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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前辈果然见多识广,不错,正是魂魄出窍!”乔依的魂魄之身点了点头。
胡云仙叹息一声,道:“如此,我倒是信了,说不定,你真的能将人救活也说不定!”
“幽冥鬼蜮阴暗凶险,更有许多未知的危险,还有猛鬼王无帅统领,此去你定然九死一生,即便是如此,你也要去么?”紫小楼神色如常,直视着乔依,柔声道。
她极力装的平静,可那双微红的星眸,还是将她起伏动荡的心绪出卖了。
“是!”面对紫小楼,乔依的眼圈,不自觉地也红了起来。
半晌,他魂魄之身一闪,重新没入肉身之中。而后,他深深一躬,道:“还请谷主成全!”
梅映寒看着面前这个男子,那冷若寒冰的心境,竟然忍不住生出几分波动。
他是同代之中最耀眼的那颗明星,拥有无与伦比的修炼速度,和同代望尘莫及的深厚修为,一身举世难敌的炼丹之术,身为当今天下正道魁首玄青门最年轻的传功长老,是未来最可能继承玄青门大位之人。甚至,以玄青门现在的实力,稍稍有些野心,吞并同道,铲除魔道,统一天下,都不在话下。
可他,偏偏对此毫不在乎,没有半分留恋!
他要去那天下最凶险最陌生的幽冥鬼蜮,只为了寻回昔日恋人的魂魄,为此他生死不顾,为此他无怨无悔!
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他与自己,倾心相恋,然而,最终他抛弃了他们山盟海誓的约定,背叛了他们不离不弃的誓言,义无反顾的继承了宗门大业,将他的英雄气概,全部给了那份王图霸业的野心,而不是为她遮风挡雨。
一直以来,她心沉谷底,以为这世间,男子大多都是无情无义!
原来,这世间还是有痴情不悔的男子的!
紫小楼看着凝立面前的那个魂牵梦绕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两滴清泪,从眼角盈出,湿润了那娇美的面颊,而后无声无息地滑落。
如果,换做是自己,他也会这般吗?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痴痴的笑着,傻傻的想着!
应该,会的吧!
眼角的潮湿,将梅映寒从万千思绪中拉回,她螓首微侧,转头看着一旁的紫小楼。
这个自己视同己出,从小带大的少女,为何就偏偏纠缠到了这段爱恋之中呢?
她从小就冰雪聪明,七窍玲珑,仿似能看透人心。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该当是视天下男子如无物的吧?
可她,为何也如自己这般,情丝缠绕,挣不脱,理还乱?
原来,这天下的女子,无论美丽丑陋,聪明愚笨,善良阴毒,遇到她喜欢的男子,都一样的痴笨!
“容我考虑考虑,你在此等候一日,一日后,我给你答复!”梅映寒最后再看了紫小楼一眼,转身离去。
胡云仙与花未央,相视一眼,同时叹息一声,带着懵懵懂懂的佘羽凡兄妹,转身而去。
“你放心吧,我会为你求情的!”紫小楼低声道。
“多谢你了!”
紫小楼忽的抬起头,直直望着他,星眸之中满是泪水,挂着两串泪痕的脸上,却扬起轻轻的笑意。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对不起!”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乔依沉声道。
“又是对不起,可是,你知道么,我多想听你说声……”
紫小楼声音渐渐变小,缓缓退后几步,再次深深看了乔依一眼,似要将他刻在记忆中一般,然后娇躯一扭,远远去了……
噗……
乔依不堪重负地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小青缓缓走了过来,伸出它的大脑袋,摩挲着乔依的肩膀。
良久,乔依动了动,伸手取出一坛美酒,拍开泥封,一股甘洌的酒香,顿时弥散开来。
他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一股辛辣的酒气,直涌上来,激的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热泪几乎随之滚落眼眸,心中的沉郁之气,此时方才稍稍疏解几分。
一丝苦笑悄然爬上脸颊!
这酒,又是苦的!
百花谷,百花宫外!
碧草成荫,花香袭人,东方的熹微,斜斜洒下,映在花草中的点点露珠之上,晶莹剔透,如群星般璀璨。
花草之中,掩映着一条青石小径,一个窈窕纤细的女子跪立当中。女子周身有些湿润之意,一头青丝之上,挂满了一串串细小晶莹的露珠,紫色衣裙紧贴娇躯。
七彩的阳光之下,水汽朦胧氤氲,映着娇艳的花朵,凄美如画。
看似,她应该跪了许久了!
