失望摇头,转而又对岚沙说道,“殿下,其实这事只是个误会,我也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子。我更没有想到,马修曼阁下他、他……”手指颤抖,无语哽咽,“他只是抓住这么个小问题,就要置我于死地!”
“什么!我置你于死地?我……”马修曼闻言满脸荒唐,差点没有气得暴走。演技、人际交流什么的本就不是他强项,若放在现世,他也就是那种勤勤恳恳,木讷较真的科研人员,否则也不会混到现在,还是个连专属实验室都没有的低级炼金师。
唐恩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叹道这战斗力也太弱了,完全指望不上啊……抬头看向岚沙,再次递过眼镜:“这事先放一放吧,岚沙殿下,试戴眼镜要紧。”
未等岚沙点头伸手,一旁作无辜惋惜状的克劳伦再次跳了出来,隐晦的瞪了唐恩一眼:“等一下。”
克劳伦哪敢让岚沙戴眼镜,因为一旦实验成功,唐恩与马修曼就是解决困扰岚沙殿下二十余年眼疾的大功臣,到时马修曼只要借着大势邀功再提这事,那他还不是要倒霉?
唐恩当然知道克劳伦心中所想,也是赞叹对方反应速度确实一流。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说道:“噢?不知克劳伦阁下还有何指教?”
“你这老家伙,三番两次阻挠殿下戴眼镜到底是何居心?”这是安德烈在帮腔。
“我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到了这时候,克劳伦也豁出去了,硬着头皮顶了一句,随即又急声说道,“殿下,这叫亚瑟的才来工匠所不过一两天,他哪里懂什么炼金之术。现在忽然拿出这个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小玩意,谁知道对您有没有危险?”
“呃……说得不错啊。”
“炼金物品这东西确实很难说……而且,有谁听过能让天生眼疾的人看清楚的事物?”
“没有。还有这亚瑟……我怎么没在工匠所听过这号人物?莫不真是才来一两天?那不是胡闹嘛……”
不得不说,这番话听来还是很有道理的,周围众人也是不由出言附和。刚准备上来要将这克劳伦扔出去的安德烈闻言也是不由迟疑,倒不是怀疑唐恩,而是保护岚沙确实是他职责,如此一来,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唐恩神色不变,点头说道:“恩,有几分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检查!”克劳伦眯了眯眼,毫不迟疑说道,“对这种未知事物,必须要从各方面进行详细检查,这样才能避免可能存在的危险。”嘿嘿,只要挨过今天,我管这东西有没有危险……
“不错!”唐恩竟是再次没心没肺般点头附和,随手将眼镜递给来,“不过详细检查太慢。既然克劳伦阁下持怀疑态度。那不如就由你来亲自试戴?”
“亚瑟不……”马修曼大惊。这眼镜到了克劳伦手里那还能有什么好话?吹毛求疵都是轻的,没毛病也能给你找出毛病来,当即就要开口劝阻,不过只是吐了几个字节,就被唐恩拿眼神制止。
克劳伦闻言却是大喜:“哈哈,好!就让我这糟老头子来为殿下试戴一番。”不忘暗暗表功一句,随即才接过眼镜。
“呵呵,先不忙着戴。”唐恩笑眯眯的说道。“你不相信眼镜的功效,而马老是相信的,那不如以此小赌一下。当然,既然是赌局,那就得有彩头。恩,若最后的结果是你输了,那就将那区域负责人的职位让给马老。你看如何?”
这才是唐恩的行事风格——损人利己!之前让克劳伦顺利截下东西,没有发作,那是挖坑损人。现在趁此机会,顺手给与自己交好的马修曼弄个好职位。那是利己。当然……
唐恩看了一眼因为这赌局而怔住的马修曼,神色淡然。机会已经给了。能不能把握住,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闻听唐恩要抢自己通过巴结奉承好不容易得来的升职机会,克劳伦不由大怒,目光凶狠,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是了,一旦自己给岚沙殿下添堵的事情暴露,那这职位同样是不用想了。
既然横竖都要倒霉,那不如搏上一把!
不过,尽管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但人老成精的克劳伦却未立刻答应,而是忽然狡猾的将眼镜戴上。
这是要先看看效果,立于不败之地!
唐恩见状轻轻一笑,并未阻止。一旁众人却有些紧张,身躯发僵,一动不动的盯着克劳伦的神情动作。
岚沙同样细眯眼睛注视,青葱玉指无意识的绞缠在一起。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在乎马修曼与克劳伦之间的所谓纷争,之所以耐住性子等到现在,就是想看看唐恩这个总能做出点出人意料举动的家伙,这次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惊喜,解决这困扰她二十余年的烦恼。
“呃……”
疑声惊呼,套着眼镜的克劳伦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隐隐的惊喜。随即脸色一板,面无表情的看看左边实验桌,再看看右边岚沙等人。迟疑了下,抬起手掌放在眼前,挥了挥……
安德烈忍不住了,皱眉骂道:“艹,有完没完,效果怎么样给句话啊!”
“我……”刚说一个字,克劳伦身形蓦地就是个踉跄,连忙取下眼镜,似乎有些头晕的样子。随即深吸一口气,皱纹满面的老脸看不出任何东西,“看来我年纪真是有些大了,只是站了一会竟然就有些不适。”
顿了顿,看向唐恩有些萧索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要那个职位,那我奉陪到底。不过依照赌局规矩,若是我侥幸赢了,那马修曼阁下就得离开工匠所。这条件不算过分吧?”