宫中一侧,梅映寒凝立窗前,望着窗外,怔怔不语。
胡云仙款步走上前来,站在她身侧,道:“听说,天枢峰一战,最后时刻,老魔头魔霸天出现了!”
梅映寒点了点头,道:“他出手救下了魔云天,自己却死在云易老道七峰诛魔斧下!”
胡云仙轻笑道:“我还听说,魔云天是为了救你,才将自己置身险地的!”
梅映寒冷如冰霜的俏脸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子,怎么会在那种时刻,做出那等选择?”胡云仙轻轻一叹道。
梅映寒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淡淡道:“谁又知道呢?”
“映寒,你我情同姐妹,知你莫若我,你觉得能瞒过我么?”胡云仙伸手抚摸着墙上一根花枝上的花朵,轻声道。
“你想说什么?”
“魔云天,世间枭雄也,却也非无情无义之人,否则断然做不出天枢峰那等举动,也不可能博得你梅仙子的倾心。只是,谁也弄不清楚,他心中儿女情长和王图霸业哪个更重一些。或许,他想两者兼得吧!”
梅映寒芳唇轻抿,静默不言。
“可是,映寒,你太傲了,骄傲到不允许自己的感情里,出现一丝一毫的背叛。相对于魔云天的勃勃野心,你则对权势没有半点兴趣。所以,魔云天选择继承魔神宗宗主,抛弃和你长相厮守的誓言,你就再也无法原谅他!”
“你们,就真的再无可能了么?”胡云仙叹息一声道。
“云仙,别说了,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梅映寒冷声道。
胡云仙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只道你是这般执拗的性子,想不到小楼这孩子,平日看起来和你并无几分相像,骨子里却是一般的执拗!”
梅映寒黛眉蹙起,疑惑地道:“小楼,小楼怎么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难报
胡云仙怜惜地道:“这傻丫头,日间哀求了一阵,你没有答应之后,便一直跪在宫外,这都过了一夜了,一动不动,却是谁都劝不了!”
“这丫头,哎……”梅映寒闻言神色动了动,也不知是怜惜,还是气愤。
“将她叫进来吧!”
胡云仙点了点头,行出宫外,将紫小楼扶起,一同行入宫中。
“师父!”紫小楼跪倒在地,哀声道。
梅映寒看着她苍白憔悴的小脸,心生怜惜,柔声道:“你这丫头,这又是何苦呢?”
“师父,您就答应他吧?”
“他有如此诚意,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借用两月,师父答应他,本也没有什么。可是你知道么,师父迟迟没有答应,正是因为你啊!”梅映寒叹息一声道。
“师父?”紫小楼微有不解。
梅映寒闭目片刻,方才道:“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你与他正魔有别,就像当年的程师妹一般。我虽然与这个乔依会面不多,但是他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师父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你二人若真心相恋,无论是圣教还是谷中的压力,自有为师一肩承担,绝不会让程师妹的惨剧在你身上重演。”
“师父!”紫小楼悲泣一声,扑在梅映寒怀里。
梅映寒轻抚着她一头如丝缎般的秀发,缓缓道:“可是,他偏偏要为别人去闯幽冥鬼蜮。你也知道,幽冥鬼蜮九死一生,他若去了,很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就算他真的回来了,真的救活了那位语儿姑娘,你又该如何自处?”
“师父不答应,就是不想他去,得不到九黎壶,他就不会去幽冥鬼蜮,去不了幽冥鬼蜮,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师父是过来人,不愿让你与我一样,一生清苦!”
紫小楼轻轻挣脱梅映寒的怀抱,道:“师父,不入幽冥鬼蜮,救不回语儿姑娘,他心结难解,只会一生悲苦。小楼不愿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你个傻丫头……”梅映寒气结道。
“师父,您就答应他吧!”紫小楼再次跪倒在地,泣声哀求道。
梅映寒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伸手一召,九黎壶浮现手中,一种古老包容万物的奇特气息弥漫开来。
“拿去吧!”