哈哈,傻子才不赌呢。什么破眼镜,害我之前还担心不已。这特么根本就不用挑毛病,戴上后眼前模模糊糊不说,还会导致头晕……等会看你们怎么死!
唐恩闻言撇了撇嘴,懒得搭理这仍旧在装模作样的克劳伦,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马修曼……傻x,不是近视眼,戴上眼镜还想看得清楚?
“赌了!”尽管从遮遮掩掩的克劳伦那里感觉到不对,但马修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唐恩,一锤手掌,大声应下。
“哈哈……好!爽快!”刚才因为担心暴露心中喜意,一直盯着唐恩的克劳伦闻言顿时仰头大笑,转头以成功者姿态怜悯的看了马修曼一眼,也不再提什么危险,直接将眼镜递给岚沙。
“殿下,为了揭穿这荒唐闹剧,也为还我一个清白,还请您戴上让某人死心。”
岚沙接过眼镜并没有立刻戴上,而是皱眉看向唐恩,眼神中有些探究意味。随即一挥手,清冷说道:“你们都出去。”
“无妨!”这小妞还算有点良心……唐恩当然知道岚沙此举用意,无非就是看情形不对给他一个台阶下而已。摆了摆手,“就在这戴吧,恩,也好让某人死心。”
相似话语,顿时让马修曼老脸一黑,狠狠的瞪了唐恩一眼,装,接着装,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岚沙闻言轻笑,不再迟疑,抬手将眼镜戴上,两边支架穿过秀发,固定在小巧玲珑的耳朵上,抬头,清水双眸顿时一滞,娇躯亦是轻微震颤。
刹那间,房屋寂静,窗外在缓缓落着雪。
哈哈,来了、来了……克劳伦嘴角渐渐裂开,老脸褶皱堆积宛若菊花。
马修曼则身躯紧绷,嘴唇哆嗦,右手下意识的在胸前划着祈祷手势……好吧,也就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岚沙身上,否则就凭这光明神殿的祈祷手势,他就妥妥要完了……
唐恩神色依旧如常,对上岚沙渐渐生动的秋水双眸,出言打破寂静:“这是五百度的镜片,如果还是有点模糊,可以换更清楚的。”
“不用。”微微摇头,岚沙目光定定的看着唐恩脸庞,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又似乎是要生生看出一朵花出来,轻启朱唇,“我现在感觉很好。”
唐恩被这好似更为锐利的视线看得脸颊直抽抽,避开视线,摊手道:“那么,恭喜!”
“谢谢!”岚沙眼帘微垂,随即在周围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屈身对唐恩行了个皇族礼节,长裙摊开,宛若水墨莲花。
起身,岚沙转头看向犹自呆愣的马修曼,淡然说道:“现在,你是工匠所区域负责人。”
“呃……我我我……”
“我不服!”未等结结巴巴的马修曼哆嗦出一句完整话来,反应过来的克劳伦满脸不甘,尖锐大叫,“那眼镜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戴了还会头晕,凭什么算他们赢!”
岚沙清冷目光扫过:“不,我看得很清楚,包括你这有些恶心的嘴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嘶哑大吼,满脸绝望的克劳伦疯狂了,“你在骗人、你在骗人对不对?说,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我明白了,你们都是串通好的,一起合伙来骗我……”
嘶吼声蓦地一静,安德烈满脸铁青的掐着克劳伦脖子,举起,像在捏着小鸡,“操,敢诽谤殿下,我看你这老狗是活腻歪了!”
转身向门外走去,“走,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
586章隐藏这么深都被你看穿……
空旷实验室,两人站在推开的后窗前,彼此沉默。
并不是凝重肃杀的沉默,而是那种独处时会让人有些享受的安静气氛。
有寒风趁机卷进,搅动一方纯白绒毛披风,轻舞不定。雪花静静飘洒,偶尔会落在两人身上,很快融化成淡淡水意。
伸出修长如玉手掌,接住几片雪花,“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也是下雪。那时我有几个玩伴,恩,安纳他们。我们爬上城堡最高的城墙,一起眺望远方。”
“那时我说,雪花真是漂亮,将天地全部染白了。但是他们说,不是这样子的,远方还有许多地方能看到其他颜色,比如青翠古树,比如尚未被遮掩的灰色屋顶,比如移动人群……很多、很多。他们一一指给我看,但可惜,在我眼里,那里都是白的。”
手掌中大片雪花化作几颗水珠,翻掌洒下,“从那时开始,我知道,我看到的世界与他们不同。”顿了顿,轻抬手指扶了扶镜框,岚沙转头看向唐恩,“谢谢,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清晰的世界。”
唐恩摊了摊手:“实际上,你已经感谢过了。”
“感谢的话没有人会嫌多。”岚沙平静说道,“我有一个疑问,刚才那克劳伦与我戴的是同一个眼镜,为什么他会说看不到,头会晕?”
“很简单,因为他不是近视眼。恩,不要问我什么是近视眼,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你只要知道眼镜这东西。只适合你们这类人戴就行。”挥手散去窗棂上渐渐堆积的雪花。唐恩继续说道。“当然,你刚开始戴,虽然感觉上会比常人好些,但过会也可能会有些淡淡头晕,这个只能靠你自己慢慢适应。”
岚沙轻轻点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我想想……恩,你需要准备一块上等丝质布料,经常擦拭镜片。还有就是你现在戴的只是简陋镜框,我会将更为方便的镜框图纸交给马老。他会想办法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