紫小楼喜极而泣,伸手将九黎壶接住,拜谢道:“多谢师父成全!”
“痴儿,痴儿……”梅映寒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宫中深处去了。
百花宫外十里,乔依靠树而坐,一夜的时光,就在喝酒和煎熬中度过。
地上,小青百无聊赖的用爪子,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几只蝈蝈斗来斗去。
几只蝈蝈野性难驯,对小青画地为牢的做法,自然极为不屑,然而试探了几次之后,便先后放弃了逃走的希望。
相互斗了几个回合,几只蝈蝈气力耗尽,老老实实地趴在圈中,任凭小青如何摆布,也不动了。
小青对于蝈蝈们偷懒的行为,大为光火,又是龇牙咧嘴,又是嘶吼恐吓,几只蝈蝈始终无动于衷,弄得小青两只大眼睛几乎气成了斗鸡眼。
咻……
破空声传来,小青顿时来了精神,吹出一口气,解放了蝈蝈们,一跃而起。
望着飞过来的紫小楼,小青欢快地叫了几声,凑上前去用自己的大头亲昵地蹭了蹭她。
紫小楼伸出玉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旋即将目光投向起身而立的乔依。
一夜过去,面前的乔依,青面胡渣、发丝散乱,一身浓郁的酒气,能熏晕一头牛。
紫小楼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没来由地心中一痛。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张憔悴的面孔,柔声道:“等急了吧?”
感知到她柔嫩的手掌传来的热度,乔依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中的紧张,颤声道:“拿……拿到了?”
他声音有些嘶哑,听在耳中,有种说不出的孱弱,仿佛一个否定的摇头或者回答,就会将他整个人击倒在地。
紫小楼轻笑点头,玉手从他脸上滑落,伸手一召,九黎壶出现在手中。
感知到九黎壶中古老的神韵,乔依身上响起一声清脆的剑鸣,整个人虚脱般的放松下来。
“多谢你了!”
紫小楼嫣然一笑,娇俏地道:“一句感谢,可打发不了我哟!”
乔依一怔,旋即点头道:“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去!”
紫小楼脸上笑容,慢慢敛去,轻声道:“我要的,你现在给不了!”
旋即,她又轻笑道:“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等到!”
乔依不知她这哑谜般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挠了挠头,憨笑道:“那先给我吧!”
紫小楼竖起一只青葱似的手指,轻轻摇了摇,笑道:“我都说了,想要九黎壶,没这么容易!”
乔依疑惑地道:“那你的意思是?”
“你先讲寻找语儿魂魄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吧,你知道的,你骗我不了我的喔!”紫小楼伸出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轻笑道。
乔依点了点头。两人寻了一处石壁坐下,乔依将语儿的事,及老糊涂所言,一点一点说了出来。
许久,紫小楼忽的狡黠一笑,道:“九黎壶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乔依微微皱了皱眉,道:“什么条件?”
“你放心,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答应我,去收取语儿姑娘灵性之时,直至进入幽冥鬼蜮,让我陪伴在侧!”
“你……你也要去?”乔依愕然道。
“是呀,怎么,怕我会坏你的事啊?”
乔依急忙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那个,你去做什么?”
紫小楼轻轻摩挲这手中的九黎壶,道:“九黎壶乃是圣母娘娘的神兵,本来就需要用我百花谷的功法,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也才能保证操控自如。有我在,你的语儿姑娘的灵性,才不虞有失。而且……”
言至此处,她直视着乔依的眼睛,道:“你入幽冥鬼蜮,必须魂魄出窍,你打算将你的肉身,安置在何处?”
乔依想了想,道:“我会寻一处隐蔽的洞穴,将身体藏起来!”
紫小楼摇了摇头,道:“我不放心!”
乔依一怔,呆呆地看着她。
“你去幽冥鬼蜮之后,你的身体,我要亲自守护!语儿姑娘能在长平万人坑外,结草为庐,等你五年,我想,我也能等到你回来!”紫小楼并不看她,目光穿过空荡的平原,望向远方,缓缓的道。
她轻柔的声音,带着矢志不移的坚定。
乔依心中隐隐作痛,却默然不语。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回报,他已经付了一个女子了,难道还要再付第二个?
紫小楼仿似自言自语般,抱膝而坐,下巴放在腿上,轻声道:“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要如何